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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小镇,远远看见大兴寺的和尚正在四处寻找,他们跃上树颠,拨开草丛,象在寻找一只躲藏的小兽。要不了多一会,他们又沿道追踪而下,看样子,野哥儿早已逃出了台怀镇。
可是,一个没有武功的人,能逃得远么?
湛蓝觉得不可思议,这野哥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野一出台怀镇,走在没人的地方时,手臂一屈,给灵方和尚一个拐肘,打得他“啊呀”
一声弯下了腰,引得押解的众僧齐向他看,不知他叫喊些什么。陈野趁此肩一缩腰一弓,从人堆里挤了出来,撒腿就往镇东跑。
陈野是被点了穴的,又有灵方和尚押着,法明大师和山东四雄自然放心得很。等见到这小子逃跑,事出突然,他们不禁呆愣了那么一小阵子。
被点上穴的人能放开腿儿飞跑么?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他们全都愣了,傻了、呆了!
待他们省悟过来,发一声喊去追赶时,这小子早已跑出了十多丈。
咦!野哥儿是马鹿麂子变的?居然能跑得那么快!你瞧他的架式,与轻功毫不相干,跑起来与常人无二,就是比常人快了不知多少。
法明施展了轻功,四雄也施展了轻功。
他们只不过一跃,就能蹿出五六丈、七八丈远,这小子能逃掉么?
气人的是,这小子偏偏逃得掉。
你瞧他头也不回,僧袍飘拂,两只脚一前一后,一步步往前奔,任你施展轻功却追不到他。
奇哉,怪哉,这小子是天生异禀,爹娘给他长了两条飞毛腿?
要是这小子轻功在众人之上,说不定他身怀绝技,令人不敢轻视。
可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小子根本不会武功,连跑起来的样子都很笨拙。
正因为如此,才把追的人气苦,那么多武林高手,居然追不上一个凡夫俗子,实在是丢人现眼,而且咽不下这一口气。
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服输,但也没有一个人追得上。
再说陈野不费多大的劲,从镇东往山下跑,不多时便到了通向外地的官道。
台怀镇位于五台山中部,在半山的平坡上,五台山将其环绕,”人称为台内。如今他出了台怀镇,已来到台外。
他该往何处去?
想了半天,他替自己找了个理由:下山找师傅去。
师傅在何方?上哪儿去寻找?
他不再多想,任由两只脚踩在道上,载着他往前去.夕阳衔山,晚霞辉映,归鸟匆匆,行人杳杳,索然一身,何处寄宿?
“当……嗡……,当……嗡……”远远近近的钟声,回响在五座山之间、飘散在灰色的夜空里.
“阿弥陀佛!”他习惯地双手合掌,面对西方轻声念道。
这钟声象亲娘的叫唤,使他身不己又向台怀镇走去。大兴寺在台怀镇西五里,那里一直是他的家。
他有过家么?
不知道。从记事起他就以寺为家。
比他大的行童、和尚欺负他、支使他,他没有亲见的双亲之爱,“野哥儿”的称呼,其实就是一种讥讽嘲弄。
佛家的仁慈主张,抹不掉人间的不平,也抹不掉他受的屈辱。佛家的爱心,也暖不了他失去双亲的凄凉。
他不喜欢佛寺种种的清规戒律,和单调呆板的生活,但他仍然依恋着它,它曾提供了衣食让他长大成人。
在这世上,除了大兴寺,他依恋的还有师傅懒和尚。
他不知道师傅的法号,更不知道师傅的俗姓和生平。
“懒和尚”是大兴寺的和尚们给师傅取的名,原因是师傅的确太懒。他很少洗脸,很少诵经,然而懒虽懒,却在一个地方呆不长,因为懒,师傅教他功夫十分随便,也因为懒,师傅从不骂他。“骂人是要伤精费神的,”师傅曾说过这样的话。
自五岁人大兴寺,野哥儿什么都是自已动手,师傅决不会帮他的忙,因为师傅连自己也懒得照管自己,怎么还有精神去管他?
不管怎么说吧,师傅毕竟教会了他许多东西,虽然他不明白究竟学会了些什么,然而师傅不愧是师傅,对他尽了一份心力。
就以从咋夜到今日发生的事来说,他之所以能安然脱身,就归功于师傅的教诲。
所以,他依恋着师傅。
“当……嗡……,当……嗡……”
钟声仍此起彼伏,五台山所有的寺庙的僧众,将在钟声中清醒头脑,打起精神准备久坐。
渐渐地,钟声寂然。
梵钟一旦停止,他却惊醒过来。
这是干什么?还要回到寺中去当不僧不俗受人嘲笑的“夹生饭”么?
