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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循声看去,一时不明究竟。记得天沐星的修士尽为避世归隐之人,不喜惹是生非,这又是何故?
在场的众人尚不知可否,水寒子却来了劲头,两只眼珠子凸现着,沉声喝道:“何事慌张,从实道来!”
月玄子随声好奇问道:“你不是夏女的弟子吗?有我等在此,谁敢欺负你师父……”
“正是晚辈水莺儿……”来人落在场中,一身青色长裙倒也简朴利落,只是两眼东张西望,火烧火燎的样子。她冲着几位合体的前辈一一拱手见礼,来不及缓口气便又急急说道:“晚辈师徒三人在沐雨谷闲逛,师父她突然与人起了争执还动起了手……”
这个自称的水莺儿女子,乃是水府仙域夏女的弟子,与师姐陪着师父在沐雨谷闲逛,以期寻些界内罕见的天材地宝。不料返回之际,师父与人争吵,接着便动起了手。对方竟然是位合体初期的高人,而己方三人不过炼虚的修为。她吓得顾不得多想,一个人跑回来搬救兵了!
有人恃强凌弱,还欺负起了三个女子?林一心有疑惑,翘首远望。天沐星只有百万里大小,却因地势及禁制所致而难窥全貌。而他三尊合一的神识不比以往,还是可以看清五十万里之外的一切……
水寒子获悉了原委之后,神情狞笑起来。一个合体初期的修士也敢放肆,真是找死!他冲着众人喝道:“我界内八家同气连枝,岂可坐视夏女受辱?一同去灭了他……”与其臭味相投的月玄子自知有便宜好占,不失时机地附和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谓同气连枝,正是这个道理!”
如此一番鼓动之后,水寒子与月玄子已然遁起身形奔向了远处……
第一千章惧内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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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峰环绕之中,一片很熟悉的山坳之上,池塘尚在,一圈的柳树却被连根拔起,杏花零落满地。而曾经临水垂钓的那个人,正被一个女子追的抱头鼠窜,连声求饶个不停。
林一赶到沐雨谷外的时候,所见的一切与预想中的情形大相径庭。不仅他感到有些意外,水寒子等人亦是一个个瞠目结舌。
那被追赶的青衫男子,正是林一在百多年前遇见并一起饮酒的邢乐子。看来修心养性有益于境界的提升,他已然是合体初期的修为,却对身后不依不饶的女子颇为忌惮,而言语之间又似很熟悉的样子。之所谓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为一方苦心营造的仙境遭致肆意摧残,这才被迫发出阵阵惋惜的惊呼声。
“哎呀!人有过,天地无咎。何故对柳树杏花下毒手,手下留情则个……”
邢乐子不忍远去,只在半空中兜着圈子。身后的女子追他不得,便拿山坳上的花花草草撒气,还娇声叱喝道:“你于数百年前一走了之,从此不见下落,不料想却独自躲在此间逍遥。我让你赏花饮酒,我让你临水垂钓,我砸……”
“轰、轰、轰……”一通电闪雷鸣过后,曾风景秀美的山坳已是狼藉不堪而惨不忍睹。
邢乐子躲在远处,不忘以手加额长叹道:“何苦来哉!何苦来哉……”
那女子一身青色长裙,装扮朴素,三、四十岁的年纪,肤色稍黑,秀眉入鬓,眸似丹霞,颇有几分姿色。而其此时却满脸的煞气,犹自咬牙切齿般的模样,恨声骂道:“负心之人,无良之辈!回我话来,我夏女何曾亏待过你?枉我为你牵肠挂肚,还要一人支撑偌大的水府仙域……休走……”
邢乐子有心分辩,却不及说话,一道凌厉的剑光已急袭而至。他身形一闪而逝,下一瞬又出现在数百丈外,窘不可耐地连连摆手喊道:“切莫动怒啊!我也是迫不得已……”
山坳一侧的半空中,界内一行的十余人神色各异。
水寒子与月玄子面面相觑,此前的汹汹气势已然不再。
天成子与余恒子拈须摇头,各自一脸的苦笑。
