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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6-刘铭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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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乃尔对陈展如说:“他这是干什幺?惟恐刺客找不到目标吗?”    
    陈展如说:“他这是给大家打气,他天不怕地不怕。他常说,人到什么时候不能输了这口气。”    
    毕乃尔摇摇头,不知是不理解还是叹息。    
    一乘小轿逶迤抬上山来,越过一段黑松林,便有一座刚刚修葺一新的巍峨庙宇豁然呈现眼前。    
    汗水直淌的两个轿夫正在从红墙下拐过去,突然轿帘掀开,一个洋女子探出头来,她叫朱丽娅,有一头金丝样的秀发,垂到肩后如一道金色瀑布。她有一双又大又蓝的眼睛,纯净中透露着天真无邪,他是刘铭传的洋兄弟毕乃尔的妹妹,二年前曾在刘老圩住过一段时间。朱丽娅的哥哥毕乃尔是洋枪队的教习,跟了刘铭传好多年,加入了中国籍,刘铭传还帮毕乃尔娶了个中国老婆,安家在刘老圩。朱丽娅用比较生硬的中国话让两个轿夫就在这停轿,反正这里离刘老圩很近了。她要看看这座庙,她前年离开时,真武庙还破破烂烂,没想到一转眼间修得这样金碧辉煌!    
    在真武庙前,朱丽娅和陈天仇偶然相识。    
    真武庙山门左右是刘铭传手书的对联:    
    万户侯,何足道哉,听钟鼓之声,唤醒四方名利客;    
    三生约,信非虚也,借蒲团一块,寄将七尺云水身。    
    朱丽娅是刘铭传的洋兄弟毕乃尔的妹妹,二年前曾在刘老圩住过一段时间。她是个护士,刚刚刚从巴黎来,她带来很多药品,已运到上海。她要把药品运到越南去。她表明,她虽是法国人,却不是救治法国伤员,法国兵有随军医生。她见中国伤兵没医没药,太可怜了。    
    朱丽娅的男朋友刘盛蛟正在越南和法国军队作战。    
    陈天仇觉得这法国姑娘很有意思,想不到她这么有爱人之心和正义感。    
    朱丽娅说看到战场上本来不该死的士兵因为没有药,活活疼死,她心里很难过。    
    朱丽娅和刘盛蛟约好在刘老圩会齐,一同去越南,但刘盛蛟因军情紧急,没回刘老圩,直接赶赴战场去了。    
    


第一章第三节

    归隐者一天也未厌倦功名,有诗为证:谋国已苍元老鬓,荷戈渐白少年头。太监是奴才,奴才却可以左右亲王进退,他的润滑剂是白花花的银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风雨破庙改变的不是陈天仇的复仇方式,而是渠道。    
    刘铭传书房里的图书够得上汗牛充栋了。刘铭传正在条案前写字,写了这样两句:谋国已苍元老鬓,荷戈渐白少年头。一望可知,这是明志诗。    
    刘铭传虽在家乡养病多年,然而国家安危则时时悬念心间。刘铭传自称“养疴田园,每念中国大局,往往中夜起立,眦裂泣下”,盼望着早日重赴沙场,杀敌报国。中法战争爆发后,刘铭传力主抗敌,反对妥协,他上书朝廷说;“遇事迁就,不惜玉帛,以解兵戎。然而和难久持,财有尽期,守此不变;何以自立?”他认为在强敌面前,如果一味主和,那么必然是人民受戮,领土丧失,“剜肉补疮,期陵胡底。”     
         
