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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林血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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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他想来,南宗也好,北宗也好,不都是信佛么?有什么可争的?你爱南宗那一套,你说按南宗所说的修行法去修就是,你爱北宗的那一套,说照北宗的办,有什么可争吵的呢?
  就大兴寺而言,似乎奉行的是南宗一套,而知藏法净、知客法明以及灵方灵惠他们,竟然勾结外人,害死了方丈,为的就是在大兴寺恢复北宗。这样做,不是太过份了么?
  别的地方他不知道,就大兴寺而言,法净等大师的做法未免也太狠辣。因此,他觉得应该帮首座法修大师、监寺法玄大师,让他们重返大兴寺,将害人的法净等人逐走.他就这么坐着发呆,半个时辰后法玄大师醒了过来也不知道。
  “野哥儿,本座有话说,你过来。”
  智野这才回过头来,见监寺已醒,连忙站起向上座高僧致礼。
  “本座向你谢救命之恩,未料到野哥儿也有一身出类拔萃的本领!”
  智野道:“大师,弟子不过就是跑得快些,哪有什么本领?”
  “谁教你的轻身功夫?”
  “我师傅。”
  “师傅是谁?”
  “懒和尚。”
  “什么?竟然是他!”
  “大师伤好了么?”
  “虽未尽愈,但已不妨事。”
  智野在上座大师前有些拘束,不再说话。
  法玄又道:“方丈的死,你亲眼目睹么?”
  “是的,昨晚弟子想去方丈室……”智野把昨夜所闻所见,详详细细讲了一遍。
  “你在树上偷听,未被他们发觉?”
  “是的。”
  “咦,你的武功不凡呀,懒和尚教了你些什么功夫?”
  “弟子不知。”
  “不知?此话何意?”
  “师傅未说,弟子也就不知。”
  法玄大师今日与知客法明和两个汉子动手,发觉法明武功高强,以此类推,知藏法净、书生杜汉金等人一定不弱,智野爬在方丈室外的树上偷听,居然未被发觉,若不是室中人忙于对付方丈,没有注意树上的人,依他们的功力,不会发觉不了,除非野哥儿的功力很高。
  故所以,法玄有此一问。
  结果,问不出所以然来。
  法玄道:“法净早就蠢蠢欲动,若不是忌惮老衲与法修师兄,他们早就动手了。没想到他们仗恃着有杜汉金一伙支持,居然胆大妄为,害死方丈,抢夺大兴寺方丈大位,以复苏北宗。如今,他们已经得逞,老衲愧对大兴寺列代宗师,眼看大兴寺流于旁门左道,却是束手无策。但老衲绝不气馁,定要邀约佛门高手,夺回大兴寺。今日蒙野哥儿相救,他日定当补报。”
  “哎哟监寺大师,请匆再提此事,愧煞弟子,弟子有一事不明,还望大师指点。”
  何事不明,望道其详。”
  “禅宗南宗北宗到底争个什么?何以出手相残?同是佛门子弟,供奉的佛祖相同,为何要分彼此,甚至成了冤家?”
  “这南北之争,说来话长,老衲就将一些情形。长话短说吧。”
  达摩祖师驾舟渡海,梁武帝曾以热忱欢迎,交谈之后,武帝不能解悟达摩祖师的禅语,达摩祖师便辞别而走。武帝的师傅志公禅师进来,见武帝一脸不高兴,询问原因,武帝照实说了。志公禅师大惊,不禁赞道:“达摩大士所述禅理如此精深,就像观音大土化身而来说法!”
  梁武帝一向敬奉佛法,倒也不是平庸愚钝之辈,当下懊悔不已,立即传命追赶达摩。
  当武士们追到达摩祖师时,他正走到扬子江边,回头瞧见那么多人追赶,不禁微微一笑,顺手在江岸上折了一支芦苇,抖手掷于水上,轻轻一跃,脚踏苇叶渡江北去。
  以后,达摩祖师在嵩山少林面壁静观九年,连小鸟在肩上筑巢都不知觉,达到悟通佛理的无上境界。
  传法的同时,达摩祖师还教门人习武,传下了七十二种绝技。
  达摩祖师以《楞伽经》阐扬佛法,普施法雨,独树一帜,远近闻名。
  由于老人家的禅法与当时盛行的调息止心、静坐修习的修行方法不同,引起各方的讥刺攻击,特别是奉行佛法的达官贵人、文人学士,多以达摩祖师的禅法为不齿。四海之内,不断有人来找达摩祖师论道,相互娜,但往往大败而去,于是就有人掀起是非风浪,并派人暗害达摩祖师,但达摩祖师武功绝伦,又岂是彼辈害得了的?之后,敌方改了办法,千方百计在祖师的饭菜饮水中下毒,先后五次均被祖师慧眼识破。
  第六次,饭菜中又下了巨毒,但仍逃不过达摩祖师的法眼。由于自忖圆寂之期已到,身后有了可靠的传人,便安然服食,端坐辞世。
  达摩祖师的事迹,不正好说明即使是佛门弟子,也因佛理之争而妄开杀戒么?
