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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73节:县官不如现管
第二天清晨,少华、李琼和云肩一起来到王彬卿的家里,再一次拜访这位老同乡。
王彬卿两口子仍然那么热情,请他们在客厅坐下。少华坐在王彬卿旁边,两姊妹坐在大沙发上。
管家端上一大盘子冬果梨,秦玲娟先递给少华一只洗干净的,然后又亲自削了两只,分别递给李琼和云肩说:“你们吃呀,别客气啥!”虽说都没有好心情,但他们见女主人如此热情,只好勉强把梨子吃了下去。
王彬卿见少华吞吞吐吐,想说不说,又见两个姑娘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说:“少华呀!是不是有事?不要紧的,说说看,兴许本人能帮帮忙哩!”秦玲娟也含着笑,真诚地看着他们。她见两个姑娘有些紧张,就坐到姊妹俩中间,一下子把她俩的手都握在一起。
少华犹豫再三,终于鼓足勇气,对王彬卿说:“不瞒彬卿叔,真的出事了!”
王彬卿并不感到突然,语气平稳地说:“说吧,俺听听!”
少华详细地把钱离出事的经过给王彬卿说了一遍,最后又恳切地说:“俺们就是普通生意人,不过在市场上了解一下行情,犯什么法,就这样生把人抓走啦?彬卿叔,俺在兰州也没别的熟人了,您在这里地位很高,能不能托托关系,把钱先生保出来,小辈在这里先说声谢谢您了!”李琼和云肩跟着也异口同声地说:“彬卿叔,您赶快想法子救救钱先生吧!”
王彬卿嘴里叼着支大雪茄烟,仔细听了听,也没把这件事情看得有多重,于是笑吟吟地说道:“没那么复杂,不过就是错抓一个商人吗?俺去找他娘的保安司令,商会会长就是管这些事儿的,他能不给个面子?”
秦玲娟在一旁说:“保安司令叫宣震东,这人可不是好东西,你们也别想得太简单啦!”
王彬卿把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他宣震东算啥玩意儿?俺当参谋处长的时候,他只是一个营长!俺求他,算给他面子!”说着就把管家叫来说:“管家,你现在就拿本人的片子,去保安司令部找宣震东,就说俺请他在牡丹楼吃饭!”
管家按照东家的吩咐,匆匆忙忙上保安司令部办事去了。少华见王彬卿办事风风火火,真是一派军人作风,从内心里感谢这位本家叔叔。
秦玲娟对丈夫说:“看看这两个姑娘,出这么多汗!”她站起来,取来一块雪白的毛巾,边替李琼和云肩抹去额角的汗,边说:“这是姊妹俩吧?少华也不介绍一下!”
少华这才想起,刚才忘记了做介绍,忙说:“是,是,是姊妹俩!”
秦玲娟叠好白手巾,把它塞到云肩的手里,和颜悦色地说:“我说啥,长得都是这么秀气!”云肩和二姐一样,觉得这个婶子也长得很可爱,脾气也好,特别是那双能够看透人心事的眸子,是那么迷人。
王彬卿东拉西扯,说起了孙连仲、杨虎城、马步芳和马步青,又大骂了一回宣震东,他说宣震东是八家的孙子,天下最笨的军人就是他,骂他一连娶了九个姨太太,还嚷嚷没钱花。一会儿又说起小时候的事,他说村里好像有棵大石榴树,一到深秋,满树枝结满了果实,孩子们不等石榴红透,就纷纷爬到树上把它摘下来,送给爷爷奶奶。少华他们听着,也不打断他。
王彬卿那支大雪茄烟还没抽下去一半,管家就满头大汗地回来。这是个很精明强干的人,此时却失去了常态,他气喘吁吁地说道:“东家,事没办好,见不到人!”王彬卿一听没见到人,把烟往茶几上一扔,瞪着眼珠子问:“咋回事?说!”
管家见东家生气了,就哆哆嗦嗦地说:“东家,我说了,您别急。我到了保安司令部的门口,人家不让进,我只好把您的片子递给一个中尉长官,请他转呈宣司令,他拿片子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说司令不见!还挺不客气的,我求他通融,他说管不着,还叫当兵的拍了我一枪托子。我,我这就回来了。”
王彬卿很不耐烦地挥挥手,让管家退了下去,许久,气得说不出话来。
少华觉着事情虽然没办成,也不能责怪管家,就说:“彬卿叔,您也别急,不行就算啦,这些国民党不好商量哩!一切顺其自然吧!”
