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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歌行-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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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木二人尚未答话,童尚荣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

  他的脸色已是十分地难看。

  李乾元回头看了他一眼,转头又道:“姑娘可知道,如果在下等不能完成敝教主交待的任务,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木潇潇冷冷道:“什么下场?”

  李乾元道:“如不能请殷公子回敝教总舵,在下等皆有性命之忧。”

  殷朝歌吃惊道:“哦?”

  李乾元一拱手,道:“请公子体谅在下等的苦衷!”

  木潇潇也被他的话弄迷糊了。她转眼看殷朝歌。

  殷朝歌也正看着她,眼中尽是迷惘之色。

  她轻轻扯一下殷朝歌的衣袖,悄声道:“大哥,这姓李的说的倒是似模似样的……咱们怎么办?”

  殷朝歌笑了笑,道:“他是死是活,关咱们什么事?”

  木潇潇道:“可是……”

  殷朝歌摇了摇头,却没有开口。

  他“传音入密”道:“先毁车厢,拿木板挡住乱箭,全力冲出去。”

  木潇潇微微点头,一丝微笑在她嘴角一闪即逝。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圣火教五十名弓弩手呈弧形排开在北面,南面是路不平,李乾元、童尚荣三人。弓弩手离车厢足有一百步远。

  一百步,正是连弩铁箭能发挥最大威力的距离,但这样一来,他们与李、童三人之间就没有形成有机的联系。

  也就是说,圣火教的包围圈是不严密的。

  只要能拆下木板,挡住第一阵乱箭,就有冲出去的可能。

  木潇潇似是不经意地后退了一步,后背已贴在车厢上。

  李乾元又向前走了一步,笑道:“木姑娘是不是想拆下木板,暂充盾牌?”

  殷朝歌心底不禁一凉。

  他仔细地打量了李乾元好几眼,心中暗道:“这人真是个厉害角色,向守志、路不平比他可差远了!”

  李乾元道:“殷公子以为那样能行吗?”

  殷朝歌一笑,朗声道:“如果殷某放手一搏,凭殷某与木姑娘的身手,你们自认能挡得住吗?”

  李乾元也一笑,道:“当然挡得住。”

  殷朝歌冷笑道:“就凭你们和这几十张连弩?”

  李乾元又一笑,正欲开口,童尚荣已策马到他身边,道:“李兄,跟这小子有什么好啰嗦的,拿下他不就完了!”

  殷朝歌面色一沉,冷声道:“你是什么人?”

  童尚荣傲然道:“圣火教青龙坛主童尚荣。怎么,分量不够?”

  殷朝歌不屑地一笑,淡淡道:“童坛主要想知道自己够不够分量,不妨问问你身后的路堂主。”

  路不平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童尚荣大怒,铁青着脸一夹马腹,放马就要往前冲。

  李乾元忙笑道:“童兄息怒,我想殷公子绝不是不明事理不识时务之人。”

  他举掌轻拍两下。

  路不平身后的沙丘之上,立即冒出了几个人头。

  十名黑衣大汉跃上沙丘,一字排开,每人都捧着一只黄色的铜管。

  铜管长约二尺四五,粗如碗口,一见之下,便知十分沉重。

  十支铜管的管口一齐对准殷、木二人。

  李乾元笑道:“殷公子可知道他们手中所持何物?”

  殷朝歌道:“不知。”

  李乾元道:“公子不妨猜上一猜。”

  殷朝歌淡淡一笑,道:“无非是连弩一类的暗器。”

  李乾元道:“公子错了。”

  殷朝歌道:“哦?”

  李乾元道:“五十匣连弩铁箭尚不在公子眼中,李某又怎会再用连弩‘相邀’呢?”

  殷朝歌道:“此话怎讲?”

  李乾元道:“公子或许能逃过连弩齐射,但绝逃不脱这东西的一击。”

  殷朝歌目光闪动着,四下里飞快地扫了一眼。

  李乾元道:“公子不信?”

  殷朝歌点点头,道:“不信。”

  李乾元叹了口气,道:“这么说,殷公子是执意不肯赴敝教主之邀了?”

  殷朝歌断然道:“不错。殷某有要事在身,请上复贵教主,待此事一了,自当前往拜会!”

