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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心一动。
起来,这柏叶膏还是当年阿嫣提供的方子。
当年,年幼的阿嫣听说了外婆因为身陷楚营之的那段时光,多年忍受手足冻疮之苦,于是翻遍了古书,终于寻得这个柏叶膏方,送给了自己。
这些年,她坚持用了下来。积年旧疾竟也真的渐渐好转。今年冬天,长安寒冷一如往年,而她的双手竟没有往日红痒的征兆,也没有再起一处冻疮。
她随意瞟过去,便见阿嫣的那封信,苏摩特意的压在梳妆台上的玳瑁牡丹四合如意妆盒之下,极为显眼,一望过去便能看到。于是扬了扬眉,伸手抽出,展开草草揽阅。
阿嫣在纸笺上并没有用太多感性的词语,或者是用多年来祖孙之情来打感情牌,只是用了寥寥几行语,承认了自己当初思虑不周,一时任性离宫,竟致使后来刘盈陷入险境,令自己在长乐宫担心,实在不孝。伏唯再拜云云。
夜晚临睡的时候,不适宜饮茶。每天晚上,吕后都要用羊**敷一次脸,苏摩端了热**盆进来,见吕后懒懒的倚在大金丝楠髹玄漆床屏之上,洁白的纸笺展开放在一旁,于是笑道,“哟,太后娘娘终于肯看了。”
吕后没有回答,却忽然道,“这段日子,陛下的行踪如何?”
“……不就是那样么。”苏摩不经意的答道,“陛下虽然心疼皇后娘娘,日日去信平侯府探望,可从没有误过政事。对了,听说明儿个,又要举行这个月的第三次群臣大议,想来,这次功臣排序的事情,可以尘埃落定了。”
天将拂晓,长安城住在各个里坊的武百官列侯都穿着肃静的礼服,从未央北阙入宫,一路沿着前殿的台阶而上,直到来到巍峨的未央前殿廷。
内宫之,一应侍,常侍亦噤若寒蝉,等待着天子从宣室殿出来。
这里是大汉最庄严的地方,那些影响大汉天下百姓生平的毎一道诏书,都是从这个地方传出,然后在北阙之下宣读,最后传到全国各郡县。
常侍管升尖细的声音高高道,“陛下御驾到。”
于是,所有的侍、常侍、及殿前侍卫俱都伏跪下去,将额头贴于伏拜双手之上,祝道,“陛下长乐未央。”
巍峨的的未央前殿上,组绶从楹柱帷幕上垂落,左相王陵举起笏板,,恭敬禀道,“经过群臣大议,初步排定功臣位次如下,还请陛下御览。”
刘盈笑道,“本意是增添大家威望,若是伤了各位大臣的和气,就反而不美了。”语意虽然温和,却已是带着些难以言说若隐若现的气势,最是大老粗的太尉周勃,都收了口。
经过百官大臣商议了整整月余的大汉开国功臣位次便这样由韩长骝在前殿之上宣读出来:
第一酂终侯萧何,
第二平阳懿侯曹参,
第三周吕令武侯吕泽,
第四故赵王张耳,
第五绛侯周勃,
第六舞阳武侯樊哙,
第七曲周景侯郦商。
……
楚汉之争时,各位大臣凭军功封爵,军功大致上没有人能作假,但总也有一些细故,些微参差。比如说,天子的舅父吕泽虽然颇有功勋,但功封第三,大致还是看在长乐宫的吕太后的份上;故赵王张耳以皇后大父的身份名列第四,也是群臣在隐晦的表态。
——能够在朝堂上混的,都是人精。纵然是看起来最粗浑不吝的舞阳侯樊伉、以及绛侯周勃,面子上虽然大咧咧的,心里实际另有一本细帐。
关于张皇后,天子秘而不宣她这一年来的消息,极力维护,群臣们心都是雪亮。今上后廷之,除张皇后外,嫔御余者都是低廉出身,当此之时,更是没有为天子家事得罪东宫吕太后,以及鲁元长公主、信平侯一系的道理。此次论功评定,群臣共同商定信平侯之父,故赵王张耳的座次,便是对这一年来张皇后之事的盖棺定论。
毕竟,总没有做大父的刚刚获得荣耀,便找孙女的麻烦的道理。
前殿之上,刘盈闭目认真聆听,眉目不动。君臣彼此心照不宣,便将此事放下心来。
刘盈忽道,“众臣商议的结果,朕已经是听明白了。只是,朕有一个异议,便是淮阴侯韩信。”
他起身,凝视众臣,笑道,“朕少时,曾听先帝称赞淮阴侯勇武故人,为我大汉战神。虽然晚节有亏,不得善终,但如此人物,在我大汉开国功臣列席之,竟只得第七十六么?”
