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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单是粉红色花朵图案,枕畔放着史奴比填充布偶,桌上花瓶里插着康乃馨。竹编的笼子里放着适合高中女生阅读的时尚杂志。
直美身穿和封面少女酷似、衣领似蝶翅的衬衫。
“真是意外!你和一般高校女生没两样嘛!”
“不行吗?我本来就是一般的高校女生呀!要不然您本来以为我是什么?”
“不……因为桥本的房间太不寻常了。”横田说明,“简直就像病房或监狱的牢房,有些恐怖,的确,在那异常单调的房间里,散发出犯罪气息……还有,桥本的母亲说,父亲是任职与药品有关的批发商性质公司。”
直美似马上明白横田不安的原因,不住颔首:“原来如此。”
“因此,我淡淡的说‘这样的话,要拿什么样的药物都很方便了’,结果桥本瞥了母亲一眼,为了观察母亲的反应……母亲则未露出特别的表情,只是笑着说‘是的,所以我家抽屉到处是药,生病也几乎不必上医院’……”
“虽说是药,也许抽屉里藏着让人生病、死亡的药呢!”
“不错,不只是让人,也让狗死亡的药。”横田说明在社区巷道住家听到之事,“或许桥本正从窗帘缝隙窥看,所以我也担心,但……这样已能确定写那篇作文,亦即,诉说自己即将被杀的人是他没错,同时,他即将被杀害之事也多了几分可信……”
直美凝视虚空中一点,沉吟不语,久久,才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道:“果然是药物……已经能确定今天桥本在这时候又吃下和让狗死亡同样的药物了。”
“但是,若要报警还需要确实的证据……”
“在今天的家庭访问中找不到确实的证据吗?”横田边从公事包里拿出小型录音机,边摇头,“没有谈什么重要的内容,令我在意的只是最初五分钟所谈,以及……”
横田按下放音键,让直美听桥本安彦对有关亲子相互了解方面反驳母亲的部分。
由于是在公事包内录音,声音状态很糟,横田多次不耐烦的反覆倒带听一些不太清楚的片段,好不容易终于听完。
直美又沉默了将近一分钟,才像是确认自己的推测般,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说:“如果是使用药物杀害桥本,凶手是任职药品相关公司的父亲的可能性极大,但……母亲也许是共犯。”
“关于这点,我有一件事无法明白。”
“是什么?”
“桥本为何必须被杀害呢?”
“这……其实我在见到桥本写在黑板上的‘我即将被杀害’的最初瞬间,就已经有这个疑问了。”直美说着,神情严肃,“这的确是最重要的问题点。优良学生、在班上受大家信任的桥本,为何必须被杀害呢?上次,我对野上谈及此事时,野上立刻就说‘像桥本那样的人为何必须被杀呢?若是我,我倒知道有好几个人想杀我’。”
“你叫野上小心点。三年B班若有两位学生被杀,我就这样了。”横田比出割脖子的动作,“当然,这是开玩笑的。不过,可能有一位学生会被杀却不是开玩笑……问题是,首先得找出动机。杀死不可能被任何人所憎恨之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会不会是桥本在家庭面对父母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不,应该没有。他是同样的态度,而母亲也不像不高兴……这方面不是问题。”
“那么,会不会他在家里表现的态度背后隐藏着完全不为人所知的另外一面呢?黑板上的字和那篇恶作剧的作文,和我们平日所认识的桥本有相当差异呢!该怎么讲才好呢?是比谁都容易受伤害的纤弱,如同小动物一般……桥本极力让人认为是优良学生的背面另有一张不同的脸,而只有他的父母知道……”
但,直美马上否定自己的话般摇摇头,接着说:“还是考虑更简单的动机吧!”直美默默沉思良久,终于再度开口,“譬如,双亲的目的是替桥本投保的寿险理赔?”
“这也有深入调查的价值,看看桥本是否被投保寿险……”
“还有,桥本知道双亲不为世人所知的某种重要的秘密。”
“这也并非没有可能性存在……”
——这么说,你们从未有过亲子吵架之类的事?
