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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盈和张嫣策马并肩而回。
“阿嫣,我少年时意气深重,楚国公主和亲的时候,曾经立言要将楚国公主从匈奴接回来。”大汉虽如今国力渐渐强盛,但匈奴亦还没有衰败,要想将匈奴单于的阏氏带回大汉,除非大汉铁骑叩败匈奴王庭。
而此时,大汉显然还没有到达这个实力。
“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张嫣嫣然赞道,“中原曾在大秦时强于胡夷,大汉一度因二十年楚汉之争而惜败匈奴,你又用了二十年时间,让大汉重新崛起,同匈奴处在同一个高度。我相信,终有一日,大汉能够再次打败匈奴!陛下,你回头看看你的子民,便当知道,他们都在为你感到骄傲。”
刘盈在马上回过头来,见祁夷水畔的汉军正在在将军的指示下准备退出这片平原,每一个年轻儿郎人眼中都战意昂昂,藏着对君主的信服和对大汉民族的淡淡骄傲。哈哈大笑,心中块垒在这样的原风中淡淡消散。
“阿嫣,你盛赞我了!”他笑着道,“与匈奴对战是一件漫长的事,我如今不过只能说是开了个头罢了,至于日后,”他顿了顿,微微抬头,目光明亮,望着云天之外长安的方向,
“那就是桐子以后的事情了!”
333
阳光抚慰茫茫苍原,洒下一片光热,张嫣骑着爱马赤月,面上扬着淡淡的笑意,“持已,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情。”
“哦?”刘盈一奇,“什么事情?”
他与张嫣这些年来夫妻感情甚谐,如今又有了桐子,可以说,她想要做什么,自己都没有驳过的。便是这次抛下长安来了代地,自己都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她又有什么事情需要和自己商量?
张嫣道,“我想收养嫖儿。”
“嫖儿?”刘盈想了一会儿,才记起张嫣指的是代国大翁主刘嫖,微微讶异,“我记得,你不是不喜欢代王么?”
“我至于像你说的那么记仇么?”张嫣瞟了他一眼,“不过是小时候的一点不愉快,如今早就时过境迁了。再说了,代王这次为国捐躯,举国敬佩,咱们作为皇室当是给他们一些补偿的。”皇帝皇后收养代王长女,便是最好不过的补偿。“还有,”她嫣然一笑,“我也实是有些喜欢嫖儿,觉得她很像小时候的我。”
刘盈想了想,倒觉得没有不妥帖的,于是颔首,“依你就是。不过是多封一个公主罢了!”
“倒是那大翁主,真的很像你小时候么?有你那么古灵精怪么?”
“喂,”张嫣大嗔,“你是觉得我很麻烦么?”
刘盈张臂,将妻子从身后拥在怀中,贴在她耳边悄然语道,“是很麻烦,不过我——甘之如饴!”
后元元年六月,帝后从代地返回长安。
张嫣第一时间在椒房殿见到了自己的儿子,皇太子刘颐。
刘颐马上就要叫已经三岁,此时站在椒房殿柔软的长绒地衣之上,皱着眉头望着一个多月没有见的阿娘。神色陌生而严肃。
温娘心惊胆颤的哄着小太子,“太子殿下,快叫阿娘呀。”
刘颐继续皱着眉头。抿着双唇,倔强的不肯叫出声。
张嫣又是欢喜又是微恼。这小子年纪虽然还小,但皱着眉头的神情和他阿翁刘盈倒是如出一辙,一把抱住儿子,对着他的脑袋一阵乱亲乱揉,“小没良心的,才这么点时间,就不认你娘了么?”
刘颐小小的身躯陷在阿娘的怀中。拼命挣扎,两只手拼命的哗啦,“放开放开。”赌气道,“阿娘。坏人,不要桐子,桐子也不要阿娘了。”
张嫣怔了怔,咯咯的笑出声,“傻孩子。”捧着刘颐的脸蛋亲了一口。
“阿娘。”好好在一旁扑哧一声笑,道,“你别看桐子这般模样,这些日子其实他想着你呢,晚上做梦还会喊阿娘呢。”
刘颐的脸红成了一块红布。跺脚,“阿姐也是坏人。”转身跑开了。张嫣一把将他拽回来,红了眼圈,凝了一会儿,方回过头来,又唤过好好,“好好,过来。”
“嫖儿,来见过你弟弟、妹妹。”
一身雪色广袖深衣的刘嫖从张嫣身后出来,上前向着张嫣屈膝,唤道,“母后。”
刘芷和刘颐好奇的望着一身素色深衣的刘嫖,“阿娘,这是?”
