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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深山中有村名乌笼里惮,其人尽生尾,见人辄掩面走避。然地饶沙金,商人持货往市者,击小铜鼓为号,置货地上,即引退丈许。其人乃前视,当意者,置金于旁。主者遥语欲售,则持货去,否则怀金以归,不交言也。所产有犀牛、孔雀、鹦鹉、沙金、鹤顶、降香、蜡、藤席、惸藤、荜拨、血竭、肉荳蔻、麞皮诸物。
邻境有买哇柔者,性凶狠,每夜半盗斩人头以去,装之以金。故商人畏之,夜必严更以待。
始,文郎马神酋有贤德,待商人以恩信。子三十一人,恐扰商舶,不令外出。其妻乃买哇柔酋长之妹,生子袭父位,听其母族之言,务为欺诈,多负商人价直,自是赴者亦稀。
张廷玉》明史》列传第二百十二 外国五
列传第二百十二 外国五
○占城宾童龙 真腊 暹罗 爪哇阇婆 苏吉丹 碟里 日罗夏治三佛齐
占城居南海中,自琼州航海顺风一昼夜可至,自福州西南行十昼夜可至,即周越裳地。秦为林邑,汉为象林县。后汉末,区连据其地,始称林邑王。自晋至隋仍之。唐时,或称占不劳,或称占婆,其王所居曰占城。至德后,改国号曰环。迄周、宋,遂以占城为号,朝贡不替。元世祖恶其阻命,大举兵击破之,亦不能定。
洪武二年,太祖遣官以即位诏谕其国。其王阿荅阿者先已遣使奉表来朝,贡象虎方物。帝喜,即遣官赍玺书、《大统历》、文绮、纱罗,偕其使者往赐,其王复遣使来贡。自后或比岁贡,或间岁,或一岁再贡。未几,命中书省管勾甘桓、会同馆副使路景贤赍诏,封阿荅阿者为占城国王,赐彩币四十、《大统历》三千。三年遣使往祀其山川,寻颁科举诏于其国。
初,安南与占城构兵,天子遣使谕解,而安南复相侵。四年,其王奉金叶表来朝,长尺余,广五寸,刻本国字。馆人译之,其意曰:“大明皇帝登大宝位,抚有四海,如天地覆载,日月照临。阿荅阿者譬一草木尔,钦蒙遣使,以金印封为国王,感戴忻悦,倍万恒情。惟是安南用兵,侵扰疆域,杀掠吏民。伏愿皇帝垂慈,赐以兵器及乐器、乐人,俾安南知我占城乃声教所被,输贡之地,庶不敢欺陵。”帝命礼部谕之曰:“占城、安南并事朝廷,同奉正朔,乃擅自构兵,毒害生灵,既失事君之礼,又乖交邻之道。已咨安南国王,令即日罢兵。本国亦宜讲信修睦,各保疆土。所请兵器,于王何吝,但两国互构而赐占城,是助尔相攻,甚非抚安之义。乐器、乐人,语音殊异,难以遣发。尔国有晓华言者,其选择以来,当令肄习。”因命福建省臣勿徵其税,示怀柔之意。
六年,贡使言:“海寇张汝厚、林福等自称元帅,剽劫海上。国主击破之,贼魁溺死,获其舟二十艘、苏木七万斤,谨奉献。”帝嘉之,命给赐加等。冬,遣使献安南之捷。帝谓省臣曰:“去冬,安南言占城犯境;今年,占城谓安南扰边,未审曲直。可遣人往谕,各罢兵息民,毋相侵扰。”十年与安南王陈耑大战,耑败死。十二年,贡使至都,中书不以时奏。帝切责丞相胡惟庸、汪广洋,二人遂获罪。遣官赐王《大统历》及衣币,令与安南修好罢兵。
十三年遣使贺万寿节。帝闻其与安南水战不利,赐敕谕曰:“曩者安南兵出,败于占城。占城乘胜入安南,安南之辱已甚。王能保境息民,则福可长享;如必驱兵苦战,胜负不可知,而鹬蚌相持,渔人得利,他日悔之,不亦晚乎?”十六年贡象牙二百枝及方物。遣官赐以勘合、文册及织金文绮三十二、磁器万九千。十九年遣子宝部领诗那日忽来朝,贺万寿节,献象五十四,皇太子亦有献。帝嘉其诚,赐赉优渥,命中官送还。明年复贡象五十一及伽南、犀角诸物,帝加宴赉。还至广东,复命中官宴饯,给道里费。
真腊贡象,占城王夺其四之一,其他失德事甚多。帝闻之,怒。二十一年夏,命行人董绍敕责之。绍未至,而其贡使抵京。寻复遣使谢罪,乃命宴赐如制。