  李乾元又叹了口气,拍了一下手。清脆机簧触发声响起。

  殷朝歌长笑一声,一拉木潇潇,自车厢边斜掠而起。

  一团耀眼的剑光在他身侧闪起。

  剑光护住了他与木潇潇的周身要害。

  半空中,木潇潇忽地一折身,向李乾元直扑过去。

  显然,他们是想借此机会,擒住李乾元,以他的性命为交换条件,以容脱身。

  李乾元不动。

  他看着正飞身掠过来的殷、木二人,面上挂着成竹在胸的微笑。

  似乎他已料定,这二人不可能扑到他身边。

  果然,殷朝歌一拉木潇潇,二人身形在空中一顿,又向侧面掠开。

  剑光消散。

  殷朝歌忽然惊觉,并没有暗器袭向他。

  铜管内射出的并不是铁箭、钢针一类的暗器,而是一道灼人的火舌。火舌“轰”地一声撞在车厢上,立刻燃起一片熊熊烈火。

  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自火中散开。

  殷朝歌怔住。

  一转头,他才发现,十名手捧铜管的黑衣大汉已散成一道半月形的阵势,十支铜管的焦点,正是他与木潇潇。

  “天火!”殷朝歌总算知道那铜管是什么了。

  “天火”是一种暗器,它的主要材料是产自西北的一种粘稠的、黑乎乎的天然油脂,当地俗称“臭油”。

  将“臭油”装进这种打制精细,且配有点火装置的黄铜管内,便能在举手之间,将对手烧个乌焦巴黑。

  殷朝歌曾听严子乔说起过这种暗器,却万万没料到慕容冲天已能大批量地制造它。

  转瞬之间,马车已烧成灰烬。

  李乾元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不说话。

  殷朝歌也没有开口。

  现在再说什么,似乎都已是多余的。

  十支天火、五十匣连弩铁箭,处在这样的包围之中,只怕严子乔、慕容冲天这样的绝顶高手也只有死路一条。

  木潇潇一咬牙,道:“说不去就不去,有本事你们就动手杀了我们!”

  李乾元淡淡道:“此话当真?”

  木潇潇狠狠盯了他一眼,握住殷朝歌的手,看着他,微笑道:“大哥,能和你一起死,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殷朝歌心里一颤,轻轻理了理她散乱的鬓发,低声道:“大哥也心满意足了……不过,你大仇未报,又怎能死在这里!”

  木潇潇目光颤动了一下,不觉握紧了他的手。

  她在心里狂呼道:“不要!

  殷朝歌已经转过脸,沉声道:“殷某可以跟你们走,不过,有一个条件。”

  木潇潇的脸“刷”地变得雪白。

  李乾元大喜道:“好说,好说。”

  殷朝歌道:“殷某必须先将木姑娘安全地送回榆林。”

  李乾元一怔,为难地看了看童尚荣。

  童尚荣不耐烦地道:“行行,行!反正教主吩咐只请殷朝歌。”

  木潇潇似是被人当胸猛击了一拳,微张着嘴艰难地呼吸着。

  她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叫道:“我不走!”

  她死死地抱住殷朝歌一只胳膊,抬眼望着他,苍白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着,眼泪霎时间流满脸颊。

  殷朝歌捏了捏她的手腕,传音道:“你不回去报讯,又有谁能来救我呢?你放心,圣火教一天不找到另外半张宝图,就绝不敢把我怎么样。”

  木潇潇一言不发,只是颤抖。

  大滴大滴的泪珠自她惨白的脸庞滑落,一滴一滴滴在殷朝歌手心。

  殷朝歌微笑道:“听话!你要不听话,大哥就不喜欢你了!”

  童尚荣道:“行了行了,情哥哥情妹妹地也该说完了,咱们这就动身吧!”

  李乾元道:“请公子随在下等西行,在下自会安排人手,送水姑娘回榆林。”

  殷朝歌道:“不行!殷某要亲眼见到木姑娘安全抵达榆林,才能跟你们一起走!”

  李乾元迟疑道:“这个……”

  殷朝歌道:“如果不答应这个条件,李坛主尽管下令施放‘天火’,殷某也放手一搏,看看是鱼死,还是网破!”

