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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玉与许狂夫数十年交情,自然一看便认得,而且立即想起一件事来,所以才大惊失色!
如今,他伏在窗下,听出那声音,正是两年多前,自己为他扎灯。指点他进“幽灵谷”去的韦明远,心中便放心了许多。
因为韦明远并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五湖龙女”萧湄年纪也轻,自己也是看到了“洞庭萧”三个字后,才想起是她来的。“神钩铁掌”许狂夫,近来也不大在江湖上走动,因此他们两人,可能根本不会知道究竟是何等样人!
心念转动,咳嗽一声,竟然站了起来!
许狂夫大吃一惊,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但已然听得胡子玉道:“韦老弟!韦老弟!想不到当年大别山一别,已有两年多了!”
在屋中的一男一女,一起拾起头来,那男的一领青衫,剑眉星目,风神飒爽,潇洒出众,正是两年多前,在“幽灵谷”中,愁容满面的韦明远!
韦明远一见是当年引导他进入谷中的胡老四,也不禁满心欢喜,道:“原来是你!”
胡子玉一拍许狂夫,许狂夫纵使聪明才智,不如胡子玉,也知胡子玉碰到了熟人,站了起来,但是一见韦明远手上那只“拈花玉手”上面,附着三校自己的成名暗器,“无风燕尾针”,心中也不禁为之一凛!
只听得胡子玉哈哈笑道:“韦老弟,两年多不见,益发英姿飒爽了,不知韦老弟血海深仇,可曾报得?”
韦明远剑眉一扬,沉着声音道:“多谢老前辈关心,本来晚辈已可将仇报去,但如今却还未能杀敌泄恨!”
胡子玉爬进了窗户,装得行动极是迟缓,道:“韦老弟,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这位是我把弟,姓杨,排行第五!”
许狂夫听得胡子五说他名叫“杨五”,不由得奇怪,但却并不分辩。
韦明远只是谈谈地点了点头,道:“老前辈,适才在邻室的便是你们两人?”
胡子玉道:“不瞒韦老弟说,我们两人,想作一宗买卖,却看错了人!”“五湖龙女”萧循“咯”地一声,笑了起来。韦明远剑眉略皱,道:“老前辈,黑道上生涯,总是不齿于人,在下对前辈昔年指引之德,万不敢忘,才敢直言!”胡子王道:“韦老弟说得是!韦老弟手中,可便是传说中的‘拈花玉手’?”韦明远道:“不错!”
胡子玉装出伸手欲取的样子,但又立即缩回手去,道:“韦老弟,不知可容在下一看么?”
韦明远道:“胡老前辈使我得遇明师,报仇有望,思同再造,焉敢推辞!”
胡子玉将“拈花玉手”取在手中,对着这样一件异宝也心中不禁“抨抨”乱跳。加上现在在他处的“夺命黄蜂”和“驻颜丹“‘天香三宝”不是全了么?
但是眼前这两人,年纪虽轻,在武学修为上,却全都有极高的造诣,尤其是韦明远,既已得“幽灵”所传,则“太阳神抓”,两文之内,抓人头顶一发必中,自己只要稍露不规之意,只怕就难讨公道!
因此只是略看一看,便还给了韦明远,并还指着上面所附的那三枚“无风燕尾针”用极不经意的口气道:“这三枚暗器,韦老弟从何处而来,倒像是传说中的燕尾针!”
韦明远道:“老前辈见识果然高人一等,这是‘无风燕尾针’乃是‘神钩铁掌’许狂夫的独门暗器。”
胡子玉“噢”地一声,望了许狂夫一眼,道“此人名头,我也曾经听过,不知韦老弟和他有何瓜葛?”
韦明远忽然长叹一声,道:“他是什么样人,我也未曾见过,但是如果我遇上了他,却非取他的性命不可!”“神钩铁掌”许狂夫一听韦明远要取他性命,浓眉一竖,便待发话,但是却被胡子玉用极巧妙的一个眼色止住,问道:“闻听说‘神钩铁掌’许狂夫其入,一生行快仗义,在江湖上名声颇好,不知韦老弟何以要取他性命?莫非他竟是个浪得虚名之徒么?”
韦明远道:“我曾在各处打听,这位许朋友,的确可以当得起一个‘侠’字而无愧!”
胡子玉转弯抹角,就是要套出为什么韦明远的“拈花玉手”上,会有“无风燕尾针”,和为什么韦明远要取许狂夫的性命!因此又道:”既然此人可称侠义,韦老弟莫怪我多口,你就不该取他的性命!”