横田问。
——是的,不致无聊到会做那种事,毕竟彼此都很清楚对方在想些什么,根本没什么可争执的……啊,对了,安彦,那是去年的这个时期吧?为了冰箱的事,很难得你和爸爸吵了一架……就是那桩事件的……
——别再说了!
桥本安彦突然打断母亲的话,没有愤怒、非常冷静的声音。
桥本还说了什么,不过被杂音遮盖,没办法听清楚。
横田停止录音带。
“桥本是说‘那种事根本没有关联’,我因为感到兴趣,就说‘把那件事告诉我’,但,两人却噤声不语。”
“冰箱?怎么回事呢?”
横田摇头。从冰箱和事件这两个名词,横田没办法产生任何联想,若勉强猜测,应该是去年的同一时期,发生过与冰箱有关联的某种事件。
这时的横田无法想像,就在这天晚上之内他会再度听到这两个名词,不,是看到!
第十八章
那是六岁的时候。由于是小学的入学典礼那天,可知我的确是六岁。
也写着被婶婶牵着手走在樱花盛开的道路上突然彼此分散了。横田找到“2”,见到最后一行是这样写着——
……就这样,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杀害……
读到这儿,横田脑海中的其他念头完全消失了,接下来是一口气的读完一张又找出另一张连续的编号,专注的读着,眼睛、头、身体全都埋入干涩的打字文字里。
——不可能的…… ※一见如故推理版精品推介※
边读,横田脑海里边掠过这几个字,以及“这一定是桥本安彦写的”几个字。
一小时后,已将几十张稿纸写成的内容全部读完,横田将它收齐,放进书桌抽屉里,虽然心想非找出别针固定不行,却仍呆呆静坐,身体不能动弹。
被埋在几万个打字文字里的体内,那很难认为是自己声音的“不可能的”声音仍空洞的回荡。不可能的,在现实世界,一个人绝对不可能会被杀七次、死亡七次……
几十张稿纸是“我”——这位目前似是高校学生的人物以手记形式叙述至目前为止被杀害过七次的始末。最初是在六岁时,走在去参加入学典礼的落花路上,被疑似婶婶或叔叔的谁杀害;接下来是小学六年级那年深秋,被级任导师推落游泳池溺毙;然后是在公寓住处房间遭洗衣店店员纵火烧死;在东京车站月台被自认是好朋友的少年推落铁轨,被电车碾死……
之后,大概是成为高校学生后吧?被自己居住的社区之陌生住户推落车外致死;紧接着被也是住同一社区的中年家庭主妇关在垃圾场弃置的冰箱内窒息死亡;最后则是被同一所高校的学生在所搭乘的巴士上放置炸弹炸死……而且,不仅被杀害七次,这次又即将被身边的某一人物所杀……
在一位高校学生的十几年生涯中,不应该会发生这样的事!
只能认为是妄想或虚构的故事。
尽管已一口气全部读完,横田仍旧摸不着头绪,他知道的只有一点:打字的人绝对是桥本安彦。班上有几位学生拥有打字机,不过不知道桥本是否也拥有,但,安彦今天慌张的跑进自己房间藏起来的一定就是摆在桌上的打字机!