提及那个曾经如日天的人,前殿之下廷,群臣一时哑然。
淮阴侯韩信,论功绩,足以与萧何分庭抗礼,曾被先帝先封为齐王,后徙为楚王。之后,先帝夜游云梦泽,擒住韩信,转封淮阴侯。淮阴侯不忿,在陈豨造反高帝亲征的时候,与之相约里应外合,打算矫诏动囚徒,擒杀吕皇后及当时为太子的刘盈。因事不秘,吕皇后事先知悉,命萧何宣其入宫,以竹签诛杀于长乐宫钟室。
“众位列卿也不必避讳,”
刘盈朗声笑道,“若没有淮阴侯,这大汉江山,也未必是刘氏的。朕心清楚。只是淮阴侯晚节有亏,终至身死。朕为大汉之君,心胸磊落,不愿徒压了他的名分,”他略微沉吟了一下,道,“将淮阴侯排为第八,只是淮阴侯终究为谋逆身死,祭祀不入高庙。”
右相国陈平举起笏板,揖拜道,“陛下英明,臣附议。”
左相国王陵亦恭服拜道,“臣亦附议。”
史上,吕后以女子之身称制,为赢得刘邦旧臣忠心,于是排开国众臣位次。这位大汉传奇军神但最终死在她手的淮阴侯韩信,只被不引人瞩目的放在了第七十六位。如今,由惠帝刘盈主持的开国功臣定议一事,终究得到了一个公允的评价,被定在了第八位,满朝上下,无人不服。
至于大汉初年,同样功劳卓著,功封诸侯王的陈豨,英布等人,却是早就带着谋逆的罪名族灭了。谋逆终就是谋逆,不可能被天子恕解。自然也没有人不识趣的提起。
刘盈将御奏扣在案上,“既如此,此次开国功臣议席便以此奏为定论,三日后,朕亲自去高庙拜祭先帝,并将之前已经去世的功臣牌位,移入高庙配殿。另外,与未央宫沧池之上新立凌云阁,命金马门画师待诏绘制诸卿画像,供奉其内。”
未央前殿之前,武百官俱都展袖伏拜在地,“谨敬诺。”
秦朝覆亡之后,各路起义军纷纷树立反旗,逐鹿天下。这些势力,终究风流云散,唯有刘氏之汉,统一了原大地。
那些最璀璨的人都已经故去,剩下的人大多不是鲁莽,就是庸碌。而昔日尚带着些软弱的皇帝,也渐渐成长起来,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深谙门道,举重若轻。
夜色的长信殿,朱红色帷幕垂下来,少了一份白日里的庄重,多了一份旖旎。
吕后坐在酒红凤凰锦衾之,笑喟身后情人道,“听说,在日里的功臣排位,阿审你排在了第七十六位?”
将属于大汉皇太后的威严髻拆掉,青丝披下来,渐显老态的吕太后,在床第间,终究还是有着一丝年轻时候的美艳,柔和了刚硬的线条。
“是啊。”审食其谦卑笑道,向未央宫拱手,恭敬道,“都是陛下厚爱,只是审食其并无厚功,实在受之有愧。”
“那有什么。”吕后回头,亲吻审食其的唇,声音含糊而不以为然,
“圣人以孝治天下,也许,对于打下这大汉江山,你的确没有什么建树,但昔**在楚营伺候太上皇,帮持我,因此,对于陛下,对于整个刘氏宗族,你是有恩的。他年若有人记史,辟阳侯第七十六,这一行字,你是配的上的。”
审食其情难自已,于是拥上吕后的身体。长信殿,一片旖旎。
“说起来,皇后娘娘腹的小皇子,应该快满六个月了吧。”
吕后面上的笑倏然沉下,迷醉的凤眸眸光也逐渐锐利起来,冷哼道,“怎么,一个第七十六名功臣,就收买了我们的辟阳侯爷?”