韦明远面上现出了极是矛盾不决的神色,道:“但是师命难违!唉!师傅呀师傅,你老人家何以反而禁我下手将“雪海双凶”除去,而要我切不可留下许大侠的性命?”
胡子玉心中的吃惊程度,真非言语所能形容,那“幽灵”不许韦明远报父之仇,其中有什么纠葛,胡子玉并不清楚,但许狂夫和“幽灵”却绝无半点瓜葛,何以“幽灵”会吩咐韦明远务必要取他的性命?
只听得韦明远又道:“老前辈,你可还记得,两年多前,你教我手提红灯,于风雨凄楚之夜,进‘幽灵谷’去?我进谷不久,便见到了师傅也悬起三盏红灯,表示此谷已封,但那三盏红灯,居然被人打熄,而打熄那三盏红灯的,便是这‘无风燕尾针’!”“铁扇赛诸葛”胡子玉心中叫了一声:“果然!”向许狂夫看了一眼,道:“却不知是为了什么,但依我所见。令师胸怀宽阔,早年极得武林中人钦仰,似乎不应该小题大做。”
韦明远道:“我也是如此意思……”
萧湄在一旁打断他的话头,道:“你别说了,若是给他老人家听到,只怕又要不高兴。”
韦明远道:“湄妹,我杀父深仇,不能不报,叫我枉杀素有侠义名之人,我也下不了手!”说话之间,神情显得异常苦痛!
萧湄双眼水盈盈地望着他,道:“如今且不去说他,我们还有事呢!”
韦明远像是候地省起,道“前辈请便,我有事在身!”
胡子玉忙道:“两位请便!”
韦明远向胡子玉微一颇首,便与萧湄相借离去,胡子玉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不禁生出一种惟然若失的感觉!
第五章 幽灵谷之谜
两人离去之后,胡子玉一拉许狂夫,两人便出了客店,来到一家酒楼之上,看清了周围并无武林中人,方拣了一副雅座,坐了来,要了酒菜,胡子玉举箸道:“贤弟,听了韦明远那——番话,我更信我所疑不假!”“神钩铁掌”许狂夫知道他说的“所疑”,乃是指“幽灵谷”中的这位“幽灵”而言,便道:“何以见得?”
胡子玉道:“其一,此人言出必行,他既然发誓要追随‘天香娘子’于九泉之下,定然不会半途变封,此人胸怀宽大,绝不会因那三支燕尾针,便令徒弟取你死命!”
许狂夫道:“那也不见得,‘幽灵谷’未封之前,每年死在‘幽灵谷’中的武林中人,不分正邪。又有多少?他若不是行事残忍,又何以致此?”
胡子玉道:“那是他在爱妻死后,深受刺激,进各去的人。又不合他心意所致。虽已大悼情理,但他讲过不再出谷。我总不信他会出来,我们在此等到夜晚,再去褚家大宅,一探究竟!”
许狂夫虽然觉得此行甚是凶险,但是只考虑了一下,便自答应!
两人在酒楼上,等到了初夏时分,便自会帐离开,也不再回客店,迳向褚家大宅而去,来到宅外,远远地一看,只见宅内黑沉沉地,像是一个人也没有的模样。“铁肩赛诸葛’湖子玉身形略拧,和许狂夫两人。一起来到了宅后,各展轻功,“飚”地上了围墙。
两人刚一在围墙上站起,便见大宅正中,灯火一亮。眼前观出一圈红光。
两人连忙屏住气息,伏在围墙上,只见亮起一圈红光之处,乃是一个大厅,那圈红光,乃是一只彩扎红灯所发!
两人互望一眼,那彩扎红灯,给两人的印象极深,在“飞鹰山庄”上,“飞鹰”袭逸以及江湖上一千好汉,惨遭杀害,也与彩扎红灯有关而“铁扇赛诸葛”胡子玉更是深知那“幽灵”最喜欢的,便是这样的彩扎红灯!
不一会,眼前又是一亮,大厅中又悬起了一盏彩扎红灯,片刻之间,共是七盏红灯高悬,然后,才听得大厅之中,传来了一阵阵幽幽地叹息!
那叹息声轻微之极,声如游丝,简直不像是人所发出,而像是幽灵所发一样!
胡子玉和许狂夫两人,伏在墙头,却看不到大厅内的情形,只看得到那七盏微微摇摆的彩扎红灯,当然也看不到那发出如此幽怨叹息的人。
两人伙在墙上,好半晌不敢动弹,连气息都屏注。除非是那“幽灵”不在屋中,否则,即使是极为轻微的呼吸声,也不免为他发现!