此前搬救兵的水莺儿方知猜测有误,犹自诧异不已。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迎至近前,看着四周的人影,冲其悄声嗔道:“师妹!你这是……”
成元子还算是顾及界内的颜面,也慢腾腾地赶了过来。而他只是稍作观望便已有所猜测,随即哼了一声,带着两个弟子转身返去。
其他几个炼虚的弟子守在不远处,只有淳于风及章重子站在林一的身旁。他两人也看出了名堂,各自神色轻松。
“那位道友竟然来自水府,还是夏女的道侣……”如此说着,淳于风冲着身旁的林一示意了下。他两人当年在此间逗留过,不会忘了邢乐子。对方又是个掌柜,曾于一块木桩上留下过几句话:沐风沐雨路茫茫,杏花为酿酒正香。且去醉中寻一梦,醒来明月过冷江……
章重子的修为不高,却是一家仙域之主,见识自有不同。他趁机分说道:“呵呵!有所意外,尚在情理之中……”
“愿听其详!”淳于风生出了兴致。他与章重子修为相仿,彼此间说起话来随便了许多。
章重子想了想,改为传音说道:“邢乐子原本是一散修,被夏女招赘入门。而水府家的合体长辈寿终道陨之后,夏女成为了掌门之人。那女子生性好妒且泼辣,邢乐子不堪承受之下出走在所难免。只是没想到他二人又在此处重逢,可见缘分未了,呵呵……”他呵呵一笑,不无感慨地又道:“这男女之间,还是讲究个缘分啊!而缘起缘灭,皆由心……”
淳于风听到此处,眼前不由浮现出一个天仙般的人影来。他深有感触地说道:“缘起由天,岂可随心所欲!”
章重子阅历颇多,不以为然地笑道:“若无心动,万缘寂灭。我辈执着,以及儿女情怀,莫不如是!”
淳于风若有所思,默然无语。
林一听着身旁两人的说话,没来由地暗吁了下。若无心动,万缘寂灭。而动心之始,便踏上了一条不归路。有了飞天的梦,随之有了慢慢仙途。有了生死盟誓,才有了前世今生的守候……
“那不是林道友与于风道友吗……”
邢乐子早已见到了界内一行人,更是认出了林一与淳于风。此时山坳上的池塘柳树尽遭毁尽,他已无力回天,索性趁机蹿到近前,举手尴尬说道:“情急所迫,奈何……”他又冲着余恒子等人寒暄道:“诸位道友,幸会……”
与此同时,夏女已追了过来。不便殃及他人,那女子只得收起法宝,依然怒气冲冲地叱道:“邢乐子,若不给我一个说法,今日便不死不休,仙境之行就此作罢……”
邢乐子又吓了一跳,急忙躲到了林一的身旁,有些畏缩地赔笑说道:“诸位道友当前,你我有话回头再说不迟……”
夏女已到了十余丈外,根本不理会在场的众人,只顾死死盯着邢乐子,唯恐他从眼皮底下溜掉了。见对方意欲躲避,她身形一顿,长袖一甩,不假辞色地叱道:“为何当年不告而别,为何数百年没有音讯,与我一一当面说来,且看你如何狡辩……”
“并非如你想象……”邢乐子又忙冲着夏女摆了摆手,说道:“当年……只是……啊!林道友……”话未说完,他又故作从容地转向林一问道:“你等这是要去往何处,难道是紫薇仙境?”
许是心里有愧,又或是生性使然,邢乐子有些不敢面对夏女。其原本一个善谈之人,如今却在这番咄咄相逼之下变得笨嘴笨舌。而在场的众人大都看着陌生,他只认准了了其中的一位藏而不露的高人,或能借势拖延一二。
自从林一踏上了天沐星,莫名的心绪亦好似跟着飞到了天上。他虽然人在此处,却常常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原本不过是来瞧热闹的,而如今热闹到了眼前。其蓦然回过神来,眼光落在近旁的邢乐子身上,嘴角一咧笑着问道:“既然如此惧内,你方才何不遁走了之?”
界内的十余人,散落在数十丈的一方半空中。有林一出面说话,水寒子与月玄子不便作声,余恒子有意退后以示敬意,天成子与章重子神色关注,水莺儿与她师妹则是一脸的懵懂。如此一来,这一行的为首者呼之欲出。
见此情形,夏女稍感意外。她秀眸凝视,带着几分好奇打量着那个年轻人。
邢乐子想不到林一会突然来这么一句,不由得显出窘态,嘴硬说道:“林道友莫要取笑,惧内乃凡俗之说……”他随即察觉身后没了动静,知道自己找对了人,心头一缓,无奈又道:“星空之大,乐土何在?只因无处可去,才于此处隐修……”
林一摇头打断邢乐子,说道:“我并无取笑之意!凡俗还有一个说法,惧内是福!”
