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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灵子暗松一口气,话语一沉,摆出推心置腹的模样说道:“眼下事有转机!不知道友可否听说过七星伴月的典故……”
……
一间静室之中,一个身着玄袍的中年人在缓缓踱着步子。此人赤须赤眉,相貌粗犷,身躯健壮,举动之间自有龙虎之势。
不远处的门前,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垂手肃立。其颌下无须,英俊不凡,一双细长的眸子盯着足下,分明是在聆听长辈说话的模样。
“恰逢天生异象,界外已是人心浮动!呵呵……”冷笑声中,中年人停下脚步。他抹了把胡须,冲着年轻人摆了摆手,说道:“爹要去四下里走一走,以免有人背地里不安分!而罗家的女儿你高攀不上,休要再提……”
年轻人略显窘态,只得暂且放下心思,却又好奇地说道:“此前的星月奇观,莫非应谶之兆?仙域已有传言,说是大乱应劫之人问世,还有人说……”
“哼!但愿如此……”中年人哼了一声,冲着那年轻人吩咐道:“与其缠绵儿女私情,不若帮着你爹我多多留意界内外的动静……”话音才落,他身影已然不见。
年轻人自顾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静室。抬头见天光大好,他眼前不由浮现出一个曼妙的人影来……
……
云海间,孤崖上,一白衣女子盘膝而坐。其乌发披肩,肌肤如雪,上下铅尘不染。
山风拂动,云涛翻涌,衣袂秀发轻轻飞扬,白衣女子细眉微蹙,缓缓转过身来。少顷,不远处现出一个人影,躬身拜道:“见过圣女……”
这说话的乃是位青袍老者,须发灰白,眉梢下垂,郁郁的神色中带着几分恭谨。
白衣女子眼光轻抬,神色清俊,朱唇微启,说道:“罗清子,你可知僭越之罪?”其话语舒缓,声若吐翠,却似带有莫名的天地之威,令人心生畏惧。
闻言,被称作罗清子的老者,身子轻轻一抖,忙垂首说道:“在下思女心切,想见上一面……”
“休要闪烁其词!”那女子轻叱一声,随即又漠然说道:“数万年来,你是第一位敢贸然至此求见的外人!若有下回,决不轻饶!去吧……”
罗清子暗松一口气,说道:“多谢圣女法外开恩!在下还有话说……”
圣女面若冰霜,神色不明。
罗清子悄悄抬起头来,数十外只有云雾飘渺及一个白色的人影,根本看不清那圣女的真容。他不敢迟疑,拱手说道:“自星月异象以来,传言沸沸扬扬,界外一时尘嚣甚起。有人说应劫之人问世,还有人说是仙帝转世!在下唯恐仙域生变,这才斗胆寻至上界……”
“呵呵!”罗清子的话未说完,圣女忽而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问世亦好,转世亦罢,不过是有人要借机生事罢了!”
话语一转,圣女又道:“念你罗家忠心耿耿,本仙子不妨实言相告。仙帝早已魂飞魄散,又何来转世一说。而应劫之人,更是无稽之谈。我上界、界外、界内以及下界,壁垒分明,尊卑森严,谁敢造次?去吧!好生安抚界外仙域,自有万世太平!”
不管怎样,此行心愿达成!罗清子躬身一礼,转身消失在了远处。
圣女转向那苍茫深处,一双秀眸中云霞闪烁。
凡人造反,要先竖起一面大旗,否则名不正言不顺。界内外的仙域,同样如此。而我九牧至尊,岂容挑衅!
不过,那人魂飞魄散乃亲眼所见。所谓的应劫之人,又怎能再起狂澜!而这一切,真的如此吗……
念及此处,圣女斜睨苍穹,神色中透着些许的疲惫与无奈。牧守一方,凌驾于人神鬼之上,看似风光无限,却早已叫人心生厌倦。
罢了!此事过后,还是回去吧……
……
于那苍穹的尽头,一位面貌清癯的老者虚空而立,拈须远眺。他强大的神识扫过万万里之外的九牧仙域,不由得微微冷笑。那白衣女子离开洞府,独自翩然而去……
……
浩瀚星域的深处,一个少有人知的仙域之中,一座高大的石殿之内,几位老者聚在一块儿。
有人高声说道:“七星伴月,分明便是我九族复兴之兆啊!”