注:
:关于本次开国功臣名次评定
事实上,这段应该是我两年前查的资料,结果渐渐淡忘了,今天重写的时候,又得重新查一遍,因此耽误了更新。
:关于吕氏在大汉开国时的功绩,本书参考了《略论汉定天下过程的吕氏武装》一,设定吕氏在楚汉之争时曾有一支独立武装,立功足以封王,但因为刘邦有意压制吕氏,而淡化了吕氏功绩。
:关于张氏在功臣表的位次
其实看史记,我个人也不觉得张耳立功有多么大。但是刘邦封了他王。刘邦初期封异性王,应该都是本身有一定独立势力来投的,因此,张耳能封王,而萧何、曹参也不过是一个侯。后来,异姓王都被刘邦推翻了,除了张氏,因为张敖是刘邦女婿的原因,罢黜王位,但还得了一个侯。这里,张敖因为是皇帝刘盈的姐夫兼岳丈,群臣给皇帝面子,将张敖之父,即张嫣祖父张耳的位次上调了(个人如此认为)。
二三一:风过
长信殿的旖旎气氛,一瞬间便降到了冰点。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瞧阿雉说的,”审食其面上笑意盈盈,心却谨惧起来。他虽与吕后多年暗通款曲,却也知道这位枕边人秉性里的刚强与狠硬,面上不动声色,“我这不是为了你么。你盼着这个有着吕张二氏血统的皇子,可是已经有很多年了呢。”
到心夙愿,吕后的紧绷神情也渐渐缓和下来,哼道,“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更何况……”她说着,凤眸阴郁下来。
她希望有一个继承吕张二氏血统的皇子,可以维持她的娘家吕氏以及女儿夫家的煊赫与权势,并让自己所有亲近的血脉都能够富贵绵延永久。到了如今,当初的一切想法似乎都能实现,自己却生出了一点茫然。
当初,在娘家九侄女未娘出奔之后,她选择阿嫣做新的皇后,除了阿嫣是自己的外孙女以外,也是因为阿嫣虽自小虽秉性聪慧,却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却不料,昔日的孩子渐渐长大,竟也生出自己的棱角,在天一阁之后,居然愤而出走,纵然她此时回来,却再也不是那个未央宫由她掌控的少女皇后了。
阿嫣尚如此,那,旁人呢?
“阿雉,”她心念电转,情人却已经是在她耳后亲昵笑道,
“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无论是陛下,还是皇后,这次都遭了大难,都能够平安归来,甚至得偕连理,已经是天给的保佑了。尤其,皇后娘娘又有了小皇子。你是当长辈的,应该为他高兴才是呢,难道还能跟小辈置气?”
吕后的气息微喘,侧头瞟了审食其一眼,“你是打定主意,给皇后娘娘说情了?”目光带着淡淡的魅意与警告。
她凤眸微垂。
起来,皇帝为了替阿嫣在自己面前转圜,可是付出了不少心力。不仅请了胞姐满华出面,更是连他往日最不屑的审食其,都在这次大封功臣之,曲意示好。只为着审食其在自己面前替阿嫣说话。
……
那么,阿审又是出于何意呢?
他是否觉得……吕后的手指轻轻的掐在腕上肌肤之……,觉得自己已经老朽,无法护住他的安全以及日后荣华,于是迫不及待的接了盈儿的隐意,在自己面前一力为张嫣说好话。也是变相的向张皇后示好。以期在自己他日身亡之后,能够自然的投向新的靠山,并且在盈儿朝堂之,依旧占有一席之地?
世上之人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但她作为女子,对审食其私心的算计,却生出一股不愉的情绪来。心思转灰暗。
“其实,”身后,审食其似毫无察觉,替她将青丝拢起来,笑道,“我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看着陛下与张皇后一对小儿女的现状,不自觉的想到了旧事。”
“哦?”吕后不动声色,“什么事情?”
“就是两年前,”审食其的声音暗沉下来,“陛下刚刚知道我们的事情的时候。”
吕后微微一怔,就有些尴尬起来。
前元六年之时,皇帝从别人密告,得知母亲与辟阳侯审食其有私情。极为愤怒,令廷尉捉拿审食其下狱,甚至打算下诏处死。吕太后想要为情夫说情,却几度犹豫,终究无法开口,只因无法面对儿子质问的眼眸。
她身为刘氏宗妇,育有一对子女,儿子已经当上了大汉的皇帝,自己也成为太后,却与臣下产生了私情。虽然在当时初汉开放的民风,并不是无罪可恕的事情,但在面对自己的儿子的时候,却是无法理直气壮,因此更加不愿意面对儿子指责的神色,竟生出了放弃情夫的想法。
后,是当时尚十四岁的张皇后出面,为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