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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百丈之外,随声冒出一个银须的老者来。其身着布袍,形容枯槁,双目深陷,修为莫测,孤零零地飘在星空之中。而神识看去,他便如同一个幻影般的虚无,却又真实的存在着。
见状,兄弟俩心头一惊,倏然分开。
虎头失声道:“瞎子……”
那老者双目空洞,岂非就是个瞎子?
老龙惊道:“嘘!那是高人……”
在神识中无从察觉,且又能一言道破龙虎兄弟的底细。如此一位高深莫测的人物,绝不容小觑。眼下的这番遭遇,吉凶祸福犹未可知!
“瞎子?莫非是在称呼老夫……”
老者微微错愕。自从毁去了双目之后,还没人敢在面前直言此事。他手扶银须,稍稍沉吟,随即又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自语道:“瞎子又有何妨,总好过心境蒙尘!”
虎头却佯作惊奇道:“以这位前辈的修为,自愈双目不难,何故如此这般……哈哈……”
无论是谁,只须有着炼虚合体的修为,修复身躯的残缺轻而易举。而那老者的境界绝不止仅仅如此,却空张着黑洞洞的眼眶用来吓人。既有古怪,且难探虚实,不如敬而远之!
虎头大笑两声,回首与老龙递了眼色,转而又拱手道:“我兄弟赶路正急,失陪……”
老龙会意,与虎头缓缓后退。尚不待借口离去,四周忽而气机一沉,竟使人身形迟滞而挪动受阻。两人心头一懔,忍不住便要合力发作。百丈外的老者却似无事般地叹了一声,说道:“唉!老夫为琐事缠身而无暇闭关,奈何……”
兄弟俩并肩而立,一时不得自如,却已各自提起了十二分的战意。不用多想,对方必是洞天后期的高手无疑。即便是随后追来的魔荒修士加在一起,都不抵他一人更为可怕!
“这是作甚……”
老者话语一转,好像是才明白过来,颇为诧然地又道:“你二人大闹魔皇谷不说,还要与老夫拼命,已是犯下了不赦之过……”
他娘的,竟然遇上了魔荒的前辈!
虎头自知难以善了,猛地啐了一口,已是凶相毕露,瞪着双眼吼道:“老头,莫以为我兄弟就怕了你。报上名来,且大战一场!”
老龙神色冷峻,周身的杀机在蠢蠢欲动。虎头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眼下的情形比起魔皇谷,足足凶险了无数倍。面对一个洞天后期的高人,兄弟俩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一旦动起手来,唯有逃命一途。而最终能否逃得掉,全无丝毫的把握……
谁料老者并未动怒,而是带着些许的疑惑问道:“两位可是妖荒中人?”
老龙不明其意,不予作答。虎头却不肯示弱,大声反问:“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
“呵呵!妖皇的门下有四大弟子,老夫倒是认得其中的两位。毕亢与角霸虽有四象传承,却非真正的远古神兽。而你二人有所不同……”
老者已从虎头的话里听出了端倪,转而拈须笑道:“既非我天宁的对手,又何故要逞强送死呢?不妨……”他扬起空洞的眼眶,稍稍斟酌了下,继续说道:“你二人不妨诚心实意地拜在老夫的门下,从此性命无忧,更无须理会魔荒的纠缠,如何?”话到此处,其转而看向百丈外的两兄弟,神色中似有期待。
那自称天宁的老者,竟然要收服一对龙虎兄弟。不仅于此,魔皇谷所闯下的大祸亦将轻轻揭过。天下还有这等的好事儿?
虎头与老龙错愕之下,一时摸不透那老者的用意。或许,此乃绝境中唯一的转机。若是不然,接下来的情形可想而知……
天宁对那对兄弟的反响早有所料,他枯瘦的面颊上露出了笑容,接着又道:“老夫乃魔荒十二大巫之一,更忝为两大长老之左。你兄弟二人拜入老夫门下,一点儿都不吃亏。但有来日,或有名垂万古之时……”
这番话不无善意,且又极其诱惑。他天宁身份尊崇而地位不凡,彷如一株大树般傲立于八荒之中。只须趁机抱紧了,便可随之参天而起。至于来日如何,更是令人遐想无限!千载难逢的机缘,没谁肯轻易错过!