过了片刻,忽然叹息声大浓,眼前突然多了一条人影,正站在大厅之外。
那人是怎么来的,以“铁扇赛诸葛”胡子玉的眼光,居然未曾看清!
只见那人长发披肩,在大厅门口站了一会,身形微拧,快得难以想像,竟然凌空飞起,直向丈许高的围墙射去,一眨眼,巴然出了围墙!
胡子玉和许狂夫两人,心中俱皆骇然,若不是“幽灵谷”中的那位“幽灵”,谁还有这份震世骇俗的绝顶轻功?
但胡子玉的心中,却也产生了一个怀疑,因为在那人突然向围墙之外,飞射而出的时候,也像是依稀听得“叮”地一声。
那一下声音固然轻微之极,但是却逃不过胡子玉的耳朵。
然而那一下声响是为何而生的,胡子玉心机虽巧,却也猜想不透!
那“幽灵”飞射而出不久,胡子玉和许狂夫两人,立即跃下围墙去。两人身形之快,也是迅疾无伦,一在大厅窗下隐定,便自窗户中向内张望去,只见七盏彩扎红灯之下,韦明远和萧湄两人,正在交谈。
韦明远道:“湄妹,师傅出去了,看他样子像是在等人,不知道是等谁?”
萧湄秀眉微蹙,道:“明远,你对你师傅,是不是……很……”
讲到此处,略顿了一顿,似在思索如何措词,韦明远道:“很什么?”
萧湄向外探头望一望,压代了声音道:“是不是很不满意?”
韦明远英俊的面色,候地一变,道:“湄妹,你,你怎么讲这样的话?”
韦明远虽是否认,但不要说聪明绝顶的“五湖龙女”萧湄,便是胡子玉和许狂夫两人,也已经看出,萧湄正道中了他的心事!
萧湄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向韦明远走近一步,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道:“明远,我们本来处于天南地北,但是上天却叫我们相识了。正像你第一次在洞庭湖上见到我时所说的,人生是如此的短暂,在这短暂的人生中,能够有一个知己、岂不是值得最宝贵?”
萧湄这一番话,讲得极是诚恳。韦明远本是性情中人,听了不禁大是感叹,低咽一声,道:“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湄妹,你讲得不错!”
萧湄双眼水盈盈地望着韦明远,道:“那你为什么不肯对我讲你的心事?”
韦明远面色再变,低声道:“湄妹,此处不是讲话之所!”
萧湄眼珠转动,已自会意,笑道:“明远,当年武林中不知多少人,为了想学一身绝艺,于每年七月中旬,到‘幽灵谷’去,但人人均死在‘太阳神抓’之下,你是怎么能得到他老人家青睐的,其中经过,你一直没有和我说过,如今反正无事,你能不能和我说一说?”
韦明远望着窗外,窗外黑沉沉地。胡子玉和许狂夫知道韦明远年纪虽轻,但是他本来家学渊源,武功已不会弱,这两年多来,又得“幽灵”传授绝艺,自己只怕不是他的敌手!
因此屏住了气息,一声不出。韦明远缓缓转过头来,又向那一亡盏彩扎红灯,发了一会怔,才道:“两年多前,我父亲死在昆仑‘欧阳老怪’与‘雪海双凶’之手,我悲痛欲绝,誓报父仇,但是又知道以仇人的武功之高,除非我能得到‘幽灵谷’中那位界人的传授,此生此世,只怕难报深仇!所以我才到了大别山的‘幽灵谷’口!“我在‘幽灵谷’口中,等了三天,每天只见谷口出现尸身,唉!若不是得到日司相见的那位胡前辈的指点,只怕我也成了谷口游魂!”
萧湄奇道:“和日间所见那姓胡的,又有什么关系?”
韦明远道:“那时,他在‘幽灵谷’口、设了一家小店,我便在他店中住宿,是他认出了我指上的‘二相钢环’,为我扎了一盏红灯,我持灯进入谷中……”
韦明远那晚手提“胡老四”为他所扎的红灯,在风雨中,口中唱着哀艳的词句,向谷中缓缓走去,四周围又黑又迷漫着浓雾,一草一木,一百一花,皆如鬼怪所幻化,随时可以复活,向人扑噬一般!
韦明远身怀父亲血海深仇,了然无惧,向谷内缓缓走去,仍是不断翻来覆去地唱着那一首哀艳的词句,越走越深。
几年来,从来也没人走到“幽灵谷”中去过,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