张嫣道,“这位是你们代王叔家的刘嫖堂姐,如今我和你们阿翁已经收了她做女儿。她年纪比你们两个都大,你们日后要唤一声皇姐。”
刘颐和刘芷对视一眼,都有礼唤了,“皇姐。”
“哎”,刘嫖应了,扬起盈盈的笑脸,“太子殿下和繁阳长公主都很乖。”想起早逝的代王,不自禁又弹了一滴泪珠。
张嫣吩咐一双儿女,“你们都先下去吧。”
待到好好和刘颐都从椒房殿离开,张嫣方握着刘嫖的手,道,“嫖儿,我和你皇伯父带你到长安,是希望你过的更好,不是让你伤心来着。”
“不是,”刘嫖忙解释道,“父皇和母后待我都很好,长安也是个很美丽的地方,我很喜欢,我只是,只是……还是有一些难过。”
想起那些被自己丢在身后的,代地的苦寒的山水,同胞相连的弟弟代王刘启和广昌侯刘武,以及大母和阿娘送行时的谆谆叮嘱。
“嫖儿,代地虽然为国,究竟是靠着背后的大汉。启儿是你嫡亲的弟弟,他尚年幼,如今做了代王,位置尚不太稳,且代国经了这次战乱,已经是风雨飘摇。如今你随着陛下、皇后回长安,要记得好好讨好张皇后,讨好未央宫中的皇太子,瞅着机会为代国说些好话,说不得日后的代国就要靠在你身上了!”
刘嫖扬起脸,拭去的心底埋藏的最后一层泪,坚毅笑道,“母后,我会好起来的。”
张嫣睇着养女,淡淡一笑,
“傻孩子。‘嫖’字喻意勇健轻捷,你阿翁为你取了这个名字,可见得心中是爱重你这个女儿的。我和你父皇都不是难说话的性子,你虽认了我们,但血脉相亲乃是天性,你便是惦记着故代王和窦王太后一些,也没什么关系。”
刘嫖面上尚带着泪珠,面上已经扬起惊喜微笑,“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张嫣嫣然一笑。
扬声唤道,“楚阿傅。”
楚傅姆上前应道,“殿下。”
张嫣吩咐道,“将椒房殿边上的朱阳阁收拾出来,给代国公主寝殿。”
“诺。”
“让詹事仔细些,上最好的东西上来。”张嫣又叮嘱道,“若是让代国公主受了慢待,我可饶不了他们!”
楚傅姆淡淡一笑,“殿下放心,老奴办事不会出了差错。”
“那就好。”张嫣点了点头,嫣然笑道,“这未央宫中没有多少旁的妃嫔,至于我的其他两个孩子,繁阳长公主和皇太子,这两个都有些脾气,不过,我既然收养了你,便是将你当亲女儿待的。你年长为姐,若是他们两个有不当的地方。你只管拿出做姐姐的架势教训。”
刘嫖心中信服,拜道,“母后。嫖儿知道了。”
代国大翁主为故代王嫡长女,皇帝刘盈的侄女。张皇后既收为养女,自然是要晋升为公主的。刘盈在宣室殿为刘嫖选择食邑的时候,张嫣在一旁陪伴,便开口道,“就封她馆陶吧。”
馆陶乃魏郡之地,刘盈不由奇问,“为什么是馆陶?”
“因为我喜欢。成不成?”
“当然成。”刘盈摸了摸鼻子。
于是刘嫖的封号便是馆陶公主。
馆陶公主刘嫖为张皇后膝下养女,但张皇后膝下有嫡公主刘芷,繁阳长公主在宫中惯来被称为大公主,馆陶公主虽较繁阳长公主年长。但因后到之故,宫人们若呼大公主,依旧指的是繁阳长公主刘芷,若称刘嫖,则唤馆陶公主。
后元二年三月。刘盈带着皇太子刘颐往渭水原上骑马。
四岁的皇太子刘颐年岁还小,刘盈不放心让他单独骑马,便带着他一道骑乘飞云。飞云依旧一身雪白的皮毛,它已经年纪大了,对主人更加依恋。个性也更加温驯,仿佛知道背上这个粉雕玉琢的男童是主人的爱子一样,对之颇为爱护,奔驰时平稳的像是一朵白云。刘颐在父皇的怀中探出头来,感受着风在自己身边呼啸而过的感觉,欢呼出声。
吕行之站在横桥边的杨柳树下,牵着自己的小马,远远的看着渭水原上奔驰的皇帝父子,长长的凤眼中染着淡淡的羡慕。
父亲吕禄已经在校场上,手把手的教着自己骑马了。父亲总是这样严格的教育自己,因着自己是吕氏一族未来的希望,必须最大限度的努力,不能有任何懈怠。他明白这个道理,对每个中夜洒下的汗水也并非不忿,但看着皇帝对皇太子的疼宠爱护,不自觉的让羡慕爬上心头,也许自己这辈子永远没法子从父亲那里得到这样的温情!
