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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体诸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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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着!匠仔——”一坐到匠仔身边,他的身体便倒了过来,高千大为慌张。“喂……哎呀!”
  匠仔将头倚在高千肩上,已然沉沉睡去,还一脸不舒服地发出咕咕、咕的打呼声,听起来就像泥巴塞住水管一般。
  “你脸皮也太厚了吧!喂!”高千粗鲁地将匠仔的脑袋推回去,他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真的睡着了?不是装睡?”
  匠仔没有回答,只有如同排放淤泥的打呼声依旧隆隆作响。没办法,让他小睡片刻吧……高千大发慈悲让出玉肩,却是人算不如天算;当匠仔犹如发条快用光的玩具一般抽搐着睁开眼睛时,太阳早已经下山了。
  “……我想起来了。”一睁开眼,匠仔便跳了起来。“我知道了!高千,我知道了……咦?”
  匠仔似乎没发现自己曾入睡,见四周突然点缀着闹区的各色灯光,满脸错愕;刚才天气还那么好耶……这就是所谓的穿越吗?
  “——高千?”
  “这个……”坐在长椅上的高千以莫名冷静的声音说道,她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你知道是什么吗?”
  “咦?”
  “你的口水!”
  “咦?!”匠仔慌忙观察她外套的肩膀部分,即使在街灯的昏暗光线下,也可清楚看见上头有个水渍般的痕迹扩散开来。匠仔只觉得自己的血色如瀑布般从头顶直泻而下。
  “对、对不起!”他只能伏地谢罪了。这么一提,高千说过她很喜欢这件外套的……匠仔觉得脑后仿佛被贴上冰块似地急速冷却,现在只能不住道歉。“等我打工的薪水发了,我会付给你清洗费……”
  “清洗?您在说笑吧!”高千哼了一声,耸耸肩膀;她的声音还是一样冷静,却反而有种可怕的感觉。“这种东西可不容易见识到呢!匠仔的口水痕迹,是纪念品耶!不如展示给大家看吧!小漂看了一定会开怀大笑的。”
  “别、别这样!”要是她这么做,可成了永久的耻辱啦!“是我不好,对不起!我一定会负责的!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照办不误,只求你把那个丢脸的痕迹洗掉!拜托了!”
  “我知道了。”高千的声音突然带着恫吓意味。“什么都可以是吧?好,那走吧!”
  “呢……去哪里?”
  “我是不知道你怎么样啦,不过我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高千没有回头看匠仔,自顾自地迈开步伐。“啊!肩膀好酸,要当好一个枕头不容易耶,知道吗?”
  “对不起啦!”千晓看了看时钟,发觉自己竟睡了五个小时以上;在寒冷的夜风中,他羞愧得简直快冒出一加仑的汗水。“你怎么不叫我起来啊?”
  “哎呀?你以为我没试着叫醒你啊?亏我又打又踹,你竟然不为所动,继续呼呼大睡!”
  “真是惭愧。”见高千步伐越过居酒屋的门帘,匠仔也慌忙跟上。“这么一来,牛排和寿司应该都没有了吧……”匠仔自言自语。
  “当然啊!你真厚脸皮耶!”高千一坐到柜台前,便立刻开始自顾自地点起菜来。见匠仔一脸委屈和无奈,高千忍不住笑了。“不过,既然你似乎解开谜题了,我还是请客。喜欢吃什么就点吧!”
  “诚惶诚恐。”匠仔看着菜单,心想高千可能已经原谅他了,终于放心的他,眼睛总是在便宜的料理上停留。
  “不如点个生鱼片吧?新子很好吃喔!”
  “新子?腌菜吗?”
  “白痴!”高千难以置信地抢过菜单,索性自己动手点菜。“鱼啦!怕你误会,我说在前头,我说的可不是鲫鱼的幼仔,是金枪鱼的幼鱼。”
  “金枪?”
  “……你还真的什么都不懂耶……”
  平心而论,匠仔是个头脑清晰的男人;至少高千是这么认为的。但他为何会无知到这种程度?越是广为人知的事,他越是生疏,这点总让高千诧异不已。
  “亏你还是本地人,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季节的新子最好吃了,加上腌黄瓜,沾着酱油吃,好吃得让人感动落泪呢!”
  “哇……”
  “好了,”见千晓面露佩服之色,高千也发不起脾气了。拿啤酒干杯之时,她的愤怒之情已完全止息。“揭晓谜底吧!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胡扯些没说服力的理由,付账就一人一半喔!”