安彦是在上星期五寄出这个包裹给横田,如果被横田看到打字机,很可能察觉寄包裹的人是他,所以才会着慌的藏起……
横田认为寄出手记的人是桥本安彦,还有另外两个根据。
一是手记中有今年春天在涩谷发生的巴士爆炸事件,并写着那桩震惊全日本的重大事件乃是“为了杀死我一个人”。而,为了找出打恶作剧电话之人叫全班同学写作文时,某位学生曾写过类似之语“并非激进派分子因为政治企图所计划的凶行,很可能是某人为了私人怨恨,想杀害巴士上的一个人而遂行计划”。
写那篇作文的人的确是桥本安彦。他用右手写那篇作文,而用左手写“杀害狗的那男人这次想要杀我”。
另外还有一个根据,在手记中已被杀害七次的“我”在最后这样写着——
……如今,在我目前居住的社区房间内,我又将要第八次被杀死……
虽然已死亡七次,不过命运之神彷佛仍认为不够,于是准备了第八次杀人事件,更把新的凶手送来我身边。
就在我身旁的某一人物再度企图杀我,使用和以前七桩事件相同、绝对不会被查明自己是凶手的完璧方法,而且和那些事件不同的是,凶手的行动缓慢,一步一步的……
是的,如前所述,我已死亡七次,但……无论去到何处、无论到什么时候……我永远都将被人杀害……
在社区房间内,被身旁的某一人物采用绝对不会被查明自己是凶手的完璧方法,行动缓慢的一步一步被杀……这正是目前发生在桥本安彦身上的事。但,在阅读这篇手记之前,横田只能猜测是第一次在桥本安彦身上发生。
那是当然啦!谁都无法想像得到安彦即将面对的乃是第八次死亡吧!一般人绝对无法想像在目前正一步一步发生的杀人事件以前,安彦已体验过七次杀人事件,也死亡过七次。
没错,这并不寻常!这篇手记完全是妄想所产生之物,而,如果曾七度被杀乃是妄想,则这第八次在社区房间被身边人物慢慢杀害之事也是妄想了。
横田虽明知这样的分析正确,却仍仿佛在无数文字堆砌成的迷宫中被无形的手牵引般,忽然觉得只有这第八次的死亡乃是实际发生,安彦的确在社区里自己的房间内被药物一步一步、一点一点的杀害。只是,如果第八次的事件是真的,那么过去的七桩事件岂非既不是妄想,也不是虚构故事,而是曾经真正发生?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但……横田却在只能视为妄想的那篇手记的无数文字里感受到“真实”。他再次一张一张仔细的阅读手记,到了某一部分,手指忽然停住了。
还有一项根据可确定手记是桥本安彦所写……
横田手指停住的部分写着“我”在某年初秋被关在社区垃圾的冰箱内、第六次遇害的事件。
几个钟头以前,横田在社区的桥本家里听到安彦的母亲讲了两个名词“冰箱”和“事件”,难道不是指这桩事件?
母亲说是“去年的同一时期”。去年的这个时期,当夜晚开始传达些许秋天气息时,桥本安彦被住在同一社区的中年女人关闭在冰箱内……已经死了吗?
一小时后,横田打电话给苗场直美。
“我刚接到奇妙的手记,不,正确的说,应该是星期六我不在家时寄达,现在才从邮局领回……”横田扼要说明手记内容。
“我真希望现在就看,不过,这种时间已没办法出门了,在我家,门禁时间是十一时。”直美很遗憾似的说。
“看来你家很正常呀!”
“家庭虽不正常,但是我很正常。我说过了吧?我是一般的高校女生哩!好吧,明天早自习课后我到教职员办公室拿。”
“做什么?” — 棒槌学堂·E书小组 —
“上课时看呀!我很厉害的,从没有被老师发现过的。”
“这样还算正常的高校学生?”
“没错,虽不算正常,却是高校学生。反正谁能忍受上那种课呢?”说着,也许觉得过分了些,直美慌忙补上一句,“不过,和其他科目比较的话,您的课我已经很认真在听了。”
第十九章
但是,第二天早自习课却未见到直美。虽然也有些担心,不过横田却只在意着桥本安彦的样子。
拂晓之际开始飘降的雨化为水痕,沿着玻璃窗流下。靠窗而坐的安彦,半边脸孔被雨影湿濡了,脸色看起来苍白,感觉上似在一夕之间皮肤色泽变成很淡。
但,横田在乎的却非其脸色,而是眼眸。
在早自习的十分钟内,一双眼眸只是持续凝视着站在讲台上的横田。横田感到困惑,不住偷瞄对方,可是一旦和安彦视线交会,慌忙又避开视线。
与其说是困惑,倒不如说是畏怯还更恰当!
昨晚阅读的那些文字似布满安彦的脸孔和全身,令横田觉得背脊发寒。
安彦的眼眸似吸满雨声,看起来湿润。
横田告诉自己,是因为读过那篇手记.才使和平日一样的安彦看起来如同变成另外一个人。他勉强撑完早自习课,走出教室。
下到一楼时,见到直美站在教职员办公室门口。
“迟到了吗?”
直美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