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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6-刘铭传-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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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主恭维她,姑娘这一打扮,比女装更受看了,英俊得体。    
    马来诗媛皱了半天眉头,望着披散在瓜皮帽外头的散发说:“这头发怎么办?”用力往帽子里掖了几次,都藏不住,她说:“你有剪子吗?帮我剪了。”    
    “那太可惜了。”店主说。    
    “又不是剪你的,你罗嗦什么!”马来诗媛这一说,店主只好拿了剪子过来,手却有点抖,她一把夺过剪子,喀嚓一下齐耳剪了半边,店主这才说:“我来帮你剪吧。”    
    剪着头发,马来诗媛才想起问这套衣服多少钱?    
    “半吊钱。”店主说。    
    “哎呀,我没带钱。”马来诗媛说,“我明天给你送来行不行?”    
    店主说:“那可不行,我又不认识你。”    
    “办事讲信用,用得着认识吗?”她说,“我办事,从来说一不二。”    
    店主说:“我开买卖的;向来是一手钱一手货;也是说一不二;请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存着; 明个拿半吊钱来吧。”    
    马来诗媛急了,要把马押他这,问他行不行?一匹好马总换得了这套衣服了吧?    
    店主斜视一眼门外的马;说这匹马抵得了上百套这样的衣服。他怎么好意思拿它抵押呢? 连说不敢不敢。    
    “赊着你不干;”马来诗媛抬脚往外走;“押给你马;你又不敢要;好了;我走了;我不来;你也不用怕;马归你了。”    
    她一走;几个店伙计都凑上来,有人说她够傻的了!有人说番民都这样!掌柜的倒覚得她浑身野味;不扭扭捏捏的;倒也挺招人喜欢。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扮了男装的马来诗媛又回到了官军招兵处。    
    刘朝带正要走,吩咐一个哨官说,大帅从台南回来了;找他有事;让哨官在这办。    
    哨官说:“你放心好了。”    
    这时化了妆的马来诗媛挤上前来;见刘朝带要走;拉住他的袖子说:“别走啊;我是来从军的。”    
    刘朝带说了句:“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但看了这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人几眼后;马上有了好感;问他叫什么?    
    “我叫马来诗。”她说。    
    “这个名字不错呀;叫马来诗?很有文采。”刘朝带又问她祖籍哪里?    
    马来诗媛随口胡人说:“北京啊!”    
    刘朝带惊讶地与大家对视;说:“北京在这安家落户的少见啊。你有什么事吗?”望望她背的弓箭;说:“能射一箭吗?”    
    马来诗摘弓搭箭;问:“射什么?”    
    刘朝带指着“乐善好施”牌坊的四个大字;说:“看见施字左面的一点吗?射它。”    
    “我不认字。”马来诗媛说。    
     “不认字总看得出字上面一点吧?”刘朝带说。马来诗媛嗖一箭射出;把善字上面一点射中;刘朝带说:“不是这一点。”    
    “不管哪一点;都射中了不就完了吗?”她又连发二箭,善字的右点和施字的一点全扎上了一支箭,围观的人一齐欢呼:“神箭!”    
    刘朝带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好,收你,就给我当侍卫兵!”    
    她乐了:“天天跟着你?”    
    “是呀!不分白夜,”刘朝带说;“可不行叫苦啊!”    
    马来诗媛说:“我乐还乐不过来呢。”    
    


第四章第十九节

    她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却不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是长官的护兵,却干涉长官私生活,只允许他和衣而卧。法国人为基隆的煤炭而来,那就炸坍煤井, 烧掉井口原煤,这是聪明还是愚笨?    
    新兵操练场上杀声震天,新兵在操练冷兵器; 各个方队的教练除了从李鸿章那里带来的,清一色是光头和尚,通元上人的二百棍僧都成了教习。    
    另一个操练方队在练枪法。跑马场正中有一高桌,香炉置于桌上,点了一根香,一个士兵骑马围着跑马场飞奔,不时在马上射击,但打不着那支香。    
    刘铭传待士兵停下,接过他的枪,压上子弹,飞身上马,但疼得咧了一下嘴。在一旁的毕乃尔说:“你有跨马痈,你不要骑马了。”    
    刘铭传说:“好久不练骑术,都生疏了。”手一提缰绳,那马飞奔起来。战士们一见主帅献艺,立刻敲鼓、欢呼起来,教场上吼声如雷。    
    刘铭传一边策马狂驰一边瞄准那几支香连连射击,一枪射掉一支,众人叫好,鼓声助威。    
    刘铭传下马,气不粗喘对士兵们说:“不练到这份儿不行。”    
    在校场一角,有一道板墙,上面挂了一个半身胸靶,士兵在五十米开外射靶。毕乃尔在一旁监督、校正。    
    马来诗媛正射立靶,她与别人不同,双眼睁着瞄准。毕乃尔说:“不对,说你几次了!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可以瞄准,像我这样。”他做了个示范。    
    马来诗媛怎么试也不行,不是二目全闭,便是二目全睁,她说她不行,从小练射箭,也没这么多罗嗦!    