  慧可法师继承了达摩祖师的衣钵,被称为二祖。以后传到五祖弘忍法师,达摩祖师首创的禅法已是远近闻名,礼崇者无数。
  弘忍法师欲选衣钵传人,以为六祖。
  门下弟子中聪颖者不少,但他独具慧眼,看中了一名长相粗鄙、其貌不扬,蓬头跣足的褴襟汉子。
  初见此人时,两人有一番精采对答。
  汉子:“岭南。”
  弘忍:“有什么事?”
  汉子:“想求作佛。”
  弘忍笑道:“岭南人没有佛性,怎么能修成佛?”
  汉子答道:“人地虽有南北,佛性岂有东西?”
  弘忍大师一惊,此人慧根上乘,非同小可,但当着许多人的面,不想流露出来,以免此人遭同门嫉妒,有性命之忧。当即叱令他到碓房舂米,意为不屑。
  弘忍大师为避人耳目,连说法讲经都不让汉子来听。
  有一天,弘忍大师召集徒众七百余人,声称要寻衣钵传人,命僧众各写一偈出来,看看有谁能深切领悟佛法,便将衣钵传与他。
  众弟子中,当以上座神秀大师为最杰出。
  他写的惕语是:
  “身是菩提树,
  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
  勿使惹尘埃。”
  一时之间,僧众争相传颂。
  神秀大师姓李,从小熟读经书儒学、诗词歌赋、佛教经籍,出家后闻弘忍大师盛名,便到蕲州双峰山东山寺拜谒弘忍五祖.五祖让他干了六年杂役,方任命他为上座僧,让他代为向徒众讲经说法。
  此偈作出,无人能及,大家都以为衣钵定由他继承,为禅宗六祖。
  不料在下房劳作的汉子听见此偈后,却认为这首偈境界虽高,然而表达的是逐渐修成佛的方法,仍然未领悟到最高境界。
  他听说神秀上座的偈语写在寺壁之上,便跑去观看。
  这汉子姓卢,祖籍范阳,父亲做官遭贬,流徙在岭南新州。他大字不识,却对佛经有很高的悟性,只要别人将经读出,他在旁听着就能悟解。
  此刻他来到写偈语处,适逢一官老爷香客正诵读研讨偈语,便请老爷又念一遍。
  听完,汉子道:“我也想好了一偈,敢请尊驾田谝书于壁上,不知可否?”
  当官的听了不禁大笑,一字不识的苦力,居然也想做佛理高深的偈语,这未免太不自量,也太让人好笑了。
  当下笑道:“好啊,只要你做出偈来,本官定替你书之于壁上,不过……”他顿了顿,讥讽道:“你小子要是偈做得好,受到五祖赏识,得了达摩祖师的法衣,传了衣钵,当了六祖,可要先把我这俗人度离这无边苦海啊,怎么样?”
  卢姓汉子不答,只微微点头。
  当官的更觉好笑,便亲自取来笔墨,磨好墨,饱蘸于笔,捋袖子道:“做好了么?念出来让本官写吧!”
  嘴里这样说,心里却觉得有趣,将他胡诌他的所谓偈语写在神秀上座偈语的旁边,那无疑是全寺僧人的笑料。
  汉子不慌不忙念道: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当官的写完最后一字,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将手中毛笔一扔,纳头便拜。
  过往僧众见当官的老爷拜碓房舂米的下人,便都拥过来看,一见墙上偈语,顿时轰动起来。有的跪下叩头,口称“活菩萨……”
  五祖弘忍闻声赶来,一见这偈语 便知作偈人已悟透佛法,清楚地表述了“顿悟”成佛的是高境界,心中的欢喜,难以形容。
  但是,卢姓汉子无权无势、地位卑下,怎抗得住有钱有势的修行人?若是起意害他,他必性命难保。
  五祖心念一转,脱下鞋子擦去墙上揭语喝道:“吵什么?此偈一般,并未见性?”