  “也没什么谜底可揭晓,其实答案就在高千的包包里。”
  “咦?”高千慌忙将放在背部与椅子靠背间的手提包拉近。
  “我们中午吃的红豆饭,你说是小宫山妈妈给的;那是什么时候给的?”
  “什么时候?就是昨天啊!我去当家教,回家时——”
  “一般是有喜事才会做红豆饭,所以小宫山家昨天应该发生了某件值得庆祝的事吧?”
  “值得庆祝的事……?”
  “次女沙沙是小学四、五年级,对吧?高千也是那个年纪时来的吗?还是更晚?”
  “啊!”高千吃了一惊,啤酒险些洒出来。“……初经?”
  “对,前天沙沙的初经来了。我想她妈妈应该事先交过应对之道,再说,就算是第一次,也应该有前兆才是;只不过事出突然,沙沙还是手忙脚乱。我想她当时应该是打算到厕所去,要是去了厕所,她就会使用卫生纸了。但是月经突然来临时,她人却正好在浴室前,眼前摆着洗衣篮,而放在最上面的东西看起来想条手帕;为了避免弄脏衣服或地板,情急之下,沙沙拿了那条手帕来用。小学五年级初经,应该算早,而且又是第一次,照说实际的量不会太多,所以我想当时的状况其实不必那么慌张;她会如此,应该是个性使然——当然,这只是我的想象而已。她用完之后,才发现那是姐姐的宝贵手帕,不知如何是好;或许她也曾想过要洗,但毕竟当时她正为了自己身体上的异变而手足无措,只能愣在原地,满脑子恐慌地想着该怎么办。假如妈妈在家,其实就没事了,但偏偏当时妈妈不在,只有弟弟小典在……”
  “那么……”
  高千张大了嘴,表情宛若被车灯照射的猫。
  “前天沙沙的神色异常,是因为……”
  “对,是因为这个缘故。小典虽是个孩子,却也发现姐姐遇到麻烦,想帮帮姐姐的忙;虽然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毕竟是血光之灾嘛!他一定以为事态很严重,更何况大姐的宝物还被那些血弄脏了。小由有多么珍惜那条手帕,小典也很清楚;他一想到沙沙会因此被小由责骂,情急之下,就从妈妈的裁缝箱里拿出了剪刀。”
  “咦……?”
  “接着把小熊的手臂剪断。这条手帕上的血,是小熊受伤才沾上的——小典认为只要这么说,小由就不会生气。”
  “那……那小典一直问血停了没,是在问……”
  “对,他不是在问小熊的血止住了没,而是担心沙沙。然而,此时却发生了事与愿违的情况。对小典而言,小熊是有生命的朋友,是会流血的;但是沙沙却无法理解小典的行为。对沙沙来说,布偶只是个物品,没有生命,当然也不可能流血;一时之间,她没想到弟弟伤害最重要的朋友是为了替她掩饰,满心想着会被责骂的沙沙,便赶在其他家人回来之前,将沾了血的手帕丢掉。”
  “是吗……”方才还满脸愕然的高千,表情渐渐变得有些茫然。“原来是这样啊……”
  “我想不久之后,沙沙应该把事情的经过老实对妈妈说了;包括月经的事、手帕的事,还有小熊的事。妈妈一开始八成也无法理解小典的行为,不过最后她懂了;她把被丢掉的手帕捡回来当成小熊的绷带,并把小熊放在沙发上,就是证据。妈妈做好了这些准备后,才到幼稚园去接小典;其实,她是想让小典先看到小熊,让小典知道他做的事并没有白费,是有意义的。或许妈妈想不到更好的方式,来赋予这件事意义了吧!总之,妈妈不希望小典的牺牲白费,不希望小典伤心,才这么做的。谁知道那天小由正好没社团活动,提早回家;她那时还不知道缘由,所以才会大吃一惊。高千下次去家教时,小由应该已经知道真相了,我想她一定会告诉你的。”

《解体诸因》第六因 解体出处

  似乎有人正看着我——从五感的角落,总感受到刺眼的视线。
  当然,应该是我多心吧!谁会注意一个大学毕业后连个固定职业都没有‘只靠打工度日的男人?
  “我只是希望香里能幸福。”泽田直子心浮气躁地搅拌着导入咖啡中的奶精,一面以责备的眼神瞪着我。“你能懂吧?”
