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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见有上古异兽出没。且人行高处,神识目力所及甚为开阔。纵有上下曲折,脚下的行程并不因此而缓慢许多。
元信子悠悠落在一株崖松之上,接着不慌不忙地飞向前方。
那几个梵天小辈唯恐踏错了地方,一步一个脚印接踵而行。各自畏畏缩缩的举止,与惊弓之鸟没甚两样!
元信子见十余丈外的一道人影才将离去,他索性在一块岩石上停了下来。若是凭借自家的修为,按理说早已将那几个小辈给远远甩在身后。而如今却只能这般亦步亦趋,着实叫人有些郁闷。
山谷难行,翻山越岭自然便成为了一道捷径。按理说,这法子还是自己提出来的,只不过稍稍迟疑罢了……
元信子手抚胡须,远眺四方。
那山林披翠,万山苍茫,间有雾霭飘渺而生机盎然。放眼望去,别有一番景色!
元信子只觉得天地入怀,踌躇满志,禁不住暗自唏嘘一番,便是枯瘦的面颊上也焕发出了几分异样的神采。少顷,他抬脚凌空一踏,身形飘逸且不失迅疾,直奔百丈外的人影追去……
林一的正前方出现一道数十丈高的山峰,形同利剑般挡住了去路。所在山脊的两侧,则是危崖深壑。他去势不停,一步跃起七八丈,脚尖在峭壁上借力一点,身形凌空而起,人已到了峰巅之上。当其临风之际,远近四方尽收眼底。
行至此处,前方以及左右皆无相连的高山。峰下,乃是一片极为宽阔的山谷。若要继续前行,唯有循着山势而去,并穿越数百里的谷地,方能抵达对面的山峰。而一旦途中有所意外,接下来的情形很难预料。
不过,也只有山顶峰巅之上,才能勉强寻出一条禁制的缝隙。与其说是捷径,倒不如说是在铤而走险。而碧霄谷又在什么地方,一行七人都不清楚。只知道所去的方向应该有山有水,且生机最为浓郁。最终又将如何,眼下还无从猜测!
林一抬头仰望,无奈地瞥了下嘴角。
那天穹似有玄机,却又云光变化。要想从中寻出途径指引,并不容易……
林一忽而神色一动,忙回首看向来处。
厉粟等五位魔城修士散落在百丈内的崖石、山脊以及峭壁之上,各自驻足歇息。而落在最后的元信子却来势不停,径直越过挡路之人的头顶,大袖飘飘的模样很是洒脱不凡。那五人见状,不由得跟着蠢蠢欲动。一连数个时辰都安然无恙,或许已远离凶险……
林一微微皱眉。
恰于此时,半空中突然有风裂的异响。
林一猛然乍喝:“不得妄动……”
与之瞬间,一声尖利的嘶鸣响彻四方,一道巨大的黑影破空而出。其足有十余丈,双翼双足,快若闪电,直奔下方扑来。
厉粟等人忙飞剑在手,一个个有些不知所措。
元信子人在半空,也是脸色微变。见众人止步不前,这才多赶了几步路,难道就极不走运地触动了禁制?而那黑影已冲到了近前,已不容多想。他倒是临危不乱,张口吐出一道剑光。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之中,那来势凶猛的黑影难抵魔剑之威瞬间崩溃。而余威所致,犹如狂飙横卷。元信子下落的身形被迫侧转,却浑不在意般地松了口气,呵呵笑道:“一头上古鹞鹰而已,堪比合体的小辈……”他见脚下乃是悬崖,随即强行越前十余丈,虽然偏离了之前的路径,倒也避开了险地,并接近了林一所在的山峰。而其才要就势而上,又是两记风裂的动静传来。
“还有……”
元信子人往前行,不忘留意身后。
数十丈外,又破空冒出来一左一右两道黑影,却并不理会其他人,竟是直奔自己而来。那两头古兽不过为禁制所化,难道还会认主记仇不成?