春风吹拂着刘盈额头流下的汗珠,刘盈下了马,抱着刘颐向这边大踏步走过来。
吕行之忙肃了神情,用粉嫩的声音拜道,“臣吕行之见过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
“行之,”刘盈笑着道,“你不必行这样的大礼,我和你阿翁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和你与桐子一样一处长大,感情极好,论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表叔的。”
“礼不可废,”吕行之面容粉粉嫩嫩的,神情却颇为严肃,“昔年陛下与吾父为乡间表兄弟,自然可亲近嬉戏,如今陛下已为君上,小子自当谨守臣礼。”
刘盈被吕行之噎了片刻,哈哈笑着道,“你倒和你阿翁是完全两个样子。日后在宫中好好住着。若是有什么缺的想要的,只管和皇后说去。”
“谢陛下,”吕行之板着脸道,“未央宫人待行之很好。行之没什么不满意的。”
晚上,刘盈回到椒房殿,对张嫣慨叹道,“母后一直希望吕家能够长久富贵,我今日瞧着,吕家的这个小十一郎倒是个不错的,如今养育在宫中,与桐子一同长大交情深厚,想来日后若能立的住,便能保得吕家再一代富贵,我也算是能够向母后有个交待了!”
椒房殿灯如明火,张嫣的一头青丝如瀑,披散在六尺水磨楠木榻上,嫣然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一个家族能否长久繁荣,终究靠的是男丁而非女子。当日我虽然说是任武信侯决意送儿子还是女儿入宫,但心里还是希望他送行之进来的。说起来,当日我与你虽是阿婆指定姻缘,但如今我作为阿娘,却希望桐子日后能找一个自己合心意的女子,娶妻生子。我虽颇怜惜吕家,却不会压着儿子娶吕家女。”
刘盈翻身将张嫣压在身下,斜眼瞪她,“便你是慈母,难道朕便是苛刻不顾儿子的阿翁不成?”
张嫣咯咯的笑!
深夜月色如水,张嫣躺在楠木榻上,听见身边刘盈翻身反复的声音,叹了口气,开口道,“陛下,你若实在不放心,便遣使者去出使匈奴一趟吧!”
334
大汉后元二年六月,皇帝使平阳君朱建为使者,率领使队出使匈奴。
平原君朱建接到皇帝之命,颇犹豫不知所从,张皇后召见朱夫人。朱夫人贺氏在椒房殿东殿见过了这位以宠闻名的张皇后。
天空下着蒙蒙细雨,椒房殿庭院中的榆树在雨水之中显的分外精神,张皇后送走了前来请安的繁阳长公主和馆陶公主,回过头来望着朱夫人。
“闻说平原君慧有口辩,行不苟合,义不取容,想来能够很好的完成这次出使任务。”
朱夫人讷讷,低头道,“多谢殿下夸奖。”
张皇后笑了笑,“朱夫人,你可知道陛下的用意?”
朱夫人起身,在殿中地衣上跪伏而拜,“臣妇愚昧,请皇后殿下指点。”
张皇后起身,拨了拨案上供着的水仙花,“猛虎勇冠山林,尚有思恤子之时,陛下此次命人出使,用意不过在楚国公主。”
朱夫人明白过来,回府之后转告丈夫朱建。“此次君出使匈奴王庭,旁的便也算了,要紧的是多去看看楚国公主。替她撑一撑腰,让她在匈奴王庭过的好一点。”
王庭青草正深的时候,朱建带着丰厚的礼物到了匈奴王庭。冒顿单于在王帐中接见了汉家使者,朱建奉上了丰厚的礼物,代替大汉皇帝表达了对汉匈两国如同青山一般的友谊的美好祝福,匈奴贵族亦对之表示了赞赏。宴饮结束,朱建表达了求见汉朝楚国公主的意愿。
冒顿笑着道,“这本是应有之义。”转身吩咐大侍者艾胡,“带大使去见过宁阏氏。”
艾胡折胸应道“是”,转身朝朱建笑的十分客气,“朱大使请随我来。”
他领着朱建在王庭之中穿行。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座高大的帐篷前。
“大使,”艾胡向着朱建屈了屈身。“宁阏氏就住在这座帐篷里了,在下告辞。”
朱建向着艾胡拱手。“大侍慢走。”
他站在原地目送着艾胡走远,方回过头,正逢着一个使女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