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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城上,所以雍军损兵折将,不能取胜,虽然因为无法接近战场,但是我还是得知了大概情况,连日来,雍军在襄阳损兵折将已经达到四万人,我想应该已经到了齐王的极限。
果然等我离襄阳两百多里的时候,我得知了雍军退兵的消息,而且根据秘营的回报,雍军应该是从南楚境内撤退,也就是说,我会迎头碰上雍军,为了逼开他们,我下令暂时留在一个小村子里面等候,据我所知,雍军一路行来秋毫无犯,应该不至于到这里劫掠。当天下午,雍军从村外经过,事前,雍军的前哨到村子里下令各家各户不许出门,我已经换上了青衫布衣,赤骥他们也都换上了农人的装束,所以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其实他们又不打算到村子里,所以只要将村子外面道路控制住就可以了。可是就在我等待的时候,突然听到外边一片混乱,接着有人来砸门道:“屋子里面的人出来,这里我军征用了。”
陈稹悄然走到我身边,用眼睛向我询问,我想了一想,微微摇头。陈稹装出慌乱的样子到门前拉开房门,哀求道:“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砸门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铁甲的军士,看装束佩刀不是普通的军卒,他看了屋子里一眼,道:“不用慌,我们用一下屋子,你们到厢房去呆着,不许走动,不许出声。”
我站了起来,带着赤骥向外走去,那个军士突然叫住我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有功名?”
我平静地道:“晚生江随云,一介寒儒,没有功名。军爷有什么指教。”
那个军士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继而突然醒悟过来,喊道:“来人啊,把他们抓起来,他们是奸细。”随着他的喊声,一队军士冲了进来,用刀枪将我们围住,陈稹往后退了一步,挡在我的身前,没有动手,他知道这时候不可冲动。
我用疑惑的神色问道:“军爷为何说晚生是奸细呢?”
那个军士眼中闪过莫名的寒芒,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从你的举止气度来看,你绝对是常年养尊处优的人物,还有一种在人之上的气质,若非是奸细,为何说自己没有功名。”
我想不到这军士如此精明,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他半天,正想着如何应付现在的情况,一骑铁骑飞奔而来,马上那人喊道:“还没有准备好房子么,殿下急需疗伤之处。”这军士连忙道:“将军,我见这户人家有些可疑……”
话还没有说完,那位将军一眼看到了我,愣了一下,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江翰林江大人,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我从那位将军一来就在苦笑,只得道:“原来是齐王殿下身边的黄护卫,想不到今日如此相见。”
那位将军正容道:“昔日殿下出使南楚,大人奉命随侍,礼数周到,黄某也十分感激,如今两国交兵,大人是南楚高官,为何在这荒郊小村出现。”
我心里一动,他刚才说殿下需要疗伤之处,便道:“实不相瞒,下官一位故友身患重病,药石罔效,下官颇通岐黄,所以前去为其治病。”
黄将军果然面上露出惊喜的神色,道:“原来江大人擅长岐黄,齐王殿下身中箭伤,军医无法救治,只得快马赶回大雍,如今途中病势加重,就请江大人为殿下看看吧。”
我欣然道:“医家有割股之心,下官敢不从命。”黄将军立刻吩咐人去请齐王殿下到这里来,那些军士露出古怪的神色,我听到他低声问黄将军道:“他是南楚官员,会为殿下真心诊治么?”黄将军也低声道:“当初我们在建业和这位江大人相视,他为人随和洒脱,不会拘泥身份的,殿下说此人胸怀锦绣,不可轻视,对他十分照顾,我想他不会不念旧情,更何况现在他在我军手上,谅他也不敢有什么异动。”
过了没多久,齐王殿下的车驾到了,黄将军等人将齐王抬到房间里,我看他面色火红,昏迷不醒,上前诊脉之后,沉吟一下道:“殿下中了我南楚的毒箭,那是从南蛮得到的毒蛇汁液,若非殿下内力深厚,体魄强健,又及时服下了一些解毒药物,早就不行了,如今是毒性加剧的症状,如果不得医治,三日之内必然不治。”
众人大惊,一个中年将军冷冷道:“既然如此,你可有救治的办法。”
我用询问的眼光看去,那位将军道:“本将军樊文诚,乃是齐王麾下近卫将军。”
我微微一笑道:“将军勿忧,下官来得及时,只要我替殿下针灸一番,再开个药方,定然保住齐王性命,只是今后齐王殿下需要休养半年。”
樊将军和黄将军脸上都露出喜色,我就在他们的监视下,为齐王针灸,让赤骥作助手,我花了一个时辰,完成了金针过穴的复杂过程,然后又开出解毒的方子,他们军中药物居然很齐全,我这个方子又没有什么特殊的药物。很快一服药下去,齐王的面色变得正常,睡得安稳多了。黄将军千恩万谢地送我到厢房休息。陈稹见他们出去了,低声问道:“大人,明天他们会放我们走么?”