    毕乃尔上去,用手压住他的眼皮,可一松手,眼睛又睁开。毕乃尔叹道,自己教习过的神枪手成百上千,没一个她这样的,叫她不用练了,她不行。    
    马来诗媛反感,她说闭不闭眼睛这和射箭没什么两样,她问毕乃尔是不是不愿意教?人家说他是法国人,她问毕乃尔是不是?    
    毕乃尔说:“这跟法国人有什么关系?”    
    马来诗媛:“怎么没有?你向着你们法国。我们要和法国人打仗了,你不肯好好教。”    
    毕乃尔哭笑不得。刘朝带走了过来,斥责马来诗媛,不好好练枪法,哪来这么多废话!他说毕乃尔现在是大清臣民,怎么会向着法国人。    
    马来诗媛:“你看着!”她圆睁双目,砰一枪打出去,报靶的大叫:“十环!”    
    毕乃尔叫她再打,又帮她压了一颗子弹。马来诗媛依然是大睁双眼,瞄也不瞄,一枪打出去,众皆欢呼,又是十环。    
    “有这样的奇才吗?”毕乃尔向刘朝带耸肩,他有这样的神枪手保镖,太好了。    
    刘朝带再递过自己的左轮枪,让她再打!    
    马来诗媛举枪连射,皆中靶心,朱丽娅过来了,也用力鼓掌,对毕乃尔说:“你这个徒弟可把你比下去了。”    
    马来诗媛认出了朱丽娅,刚要喊,却又意识到了自己是男人身份,便装不认识。    
    毕乃尔夸奖马来诗媛是天生的神枪手,自己还从来没教过他呢,真正是无师自通,少见。    
    朱丽娅忽然注意地看了马来诗媛几眼,并且说:“我怎么好像见过你呢?”    
    马来诗媛尽量压低嗓音说:“你记错了吧?我一个山里番民,从来不出山的。”    
    朱丽娅说不对!她告诉哥哥毕乃尔,她很像在船上救过她的那个姑娘。    
    毕乃尔说,可这是个小伙子。    
    朱丽娅问马来诗媛叫什么?    
    马来诗媛说叫马来诗。自己去掉了一个字。    
    朱丽娅兴奋地拍手:“对了!你有个姐姐或妹妹叫马来诗媛吗?”    
    马来诗媛只好这样圆谎:“啊,马来诗媛是我妹妹。”    
    朱丽娅:“怪不得这么像呢。你长得多清秀,若穿上女儿衣服,也一定是个漂亮女孩。”    
    人们都笑了。    
    法国舰队黑压压盖满基隆北五海里的海面。    
    举着望远镜的孤拔说:“哈,那就是基隆,我们即将到手的天堂。那在海岸上飞翔的是什么鸟?”    
    利士比副司令也在观察,他说是海鸥。    
    孤拔岂不认识海鸥?他故意说那是天堂鸟,这些吉祥的鸟将会引导他们步入新的天堂。利士比和参谋长沃西都会意地笑了。    
    沃西建议开战前应当设法派出人去侦察,对基隆、沪尾的地形、地貌以及敌方的炮台火力都一知半解。    
    孤拔却认为多余。你看港口里空空荡荡,除了渔船、装煤的船,一艘军舰的影子都见不到,不是他们有本事藏起来了,而是他们根本没有。他哈哈大笑过后,又补充说,当然,他不反对参谋长派出得力的侦察能手,去把他们的布防图画下来,对未来作战当然更有利。    
    沃西便准备马上派人上岸。    
    利士比意识到,占领基隆固然重要,因为这儿有煤矿。但是沪尾港尤为重要,两处是台北的两大门户,缺一不可,何况沪尾是台湾最繁华的贸易港口。    
    孤拔认为利士比说得对。他临时决定,自己负责攻打基隆,叫利士比分兵去抢占沪尾,然后合兵一路攻占台北,台北一下,台湾就等于全部占领了。    
    利士比和沃西都表示赞成。    
    大战在即,刘铭传再次散视察基隆仙人洞炮台。    
    这里离烂柯岭很近,此时刘铭传正带着孙开华、章高元、潘高升、刘盛蛟、毕乃尔、杨震川等将领钻出密林来到海岸山崖上。    
    远远的海面上,有一群小黑点,那是孤拔的舰队。。    
    刘铭传举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看见了吗?敌人的兵舰有十一艘。”    
    石超说他们好像摆在原地未动。    
    刘铭传分析,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刘铭传问部下,知道孤拔直奔基隆而来,必欲夺之的道理吗?    