时阿荅阿者失道,大臣阁胜怀不轨谋,二十三年弑王自立。明年遣太师奉表来贡,帝恶其悖逆,却之。三十年后,复连入贡。
成祖即位,诏谕其国。永乐元年,其王占巴的赖奉金叶表朝贡,且告安南侵掠,请降敕戒谕。帝可之,遣行人蒋宾兴、王枢使其国,赐以绒、锦、织金文绮、纱罗。明年,以安南王胡牴奏,诏戢兵,遣官谕占城王。而王遣使奏:“安南不遵诏旨,以舟师来侵,朝贡人回,赐物悉遭夺掠。又畀臣冠服、印章,俾为臣属。且已据臣沙离牙诸地,更侵掠未已,臣恐不能自存。乞隶版图,遣官往治。”帝怒,敕责胡牴,而赐占城王钞币。
四年贡白象方物,复告安南之难。帝大发兵往讨,敕占城严兵境上,遏其越逸,获者即送京师。五年攻取安南所侵地,获贼党胡烈、潘麻休等献俘阙下,贡方物谢恩。帝嘉其助兵讨逆,遣中官王贵通赍敕及银币赐之。
六年,郑和使其国。王遣其孙舍杨该贡象及方物谢恩。十年,其贡使乞冠带,予之。复命郑和使其国。
十三年,王师方征陈季扩,命占城助兵。尚书陈洽言:“其王阴怀二心,愆期不进,反以金帛、战象资季扩,季扩以黎苍女遗之。复约季扩舅陈翁挺侵升华府所辖四州十一县地。厥罪维均,宜遣兵致讨。”帝以交址初平,不欲劳师,但赐敕切责,俾还侵地,王即遣使谢罪。十六年,遣其孙舍那挫来朝。命中官林贵、行人倪俊送归,有赐。
宣德元年,行人黄原昌往颁正朔,绳其王不恪,却所酬金币以归,擢户部员外郎。
正统元年,琼州知府程莹言:“占城比年一贡,劳费实多。乞如暹罗诸国例,三年一贡。”帝是之,敕其使如莹言,赐王及妃彩币。然番人利中国市易,虽有此令,迄不遵。
六年,王占巴的赖卒,其孙摩诃贲该以遗命遣王孙述提昆来朝贡,且乞嗣位。乃遣给事中管曈、行人吴惠赍诏,封为王,新王及妃并有赐。七年春,述提昆卒于途,帝悯之,遣官赐祭。八年遣从子且扬乐催贡舞牌旗黑象。
十一年,敕谕摩诃贲该曰:“迩者,安南王黎浚遣使奏王欺其孤幼,曩已侵升、华、思、义四州,今又屡攻化州,掠其人畜财物。二国俱受朝命,各有分疆,岂可兴兵构怨,乖睦邻保境之义。王宜祗循礼分,严饬边臣,毋恣肆侵轶,贻祸生灵。”并谕安南严行备御,毋挟私报复。先是,定三年一贡之例,其国不遵。及诘其使者,则云:“先王已逝,前敕无存,故不知此令。”是岁,贡使复至,再敕王遵制,赐王及妃彩币。冬复遣使来贡。
十二年,王与安南战,大败被执。故王占巴的赖侄摩诃贵来遣使奏:“先王抱疾,曾以臣为世子,欲令嗣位。臣时年幼,逊位于舅氏摩诃贲该。后屡兴兵伐安南,致敌兵入旧州古垒等处,杀掠人畜殆尽,王亦被擒。国人以臣先王之侄,且有遗命,请臣代位。辞之再三,不得已始于府前治事。臣不敢自专,伏候朝命。”乃遣给事中陈谊、行人薛干封为王,谕以保国交邻,并谕国中臣民共相辅翼。十三年敕安南送摩诃贲该还国,不奉命。
景泰三年遣使来贡,且告王讣。命给事中潘本愚、行人边永封其弟摩诃贵由为王。
天顺元年入贡,赐其正副使钑花金带。二年,王摩诃槃罗悦新立,遣使奉表朝贡。四年复贡,自正使以下赐纱帽及金银角带有差。使者诉安南见侵,因敕谕安南王。九月,使来,告王丧。命给事中黄汝霖、行人刘恕封王弟槃罗茶全为王。
八年入贡。宪宗嗣位,应颁赐蕃国锦币,礼官请付使臣赍回,从之。使者复诉安南见侵,求索白象。乞如永乐时,遣官安抚,建立界牌石,以杜侵陵。兵部以两国方争,不便遣使,乞令使臣归谕国王,务循礼法,固封疆,捍外侮,毋轻构祸,从之。
成化五年入贡。时安南索占城犀象、宝货,令以事天朝之礼事之。占城不从,大举往伐。七年破其国,执王槃罗茶全及家属五十余人,劫印符,大肆焚掠,遂据其地。王弟槃罗茶悦逃山中,遣使告难。兵部言:“安南吞并与国,若不为处分,非惟失占城归附之心,抑恐启安南跋扈之志。宜遣官赍敕宣谕,还其国王及眷属。”帝虑安逆命,令俟贡使至日,赐敕责之。
