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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不可废。”张敖坚持道,又道,“娘娘腹中有小皇子,要时刻当心着。”
“……阿嫣,”张敖在殿中榻上坐下,瞧着面前已经出嫁多年的女儿道,“我知道,你对于当年的事,一直有所微词。觉得阿翁既对不起你阿娘,又对不起赵姬。可是阿嫣,有时候做人没有法子。就好像你再和陛下琴瑟相和,若不能生下一个皇子,最后难免伤感。”
“对了,”张敖笑道,
“你弟弟今年也有十八了,该娶媳妇了,我打算给他看几个功臣侯家的娘子,只是他自己似乎不是很感兴趣,你自幼和他感情很好,一会儿帮着问问,他到底喜欢哪一个些。”
张嫣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会问偃儿的。”
“阿嫣,”张敖辞别出殿的时候,嘱咐道,“你要记住,无论如何,信平侯府和你弟弟都会站在你身后支持你的”
张嫣站在椒房殿中,看着退出去的张敖,一缕冬日阳光照在他的发丝上,映出一线斑驳颜色,这么多年过去,当年俊秀无双的赵王,如今发鬓也显出了一些斑驳的花白色。
她忍不住唤道,“阿翁,”
有些事情,直到如今,她仍不能完全理解释怀。但她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她并不希望失去张敖这个阿翁。
张敖咳了一声,回过头来,隐含着一丝期待之情。
“你要注意些身体。”张嫣顿了一会儿,方开口道,“我的两个阿娘已经都不在了,我不想再没有了阿翁。”
“好,好。”张敖连声应承,高兴道,“我会注意的。阿翁还想看着你的小皇子出世呢”
春风吹拂开了渭水河冰冻的水面,两岸的杨柳轻吐绿意,垂下柔软的枝条,迅敏的燕子翩翩飞过水面,留下一点由内而外荡漾开的波纹。
张嫣已经到了怀孕七个多月的时候,腹部已经隆起老高,吕后和刘盈对她的身子越发看重,董御医和冯御医干脆在太医署中住下,时刻注意着张嫣的身体状况,整个椒房殿亦都如临大敌。这一日张嫣扶着荼蘼和石楠的手在御苑中散步,笑着道,“哪里到那么紧张的地步?我觉着还不错啊。”
“皇后娘娘,”荼蘼不赞同道,“你就当是体谅体谅大家和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自己也上点心。”
淮阳王刘弘经过御苑,见了张嫣,便过来参拜,“儿臣见过母后。”
开年以来,因着袁美人一直缠绵病榻的缘故,他便不曾返回封国,一直留在未央宫侍疾。
张嫣点了点头,笑问道,“淮阳王,不知袁美人的病情如何了?”
刘弘的眉目微微一黯,道,“母妃的病还是那个样,不过已经开始好转了。”
“那就好。”张嫣笑道,“我已经吩咐了让太医院尽心照料袁美人,若袁美人要用什么药,尽管用就是了。”
“多谢母后。”刘弘谢恩道,“儿臣告退。”
张嫣目送刘弘离开,回头吩咐道,“阿傅,你加紧些人手,紧紧盯着袁美人和淮阳王。”袁美人辛辛苦苦病着这么一场,瘦的形销骨立,总不至于只是为了无所事事的看自己平安生产。
楚傅姆应了一声,“诺。”
又过了两个月,张嫣到了将要临盆的时候,这一夜,刚刚睡下,便觉得身下一热,羊水破了,面色微变,“我好像要生了。”
刘盈吃了一惊,连忙唤道,“来人,迅速宣两位太医和医女赶来。”
宫人们早已经在椒房殿中收拾出一间产房来,刘盈抱着张嫣入内,将她轻轻放在用开水煮过的白叠布上,问道,“阿嫣,你怎么样?”
阵痛缓缓袭来,汗滴坠下了张嫣的额头,她勉强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没什么大事,你放心好了。”
“你别害怕,”刘盈道,“我就在外头守着你。”
有了上次生育好好的经验,这一次,张嫣没有太过惊慌。这个孩子折磨了张嫣一夜,终于在黎明的时候生了下来。
张嫣只听见“哇”的一声婴啼,洪亮有力,“生了,生了。”楚傅姆欢喜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她精疲力竭,支撑着问了一句,“是男孩女孩?”