兄弟俩面面相觑,而彼此的眼光中却闪烁着同样的神情。
老龙冲着虎头微微颔首,转而冲着那老者举手说道:“多谢天宁长老的厚意!奈何我兄弟皆为有主之人,绝不可背信弃义!”他话语干脆,神色决绝而不容置疑。
虎头断然附和:“嗯!老龙所言不差!我兄弟不可夺志也……”
兄弟两人全无畏惧,一对正色凛然。
天宁稍作意外,随即又难以置信地摇头说道:“你二人难道是妖皇弟子?据说他后来收的是一男一女……”
“哼!”虎头忽而胆气一壮,胸脯一挺,大声说道:“妖皇算什么东西,我家老大是他祖宗……”
哎呦,这句话可真是掷地有声。不,足以震动整个八荒!妖皇可是与魔皇、仙皇并驾齐驱的前辈,日月星辰一般的巅峰存在。而如此人物的背后,竟然冒出来一个祖宗?
天宁空张着一双黑洞洞的眼,独自冲着星空默默失神。他好似真被吓住了……
虎头抛出一句狠话过后,禁不住看了眼身旁的老龙。老龙冲着他报以默默一瞥而神色莫名,转而盯着前方的动静。
“呵呵!真是狂妄而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片刻,百丈之外的天宁突然昂首笑了起来。少顷,他大袖一甩抄在身后,冷冷说道:“还请如实道出你家主人的名讳,倒要看看他是哪一位不世出的高人。敢有半句不实,莫怪老夫翻脸无情!”其不再有之前的随和,显然是动了杀机!
一对龙虎神兽固然罕见且又神异非常,却不能为己所用,便当予以剪除。绝不容他人白白占了便宜!若非当年的心慈手软,岂会身陷囹圄而任由仇敌坐大?
哼!敬酒不吃,罚酒都没得。
与之同时,天地气机再又一沉,阴寒的杀意令人窒息而无从躲避。
虎头脸色微变,暗呼不妙!
搬出妖皇的祖宗,不仅没吓着谁,反倒是惹恼了那个老者。而老子说的可是真话,奈何人家就是不信。事已至此,即便报上老大的名讳又有个屁用。他虽为仙域至尊,而眼下却是洪荒,才没人理会林一是谁呢。为今之计,跑他娘的……
虎头心下里一横,转身便要动作。
谁料危急关头,那位虎哥却没了默契,反而是冲着前方沉声说道:“既然天宁长老动问,在下不妨实言相告……”
天宁冷笑不语,静待下文。
“我与虎头所追随之人,与我兄弟俩有再造之恩,有手足之情……”老龙神色镇定,话语沉着,不紧不慢地说道:“他名为主人,实则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他就是林一!眼下未必是一方高人,而来日他必定名动八荒!”
还名动八荒?真是笑话,老夫便不曾听说过这么一位洞天的高手。天宁不屑地摇摇头,随即却又微微一怔,禁不住疑惑道:“林一?哪个林一……”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大有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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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空之中,三人相隔百丈对峙。
不过,那瞎了双眼的老者,虽说枯瘦的面颊上透着些许的疑惑,却是神态自若而威势莫测。而另外一对兄弟俩,倒是四目闪亮,奈何四下受制而退路不得,犹在迷途之中。
老龙面对天宁的疑问,不知该如何分说。
林一,只有一个。何来彼此之分?
老龙虽有妖皇分神的三世历练,而想要尽数纳为己用,尚须一段年月的体悟。而虎头不愧是多当了几天虎哥的人物,心念急转之下,随即便已有所恍然。
在洪荒之中,还有人与老大重名?而林一两个字不咋地,还没有我虎头的大号朗朗上口,还透着威风。
“老龙,你竟敢出卖老大?回头他若是寻你算账,莫怪我不帮你!”
于此僵持之际,虎头悻悻然来了一句,转而冲着前方巴一抬,满不在乎地大声说道:“且给老子听着,我家老大就是林一!敢与我兄弟为敌者,小心惹祸上身,哼哼……”见对方不以为然,他歪着脑袋想了想,接着说道:“至于他是哪个林一,同名同姓者多矣。来日一见便知……”
虎头自以为将话说明白了,如释重负般地喘了口气,随后又带着豁出去的架势,双拳一握,沉声喝道:“老头,是战还是退,悉听尊便!天塌下来,有我兄弟接着!”
老龙借助于林一精血的造就才有了今日,便如一种血脉的承继。彼此的渊源之深,与父子兄弟没甚两样,又怎会干出背叛的勾当。只因见那老者并非穷凶极恶之辈,便想借着对话之机寻找对策。谁料虎头的几句话说出来倒是痛快,却是自绝退路。
罢了!兄弟同心,再全力拼他一回!