八年,以槃罗茶悦请封,命给事中陈峻、行人李珊持节往。峻等至新州港,守者拒之,知其国已为安南所据,改为交南州,乃不敢入。十年冬还朝。
安南既破占城,复遣兵执槃罗茶悦,立前王孙斋亚麻弗菴为王,以国南边地予之。十四年,遣使朝贡请封,命给事中冯义、行人张瑾往封之。义等多携私物,既至广东,闻斋亚麻弗菴已死,其弟古来遣使乞封。义等虑空还失利,亟至占城。占城人言,王孙请封之后,即为古来所杀,安南以伪敕立其国人提婆苔为王。义等不俟奏报,辄以印币授提婆苔封之,得所赂黄金百余两,又往满剌加国尽货其私物以归。义至海洋病死。瑾具其事,并上伪敕于朝。
十七年,古来遣使朝贡,言:“安南破臣国时,故王弟槃罗茶悦逃居佛灵山。比天使赍封诰至,已为贼人执去,臣与兄斋亚麻弗菴潜窜山谷。后贼人畏惧天威,遣人访觅臣兄,还以故地。然自邦都郎至占腊止五处,臣兄权国未几,遽尔陨殁。臣当嗣立,不敢自专,仰望天恩,赐之册印。臣国所有土地本二十七处,四府、一州、二十二县。东至海,南至占腊,西至黎人山,北至阿本喇补,凡三千五百余里。乞特谕交人,尽还本国。”章下廷议,英国公张懋等请特遣近臣有威望者二人往使。时安南贡使方归,即赐敕诘责黎灏,令速还地,毋抗朝命。礼官乃劾瑾擅封,执下诏狱,具得其情,论死。时古来所遣使臣在馆,召问之,云:“古来实王弟,其王病死,非弑。提婆苔不知何人。”乃命使臣暂归广东,俟提婆苔使至,审诚伪处之。使臣候命经年,提婆苔使者不至,乃令还国。
二十,年敕古来抚谕提婆苔,使纳原降国王印,宥其受伪封之罪,仍为头目。提婆苔不受命,乃遣给事中李孟旸、行人叶应册封古来为国王。孟旸等言:“占城险远,安南构兵未已,提婆苔又窃据其地,稍或不慎,反损国威。宜令来使传谕古来,诣广东受封,并敕安南悔祸。”从之。古来乃自老挝挈家赴崖州,孟旸竣封事而返。古来又欲躬诣阙廷,奏安南之罪。二十三年,总督宋旻以闻。廷议遣大臣一人往劳,檄安南存亡继绝,迎古来返占城。帝报可,命南京右都御史屠滽往。至广东,即传檄安南,宣示祸福。募健卒二千人,驾海舟二十艘,护古来还国。安南以滽大臣奉特遣,不敢抗,古来乃得入。
明年,弘治改元,遣使入贡。二年遣弟卜古良赴广东,言:“安南仍肆侵陵,乞如永乐时遣将督兵守护。”总督秦纮等以闻。兵部言:“安南、占城皆《祖训》所载不征之国。永乐间命将出师,乃正黎贼弑逆之罪,非以邻境交恶之故。今黎灏修贡惟谨,古来肤受之醖,容有过情,不可信其单词,劳师不征之国。宜令守臣回咨,言近交人杀害王子古苏麻,王即率众败之,仇耻已雪。王宜自强修政,抚飖国人,保固疆圉,仍与安南敦睦修好。其余嫌细故,悉宜捐除。倘不能自强,专藉朝廷发兵渡海,代王守国,古无是理。”帝如其言。三年遣使谢恩。其国自残破后,民物萧条,贡使渐稀。
十二,年遣使奏:“本国新州港之地,仍为安南侵夺,患方未息。臣年已老,请及臣未死,命长子沙古卜洛袭封,庶他日可保国土。”廷议:“安南为占城患,已非一日。朝廷尝因占城之醖,累降玺书,曲垂诲谕。安南前后奏报,皆言祗承朝命,土地人民,悉已退还。然安南辨释之语方至,而占城控诉之词又闻,恐真有不获已之情。宜仍令守臣切谕安南,毋贪人土地,自贻祸殃,否则议遣偏师往问其罪。至占城王长子,无父在袭封之理。请令先立为世子摄国事,俟他日当袭位时,如例请封。”帝报允。寻遣王孙沙不登古鲁来贡。
十八年,古来卒。子沙古卜洛遣使来贡,不告父丧,但乞命大臣往其国,仍以新州港诸地封之。别有占夺方舆之奏,微及父卒事。给事中任良弼等言:“占城前因国土削弱,假贡乞封,仰仗天威,詟伏邻国。其实国王之立不立,不系朝廷之封不封也。今称古来已殁,虚实难知。万一我使至彼,古来尚存,将遂封其子乎?抑义不可而已乎?迫胁之间,事极难处。如往时科臣林霄之使满剌加,不肯北面屈膝,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