楚傅姆看了一眼婴儿,顿时笑容满面,“恭喜皇后娘娘,是个小皇子。”
三零一:名字
张嫣心头一松,只觉得骨子里的疲惫泛上来,很快就陷入昏睡。
待她从昏睡中醒过来,日已中天,已经不知不觉的过了两三个时辰。她迷迷糊糊记得自己已经生产了,开口问道,“孩子呢?”
“在外头睡着呢”
刘盈温柔含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回答,玄地盘龙信期绣广袖的手臂伸过来扶住她的身子,“你慢些儿。”
“刚刚母后和我在外头守着,都看过他了,母后身子劳累,已经回了长乐宫。”顿了顿道,“是个很健康的男孩儿”
张嫣心松了下来,道,“我想看看他。”
刘盈回头对着产房外头吩咐道,“把二皇子抱过来。”
帘下传来楚傅姆低低的应诺声,不一会儿,年轻的乳娘抱着沉睡的二皇子进来,屈膝拜道,“奴婢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声音中有些拘谨。
张嫣却根本顾不得看旁的,所有的目光,都被襁褓中那个小小的孩子吸引住了。
这孩子躺在柔软的白叠里衬襁褓中,睡的十分瓷实,被乳娘抱着走了这么一段路,也没有惊醒过来。却的确如刘盈所说,是个十分健康的孩子,一张粉红的小嘴在睡梦中微微呼闭,歇了不过两三个时辰,就已经褪去了初出生时的通红模样,露出雪白肌肤来,脸上的绒毛细小的几乎看不见,初生的眉毛略淡,闭着眼睛,却依旧看的出是个十分漂亮的孩子。
张嫣瞧着孩子爱怜至极,道,“持已,这孩子小名就叫桐子吧?”
“桐子?”刘盈问道。
“嗯。”张嫣点点头,笑盈盈道,
“我想了好久的。老人说,孩子的小名不能够取太贵重的字眼,怕被鬼神看上带走。但我千辛万苦生出来的儿子,才不肯取什么贱名,怀了他以后想了三四个月,才选了这个,持已,你觉得好不好?”
刘盈念了一遍,赞道,“听着倒也不错,好听又不会太扎眼。”
他伸手摇了摇刘颐的右手,笑道,“桐子,从今天起,你就有小名了。”
“你别把他吵醒了。”张嫣嗔道,抬头嗔了刘盈一眼。刘盈穿着一件玄色同线绣盘龙纹深衣,坐在自己的床沿,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目光中有一种难以掩饰的欣喜和满足之意。
张嫣忽然间就觉得心有点酸。
到今年,刘盈已经过了三十了。大汉这个年纪的权贵男子,哪一个不是膝下子女成群?若是再长几岁,怕是连孙子都有了。他却为了自己空等了那么久,直到此刻,才真正拥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继承人。
“舅舅,”张嫣唤道,“谢谢你”
谢谢你,这些年来,娇宠我的脾气,容忍我的任性,一直以来都站在我身后支持我,从未多加一言指责。
张嫣深深的凝视着这个男人,鼻间涩意弥漫,谢谢你,一直一直,这么爱我刘盈怔了怔,瞧着妻子笑道,“咱们之间何必说这种客气话?若真要说,也是我该谢谢你。”
“谢谢你不辞辛苦为我生下桐子。”
“好,”张嫣抱着孩子,唇角微微翘起来,目光温柔的像要滴下水来,将脸颊枕在丈夫胸前,“舅舅,这话我只说一次,以后再也不说了。”
情意在夫妻二人之间静静流淌,小桐子依旧在母亲怀弯中沉沉睡着,这一刻,这间小小的侧殿中,气息十分温馨。
过了好一会儿,刘盈道,“阿嫣,……上次你跟我说的事情,我已经考虑好了。”
“什么事?”张嫣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刘盈说的是上次自己提起的掖庭妃嫔的事情。
提及到后宫事体,刘盈褪去了一些和张嫣耳鬓厮磨时的柔情,神情变的凝重起来。
“我本来并没有想过她们的事情,不过,上次你跟我提起,我觉得也有些道理。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子嗣,我便也下不了决心。”
他的目光落在张嫣怀中的桐子身上,慈爱而满足,“如今我们已经有了桐子,我余愿已足,也想要给他积一点福祉。”
张嫣不自禁微微屏住呼吸,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刘盈被她的模样逗的失笑,“你呀。”
低声道,“我打算大赦天下。且你我夫妻情深,这些宫人留在掖庭中,不过徒积怨气,若真能放出去,也算是一件好事。那些宫人,”顿了一顿,声音渐至于密不可闻,“……你私下里问问她们,若她们愿意,便报个暴亡,悄悄的给些钱财遣出去。但若有人不愿意,也不要勉强她们。再怎么说,未央宫里,养几个闲人还是养的起的。”
张嫣唇角高翘,欢喜无限,只觉一颗心被人珍藏,妥帖无比,应道,“你放心,我会办好的。”
张皇后平安产下一个皇子的消息,很快的便从椒房殿传出来,传遍未央宫上下。
在所有人喜气洋洋一片庆贺声之中,含光阁中,袁萝在病榻上坐了起来,抓紧被衾问道,“张皇后生的是男是女?”