    孙开华认为他们其实没有眼光,抢攻沪尾会得到粮食、物资的补给。    
    石超一语中的,孤拔看中的是基隆的煤。    
    刘铭传奌头。倘若没有煤,他那些庞大的铁甲舰就会趴窝,一堆浮在海上的废铁而已!”    
    章高元称大帅是神算。    
    刘铭传也有隐忧,不过基隆很难守。为了防备万一守不住,不能让煤矿落入敌手资敌,他临时动议,必须把八斗煤矿炸坍,让井底下灌满海水,不让法夷得到一块煤。    
    孙开华覚得可惜,那我们自己也得不到一斤煤炭了。况且,未曾接战,大帅先打算弃守,这不利军心吧?    
    刘铭传不这么看,退是为了进,兵家所常用之谋略。他回身命令章高元,回头派两营兵去破坏八斗煤矿。又对刘盛蛟下令,让他派兵把坑口的几十万斤煤放火烧掉。    
    二人答应下来:“遵令。”    
    刘铭传从基隆回到台北寓所,覚得两胯间疼痛不已,显然跨马痈又犯了,他决定休息一个晚上。    
    帅府外面戒备森严,汪小洋带着棍僧各门都设了岗,毕乃尔带了几个枪手在院中走动巡逻。    
    在客厅兼书房里,刘铭传在灯火通明的屋子里袒腹席地坐在凉席上,正在看《孙子兵法》,看上几行,就喝上一口茶,十分专注。    
    他忽然觉得眼前黑影一闪,吓了一跳,抬头望时,只见黑衣打扮的陈天仇立在面前。    
    刘铭传以为是在梦中,眨眨眼,又是真真切切的。刘铭传本能地伸手到席上抓枪,但陈天仇敏捷地伸出右脚,抢先踩住了左轮手枪。    
    刘铭传镇定一下自己说:“在上海,小姐帮我逃走,我还没来得及感谢呢,我问刘广,又不知你下落,莫不是今天又来杀我的吗?”    
    陈天仇冷笑:“你不感到沮丧吗?你的帅府戒备森严,我却有如入无人之境,我这么容易地站到你面前了。”她的脚尖一勾一挑,手枪弹到半空,落在她手中。    
    刘铭传:“这也许是天意。你一定要杀我,能不能缓些时日,就像大清律里的秋决一样,我不是想苟活,我现在奉命为国驱寇,你如果这时杀了我,倘因此丢了台湾,你杀我一人事小,你将愧对国家。”    
    陈天仇让他放心,她不会食言的。念他抗法保台,先把他的头寄存在颈上,将来再取。此话在上海时,已经向石超说过了,岂能出尔反尔?    
    刘铭传表示谢谢姑娘的深明大义。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袒胸露腹的样子实在不雅,便问陈天正能不能让他穿上衣服?    
    陈天仇把枪丢给他:“请便。”并且拾起那本《孙子兵法》,问:“从这里找对付法国人的谋略吗?”    
    “听你这口气,对《孙子兵法》很不以为然?”刘铭传披上长衣,请她坐,他称赞孙子的谋略变化无穷,什么时候看都有心得。”他想叫人来重新给陈天仇沏一壶茶。    
    陈天仇说:“不必。”    
    刘铭传不知陈小姐赶来台湾有何见教?    
    陈天仇说她来从军,跟随大帅一道抗法,不知他肯不肯收    
    刘铭传颇感意外,愣了一下,心想,这是真的吗?上苍连她都感召了,真是天下苍生之幸,刘铭传别提有多高兴了,他说,说什么收不收留,简直叫他高兴得无以名状啊。    
    陈天仇谢了他的大度。    
    刘铭传说得先谢她不杀之恩。有时他半夜醒来,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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