“这倒不曾有所耳闻!我并非怕她……还是福气?”邢乐子有些诧异,自言自语起来。当年,夏女乃名门之女。自己不过一落魄之人,因修为不济在她面前还是个晚辈。承蒙对方不弃,两人走到了一起。而随着相处日久,那女子一改往日的温情,动辄颐指气使,稍有不顺便打骂交加,实在叫人不堪忍受,这才寻到此处躲了起来。不过,她若兴致好了,对自己倒也不差。否则,跟个母老虎没甚分别。
林一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神色变幻的女子,转向邢乐子又道:“既然有错在先,为何不肯低头赔礼呢?闭关用来提升修为,数百年亦属寻常。怪就怪你有意隐瞒,致使自家道侣惦记至今,着实不该啊!”
邢乐子微微一怔,暗忖,我并非有意隐瞒,实则厌倦了寄人篱下的日子。谁想她对自己情分尚在……
淳于风曾与邢乐子饮酒论道,还落了下风。而他此时旁观者清,不由哑然失笑。林长老明明在出言相帮,却没人领情。人往往聪明一世而糊涂一时,眼前的这位就是如此。其趁机打趣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这位道友只见搬运营造,不识天地逍遥。须知,虚实动静,存乎于心!”
邢乐子能认出淳于风与林一,自然不会了忘了百多年前的那场争论。他心有不解,闻道:“这话出自我口,道友引用又是何意?”
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淳于风暗暗称快!他呵呵笑道:“道友知行不一,徒有口舌之利……”其言下之意,你当年论道虽然占了上风,却言不由衷,与个人境界不相干。
常言道,情急则乱。没人在身后要打要杀,邢乐子渐渐有了从容。他回味着方才的一番话语,已然有所恍悟,忙向林一颔首致意,又不服气地冲着淳于风说道:“岂可以偏概全,我说……”
“淳于风,你在说谁嘴上一套背后一套?”邢乐子的话才说了一半,便有人出声代劳。夏女尖着嗓门怒叱道:“我水府的家事,还容不得衡天门来指手画脚!依着界内规矩,你不过一小辈。再敢胡言乱语,我自会寻你师父余恒子算账!哼……”
第一千零一章不出所料
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无仙的朋友们!因为有您们的陪伴,无仙才走到今日。曳光拜谢,并致以真诚的祝福与问候。元旦快乐!
…………
淳于风没想到会惹火烧身,愣怔了下,随即恍悟。言多必失啊!夏女的修为虽然与自己相当,却是一家仙域之主,彼此不可相提并论。她与邢乐子再有怨恨,可还是一对道侣!闹到最后,自己反而落个里外不是人!
不远处的余恒子适时发话,说道:“于风,休得放肆!”
淳于风脸色一苦,低头应了声是,往后退了一步。
夏女却是往前两步,冲着林一拱手说道:“这位想必就是九州门的林道友!小女子有礼了……”
林一瞥了眼淳于风,转向夏女笑了笑。这女子怕不有三五千岁,还真够小的。他举手示意道:“夏道友……”
“你要闭关修炼,何不讲明?我还会取笑你不成……”
林一话没说完,不得不闭上嘴巴。夏女根本不看他,自顾横眉立目地指着一旁的邢乐子教训了起来。
邢乐子才将镇定了片刻,禁不住又是心头一慌,摊着双手呐呐然说道:“不是……正是……”
夏女还是将林一所说的当了真,脸色转缓。而见到邢乐子没有担当的样子,她又痛又恨地埋怨道:“我与你相识多年,一直相待如宾。奈何你总是自惭形秽,全无男儿胸怀气概。我不过稍加点醒,你竟羞愧难耐一走了之……”
邢乐子神情窘急,张口结舌。凡人都懂得当面教子、背后教妻的道理。众目睽睽之下,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他原地转了一个圈子,脖子一梗,看着无人处争辩道:“你便不能少说两句,我好歹……好歹……”
夏女的火气蹭地一下又上来了,叱道:“为何听不得我说话?我不过炼虚的修为,早便有人不服管教。而我只得忍气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