  李乾元凑到童尚荣耳边,二人好一阵嘀咕。

  童尚荣道:“好吧。路堂主,请你与各位弟兄在此等候,我和李坛主陪着殷公子送木姑娘。”

  李乾元道:“殷公子也得答应在下一个条件。”

  殷朝歌道:“请讲。”

  李乾元道:“一路之上,不得再生枝节。”

  殷朝歌一笑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殷某既已答应跟你们走,又怎会食言。再说,李坛主大可以带上一筒天火,殷某一旦另有所图,则不防举‘天火’而烧之嘛!”

  李乾元干笑道:“岂敢,嘿嘿,嘿嘿,岂敢。”

  他虽是连声“岂敢”,还是自一名黑衣大汉手中取了一筒“天火”。

  这样做虽说很有些丢面子,但总比万一出了意外要好得多。

  果真出了意外,丢得可就不是面子了。那就得丢命!

  “天火”的喷口,一直对着殷朝歌的后背。

  一直到榆林城外,殷朝歌都没有“再生枝节”。

  他不仅没有半点设法逃走或突然发难的意思,一路之上,甚至连话都没有再说一句。

  他的脸上,一直挂着若有所思的神情。

  木潇潇也一直没开口,不过,她的面色已很平静,有时,甚至还会隐隐露出一丝微笑。

  一直到分手时,她才冲殷朝歌点了点头,淡淡说了声“保重”。

  李乾元不知道殷朝歌会使用“传音入密”,但他知道殷朝歌一定是在用一种很特殊的方法与木潇潇交谈,所以在往回走的路上,虽说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仍注意着殷朝歌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他可不想象向守志那样,不仅让到手的鸭子飞了,还搭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童尚荣就不像李乾元那样小心翼翼了,他一路之上都在不停地抚摸着自己颌下那一部美髯。

  心情好的时候,他才会这样。

  这个习惯,自然也是从慕容冲天身上学来的。

  他也有理由得意。

  因为那十支“天火”,便是他一力坚持要带上的。

  如果他们不带上“天火”,结果只怕不会像现在这般圆满吧?!

  他斜眼瞧了瞧李乾元。不禁又得意地抚了抚胡须。

  虽然李乾元平日里总是一付客客气气,甚至可以说颇有点恭敬的态度来对他,但他知道,李乾元心里一直都不太看得起他。

  不仅李乾元,内八堂、外八坛的首脑们,几乎没有一个真正看得起他童某人的,就连路不平也曾背地里说过他这个青龙坛坛主之职,是拿亲妹子换来的。

  但这次行动能有现在这样一个圆满的结果,却明摆着是多亏了他童某人。

  平素自以为是,正眼都不曾瞧过他的向守志又有多大能耐?

  还不是死翘了。

  一直都自视比他童某人高明多多的李乾元呢?在殷朝歌面前还不是一愁莫展,无计可施嘛!

  他简直快要抑制不住想大笑出声的欲望了。

  如果能痛痛快快地大笑几声,痛痛快快地翻上几个斤斗,再指着李乾元的鼻子狠狠地挖苦一通,教训一通,那会是何等地舒心,何等地畅快呀!

  但他还是努力克制着,努力摆出一付很沉静、很无所谓的样子来。

  因为他知道越是这样,越是能抬高自己的形象,也越是能让李乾元的心里不舒服,面子上越挂不住。

  李乾元的心里确实不太舒服,但绝不是为了跟童尚荣计较。

  他一直在猜测殷朝歌刚才是用什么方法跟木潇潇交谈。

  难道真的是“传音入密”?

  他一直没弄明白教主为什么对殷朝歌如此重视,这次更是不惜动用了四坛一堂的首脑来对付他。

  可以肯定的是,绝不单单是为了什么藏宝图。

  虽说慕容冲天一向行事皆不循常规,但李乾元还是认为,他这次也未免太离谱太出格了。

  大老远将张飞鸿这样重要的人物请到总舵,却只礼节性地与他会了一面,之后就跟忘了有这样一个人似的,而对殷朝歌的态度却恰恰相反。

  在一个初入江湖的年轻人身上花费如此大的精力,不管怎样说都让人感到不可理解,不太正常。

  李乾元盯着殷朝歌的后背,苦笑着摇了摇头。

  难道这小子就真的这样重要?教主能跟他谈些什么呢?

  殷朝歌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慕容冲天究竟想干什么呢?

  想从他口中逼问出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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