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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都下去了,我睁开了眼睛,望着帐顶,这两天所看到的都是我的幻觉么?难道我真的病了?
头很痛,心灰意懒,口却干得要命,我挣扎着坐起来,倒了一杯水,却太烫,我端着水杯,靠着窗,望着草坪,被风吹得起起伏伏,有些黄的红的紫的野花在绿色中若隐若现,远远看去,就似一匹绸缎,在风中展开抖动,非常好看。
我的影子映在玻璃窗上,显得那么落寞,那么孱弱,鬼魂也不过如此吧,我轻轻的笑着,玻璃窗上,有些模糊,是水蒸气,我擦去了白雾,看到一个人影,是薛未白,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走了过来,站在我的身后,在玻璃窗上看我,他的眼睛里有什么?是可怜么?我觉得很悲伤,我的累累伤痕,他看得一清二楚,所有的丑陋他尽收眼底。
蒸气又模糊了玻璃窗,我在白雾上写着:放了我吧。
他又靠近了一步,贴着我的背脊,他扶着我的肩膀,温和的说:“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你什么都不要害怕,只要有我,你就不会再有痛苦。”
我很感动,可是我还是摇摇头,我真的害怕,或许自己真如舅妈所说,是天煞孤星降生,如果注定要寂寞,那就不要让我尝到幸福的滋味。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终于问为什么了。
这次轮到他摇头,他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你,我就想要好好照顾你,想要让你快乐。”
我笑了,水已经凉了,我低头喝了一口,滴答一声,是泪水坠落,我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容易流泪。
这样已经很好了,让我走吧。
“不行,我不放心你。”
我不放心?这句话多么熟悉啊,小时候每次上学,爸爸都要用自行车把我送到校门口,我跟他说了,我可以自己搭公车,爸爸摸着我的小脑袋,说:“我不放心。”
不管多么不放心,他还是离开了我。
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拉过他的手,慢慢的写着:我会有压力。
他忽然把我的手握住,我扯了扯,他拉得很紧,我也没有再抗拒,他抱着我说:“我保证活到八十岁!”
我的呼吸开始混乱,头有些昏昏然,被他抱在怀里竟然是这么舒服,就像回到了小时候。
“哎呀,原来你们躲在这里缠绵啊!”美楠突然撞了进来,笑得很暧昧,“有情饮水饱啊,不吃饭了么?”
我赶紧推开薛未白,一推开,就后悔了,我为什么要表现的这么心虚?我难道不应该在他怀里么?我应该在他怀里微笑,不是么?可是,我已经推开了。
薛未白没有说什么,他扭过头,对我淡淡的说:“我们下去吃饭吧。”
我看到美楠对着我得意的笑了,多么无聊。
吃饭的时候,舅妈一直在夸这个院子多么宽敞,多么舒适,薛未白敷衍的笑笑,说:“很久没有修葺了,有空要叫人修剪一番才好。”
美楠说:“简直就是避暑山庄啊,城里多热啊,在这里都不用空调,有自然风,空气又好,住在这里,可以活到一百多呢。”
我承认,她是一个很伶俐的女孩子,美丽又时尚。
薛未白看着她的时候,总是在微笑。
“姐夫,帮我夹一块山芋……谢谢……”美楠伸过碗接住,甜甜的说,“姐夫真好。”
我反倒象一个外人,手足无措,低头扒饭,在她面前,我难掩自卑。
“想吃什么?”薛未白轻声问我,“要我帮你夹么?”
我还没有说什么,美楠又开始喊:“姐夫,我还要山芋,真好吃。”
薛未白微笑着为她夹了一块,递过去,又问我:“你也要么?”
我已经没有任何胃口了,于是放下筷子。
“这就饱了?”薛未白看着我几乎没有碰过的饭菜,皱了皱眉头,“这样不行,你看看美楠,她吃的多香。”
你不是很了解我么?为什么这个时候反倒象一根木头?好在他也没有坚持了,说:“身体不舒服是不是?”
“表姐要减肥,我才不介意自己是个胖子呢。”她的笑容真的很无邪,谁能相信她城府深重呢?
我不置可否。
他忽然笑了,说:“你不是喜欢弹钢琴么?”他指了指那架白布遮盖的钢琴,说,“你看看那是什么?”