我淡淡道:“没关系,我想齐王是个聪明人,如果他不放行,我自有法子取他性命。”
第二天清晨,齐王醒了过来,黄将军立刻召我前去为齐王诊脉。李显躺在床上微笑着看着我,等我宣布他体内毒性已经无碍,只要继续服用我的方子就可以清除余毒之后,李显笑道:“想不到今日陌路相逢,蒙大人救了本王的性命,干脆江大人就跟我回去算了。”
我淡淡道:“齐王殿下此言差矣,下官是南楚臣子,怎能投降大雍,若是殿下不念救命之恩,只管杀了下官就是。”
李显忙道:“大人不用生气,救命之恩焉敢忘记,如果大人不愿意,我不强迫就是。”
我心中一喜,我早就知道李显内心里仰慕雍王,雍王为人重情重义,这种情况下不会为难我,那么只要我这么说,齐王也不会作出忘恩负义的事情,所以我才会没有条件的替齐王治伤。
李显见我消了气,又问道:“我听说江大人是去为一位朋友治病,不知道本王可认识么?”我看出齐王眼中的疑惑,淡淡道:“这人殿下自然认得,就是我南楚德亲王赵珏。”
李显大怒道:“原来你竟是去替他治病,岂有此理,难道你以为本王会让你去治好他么?”
我冷冷道:“大雍南楚交战,德亲王中途遇刺,殿下阵上负伤,我既然为殿下治病,就不担心将来殿下再来犯境,我不知道殿下如此畏惧德亲王,居然要他死于刺客之手。”李显语塞,良久才道:“我料想赵珏就是伤势好了也不能挡我大雍铁骑,罢了,你去给他治伤吧,告诉他,我一定会让他死在我手上。”我微微鞠躬,表示遵命。
三天之后,齐王的伤势基本好转,他才放我离去,直到和我分手的时候,在马车上,他还道:“江大人,南楚迟早亡于我手,到时江大人可以来找我,本王必定保全江大人的身家性命。”我只是默然不语,至于他当我是默认还是不满,就随他了。
和齐王分手之后,我连夜赶路,终于到了襄阳,白义和守城门的将军认得,很快我就进城直奔德亲王的住处。可是我刚刚到了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痛哭的声音,我愣住了,然后疯了一般冲进去。那些守门的军士基本上都认得我,等我冲进德亲王的卧室,看见容渊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而在床上正是面白如纸的赵珏,盗骊站在一旁,面色悲凄,他们见我进来,容渊哽咽道:“随云,你来迟了。”
我失态地喊道:“盗骊,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保不住他的性命。”
盗骊匍匐上前道:“大人,小人替亲王用药,效果明显,虽然亲王连日来上城督战,但是伤势没有过于恶化,谁知道,今日国主下诏斥责王爷,王爷见了诏书,气怒攻心,连连吐血,不到半个时辰,就,就去了。”
容渊垂泪上前道:“随云,你不要怪他,他已经尽了力。”
我冷冷道:“诏书在哪里?”