有人附和道:“此前遍寻龙族传人而不得,眼下天降异兆,我等岂能坐视……”
有人沉声说道:“既然如此,派出人手去界内、界外走一遭……”
……
三月里,山谷里青翠如新。
一个青衣女子从天而降,缓缓落在了一方池塘边。她韶华正茂,清丽脱俗,眸光流盼,神色中透着一抹欣奇。
环顾四周,女子眼光落在塘边的一截鱼竿之上。那是一根寻常的枯黄竹竿,纤细的一头无线亦无钩。
女子走了过去,长袖轻拂,鱼竿落在了手中。她垂眸端详,嘴角泛起一抹不明的笑意……
一个曼妙的身影循着池塘边款款而行,看春水荡漾,拥春光入怀……
来到了池塘不远处的山坡上,女子静静站在那间凉棚之前。她轻轻拎起一个坛子,拍开泥封,酒气扑面而来。其秀眉微蹙,神有所思……
第八百六十三章拦路行凶
星月奇观出现的两年后,林一暂居过的那个山谷中,多出了一个女子的身影。不知她是途径此处,还是专门为了这方幽静而来。
池塘清清,凉棚依旧,还留下了几坛原封未动的酒。而空寂的山谷中,人迹难觅……
这青衣女子在凉棚前驻足良久,腮边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之后,她离开了山谷,悄然远去。
又过了半年,一个男子来到了这个山谷中。
此人有着二、三十岁的年纪,留着一抹淡淡青髯,相貌俊朗而器宇不凡。他外出游历两年多,并依照师父的指点,还是寻到了这里。
山谷所在的这片地方,一丝雷劫之威尚未消失殆尽。男子在水塘边、山坡上与山林间徘徊了两日后,掐动法诀沉入地下。当寻至那千丈深处的密室,他不由为之动容。
人去室空,而厚厚的灵石碎屑之外,凌乱的气机依然威势不凡。
谁在此处渡劫?那七星伴月的异象,莫非由此而起……
男子施展手段将密室毁去,这才离开地下飞到了半空中。忖思片刻,他继续前行……
此后的两年间,山谷中不时有外来的修士出现,寻无所获后又一一离去。再之后,这片地方重归往日的寂静……
……
这是临近乌干都城不远的一个小镇,街道上人来人往,自有一番热闹。
一成衣铺子里走出来了一位面色淡黄的年轻人,抬眼看了下天色,不慌不忙地踱步而行。其脚下踩着软靴,身着一袭崭新的灰色道袍,便是凌乱的发髻中也插了根新买的白玉簪子,很是精神的模样。不过他那双浓眉下的眸子沉静如水,嘴角挂着一抹慵懒而无奈的笑意,再加上腰间悬着一个酒葫芦,这分明就是个游方道人的打扮!
年轻人大步走到一家酒肆的门前,随手扯了个凳子坐在道边的酒桌前,扬声喊道:“伙计,上酒……”
待酒水吃食上了桌,年轻人自斟自饮起来。片刻之后,他放下酒碗,长长吐出一口酒气,冲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呵呵一笑。
前有三十年闭关渡劫,后又七年拼命提升修为,时至今日本尊不过化神中期的小成境界。而龙、魔两兄弟更为不堪,只有化神初期的圆满。徒呼奈何!
这人便是林一,闭关三十七年后,修为再无长进,才不得不从地下冒了出来!
三个元神初成,便如吃不饱的大肚汉子,没用半年便将三十多块仙晶吸纳一空。林一并未急着出关,而是借机体悟一番。渡劫之后,他便已能感受到炼虚、合体的境界,却因真实的修为所限而始终不得置身其中。归其缘由,仙晶不够用啊!
本着谨慎起见,林一还是在地下呆了整整七年。没法子,谁让他从一枚图简中知道了衡月州的由来呢!
衡天仙域,主星为‘衡’,伴星为‘天’,从星无数。其中的衡星颇为巨大,分为日、月两州。衡日州广袤无边,元气浓郁,为诸多仙门及仙道高人聚集的所在。衡月州,占地甚广,却在衡星的另一头,乃荒瘠之地。两州相隔之远,便如雀卵的上下两侧……
本以为沦落到了星辰的某个角落中,不料并未离开衡天仙域!如此利弊参半,至少不用像当年那般困在九州,却要凭借着此时的修为面对更多的强敌……
哼!今日从地下冒了出来,便没想着再回去!只待了结一桩旧怨,便去寻某家的麻烦!老子不记仇!可真被老子惦记上的,最后都死了……
林一端着酒碗,边想着心事,边观赏着小镇的风貌。
许是灵气充裕的缘故,此地的女子妩媚,男子多半高大健壮,便是那些拉车的牲口亦颇为不凡。还记得李大头与那些兵士,皆为彪悍之辈,一身的力气与杀人的手段,堪比大商江湖的绝顶高手。由此可见,这仙域的穷乡僻壤,同样胜过九州多矣!只是元气匮乏,稍显不美……
一仰脖子,一溜火烧直透胸腹。‘夺’的一声丢下酒碗,林一眉梢微扬,拍桌赞道:“这酒够劲、够烈,再来两坛子!”