我冷笑,当然,我当然知道是什么,我瞟了一眼川婶,她板着脸,眼神高傲。
我假装不知,走了过去,一掀开白布,虽然我明知道是钢琴,可是,再次看到,我还是一阵欣喜,所以回头那一笑也不全是假装。
薛未白走过来,说:“我知道你会高兴的,这架钢琴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现在我送给你,喜欢么?”
我用力的点点头。爸爸留给我的所有东西,包括钱和钢琴,都被舅妈占去,那架钢琴已经被她变卖,不知道现在哪里,那是爸爸妈妈留给我的唯一纪念,我曾经疯狂的想要找回,却始终未能如愿。
我抚摸着光滑的琴盖,这就是我的了么?
“弹一首吧,就弹你最喜欢的,好么?”
我望着他,用嘴型问:“可以么?”
“当然可以,就弹‘镜子’吧,我最喜欢这首,是你自己写的吗?”
我点点头,他搬了一把沙发椅过来,我刚坐下,美楠就过来了,她靠在座位上,说:“表姐,你来弹‘Memory’吧,我最喜欢听这个了。”
我知道她在耍什么把戏,可是,我不能说话,我只会弹琴。
薛未白一听,兴趣来了,说:“这个你也会?我很喜欢这个旋律。”
“姐夫也喜欢?”美楠惊喜的说,“那太好了,我还会唱呢,姐夫要不要听?”
“是么?”薛未白的兴趣来了,他抚掌笑道,“那我就要好好欣赏一番了。”
舅妈也放下了碗筷,走了过来,无比骄傲的说:“我们美楠唱歌真是没话说,比电视里的演员还唱得好呢!”
“那就开始吧。”
我叹息一声,打开琴盖,轻轻弹起Memory的序曲,美楠站在我和薛未白的中间,刚好占去了他所有的目光。
“Midnight,not a sound from the pavement,Has the moon lost her memory……”她的声音真的非常完美,唱功和技巧都很好,发音也很地道,难怪她骄傲,她有理由骄傲,我甚至可以感觉到薛未白注视她的目光有多么的痴迷。
我想起凌志云,心里仍旧无法彻底忘怀的一个人,他是我的邻家大哥哥,有着平静的眼睛和羞涩的笑容,他也不太说话,可是愿意对我微笑,温和的摸我的头,向我倾诉,他同情并了解我。
可是,他还是被美楠吸引了,而美楠并不喜欢他,她只是不想让我快乐,她做到了,伤害了凌,凌离开了这个城市,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我的世界又恢复了一片灰暗。
同样的阴谋在美楠甜美天真的笑容里酝酿着,我知道,可是我无力阻挡。她抢走了薛未白,那我不就解脱了么,我想,我跟本无意阻挡。
美楠唱了一首又一首,大家欣赏的眼光没有离开过她,掌声响了又响,我借口累,逃到了楼上,缩进了书房,在这里,可以忘记薛未白专著的眼神,忘记美楠骄傲的歌声,忘记舅妈得意的笑声,忘记川婶不屑的嘴角,沉浸在书籍中,我的心无限宁静。
在书架上抽出一本《源氏物语》,随手翻了翻,一张纸掉了出来,我拾起来一看,纸张已经泛黄,顶头写着一行字:“此曲名为《竹语》,作于1970年7月20日,送给吾儿未白,祝六岁生辰快乐。”
下面就是乐谱,我刚看了个开头,突然想起刚才的场面,于是没了心思,顺手将这纸夹入书内,放回原处。
又抽了一本《傲慢与偏见》,坐回沙发上,慢慢的看了起来。
“凡是有钱人,总想娶位太太,这已经成为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因此,人们总是把他看作自己某一个女儿理所应得的一笔财产。”
我看到这段话,不由得想起舅妈,或者她正是有这个心里,当初才会纠缠住薛未白不放,死活都想把美楠嫁给他,没想到还是失败了。我也想不通,为什么薛未白就是挑了我,却不多看美楠一眼呢?而现在呢?他是不是已经后悔了,毕竟我和美楠相差太远,她象凤凰一样耀眼夺目,我却是一只灰溜溜的麻雀。
我嗤笑一声,埋头看书,不再多想。
看到了第四章,门打开了,我抬头一看,薛未白进来了,端了一些饭菜,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走进来,我好像有一点高兴,原本憋在心里的委屈也释放了。好笑,我为什么觉得委屈?