燕宁立在榻前,小心翼翼的答道,“听说是个小皇子。”
殿中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燕宁悄悄抬头,见袁萝的面色一片铁青,许久之后方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她的运气倒是不错。”
一身藩王礼服的刘弘站在帘下,看见了母亲的神色,心中闪过一丝悲凉的无奈,端着手中热腾腾的药碗进殿,道,“阿娘,该喝药了。”
“团子,”袁萝瞧见儿子,十分欢喜,招手唤道,“你快过来。”看着刘弘的眉眼,越看越欢喜,“我们团子才是陛下的的长子,生的又聪明,又漂亮。那个女人生的儿子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阿娘,”刘弘猛然道,“你就放弃吧”
“父皇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过继承人。”他悲愤道,“他心里心心念念的只有皇后娘娘和她的孩子,若他有一点点想要立我的想法,当初就不会让我离京去国了。她是掌未央宫宫权的皇后,二皇弟是嫡出皇子,我们母子怎么比也比不过。我今天进宫的时候,父皇大赦天下的旨意刚刚发出去,从此便可看出他有多看重这个孩子。父皇既然如此作想,我还怎么争?”
“阿娘,咱们就这么算了吧”他砰的一声跪在袁萝床前,诚挚道,“比起当年在长乐宫永巷中不见天日的日子,我们如今已经过的很好了,不是么?阿娘,我们安安分分的,待过些年,儿子再长大些,便向父皇请求,将你接到淮阳国去。阿娘你在淮阳国做太后,再给儿子娶一房媳妇,咱们一家人安安乐乐的,不也挺好的么?”他描述着心中的美景,渐渐眸中闪过希望的光芒,十分憧憬。
“啪”的一声,他的脸上狠狠的挨了一巴掌。
袁萝怒火万丈,
“你个没出息的家伙。那个小崽子是嫡出,你就是普通皇子么?你可是差点被你大母立为皇帝的,距离那座皇位不过差一点点而已。现在,你居然告诉我,你打算就这么将这大汉江山让给那襁褓里乳臭未干的小崽子?”
“这个小崽子定然有问题的,”袁萝的眸子倏然发亮,“瞧大公主就是个听不见的聋子,能生出大公主这样的女儿,她的这个儿子一定也带些毛病。舅甥逆伦,可是要遭天谴的,这个小崽子定不是眼睛瞎了,就是少了一只手吧?”
她望着燕宁,
“燕宁,你可听见宫中有这般的消息?”
燕宁瞠目结舌,“奴婢……奴婢没听说,不知道呀”
“不知道?”袁萝尖叫,“你怎么敢不知道?”过了一会儿,又道,“是了,你不知道是正常的。又生了一个有问题的儿子,那女人哪敢宣扬出来,还不得瞒的严严实实的。你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刘弘捂着被狠狠打了巴掌的左脸,看着状似癫狂的母亲,目中闪过无限悲凉茫然。
“袁美人是这么说的?”产房中,张嫣抱着桐子,咿咿呀呀的逗着,不经意的问身边的楚傅姆。
“袁美人大逆不道,”楚傅姆的脸色十分难看,“皇后娘娘,您不能轻饶了她呀”
“怎么做?”张嫣在桐子额上亲了一口,淡淡道,“我刚刚得了皇子,便处置了皇长子的生母,纵然理由再怎么充足,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我善妒而已。我已经是皇后,她不过是美人,陛下人在我这儿,心在我这儿,整个未央宫在我手上,这样的时势,我倒想看看,她能怎么对付我。至于现在,我倒是想先想想怎么处理宫中这些妃嫔才是”
桐子长的十分好,到了满月的时候,已经有七斤八两重,吕太后爱极了这个孙子,抱在怀中,只觉得小小的孩子一双眸子黑漆漆的,软软的,带着一股奶香味,十分疼爱。抱了一会儿,觉得腰酸,无奈将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