“啪”王彬卿猛一拍茶几,那铜茶几“哗啦”一声散了架,梨子散落一地,茶壶、茶杯摔得粉碎。“啥不好商量?俺就非要去跟他商量商量!”
说着,王彬卿就要出门,亲自拜访保安司令宣震东,秦玲娟见他来了倔脾气,就连忙拉住他,说:“你这样急,可不行!”少华也劝他说:“彬卿叔,别急,咱们慢慢想法子。”
秦玲娟把丈夫拉住,重新又坐回大沙发里,然后心平气和地说:“要不这样,咱们不找宣震东了,也不必与这种人生气,谁同他一般见识呀!我看让徐厚学来一趟算了,跟他商量一下,看有没有好办法,这样行不行?”
她说的这个徐厚学是王彬卿的一个小老乡,也是生意上的一个业余帮手,现任保安司令部上尉执法队长。听秦玲娟这么一说,王彬卿才想起来,对呀!这徐厚学不正是现管吗?俗语说,县官不如现管,有这小子在,还找宣震东干嘛!
第八章第74节:那不是冀南老乡么?
正琢磨着,管家进来通报:“东家,徐先生到!”秦玲娟一听说徐厚学到了,就“咯咯”笑起来:“这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么?真有意思!”王彬卿也露出了笑容,忙说:“请他进来!”
没等管家转身出去,一位大块头军官就跨进门来。这军官二十五六岁,长得肥头大耳,粗眉瞪眼的样子,人高马大,一身美式军装,脚上还穿了一双牛皮靴,显得威风十足,这就是甘肃省保安司令部上尉执法队长徐厚学。“啪”两脚一碰,徐厚学刚进门,就给王彬卿行了一个军礼:“大哥,大嫂,徐某报到!”王彬卿连动都没动,只是笑呵呵地指着旁边一张空沙发,对他说:“小徐,坐、坐。”
徐厚学见有几位客人,茶几也散开了架,一个女用人正在收拾地上的东西,他知道刚才家里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就满脸尴尬地对王彬卿说:“看来,俺来得不是时候!”
王彬卿和秦玲娟一起哈哈大笑,说:“正是时候,正是时候!”徐厚学仍然不知就里,只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秦玲娟拿了一个新茶杯,给他倒上满满一杯白水,然后指指少华等三人说:“没事儿!这位王少华,是彬卿的侄子,这是侄媳,这是小姨子,自家人啥,这位是徐厚学队长。”
给大家做了介绍,秦玲娟又说:“刚才正念叨你,你恰好就来啦,彬卿有事要求你呢!”
徐厚学心里想,能有啥好事求咱呢?会不会是有哪个人犯事了吧?
王彬卿也不客气,单刀直入地说道:“你说你帮不帮忙吧!”
徐厚学心想,这不是将咱一军吗?就说:“这啥话嘛!大哥的事就是俺的事,有事尽管吩咐,小徐岂有不办之理!”
王彬卿说:“给俺放一个人。”
徐厚学一听这话,果真如此,要知道保安司令部抓的人,一般是放不了的,要是送了军法处,十个里头也要杀九个。他脸上冷冷的说:“这其中的事,您也清楚,要看啥人,犯了啥事,在啥程序上?要是在俺这里,那还有希望。”
王彬卿对少华说:“你说说!”
少华就把事情从头到尾,给徐厚学说了一遍。徐厚学瞧少华和两个年轻女人的表情都是很正经的样子,便假模假式地问道:“你那账房先生叫啥名?”
少华赶紧说:“钱离。”
徐厚学一听这个名字,一拍脑门:“哦,俺知道,钱离,那不是冀南老乡么?”
王彬卿问:“咋回事?”
徐厚学知道这件事还不至于很严重,就放下心来,痛痛快快地对众人说:“昨天抓的,对不?那是有人报告,说七里河一带有人贩卖烟土,俺队上去人抓的,弄回来一审,那人只说名字叫钱离,别的啥话都没有。俺亲自一问,听口音,敢情还是老乡,俺就没有为难他!”
王彬卿一听有戏,就说:“这么说这人在你队上?”