  说完头也不回,径自走了。
  众僧听五祖如是说,许多人又笑起来,马上指指戳戳,讥笑偈语不过尔尔,哪值得大惊小怪。一些人心存疑虑,觉得五祖的话未免过份,但也不敢出声道出,逐一散去。
  第二天,五祖悄悄来到碓房,以竹杖在石磨上敲击三响,不言不语便转身离去。
  卢姓汉子领会其意,当晚三更偷偷来见五祖。五祖遂将达摩祖师的法衣授予汉子,道:
  “此系达摩祖师宝衣,代代祖师以此为凭传法,今将此衣传尔,尔即是禅宗六祖。”
  弘忍大师还命他连夜出走,离开此地,以免遭人追杀,抢夺宝衣。要他到南方隐匿十年方可出来传道。
  是夜,弘忍大师亲自将他送到九江驿,在长江边又送他上船。
  他走后,众僧猜到五祖已传衣钵于他,不少僧众悄悄离开寺山,分几路追赶,要将汉子杀掉,抢夺达摩法衣。
  此后,追杀者层出不穷,卢姓汉子在曹溪不得安生,只好逃进山中混迹于猎人中谋生度日。
  十五年过去,他觉得弘扬禅宗佛法的时候到了,便来到广州法性寺,在寺中剃度,法名慧能。法性寺方文对慧能极为尊崇,放弃自己以往对佛理的见解,跟随慧能并拜在慧能门下,充任弟子。
  慧能下山的第三年,五祖圆寂,神秀大师来到荆州当阳玉泉山传法,名声大噪,女皇武则天恭请神秀进京,倍加礼遇。
  这样.便形成了北宗。
  六祖慧能则成了南宗。
  武则天数次请慧能上京,均被六祖拒绝。
  信奉北宗的,多为达官贵人,而南宗秉承达摩不立文字、见性成佛的法理,多为一般士绅和平民百姓信奉。
  之后,慧能的传人神会法师与禅宗辩论不休,因达摩祖师法衣已献给则天皇后,神会不再称七祖。他奋力宣扬慧能南宗为达摩正统,因而屡次遭人暗杀,险象环生。
  安史之乱后,北宗渐渐洇灭,南宗占了上风,愈传愈广,地不分南北。
  然而也还有些驾信北宗者耿耿于怀,这就是大兴寺方丈之死的原因。
  
   
 


  
第 四 章 拙不识君
 
  智野不但听法玄大师说了南北禅宗纷级争的由来,还说起了他的身世.据懒和尚告诉监寺,智野是正定县西郊一个陈姓农夫家把他收养的.当时智野不过两岁多,抚养他的父母被人杀死.据懒和尚说,他的生身父母究竟是谁,完全是一笔糊涂帐。
  他把智野从定县带到五台,托寄给一家山民照抚,五岁时才领他人寺。
  生父母留下的唯一物品,就是一个香囊。
  智野听得目瞪口呆。关于身世,师傅从未对他讲过。至于香囊,他身上的确揣着一个,师傅让他用布又裹了几层,用针缝好,嘱咐他留好,不准丢失。
  法玄大师感慨万分:“未料懒大师连你的出生都未告诉,不过,这其中定有原因,懒大师非常人,贫僧等都看走眼了。”
  本来讲完南北禅宗之争,法玄大师准备与他分别,问他向何处去。他说无地可去,他也不知父母为何人,家乡在何处。正因为相似的身世这才引出大师刚才的一番话。但可以听得出来,他的出生懒师傅对监寺也讲得含糊,个中情由只有等见到师傅再问明白了。
  法玄大师准备离开五台山,到各地去走走,察访动静,大兴寺法净等人的行为,决不是一两人敢作出的,背后必有人撑腰,他要提请各地注意。
  分别后,智野边走边想,他今后暂时就叫陈野,免得连个姓氏都无,让人笑话。
  他施展轻功,找明了方向,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台怀镇。
  身上无银无金,肠中饥火直烧,他只有去王善人家,讨个布施。
  王善人家住在镇子中间,此时太阳还未落山,离吃晚饭还有一个时辰,他也不管人家有没有吃饭,,径直往王善人家走去。
  一进门,碰上家丁王三。
  “野哥儿 又来讨吃的吗”?王三笑嘻嘻问.
  溯脸一红:“请王善人布斋。”
  “时辰不到,野哥儿来得太早了吧?”
  王善人的公子王宏志和王晓莲陪着一个年青姑娘嘻嘻哈哈正从院中出来,正好看见了他,不由都停下了步。
  王公子是初次见到他,问王三:“喂,这是什么人,非僧非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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