镇子不大,街道却是平坦宽阔。由此一路往北,便可直达三、五十里外的都城。
过够了酒瘾,林一背着双手踱着方步,慢慢循着街道走向镇外。与此同时,他散出神识看向远处。百里、千里、万里,倏忽而至。越过乌干的国界,横跨数个大小不等的国家。十万里、五十万里……
镇子之外,林一愣愣呆立在官道旁,诧然不已。转念之间,神识已达百万里之外!怎么会呢?自从有了不伦不类的修为之后,这还是他首次尝试神识的威力!
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
三婴尽皆圆满的时候,神识可达万里!此时的修为只有化神,而境界却是炼虚合体。照此看来,神识已甩开了修为而达到了合体的境界?前后相较,便如练气期的修士与元婴前辈的差距啊!
真若如此,再加上自幼修炼《锻神鉴》,倒也能自圆其说。不过,这太叫人意外了!
意外归意外,林一还是面露喜色。那挨雷劈的半年,不仅是筋骨与经脉得到了淬炼,修为与神魂之力还在天地气机中得以蕴养与提升。其间辛苦,不堪道哉!其间玄妙,同样是一言难尽!
林一收回了神识,不无感慨地摇摇头!若是施展破空遁法,岂不是要一步横跨百万里?想到此处,尚未有所振奋,他又禁不住自嘲一笑。此地不比九州,单单这衡月州便有万万里之广袤。以后面对的亦非山川河流,而是那浩瀚无际的星宇。没了修为可作依恃,难免顾此失彼而自讨苦吃!
想到此处,林一抬头仰望。道旁大树的枝桠上,一只羽毛未丰的雏鸟慢慢爬出巢,堪堪欲坠。
见状,林一心念一动。十数丈内的一切,连同那风儿,霎时间静止下来。随着他袍袖轻轻一挥,雏鸟回巢,草木万物随即生动如旧。
这便是元神之力!林一微微一笑。
元神未成之前,便如沉睡的婴孩。一朝睁开双眼脱窍而出,便成为了这天地间的宠儿。自有逍遥方外,化天地之力为我所控、所用之能!
便于此时,一阵马蹄声与车轮声渐渐临近。
闻得动静,林一转身看去。
那是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正拐着弯上了大道疾驰而来。其上有华盖,尺高的车舆内坐着一商贾模样的男子,身旁还挤着一位妙龄女子。车前是个衣着利落的中年汉子,手持马缰吆喝道:“撞死活该!闪开喽……”
林一无意多事,便想继续前行。而那嚣张的话语声传到耳中,他反倒是一步拦在了路当间。马儿嘶鸣,大车猛地一顿,车夫差点一头栽了下来,男女两人则是惊呼一声扑倒成团,前后均是狼狈不堪。
“吃我一鞭!”
车夫好不易坐稳了,回头见主人搂着侍妾并无大碍,便将一腔怒火撒到了挡路之人的身上。痛骂了一声之后,他拿着马鞭便狠狠抽了过去。谁料眨眼之间,其‘扑通’一下摔在了地上,手中的鞭子已不翼而飞。
车后那男子有着四十多岁的年纪,满脸的富态,神情傲慢。不顾身旁女子的娇声邀宠,他整了整仪容便要发作,不想车夫已被人夺去鞭子摔了个嘴啃泥。其微微一怔,随即脸色一沉,叱道:“白日里拦路行凶,置王法何在!”
林一抬手将马鞭甩了个脆响,架势很是娴熟。他不理地上爬起来的车夫,而是冲着那车上的男子呵呵一笑,说道:“你有香车美人快意无双,我有慢步徐行逍遥自在。彼此两不相干,缘何要出言辱骂?老子便站在这儿,撞上来瞧一瞧……”
话音未落,林一的手腕轻轻一抖。鞭子去若游蛇,“啪”的一声落下。那车夫捂着屁股便跳了起来,疼得嗷嗷直叫
林一笑容灿烂,不紧不慢地骂道:“老子打死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理当活该!”
车夫吓得鼠窜,不忘大声喊着,吕官人救我!
车上那吕官人的眼角抽搐着,突然站起身来说道:“这位兄弟!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