容渊长叹一声,指了指旁边的桌子,我走上前拿起黄绫诏书一看,只觉得胸口郁闷,口中一甜,哇的吐了一口鲜血。只见那诏书上面写着冰冷的言辞。
“王叔深明兵法,既统十万精兵,又据襄阳天险,为何久战无功,任雍军往来自如,莫非有通敌之事,望大都督体谅此国力疲敝之秋,速战速决。”
我放下诏书,推开要扶住我的赤骥和盗骊,看向桌子,上面摆着一份表章,我打开表章,容渊想要过来阻止我,却又站住了,我低头看去,上边字迹工整,却好几处有溅上的血迹。
“珏以王室之尊,庸碌之才,受知先帝,委任腹心,统率兵马,敢不尽心竭力,奈何微躯多病,大志未申,中道而陨,遗恨何极。方今大雍肆虐,南楚疲敝,此诚存亡之秋也,珏今将死,敢不忠言直谏,我南楚自和亲以来,朝臣每仰大雍鼻息,惧战求和,然虎狼之心,焉肯轻息,国主应亲贤臣,远小人,疏后宫,勤于政务,专心军事,远连北汉,近拒大雍,孰几可保南楚社稷平安。襄阳防务,至关紧要,容渊者,臣之腹心,多才干,精军务,珏之旧部,可归此人统领,请王命,诏此人代守襄阳,则可保襄阳无事,镇远侯陆信为人忠烈,临事不苟,可代大都督之职,珏临表涕零,不知所言,倘蒙垂鉴,珏死不朽矣。”
我放下表章,想到赵珏满怀悲痛,锥心泣血写这份表章的情景,泪落如雨,道:“王爷为何如此固执,若是当初听我一言,拥兵自重,何有今日。”
容渊上前道:“王爷临终,念及大人,曾想推荐大人镇守襄阳,但是思之再三,说道:‘随云雅量高致,天下无双,奈何明哲保身,必不肯以身相殉,容先生代我转告随云,若日后南楚灭绝,望先生看在珏之面上,为我南楚留一脉香烟。‘”
我默然良久,淡淡道道:“容先生尚请节哀,国主非是无情之人,见王爷表章,定会悔恨,先生镇守襄阳之事,应该可以办到,随云心灰意冷,即将辞官远行,他日相见,再叙别衷。”
说罢,我转身离去,到了门前,我掀开车帘上车的时候,听见远远传来炮声动地惊天,炮响十二记,主帅殁于军中。放下车帘,我淡淡道:“起程。”马车跑了起来,良久,我推开车窗,看看外面阴沉的天色,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南楚,完了。
第一部 南楚状元 第十八章 南楚称帝
显德二十二年七月,大雍遣使求和,南楚君臣颇畏征战,许之,未几朝野有人,称颂国主圣明,破蜀中,拒大雍,应晋帝位,国主惑于言辞,又信齐王当日所言,遂许之,于八月一日晋帝位,上表大雍,愿为兄弟之国。时,朝中明智之士上表劝谏,国主愤怒,贬斥极多,江哲亦在其中。先,江哲上《谏晋帝位书》,词深意切,语气激昂,痛斥国主之非,国主大怒,欲斩之,内侍劝曰:“江哲乃南楚才子之冠,不可轻易加刑。”国主乃息怒,诏曰:“迫令致仕,永不叙用。”江哲接旨,或劝之暂且隐忍,待日后相机劝国主收回成命,江哲唯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从容而退,人皆敬之。
《南朝楚史·江随云传》
看我神色冰冷,陈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我淡淡道:“你想说什么?”
陈稹犹豫一下道:“大人,您与大雍颇有联系,但是为何又对德亲王的事情如此伤情?”
我沉默了良久,才道:“大雍人才鼎盛,军力强盛,又有明君贤臣,可以说天下一统的契机就在于大雍的发展,我南楚虽然人杰地灵,但是修于文略,疏忽武事,江南之人又多文弱,流弊难以革除,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南楚必然亡于大雍,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所以我当初参加科考,并没有为南楚呕心沥血的打算,我一介寒生,在南楚根本不可能掌握权柄,就是我能够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南楚也不是我可以大展宏图的地方,更何况我有自知之明,我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我所擅长的是出谋划策,决胜千里,如果没有明君贤臣,我也发挥不出什么作用,可是我终究是南楚人,让我看着南楚这样衰亡,我又不甘心,当初见到德亲王,我希望他能够是我心中的明君,可惜不是,他是个忠臣,不是枭雄,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所以锥心泣血,殁于军中。大雍之人,我见过雍王、齐王,雍王殿下乃是王者风范,必然是一代圣主,齐王殿下虽然有些鲁莽,但是也是霸王之才,我没见过太子李安,但是想来能和雍王抗拒良久,那么也非同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