  “是啊!”我避开她那纠缠不休的视线,陪笑道:“当然懂。”
  “那就帮我忙,没问题吧!要是香里吃了亏,阿匠你晚上也睡不好吧?当然睡不好,因为这不是外人的事。”
  假如这间咖啡馆中有人引人注目,不会是我,应该是她,泽田直子——也就是我的阿姨。
  她是我妈妈的妹妹,如她所言,我们确实不是外人。但看在第三者眼里,只怕完全是另一回事吧!比方像是有钱的中年女人和她的小白脸。见了她那浑厚沉重、似乎满怀欲望的眼眶及嘴唇,总会涌起这般色情妄想;就连我这个亲戚,也觉得她实在是生了张适合夜晚的面孔。
  “要我帮忙,”我抓了抓脑袋,偷偷瞄了阿姨一眼,发觉她正凝视着我,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到底我能帮什么忙?”
  “这要你来替我想啊!”
  我的名字叫匠千晓,通称匠仔;亲戚的婆婆妈妈们都叫我小千或阿晓,就只有这个阿姨叫我阿匠。
  “我全交给你处理了,再不然,你可以去勾引香里啊!”她满脸忧愁地拿出细长的香烟,眼睛闪闪发亮。“对,这主意不错耶!阿酱,上吧!推倒她,和香里上床!就这么办,我来制作机会。我不会怪你的,然后就和香里结婚吧!”
  “……这也是身为母亲说的话?”
  香里是直子阿姨的独身女,换句话说,是我的表妹。她长得像母亲,虽然算不上美人,却充满了颓废的狐媚感,让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见了都有种心虚的感觉。高中毕业后,她在本地的银行上班,现在是刚入社会的新人。
  “香里不可能同意的。”
  “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其他的我会安排的。”
  “……拜托了,别强迫外甥犯罪。”
  “哼!”直子阿姨点着了火;又说:“总比和那种男人结婚好吧!”她狠狠地吐着烟瞪着我,仿佛眼前的我就是她口中的‘那种男人’一般。
  时值某个星期六上午,我之所以被叫来这间咖啡店,全都是因为现在与香里交往的‘那种男人’之故。
  那男人名叫若木彻,年纪比香里大上五岁左右,出身同一所学校;他以校友的身份到香里所属的网球社进行指导,两人才因而相识。
  透过这层关系,他又成了香里的家庭教师,两人的感情急速升温。虽然我没直接见过他,但据说是个不输给明星的帅哥,让香里着迷不已。
  “我真是搞不懂耶!为什么?那个若木什么的是哪一点让阿姨这么讨厌啊?”
  若木彻刚从大学毕业,也是社会新人,目前任职于一家有名的证劵公司,可说是前途无量;至少比起某个最近剁腻了北京烤鸭、辞掉中华料理店打工的人要来的有前途许多。
  “比起这个,令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阿姨竟然会对他们两人的发展沉默不语,一句话也没有说;难怪香里会误认为你赞成他们交往啊!为什么?既然你这么反对,又何必袖手旁观?直接说出来不就得了。对香里说你决不允许她和那种男人在一起,并叫那个若木什么的别来骚扰你女儿,把话说直就好啦!一下就解决了,也不必把我扯出来。唔……这不是我不想帮忙,真的只是最直接的方法啦!搞不懂,为什么偏偏这次这么畏畏缩缩?一点都不像阿姨的作风,更何况事关香里的将来耶!”
  “你那是什么话?阿匠,一阵子没见,你变得很伶牙俐齿嘛!听起来好像我是个专说人是非的八婆一样。”
  不是‘听起来好像’,直子阿姨实际上就是个专说人是非的八婆。她做人蛮不讲理,是个性格十分难缠的女人;与前夫——即香里的父亲离婚时,竟说她是看男方赚钱赚得多才和他结婚的;既没办法赚钱,又不能满足女人的废物,谁要照顾他?放完狠话便立刻带着女儿离家出走,是在教人不敢领教。
  面对因交通事故而半身不遂、下半辈子需要妻子悉心照顾的丈夫,怎么能如此残酷?想当然,丈夫的亲朋好友全都怒不可遏。
  一时间,亲戚们原想联合起来控告直子阿姨,但前夫因她的强硬分居而大受打击,再加上身体残疾造成的沉重负荷,让他连心脏都搞坏了;最后,他甚至没要求赔偿费便答应离婚。
  结果,他只得让一把年纪还嫁不出去的姐姐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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