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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龙的叫嚣声未止,卫从已祭出了那团雷云。林一哪里还敢多作迟疑,拎着玄金铁棒便一纵而起,奔着对方便砸去。他快,对方更快。弧光一闪,紧接着便是‘喀喇’一声,手臂粗的一道闪电倏然袭来。
人在半空,无从躲避,眼睁睁看着闪电到了跟前,林一突然化作一道清风遁去,却是一头撞上了崖避上又反弹了回来。被逼无奈之下,他只得伸出铁棒阻挡。
“轰——”
电闪雷鸣之中,一道强大的震撼之力透过铁棒,穿过玄天盾,狠狠轰击在林一的龙甲之上。如同当头遭受了重击,脑门‘嗡’的一下,浑身的汗毛及头发顿时竖了起来,心头‘扑扑’直跳,整个人如同失魂落魄一般……
林一尚未弄明白这么回事,便“扑通”一屁股摔在地上。有玄天盾与龙甲护体,所幸五脏六腑无碍!他不及多多回味,便又‘腾’的一下跳起来,直奔卫从而去。
老龙说的不错,卫从祭出雷法尚须一两个喘息的工夫。刻不容缓,你快,我只能比你更快!决不能任其狂轰滥炸。若不然,再好的人亦受不了啊!
一击必中!卫从冷笑着,手上又出现了一团雷云。可不待将其祭出,便见一个人影风一般冲至近前。这小子没事?
卫从忙催动身边的飞剑御敌,以期延缓片刻。而一道金光来势更猛,“当”的一下便磕飞他的飞剑。紧接着便见人如疯、棒如影,携着铺天盖地之势袭来。
手上一乱,卫从的雷云更是难以祭出。而铁棒已是乌云压顶,气势惊人。他不敢迟疑,一片玉符倏然飞出挡在了身前。
“扑——”的一声闷响,铁棒落下,卫从直飞了出去。
林一不喜反惊,双眸中有赤芒一闪而过。他身形未作停顿,转而往左边扑去。
果然,几丈远处,又一个卫从于平地冒了出来。他正待祭出雷云,却见林一如影随形而来,不由大惊。
还有替身的玉符?差一点上当了,我看你往哪儿跑!
双眉倒竖,林一手中的铁棒狠狠砸下——
卫从不及躲避,身上蓦然多出一层古朴的铠甲——
“轰——”
震响声中,玄金铁棒这一次是结结实实砸了下去,而光芒耀动中,铠甲突然大了三成,将卫从紧紧护在其间,犹如坚硬的龟甲一般,强行承受了这万钧一击。
一棒落下,便是这么个情形?你别后退啊,再来!林一想都不想便再次抡起了玄金铁棒,竭尽全力继续砸去。
“轰、轰、轰——”接连的轰鸣声中,卫从脸色惨变。身上的铠甲光芒黯淡,已有细小的裂缝出现,怕是撑不了几下。修士斗法,拼的是神通与修为,讲究的是道法高深。如此野蛮而疯魔的打法,十足的兽性,真是辱没了修士的身份,真是……岂有此理!
“哈哈!揍他个狗日的!管他什么狗屁修士,惹恼了我,照样揍得他满地找牙!哈哈!”老龙振奋起来,不忘大声助威!
狗屁修士?我也是修士啊!林一不愿理会老龙,只顾着抡起铁棒砸下去。
卫从脚下连连后退,拼命往铠甲上倾入灵力,可还是耐不住铁棒之威。逼不得已,他又忙扔出一把各色玉符,将出手便被砸了个粉碎,根本无从施展。
这是个不顾死活的亡命之徒,当初我孙儿怎么会招惹上这么一个人呢?疲于应付的卫从,忽见身后便是一个石丘,退路已无。而左右皆在铁棒笼罩之下,稍有大意便会挨上重击。情急无奈,他转身便跑,只待缓过手来再图他策。
“哪里跑——”得势不饶人,林一大喝一声便追了过去。
卫从跑的飞快,只想挣得一分喘息之机。可这么一转身,莫说是喘口气,便是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了。皆因后面的人追的更快、更紧,铁棒挥舞的如疾风一般。他稍有大意,那势大力沉的铁棒便会砸到身上。眼下之计,还是先跑吧!
山洞内,卫从在前面跑,林一拎着铁棒在后面追。百十丈大小的山洞内,到处是他俩的身影,倏忽而来,疏忽而去,时不时还有人在喊,与我站住,我看你往哪里跑!
这情形,怎么看着都显得怪异!