他毅然掉转头,割舍掉过去了的岁月,向东走去。
“喂!野哥儿,是你么?”一个娇脆的声音在他身后七八丈响起,“等一等,停下来!”
陈野倏地转过身来,心中的怒恨燃起熊熊怒火。这姑娘要把他抓回去么?那就来试试看吧!打不过她也要拼一场。
来的是湛蓝,她在王家越想越不对,便偷偷溜了出来,放开胆量,直追下来。以她本意,她要弄清大兴寺里的是非,要证实野哥儿究竟有没有罪,否则,她心难安。
果然,她运气好,居然给她追到了。
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幕色遮住了山川大地,裹住了她姣好的容颜和美妙的身段。
“你要到哪里去?”她柔声问,有些窘迫。
“不知道!你要帮那些凶僧抓我么?”陈野气势汹汹吼道,“来啊,动手呀!”
湛蓝吃了一惊,知他误会已深,连忙道:“不是不是,你听我说,你能不能把大兴寺发生的事详细告诉我?”
陈野得了:“你不帮他们了?”
“这个……就看事情如何了,若你真是谋害老方丈的恶人,我就不会饶你!”
“你凭什么说我害了方丈?”
“这……这是大兴寺那么多和尚说的呀!我哪里说了?”
“你相信了?”
“没有,我觉得事有蹊跷,并不全信他们的话,所以才追来问你。”
“好,我告诉你……”他刚要说出事情始末,却又忽然停住了,改口道:“哼,追我的人就在你后面!”
湛蓝一回头:“没有呀!”
话刚落音,她就听到了脚步声,这些人起码还在三十丈以外.再回头看野哥儿,他已没了踪影。湛蓝运功于目,这才看到三十丈外模糊的人影。她立即施展轻功追了下去.
五个起落,她起码越过了百丈距离,满以为凭着萧爷爷亲授的“飞鸿掠雨”轻功,野哥儿决溜不出她的掌心.
然而她错了。她再没见到他,仿佛黑夜把他消溶了.她怅然地停了下来,心中又惊又怨。
野哥儿就象一个谜。她没有猜透。
站了一会,她听到后面的衣袂飘飘声了,便轻轻跃到一株树上,想瞧瞧究竟是什么人.不一会儿 七八个人冲了过来,没走多远,一个站下了。
“阿弥陀佛,这小子已逃走,再追无益,我们回去吧。”
这是知客大师法明的声音,湛蓝完全辨别得出来。
刘广道:“真邪门,这小子难道钻进了地下,到阴间去了?”
吴仁辉道:“徒劳无功,还是回去吧。”
几人七嘴八舌议论着咒骂着回去了。
湛蓝十分吃惊,这些果是追野哥的人。野哥儿能在她听到声音之前先发现来人,这份功力岂不惊人?咦,他到底会不会武功?莫非当真就是天生异禀?
但是,他要是有一身惊人的功夫,又何必躲躲藏藏?满可以与追他的人交手。
她狐疑不定地慢慢走着。
她发现,野哥儿这个人已引起了自己的关心 她极想弄清他的一切。
这为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也许,她和他从此不再见面,但他的神态,特别是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已经深印在她的芳心里。
她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做了冤屈他、对不起他的事。她切盼上天再有个安排,让她和他再见一面。以释清误会。
那么,仅仅是释清误会吗?
不,她还有结识他的愿望。
第 五 章 代人受过
陈野一口气跑到忻州,天已经大亮。
以往的此刻,他已经喝下了两碗稀粥和吃掉了两个馒头。
可现在,他饥肠辘辘,什么东西也没有吃。他身无分文,街上的小吃摊点也就与他无缘。
唯一可行的办法,仍然是去化缘。但卖吃食的不兴这个,只认钱不认和尚。可大清老早,找谁家化缘去?
