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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犯已死,魏氏一门老小三日后在京中也被斩首示众,以警他人。至此魏忠贤乱朝一案算是尘埃落定。至于魏忠贤出京时所带两千死士及百车金银珠宝却不见踪影,就连昨夜入城的那百余护卫也一个不见。关国安与知县只能是想当然认为是这些人死士得了朝中要处决魏忠贤的消息,抢了珠宝跑了,而押解官因魏忠贤自尽,为免责罚也畏罪潜逃。朝中下旨追查这些魏府死士及押送官,可他们那里知道这两千余人早已安静的躺在阜县县城外的丛林之中。而此时在山海关外,距中后卫所不远的冰凌山庄中却是一片喧闹。只见山庄临海一侧的码头上,几千人翘首以盼,看着茫茫的大海。经过这近一年时间,这里早不在是原先的小码头,而是建成了一座可以停靠巨大海船,并可以建造小型船只的海港。大约过了顿饭时间,蔚蓝的大海中出现了几个黑影,很快这些黑影已行至距码头仅几里的地方,船上的大旗在海风的吹动下,烈烈作响。上面一个巨大的吴字分外分明,岸上的几千人顿时欢呼起来,终于等来了盼望已久的海船。
海船在码头水手的帮助下靠了岸,最先走下船的便是三桂二叔吴迪。岸上的三桂原来的教席现在的山庄总管陈邦选忙迎上前去,道:“见过老爷。”
吴迪一摆手,道:“陈总管不要客气,还是快叫人卸货吧,若是被人发现,总不是件好事。”陈邦选也知此事重大,不敢拖延,一挥手,岸上几千人蜂拥而上,在船上船员的配合下将一箱箱的货物运下了船,船上船下顿时一片忙碌。货物运下船后马上被装上马车,而马车又很快被运到了山庄外的山林中早已准备好的山洞之中。几千人从上午一直忙碌到天黑才终于将船上货物分门别类安置妥当。在一座最为隐秘的山洞中正是灯火通明,山洞外有几队人马守卫,山洞内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森严。吴迪和陈邦选顾不上休息,俱在这山洞中,望着几百只大小不一的木箱一阵感叹。吴迪叹道:“这桂儿入京不过一年,便又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不仅成了新皇登基的功臣,使他父子二人同日封侯,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取来这些不义之财,真是让人看不透啊!”
陈总管从三桂小时便知这三桂将来必非池中之物,闻言只是笑道:“少爷神算,不仅报了大仇,取来的这些财宝也足以让吴家实力再添三分,老爷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吴迪摇摇头感慨道:“不是担心,而是有些气馁,我等皆为桂儿长辈,可却连其十分之一都不如,万事只靠他一人承担,我等却帮不上什么忙,实是心中有愧啊!”
“老爷,少爷若没有你们支持,如何能办成这等大事?还是快快清点这些财物要紧,这一年庄中研制武器,改建码头,各项开支实是不少,早已是入不敷出。”吴迪一听也是一笑,财宝就摆在眼前,无论是谁看了都是心痒难奈,叫过手下众人,开始清点这些财物。这些不义之财正是魏忠贤出京时所携带的那百车金银珠宝。
当日三桂一声令下,手下早已准备妥当,取出白绫绕在魏忠贤及李朝钦颈上,前后两人一用力,两人片刻功夫便双目圆睁,吐出长舌,魂归地府。碧艳见魏忠贤终于死在自己眼前,为母亲报了大仇,想到母亲又是痛哭不止。三桂无瑕理会碧艳,魏忠贤两人虽死,可还有善后事情要办。三桂命关外来的千余士卒,马上打扫战场,将死于路上的这两千死士及押送官埋于山林之中,将一切战争痕迹全部掩盖,至于那百车财物自然是此行重点。那千余士卒摇身一变,成了镖师,百人一组,押送的十车财物走行离阜县最近的码头,在那里早有吴迪的海船接应。而三桂自己却和百余铁骑换上那些死士衣装,又从那押解官身上搜出令牌圣旨,将魏忠贤及李朝软尸体放入马车,为最后逃走方便,一行人全部变成了步军,匆匆赶往阜县县城。到达客栈后,又将两人尸首用白绫挂于房内,造成自尽假像,他却和一班铁骑悄悄连夜翻墙出城,客栈老板因店已全被包出,当然是早早歇业,一夜睡得实成,根本不知客栈中少了百人之多。
经过半夜的统计才知道此行真是大赚特赚,不算那些古董字画等无价之宝,仅是金银珠宝,平均每车就价值黄金一千斤左右,百车便是十万斤,那可是一百六十万两黄金,近一千五百万两白银。看着这个统计结果,吴迪就算是见惯了大场面也不仅目瞪口呆,道:“这……这是真的吗?桂儿不到半月时间,便取了如此财宝,竟比我苦心经营十年的财富相差无几?”