    庆亲王奕劻觊觎“虢季子白盘”,于是派亲信朱守谟来到刘老圩,希望能把国宝弄到手。    
    朱守谟的形象并不像他的人格那样猥琐,白白胖胖,有几分斯文。瓜皮小帽,考究的袍褂,鼻梁架着金丝眼镜,像个帐房先生。此刻他掠着茶碗上的茶末,正用探询的目光研究刘铭传。刘铭传在看庆亲王奕劻的亲笔信,像看得很认真,又像很吃力,半晌,放下信说:“好说,好说,王爷吩咐了,我能不当回事吗?”    
    一听这话,朱守谟喜笑颜开,夸他刘大人果然大度,他说自己早向王爷打保票了,说你刘大爷是个讲义气的人,不是小家子气,要一张虢季子白盘的拓片,绝不会不给。    
    “朝廷设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了。”朱守谟下钓铒说,庆亲王爷马上有望执掌权柄,对省帅大人是好事。刘铭传显得漠然。    
    “难道将军就不想建功立业?”朱守谟说,“我太了解省帅的心思了,您是待时而动啊,只是没有识荆之人。您的贵人就是庆亲王,他跟我说,如果与法夷交战大打,他第一个要启用你。”    
    刘铭传听了为之心动,沉了一下,才心口不一地说自己是久于疏懒之人,无意于仕途,更无见功立业的本事。    
    朱守谟试探地:“大人不会让我空手而归吧,可否给我一张拓片?”    
    “要拓片有何难!”刘铭传说,“先生先去休息,天热,洗一洗,晚上我为先生洗尘。”    
    刘铭传私下对陈展如说,时下庆亲王奕劻的权力炙手可热,权倾一时,在朝在野的官员,纷纷上赶着去巴结,他明里是要盘底铭文拓片,实际是来要白盘,装傻装得过去吗?况且,朱守谟已经传下话来,说庆亲王对他刘铭传很赏识,有可能举荐他挂帅抗法呢。    
    陈展如说:“这正是好机会呀!你不是为抗法的战事吃不好、睡不着吗?你不是总是为没当上封疆大吏愤愤不平吗?拿这个白盘去换顶戴,不正合适吗?”    
    “你是存心挖苦我呀!”刘铭传想做官,也不会这么下流、无耻。他从一介布衣熬到一品顶戴、赏穿黄马褂,全是在战场上舍生忘死换来的,没有半点折扣。他说自己堂堂正正为人,岂能在世人面前落下个谄媚巴结的恶名?    
    “逗你玩,你还当真了。”陈展如说,既然老爷不想趋炎附势,那就索性断绝了他的念头,永不留后患。    
    陈展如让他不用操心,等着好戏看。    
    刘铭传的四夫人陈展如设计,让家人扮成强盗,假装家中被盗,刘老圩火把连成了片,枪战激烈。呐喊声中有人大叫:“快去报官啊,虢季子白盘叫人劫走了!”圩内一片混乱。朱守谟站在门廊下恐惧而又疑惑地望着这场面,他亲眼看见一伙歹人抬着大箱子穿过吊桥跑远了。“虢季子白盘叫人劫走!”朱守谟信以为真,无功而返。    
    事后庆亲王才知道上了当,从此怀恨在心……    
    朱丽娅和刘铭传的儿子刘盛蛟情投意合,却遭到刘铭传的反对。刘铭传最怕刘家后人的血液里混进别的血统。朱丽娅不顾刘铭传反对,前往越南战场寻找情郎。在越南战场上刘盛蛟正陷入苦战……    
    自从徐延旭、唐炯望风而逃以后,刘永福处境更难了,几乎是独当一面。    
    这天,法军又与刘永福的军队展开激战,枪声激烈,硝烟在芭蕉和椰林上方弥漫。    
    法军凭借着火器先进,正对黑旗军实施包围攻击,敌人的炮火打得阵前的清兵抬不起头来,死亡枕籍。    
    当法军发起又一轮冲锋时,黑旗军退却了,刘永福吆喝不住,骑马落荒而走,他身边只有一小股部队跟随。    
    斜刺里又有一股法国海军陆战队攻上来,刘永福正走投无路时,法军突然乱了营,好多人中弹倒下,原来一队打着龙旗,帅旗上大书“刘”字的生力军旋风般从丛林中杀出,为首的正是刚从天津回来的记名提督刘盛蛟,他胯下骑一匹枣红马,在马上连连射击,率兵冲入敌阵。    
    法军被刘盛蛟的生力军打得晕头转向,站不稳阵脚,仓惶退却了。    
    在椰林中,刘永福跳下马与刘盛蛟抱到一起,说:“刘军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真是天兵天将啊!你今天不来,我完了,黑旗军也完了。”    
    刘盛蛟说,怎么会呢!吉人自有天相,黑旗军威名远震中外,在河阳、广安大战中,刘永福亲手阵斩法夷上校李威利,那真叫大快人心啊,越南皇上还封了他义良男爵呢。他不想把回国不快的感受传染给将士,再三为大家鼓劲,说朝廷不会不管他们,不久就会派大将过来。    
    刘永福称刘军门是将门出虎子,打起仗来,有他父亲刘省帅的英风。若是朝廷能起用他父亲来抗法,那就天下无忧了。这样的大将不用,还等什么。    
    刘盛蛟不想讨论这事,意识到这里危险,主张马上离开,防止法夷卷土重来。    
    士兵们开始抬伤员,但伤号太多,抬不完,个个叫苦声连天,有一个重伤员见走不成,遭不起罪,便开枪自杀。    
    刘永福闭了闭眼,灰心丧气地说,即使抬下去,也是个死,越南瘴气重,又没有药,轻伤拖重,重伤拖死。    
    刘盛蛟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朱丽娅身上了。他告诉刘永福,有人代我们在国外筹资买药了,她来了就好了。可在刘永福看来,这毕竟是远水不解近渴呀。    
    大潜山北面密林里有一座多年前就断了香火的清规寺。这是一处破败的庙宇,陈天仇就暂住在这里。一天,一伙强盗躲进庙里,躲在暗处的陈天仇无意中听到他们要抢劫“虢季子白盘”的打算。陈天仇心中顿时产生了一个念头。    
    