徐厚学得意地说:“没错!关在东岗拘留所。”
秦玲娟也放下心来,说:“哪里是贩烟土的呀!原本就是一个生意人嘛!你们这不是冤死人啥!”
王彬卿一拍沙发扶手,大声说:“怎么样,小徐?给俺一个面子,放人吧!”
徐厚学毕恭毕敬地说:“别说这话,该俺办的,俺一准办,只您一句话!”
王彬卿笑着骂道:“你小子一撅屁股,俺就知道你要拉啥屎,不就是手头那个啦?好说!”
秦玲娟会意地走进卧室,一会儿取出一个纸包,里面有五根金条。秦玲娟把包递给了徐厚学,徐厚学接过去用手掂,觉得分量挺沉,于是面露笑容,嘻嘻哈哈地说:“明天一早,准保放人,你们去东岗拘留所接他吧!哦,对,还得找个铺保,这不用大哥大嫂出面,俺替他找个人充数算啦!”说完,给王彬卿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到书房里去了。
秦玲娟陪着客人聊天,她指着书房门小声说:“这小徐是个财迷,只要有钱,什么事都能做,别听他一口一个老乡,没钱他可六亲不认,要不怎么能当执法队长啥!”
少华见王彬卿取出这么多金子送给徐厚学,他过去对这位族叔也不太了解,现在看他为了解救老乡,竟如此仗义,心里十分感动,连忙对秦玲娟说:“这回让婶子破费了,俺不知咋样谢谢你和彬卿叔!”
李琼赶紧也跟着说:“婶子可是一个好人,俺一眼就看出来了!”
云肩笑盈盈地说:“婶子,您说要俺做什么吧!只要俺能办到的!”
秦玲娟听两个漂亮的年轻姑娘一口一个婶子,叫得很甜,心里舒舒服服的,便又“咯咯”笑起来,她对少华说:“这两个孩子,真会说话,好吧,以后常来这里玩就是,我说啦,自家人不用客气啥!”
第八章第75节:钱离获救
少华见今天办事很顺利,早就提到嗓子眼儿上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就对秦玲娟说:“她俩一手好绣活哩!有时间过来帮婶子缝件布衫,缝个荷包啥的。”
秦玲娟一听,就愈加高兴,对李琼说:“真的!简直太好了!怎么个绣法?”
李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含着几分羞涩说:“打籽儿绣!”这打籽儿绣,再掺上金丝,那是绣活里高级的工艺,秦玲娟家里有几件苏绣、湘绣,可她老早就想穿件北方气息的绣花儿衣裳了,听李琼说会打籽儿绣,心里就乐开了花,说:“这样吧!明天早上你们去拘留所门口接人,后天叫她们姊妹俩过来,行么?”
李琼含着笑,看看少华,少华心想,这不又快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了?这次人家有客人,也不便再次打扰,于是站起来说:“那有啥不行?叫她俩都来,小妹的手艺还强些哩!”秦玲娟更高兴了,紧握着姊妹两人的手,舍不得松开。
可是李琼和云肩两个人见少华站了起来,知道到了该告辞的时候,就也站起身来。秦玲娟不愿意她们离开,还想和这两个年轻女人说说知心话,就说:“怎么?这就走啊!要不叫她俩人留在这儿吧!”
李琼和云肩一个劲儿地推辞说:“后天准到,后天准到!”
秦玲娟知道人家的事情未了,就不再挽留,有点惋惜地说:“是啊!你们还有事,就早些回去吧!”
少华问:“是不是向彬卿叔打声招呼?”
秦玲娟说:“没事的,他们有事商量,别去理他了。”
这样,秦玲娟一直把他们三个人送到大门口。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姊妹俩人留在旅店里等着,少华雇了一辆人力车,到东岗拘留所门外等着钱离出来。拘留所在马路边上,路人很少。他孤零零等到中午,心都急碎了。好不容易,那扇铁门“哐当当”开了,只见钱离摇摇晃晃地从里边走出来,少华仔细一看,差一点没认出来,才两三天的工夫,怎么变成那种样子,四方脸塌了下去,胡子拉碴的,人瘦下去一大层,脸上红肿了,青一块紫一块的,走路都很勉强。还说没亏待老乡哩!这徐厚学真能编瞎话!少华心里暗暗骂着。
少华三步两步跑上去,关切地叫了声:“老钱!”
钱离看是少华来接他,便苦笑着问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