“我知道你会在这里,”他放下托盘,说,“快吃吧,你刚才肯定没有吃饱。”
我点点头,每次和他靠得太近,我都有些透不过气,很慌张,忍不住会稍微后仰着。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拿起碗筷,开始吃饭,说实话,我的确饿了,不过好在以前饿惯了,也不觉得难受。
他看着我吃饭,我觉得有些尴尬,所以吃得更慢,他说:“不好吃么?你看你,吃饭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真是罗嗦,我偷偷的笑了,因为看着他,我忍不住想起小时候家里养的那几只老母鸡。
他没有看到,自顾自地说:“我刚打了一个电话,电线可能要到明天晚上才能修好。”
我有些失望,不知道今晚会怎么度过。他说,“不如今晚我在你房里再开一个床吧。”
我赶紧摇头,比看到鬼还紧张。
他没有办法,停了一会儿,我也安静的吃着饭,他又问“对了,我给你的手机呢?还在那个箱子里?”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他冲我点点头,接了起来,一边说,一边走到外面,我低着头,继续看书,看到第五章了,他才推开门走进来。
他上次手机不是没有信号么?这下怎么又可以了?
他笑了笑,说:“联通信号不好,我换了移动,想告诉你把号码更新一下。”
我在茶几上写着:“不用了,我们这样不是挺好?”
“我原本想,如果你晚上害怕,就可以发短信或者打电话给我。”
我摇摇头,继续写着:没关系,我可以应付的。
“你真是倔强。”他无奈的笑了笑。
我忽然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张纸,正要写,美楠又撞了进来。
“两个主人躲在这里打情骂俏,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她笑得好调皮。
薛未白站了起来,说:“我陪你们四处看看吧,估计小薰也没有怎么熟悉环境,是不是?”
我还未答话,美楠撅着嘴说:“什么啊,表姐才没空陪我瞎逛呢,她看书才是正经事。”
薛未白什么都没说,就被美楠拽着离开了。
美楠的动机太明显了,我只是冷冷的看着,什么都没有作,我从来不喜欢争夺,被抢走自己喜爱的东西,就算努力,也无力夺回,我已经习惯这样的遭遇了。
看书的心情也被搅和的一团糟,我只好取了《傲慢与偏见》回到自己的房里,却看见我的箱子摆在地上,已经打开,里面的衣物扔了一地。
怎么会这样?我冲上去,把箱子仔细找了找,果然,薛未白送给我的手机已经不见了。
我懊恼的坐在地上,她永远都是这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调整呼吸,可是就是压制不住怒火。
我记得凌大哥走的时候,曾经留给我一把吉他,他按着我的肩膀,说:“我知道你喜欢音乐,可是我买不起钢琴,就把这个送给你吧,希望你每次弹起,都记起我。”
我只是哭,却说不出话来,那是唯一一次我有说话的欲望,可是我只能张着嘴,吃力的发出难听的声音。
我记得凌大哥说了一句:“你的声音多象天鹅的哭泣啊。”
之后,我特地去了公园,站在天鹅池边,倾听天鹅的鸣叫,原来那么刺耳,我飞快的跑了,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等我回到家里,正好看到美楠抱着那把吉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我愤怒的上前抢了过来,却被她一个耳光扇在脸上,我经受不起,身子一斜,歪倒在地上,她紧跟上来,又是几个耳光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我只能抱紧脑袋,四处躲闪,终于,我被她逼到墙角,她高举着吉他,对着我的头狠狠砸下,却突然改变方向,砸在了地上,吉他轰的一响,烂了。
我的东西她都要抢过来,毁坏在我面前,那时候,她的笑容是最灿烂,也是最迷人的。
我赶紧站了起来,“噔噔”跑下楼,一口气跑到院子里,四处寻找他们二人。围着院子转了两圈,也不见踪影,又一个转弯,他二人和我迎面走了过来,美楠一手拉着薛未白的胳膊,一手里拿着我的手机。
薛未白见我过来,只是对我点点头,又继续低下头,手把手的教她如何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