元信子挥手一点,尚在身旁盘旋的黑色剑光倏然两分,并各自迎向那两头疯狂的鹞鹰。而与之刹那,远近再又一阵破风的震响,紧接着十余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急袭而至。
一时之间,风声呼啸而杀机肆虐……
元信子应接不暇,顿时忙乱起来,却又人在半空,上下左右不得,处境极为尴尬。其情急生智,抬手往前一指。两道剑光途中急转合二为一,直奔前方的一道黑影劈去。而他不待对方崩溃,趁势夺路,直接从山峰腰间横越而过。前方豁然开朗,怎奈身不由己……
元信子顿时叫苦不迭。为了摆脱了鹞鹰的围攻,被迫借势疾行数十丈。怎奈去势太急,竟然一头蹿出了山崖。而脚下悬空数百丈,再无凭借,想要抽身返回,为时已晚。他急忙以剑光护体,随即便如一块石头般往下坠去。
前后不过几个喘息的时辰,十余头凶猛的上古鹞鹰突如其来、又转瞬消失无踪。厉粟等五人吓得呆立原处而没敢动弹,眼睁睁看着元信子坠下山崖。而其各自的神情中,却隐隐透着几分幸灾乐祸。还是林尊的吩咐有道理。只要不触及禁制,便不会遭致古兽的围攻。有人太过于自以为是,理该遭此下场!
林一独自站在那道突起的山峰之上,同样是有些眼花缭乱。
虽说已料到元信子会闯出祸来,却没想他会如此的急切。峭壁绝峰之上禁制松散,看似有隙可趁,而稍有不慎,只怕情形更糟。若是跌下山谷,一切无从想象……
林一往前挪动两步,冲着峰下的山谷看去。
转眼之间,元信子已直坠数百丈,却于触地之际猛往前蹿,飘然落在了十余丈之外,并一边驱动剑光盘旋,一边冲着四方打量。当他在一片草地上轻松自如地走了几步,这才带着几分得色扬声唤道:“林尊!何故迟疑不决……”
林一抬眼看向山谷对面。数百里之外,有一道山坡直入高山密林。
元信子抚须又道:“呵呵!林尊还须当断则断……”他面带笑容,摆出耐心等待的模样。
林一没有应声,冲着厉粟等人示意了下,转而凌空踏了出去,顿时急坠数百丈。当其离地尚有十余丈,猛往前蹿,人已轻飘飘地落在了元信子的身旁。
不过须臾,厉粟等人相继而至。
元信子意外脱险,又担当一回开路的先锋,无形中扭转了之前的尴尬境地,不免心情大好,抬手将防身的魔剑隐入大袖中,说道:“这山谷中并无兽群侵扰,着实难得。你我由此前去,或有发现……”他转而带头前行,又手指数十里外的山林,分说道:“这九天塔来自上古,芥子乾坤,包罗万有,当真是大神通啊!而其中虽有禁制幻象,那万千古木却是如假包换。且看……”
林一与元信子并肩往前,厉粟等人随后。对方接着说道:“那百丈黑色大树,名为铁木,堪比真铁坚硬,伐来炼制铁器再好不过……那古树下红色蒲草,剧毒无比,名为无条……那白色山石,内嵌精玉,有暖玉之称,等等。此处天材地宝俯首皆是,可惜赶路正忙而无暇顾及!”
元信子身为洪荒的魔城修士,对于上古物种所知甚多。再加上兴头所致,一路之上滔滔不绝。他也看出林一对此有些陌生,有意无意地炫耀了一番见识。
一行七人从山谷中穿行而过,始终不见有异状发生。而临近山谷的尽头,众人放慢了脚步。
丛林边,山脚下,淡淡的血腥之中,散落着几具残尸。其状狼藉,可以想象出当时的惨烈情景。
元信子示意众人靠后,独自往前查看,片刻之后,扬声道:“此地必有一场大战,死者乃魔城修士无疑,尚不知谁是主凶……”
林一并未就地等候,而是走到了草丛中的半截残尸前。那是一位中年汉子,应该是被利器劈碎了身子,仅剩下一只手臂与一个头颅。他白翳般的双眼还圆睁着,却透着无尽的茫然。得以进入九天塔并行至此处者,无一不是修为高强的仙人。而当神魂远去,生机不再,所谓的仙人便成为了肮脏的肉块,并慢慢腐朽回归尘埃!
元信子的手脚很利索,不等厉粟等人帮忙,已抢先焚去了尸骸,并捡得几个乾坤戒子。他也不作谦让,收起戒子后又带头奔着山坡行去,招呼道:“林尊!若在下所料无误,你留意此处多时也……”
山坡有十余丈宽,两侧长满了参天林木。由此往上渐趋渐高,并有山石嶙峋起伏,看起来好像并无异常。
林一打量着元信子,不知可否般地笑了笑。而对方去势甚急,转眼已到了数十丈外。
此时,四周的山林突然摇晃起来,紧接着嘶鸣声大作。狂躁的气机随之而起,犹如风雨欲来而令人胆战心惊!