难!他这才知道谋生不易。大兴寺吃不饱、饿不死的两顿饭也弥为珍贵,他真想马上掉头回去。
他沿街慢慢走着。此时各行各世都陆续开了门,十分热闹,街上行人也多了起来。
他东张西望,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挣钱的法门。他还是只有一件事可干,那就是向人化募钱财,请人布施。
太阳已爬上三竿,他饿得直出稀汗,可他仍开不出口向人化募钱财。
“汪、汪汪,晤——”突然,他足后跟一只恶犬狂吠,惊得他赶忙提起脚跟,生怕被狗咬了,一面急急转过头来,瞧瞧是怎么一回事。
奇怪,哪来的狗?根本不见狗踪。
周围的行人也在四处张望找狗。狗没找到,人们也就不以为意,各走各的路。
陈野虽没找到狗,却发现离他丈外,一个人正朝他咧着嘴笑。
此人脸上有两道扫帚眉,一对猴眼,精灵刁钻,一只大蒜鼻,不太雅观,一张鲫鱼口,唇上还蓄着两撇倒八字胡,最煞风景的是两侧长着一对招风耳。
此人三十上下,一脸的不正经。
陈野不理他,无精打采地继续走路。“咯咯咯咯……”他身后突然又有了鸡叫声。
他回头一瞧,哪里有鸡?
噫,真是怪事!一抬头,又看见那个不正经的汉子在朝他笑。
陈野想不出是怎么回事,只好自顾走路。
“嗡……”一只蜜蜂也不知从何而来,就在他头上耳边转。
蜜蜂叮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挥起大袖,朝头上一扫,蜜蜂被赶走了,可手刚放下嗡嗡声又起。他抬起袖子在头上一拂,声音停了。手一放下,声音又响起来。如是几回,他抬头寻找,哪里又有蜜蜂?
扭头一瞧,那不正经的汉子正在不出声地大笑。
陈野气得想发作,又觉得没有理由,只好耐住性子,他刚刚迈下一步,就听“唧”的一声,就像踩着了一只老鼠,慌得他抬起脚来看,地上光光滑滑,哪来的老鼠?
邪门!陈野留上了心。一回头,果然,那小子正捂着肚子哑笑。
莫非这小子会邪术?
他小心翼翼地走着,告诫自己不要上当。
“囊、囊、囊……”木鱼声倏地响起,敲得很有节律,不快不慢,恰好合上了他的脚步。
这木鱼声惊动了过往行人,都停下来朝着陈野看。
“噫,这行童手中没拿木鱼,怎么会有木鱼声?”
“呀!怪事,这家伙八成会仙术,要不没有木鱼怎会有木鱼声伴他走路?”
人们纷纷议论.
陈野只好停下,猛回头,那不正经的小子一手指着他,笑得弯了腰.事情再清楚不过,定是这小子捣的鬼!
他气愤地走过去质问道:“喂,你玩什么邪术捉弄人?”
那汉子吃吃笑道:“你不知道么?”
旁边有人笑道:“他不是要的邪术,小师傅不知道么?这叫‘学象声’,又叫‘百禽鸣’,学什么声音象什么声音,他学木鱼声就像真的有人敲木鱼一样。”
这么一说,顿时围过来许多人,只听鸟声大作,百鸟齐鸣,人宛如到了森林里,十分悦耳动听。
围欢人众响起了彩声,无不交口称赞。
陈野十分惊奇,也十分叹服,人的嘴竟能模出飞禽走兽之声,叫你诊诒莫辩。
他一肚子火不由灭了。
那小子又模仿了猪哼牛叫,鸡生蛋、狗打架,惹得人众捧腹。
最后,小子说道:“在下一点小玩意儿惹得各位高兴,就请各位资助几个盘缠如何?”
话一落音,铜钱便扔了一地。
“喂,帮助拾呀,还得着干啥?”
陈野只好帮他拾钱,嘿,还真不少呢。
“我叫牛三,你呢?”
“陈野。”
“到何处去?”
“并无一定,走到哪儿算哪儿。”
“你分明是庙中的行童,不回寺了么?”
“不回了。”
“那好,在下也是四处漂泊,你就和我做个伴吧,如何?”
“好吧。不过,在下身无分文……”
“我早看出来啦,走走走,到包子铺里附子填饱再说。”
牛三头前领路,到一家包子铺;要了二十个包子,两人大嚼起来。
世上什么东西最好吃?若有人此刻问陈野,他一定毫不犹豫地一口咬定:包子!
牛三吃得不多,但也吞下了八个,然后笑眯眯瞧着陈野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