这两人在忙活个不停,山洞一隅的那几人成了旁观者。
晏起与达蒙,僵持了许久难分输赢。前者稍占上风,却一时难以拿下对手。而后者因公冶平的身亡而乱了心神,不免斗志稍减。可山洞中又出了异状,使得这二人不约而同的放慢了手脚,各存着异样的心思,在留神观望——
卫从亦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了,怎会这般的狼狈呢!还有那小子,疯狗一般……
而这场奇异的追逐落在冷翠与凌霸眼中,则是另一番的情形。
看着林一如此的神勇,冷翠的心头有道不明的滋味。患得患失的神色,于其脸上变幻不定着。当眼光落在身边晏起身上时,她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的沉静。
凌霸的嘴巴半张着,稍显呆滞的神情中,还有些许的畏惧。一个金丹中期的修士,追着一个金丹后期的高手满山洞跑,若非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如今,他信了。
痛殴过余行子的人,莫过于此吧!
第五百五十五章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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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着山洞跑了几圈?卫从不记得了。每每要转身祭出手中的雷云之时,风声便到了头顶。惊得他凝气、提神、急窜,这才堪堪躲过了铁棒的棒梢。御剑飞行?怕是比不上那小子的金剑神速,且地方促狭了一些,。再者说了,御剑还不如御风术来得简便自如。可这么跑下去何时是个头啊!报仇?来日方长!公冶干为何还不现身?他见到公冶平尸身的时候……
疾驰中的卫从,途径来时的那个洞口时,心头稍有不甘。而掉头再次回来的时候,他不再犹豫,中途猛然转向。
“站住!”追得兴起,林一大喝一声,便跟着冲向了二三十丈外的那个洞口。
羞愤交加的卫从,一声不吭往前扎去。而紧随其后的林一尚不及止步,便觉得寒意陡降,接着“砰”的一声闷响,便倒飞出去十几丈远。铁棒点地,他还是收不住身形,连连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了,心有余悸地看去。黑气昭昭,一条数丈长的黑龙盘踞其中,气象阴森,死死封住了洞口。
“这年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敢幻化成龙形,真是世风日下!依着老龙的脾气,一拳打爆了它……林小子,你还是弱啊!”老龙意犹未尽,不免发起了牢骚。
“在凡人与修士的眼中,龙,乃是天地间的神祇,最为强大而莫测的存在……”林一发出一声感慨,老龙哼道:“事实如此……”
林一又说:“老龙可有法子破开这阵法……?”
“一拳打爆……”
“……”
“……”
林一无奈地撇撇嘴,转身跃至一石丘上,眸中闪过赤芒。他随即凝目望向洞中央,那是与石丘相仿的一处地方,却为黑云包裹,里面隐隐盘踞着一条黑龙,有阴寒的气机牵动四周,与这山洞中的阵法融为一体。若非留意,此处极难察觉到异样。
转而环顾,稍作忖思,林一不得其法,便纵起身形往晏起那边奔去。途径公冶平的尸身旁边时,他顺便收回了虿芒。而那一直僵持的两人,却于此时突然分开,与另外两人同时看来。
于对方十余丈外停下脚步,林一的发髻凌乱,衣冠稍显不整。那刀削般的面颊上,双眉崭然,眸如星闪。他手拎铁棒,身边盘旋着金剑,身上的杀气未消,神色中隐隐带着不多见的狂野与不羁。
那两个人为何罢手?见其眼光盯着自己的金剑与铁棒,林一随即明白了什么。这是敌我不明的时候,怕自己贸然出手啊!
达蒙是将自己视作死敌,乃理所当然。而你晏起亦是这般的心思?
既然自己为人所不齿,还是识趣一些为好。想到此处,林一不禁暗暗摇头,欲转身走开。忽见好不易脱身的达蒙冲了过来,他横起了手中的玄金铁棒。而对方径自奔向了那具尸首,脸色极为的难看。
地上的公冶平已不成样子了,惨不忍睹。达蒙怔怔看了一眼,重重叹了口气,冲着林一恨声道:“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杀了少宗主!小子,你惹大祸了……”
“哼!”林一眼皮一翻,驳斥道:“并非我惹祸,而是祸事惹上了我!公冶干很厉害,他杀了我,活该!推而论之,天下之事无不该矣!”