元信子去势一顿,诧然失声:“此路不通……”他急忙转身便要回撤,却有人手持金剑飞奔而至,沉声喝道:“有进无退,冲过去……”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风过山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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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高大凶狠的怪兽在跳跃着、咆哮着,又一个个倒在凌厉的剑光之下。
七道人影从兽群中杀开一条出路,直奔山上冲去。
当越过了一道山岗,拐了个弯,再又循着山坡倾斜而上数百丈,一行七人被迫停下了脚步。
前方是悬崖凌空,两侧是峭壁绝岭。
元信子紧走几步,勾着头往下匆匆一瞥,抱怨道:“崖下雾霭深重而情形不明,怕不有数百丈之高,分明就是一处绝地,我早说了此路不通……”
厉粟等人四下张望而进退两难。正如元信子所说,崖下情形莫测。若是不想跳下山崖,只能原路返回。
林一跟着到了崖边,将手中的剑芒背在身后。他低头稍加俯瞰,眼光中有赤芒一闪,转而抬头远眺,神色中若有所思。分明有人打此经过,并留下微弱而又熟悉的气机……
“那群猩猿兽又来啦……”
厉粟大声示意,众人循声看去。四、五十个高大的怪物从下方的山林间冲了过来,一个个呲牙咧嘴,四肢着地,奔跑极快,转眼之间已到了数十丈之外。
元信子抬手祭出一道黑色剑光,不耐烦地叱道:“愣着作甚,杀……”他倒是杀出了性子,带头冲向兽群。厉粟等人知道情形危急,不敢顶撞,只得跟着冲了下去。林一则是独自留在原地,默默观望着这场诡异的人兽之战。
那猩猿兽足有两丈高的个头,四肢健硕有力,奔跑起来便如一块块滚动中的黑色岩石,且极为灵活而凶悍异常。而与其相比,修士的手段则要更为强大。一道道黑影犹在撒野,便相继在剑光下崩溃消亡。如此看去,那不过是一个个飘渺无形的幻影,而杀戮的兽性却真实存在。它能让人为之恐惧,让人为之疯狂,也能将人置于死地。而人与兽之间,谁是谁的对手,谁又才是真正的对手……
一炷香之后,数十头古兽已被斩杀殆尽。崖下的山坡上,没有残肢断臂,没有点滴的血迹,只有六位修士在惕然四顾而杀机不减。元信子更是催动飞剑来回徘徊,颇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架势。
六位仙道的高手,足以应付一群上古异兽。不到关键的时刻,林一不会轻易出手。他一直在崖边观战,并留意着远近四方的动静。虽说神识收放自如,却难以在那万里苍茫之下探明各处的端倪。接下来又将如何,一时无从知晓……
元信子见山下不再有兽群出没,胸有成算地说道:“我等来时的山谷,不失为一处安稳之地。且就地返回,另行计较……”
没人应声。厉粟与几位同伴则是后退几步。
元信子有所察觉,冲着厉粟等人瞪了一眼,踱步转身,手持飞剑抬手又道:“林尊意下如何……”不等林一发话,他自告奋勇道:“便由再下开路,冲下山去……”
林一没再如之前那般从谏如流,而是不容置疑地摇摇头,回道:“林某有言在先,此去有进无退。跳崖……”
“又是跳崖……”元信子忍不住叫嚷了一句,随即面皮抖动了下,带着为难的神情,恳求道:“去路已然断绝,如此无端冒险,实为不智之举……”
林一静静打量着元信子,说道:“这世上本无绝路,而是在于你走、还是不走!”他话语一顿,简短又道:“诸位自便!”言罢,其突然转身飞跃而去,直至数十丈外,整个人凌空急坠。
有云,世上本无路,走着走着便有了路。如今又有人云,世上本无绝路,而是取决于走与不走之间。不就是跳个崖吗,何至于如此这般……?
元信子还想着分说几句,而眼前已少了一道人影。他微微怔了下,禁不住长缓了口气,随即又猛摔袍袖,奔着山崖冲了过去。
厉粟等人面面相觑,各自心头一横,纷纷跳下山崖……
林一人往下坠,撞破雾霭、穿过林梢,却趁势前冲,再又不失时机地奋力急去,转眼之间已稳稳落在了地上。而他并未大意,脚下紧走了几步,这才回头看去。
十余丈外,乃是一汪深潭,波澜不惊而寒雾笼罩。不过瞬间,几道人影从天而降,霎时打破沉寂。紧接着有黑影翻腾,轰鸣炸耳,水花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