第一章第四节

    西太后虽把地图看颠倒了思维并无障碍,她说,法国人嫌地盘小,找他们老祖宗算帐去,别跟咱大清过不去。法国总理茹费理站在地图前发誓破解古老的东方之谜,最好的破解办是拥有它。刘铭传害怕洋儿媳进门,是怕串了刘家的纯种,但洋妞的眼药水他必须依赖。    
    醇亲王奕譞匆匆走来,见长春宫前大小太监在门前站了一大溜,就略停了一下,四下看看,发现了坐在宫门口的李莲英,走过去,问:“上头那儿有人?”    
    李莲英站起身说:“王爷不知道吗?老佛爷叫来李鸿章独对呢。”    
    奕譞皱起眉头,悻悻然,召他独对能对出个什么来,无非是讨好洋人!他气愤地转身,一溜大步走了。    
    这天西太后精神显得格外爽朗健旺,腰板拔得溜直,她脚下三步外设了一张小几,上面有一壶茶,李鸿章坐在小几旁的小杌子上。    
    慈禧太后叫他说实话,唐炯、徐延廷旭败了个落花流水,刘永福的黑旗军挺得住挺不住。    
    李鸿章奏道,一向以来,上上下下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多,他多长了个心眼,打发了刘铭传的儿子随刘永福一起行动,所得情报是无误的。    
    “你说这么罗嗦干什么?”西太后说。    
    李鸿章道,法夷决心扫荡刘永福黑旗军,在丹凤一带打了一大仗,刘永福兵马损失殆尽,剩下不到三千人,难以为继,粮饷又跟不上,对我们颇为不利。    
    慈禧太后问:“ 你倒是个什么主意啊?”    
    李鸿章分析局势后,认为和战两途,都可用。战是为了和,和才能避战,这也是天下大势、常势。    
    “你又七拐八拐,”西太后眉尖微蹙,说,“我问你,到底和好,还是战好。”    
    李鸿章仍在绕圈子,大局好在尚好,没与法夷最后破裂。曾纪泽在巴黎日夜斡旋,他也在与法夷的使者福禄诺继续交涉。    
    西太后说:“老七是主张打的,老六却主和,你这里又不阴不阳,我要一句痛快话。”    
    李鸿章道:“这几天军机上日夜谋划,都是给边境增兵加饷的事,可是谈得多,并未真的怎样去做。老佛爷既然垂问战守事宜,到底有几分把握,臣不得不冒死上言,求太后宽恕。”    
    “你尽管说,”西太后说,单独叫他来独对,就是要听他的见解,她说自己虽有自己的主见,也从不堵塞言路。    
    “太后所言极是。”李鸿章似乎放开了胆子,说,中国拼军力、拚财力,均拼不过法夷,百姓常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妨让让步,给洋人一点蝇头小利,先稳住局面,尽量相安无事,待我们大清卧薪尝胆,达到兵强马壮,国富民丰的地步,再放开手脚与洋人一决胜负,也不迟呀。他不承认这是胆怯,也不是退让,更非卖国,韬晦之计正是为国家着想啊!    
    这话似乎打动了西太后,他沉吟良久,问李鸿章:“那个叫福什么的法国人……”    
    李鸿章马上说:“叫福禄诺,译文是福禄寿的前两个字。”    
    “他倒挺会起名堂,”西太后用鼻子哼了一声,福禄寿他占了两个。她问这个人怎么样?不至于太贪婪吧?    
    李鸿章启奏说,他约见过他几次,这人不像别的法国人,还有点廉耻,不是不可理喻的。    
    西太后叫他悄悄去谈。不必声张,只要是为了社稷、朝廷,出了事她给李鸿章兜着。    
    李鸿章说:“谢太后英明,为臣做主。”    
    “不过你也背着醇亲王点,我答应他派彭玉麟、李成谋几个人去助张树声抗法,你的同乡吴大徵不也在吉林练了三千民军要上阵吗?”    
    李鸿章:“是,吴大徽的民兵已运到了天津待命。这吴大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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