“呵呵!真是狂妄!老夫我……”达蒙沙哑的嗓音未止,便被突如其来的一声闷响打断——
“轰隆隆——”
远处一洞口的黑云急遽翻滚,盘踞的黑龙被击溃,从中倏然窜出了几个人影,竟是乐成子、广齐子与弘道,三人有些匆忙的停了下来,并四下打量。而那黑龙再次幻化成形,已然封住了他等的来路。
见状,达蒙的脸色愈发阴沉。他不敢耽搁,收了地上的死尸转身便走,于他人察觉之时,已没入其中一个洞口不见了。
“你等都在……”乐成子三人已看清了洞内的情形,打着招呼便奔了过来。这边的晏起、冷翠与凌霸皆起身相迎,林一则是冲着来者点点头,独自呆在一旁。
见来者行色匆匆,便是老成持重的乐成子亦是神色凝重的模样,晏起与冷翠换了个眼色,出声问道:“莫不是出了意外?”
到了近前,乐成子摇摇头,说道:“说来话长,还不是碰到了公冶干……”
不远处的林一,手里拄着铁棒,留神细听——
原来,乐成子带着门下四人循着另一条道深入山洞,一个时辰后,还真的寻到了先前失踪的那六个弟子。只不过,那六人皆被阵法所困,并为煞气侵体,尚在苦苦支撑。
深悉煞气的阴毒之处,乐成子便设法予以解救,可公冶干带着几个强悍的手下出现了。不知是话不投机,还是其他的原由,双方不免动起了手。
公冶干占据天时地利,有备而来。乐成子仓促应战,却忙而不乱。一场混战开始了,结果……
“真的想不到,公冶干竟然修至元婴初期的圆满,比我还高出一个境界,最终的情形可想而知啊!我只得带着两个弟子强行脱身,于地下东奔西走,便来至此处……”简略道出了来情,乐成子拈须苦笑了一声,又说道:“所幸你我到了一处,一切自有转机……”
两个元婴修士要联手对付公冶干,便是乐成子所说的转机?林一沉思之际,不禁皱起了眉头。这老头又看着自己作什么?
“林小友,你无恙便好,呵呵!”
冲着林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乐成子转而走向红云宫的几人。林一暗暗摇了摇头,心忖,门下弟子十去其八,难为你还能笑得出来?
地上三团雾气中,甘雨夫人与两个红云宫的长老端坐依旧,毫无醒来的征兆。将其打量了下,乐成子缓了口气,说道:“此为红云宫的‘断脉’之术,封闭周身经脉的运转,可使煞气侵体之后难以深入,却又存留生机于心脉,乃是个自保的法子。可若是日久没人搭救,她三人很难醒转,还是难逃一劫啊!”
言罢,乐成子的手上多出了一个玉瓶,转向晏起说道:“先前曾尝试着炼制了几粒‘驱煞丹’,尚不知其用处如何,便深陷于这尽是煞气的阵法之中……”他话语顿了下,又转向冷翠说道:“如今丹药还剩下五粒,不妨由冷阁主酌情处置……!”
抬手将玉瓶抛了过去,乐成子好心提醒道:“晏道友的修为有所亏欠,尚须及早驱除煞气。公冶干随时会来……”
晏起拱手以示谢意,又施施然坐了下来,对那瓶丹药熟视无睹。凌霸的眼中露出热望,心意不言而喻。而冷翠冲着乐成子嫣然一笑,说道:“这丹药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啊!在下以为,红云宫的三位姐妹当救,余下两粒丹药便留与他二人吧!”她倒出两粒‘驱煞丹’,分别交予身边的两人。
晏起接过丹药只是拿在手里,而凌霸已是迫不及待将其吞了下去。
“如此……不知前辈可有异议?”冷翠款款走至乐成子的身边,奉还了玉瓶。慷他人之慨,却又不受私惠,倒也磊落。不过,这女子好像忘记了还有一人存在。
乐成子点了点头,以示赞许。只是,他虽说没有异议,不经意间看向某人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的异样!
来至甘雨三人的面前,乐成子袖袍轻甩,拂去对方身上的黑雾,又为其分别服下了丹药,随即祭出一串手诀之后,便于一旁静观。
片刻之后,三人脸上的黑气稍淡。乐成子神情欣慰,拈须说道:“看来,老夫的丹药还算有点用处!只须个三五日,这三个小辈便会慢慢醒转……”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冷翠回首看向晏起。对方神色不动,手里的丹药已入了口。
晏起与凌霸静坐行功之际,乐成子转向了林一,说道:“林小友,老夫见你并无中煞之兆,故未以丹药相赠,勿要介意才好!”一旁的广齐子与弘道两人,亦同时看了过来。
林一并未应声,不置可否地翘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