“老夫只问林一是哪个,你等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哼……”
恰于此时,天宁却是微微冷哼了一声。而他并未发作,反倒是带着莫名的神色,接着说道:“老夫倒是认得一人。其修为介乎于仙君与洞天之间,着玄袍、留黑须而年纪甚轻,很是谦和守礼,颇有君子之风。他若是你二人的老大,或可网开一面……“
“那不是我家老大!”虎头不等着对方将话说完,很是干脆地打断道:“我家老大常年一身灰布袍子,娘儿们似的不留胡须,或有君子之风,实则装模作样,一旦起怒来,简直不是人……”
老龙有些听不下去了,低声叱道:“虎头!不得诋毁老大!”
虎头两眼一瞪,振振有词道:“那老头所说的家伙,虽与我家老大的年纪修为相仿,却绝非同一人……”他又大手一挥,冲着前方喝道:“莫再啰嗦!倒要看看你一个瞎眼老头,有多大本事……”
天宁没有理会虎头,而是默默地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犹然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自语道:“是天缘凑巧,还是因果注定……”
虎头虽然叫得欢,却没忘了自身的处境。忽见那老者稍稍失神,他猛地冲着前方挥出一拳。“喀喇”一声,力道所向,四周强大的禁制顿时奔溃起来。其心头窃喜,喝道:“走……”
一切看似突然,却是蓄意为之。而冲破束缚竟然来的如此轻易,又太过出乎所料!
老龙微微错愕,却来不及多想,更不敢有丝毫的迟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急忙一把抓住虎头的臂膀,闪身遁向远方。
转瞬之间,一青一白两道虹光渐渐消失在星空之中。
天宁并未出手阻拦,犹在自语道:“老夫虽不比从前,收拾一对强龙恶虎尚不在话下,只是所欠的人情无法交代,何妨来日再作计较……”他心思已定,微微苦笑道:“还真是一对好兄弟,两个莽撞汉……”
恰于此时,从远处追来的数十道人影渐渐临近。
天宁冲着来人的方向冷哼了一声,缓缓隐去了身形……
……
当天宁再次现出身形时,已处于异*地。
这是一块残石,断峰的模样,不过数里大小,静静悬浮在暗空之中。其四周星云变幻,罡风呼啸,颇为神秘莫测!
石峰之上,远近错落着九个大小不一的山洞。这些山洞,便是天宁与几位同伴如今的栖身所在。虽显落魄寒酸,胜在荒僻难寻,倒是个苦修的好地方。
在峰巅的一间洞府门前,天宁驻足回望。那层层变幻的星云尽头,天光晦暗,犹似玄机莫定……
便于此时,有话语声传来:“据悉,当九星连珠之际,混沌大开。由此往前,便可穿越九天各界、乃至于宇宙四方!”
天宁没有回头,犹在远眺。
出声之人接着说道:“八荒之灵动地界,毗邻混沌。无论与否,我等暂栖于此,不失为权宜之计……”
一群老弱伤残,在尽数恢复修为之前,还不能抛头露面,只得躲在这荒僻的角落里隐忍等待。而此处又是前往混沌、九天的必经之地,来日或有便利之处犹未可知,故而才有了权宜之说。
天宁点了点头,应道:“欲往九天,必经灵动、混沌。不过……”他缓了一下,又道:“对于我辈而言,此生若能境界有成而坐拥八荒,已然足矣!”
九天,未知且莫测。三皇的下落不明,想必是与之有关。与其无谓冒险,倒不如经营八荒。但若衍化天地而另造乾坤,岂非就是帝皇主宰,生死逍遥在我……
许是觉察到天宁的话语与往日不同,那出声之人转而问道:“兄长!你此番外出,有何所见所悟?”
天宁并未急着答话,而是转过身来,缓步踏入洞府,含笑道:“天弃!闭关至今,伤势可有大好?”
洞府很是简陋,三、两丈大小,一个寻常的山洞而已。冲着洞口,坐着一位身着布袍的短须男子,披头散发,中年模样,面颊清瘦,双眉如剑,眼光深沉,虽神色中有些虚弱,而桀骜的气势犹存三分。他冲着近前的天宁点了点头,话语声稍稍一寒,说道:“我已无大碍,假以时日,寻凌道报仇不难……”
这位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