他那里知道,这些可是魏忠贤十几年积蓄所得,加上先皇归天那晚取了国库中的八成黄金白银,才能有如此惊人的数字,本想凭这些财宝安享晚年,却不料便宜了吴三桂。更可怜的却是新皇朱由检,当年万历死前就已经将国库中七成财宝赏赐于心爱的幼子,这次魏忠贤又取了国库的八成,此时国库中所剩不过几百万两白银,偏偏又逢此天灾连连,天下大乱之际,以至后来他甚至无钱赈灾,更无力给剿匪的官兵发足粮饷,这更加剧了这天下的动荡。三桂此时也早率人回到了京城,只是这京中也是暗流不止。魏忠贤虽死,可其余党仍在,首恶崔呈秀虽已归田,可在听到魏忠贤自尽的消息,自知自己决难幸免,在家中自尽身亡。客氏也被从私宅逮至浣衣局,乱棍打死,其余人等由刑部定罪,最终列入奸党者共计二百六十余人,俱皆受刑。
冤死的东林党人也终被平反,赠恤有加,死者恩宠表扬,赐赏谕谕祭,泉壤生光;发配充军者悉数召回,官复原职,朝中风气为之一振。这崇祯帝虽是英明果断,励精图治,但这大明朝早已元气大伤,他这根独森皆能撑起整个大明朝?处理完魏忠贤奸党一案已是1628年春。没想到全国各处又是天灾迭起,人祸横行,陕西延安府蝗虫为灾,田禾都被食尽,百姓大饥,甚至人人相食。灾情报与朝中,崇祯帝虽从国库中拨付白银二十万两下旨救灾,可这朝中大臣那个不是贪得无厌,对这二十万两白银可谓层层克扣,最后转到延安府的救灾银竟不到五万两,五万两白银在这粮价疯涨的陕西究竟能买得几许粮食救得多少灾民且不说,这延安府的大小官员又岂能让这过手钱财白白溜走。可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延安府知府当下命人在这延安府中设置施粥点,救济灾民。只是这粥也是太稀了,只一把米便熬了一大锅粥,施与百人,这样的粥如何能顶饿?全府灾民半月内饿死万余人,可这知府大人竟还向朝庭频传捷报,说是灾情已受控制,灾民们永感万岁大恩。
崇祯帝得此捷报还沾沾自喜,真以来自己是万世明君,下令嘉奖了延安府知府。却不知陕西全境已是盗贼蜂起,饥民们见朝庭不救,与其束手饿死,莫不如上山为盗,活得一日且算一日,那管得将来是不是要诛连九族。这样一来,灾民多半从贼,大家弃了家室,奔入山林,盖茅舍作屋,斫木代凳,削竹为兵器,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而官府的老爷们日日歌舞升平,军官们平日天下太平,不修武备,那些武将又多有私扣军粮之恶好,军卒饷银真正发到他们手中十不及二三,年轻力壮的人宁可上山落草,也不来此充当苦役,只有那些年老者才会到军营中充数罢了。而武将们见帐下军士召不齐,也不心恼,正顺了他们心意,吃起了空饷。如此军伍让他们如何剿匪?一有战事,逃命还来不及,那敢与敌交手,以至于陕西全境贼盗横行,无人敢阻。
第三十章 陕西大乱
而这些贼盗所过之处,见钱夺钱,见米掠米,奸淫妇女,杀戮幼儿,可畏无恶不作,寸草不留。大户人家遇了贼人不但钱财俱失,最后又是一把大火,将府院烧为平地,才呼啸而去。这些富户见此情景,又知官府又无力平贼,最后一气之下,竟自己率人落草为寇,一方面打劫其他人,另一方面也与其他盗贼交战,整个陕西境内已是混乱不堪。渐渐的这种小打小闹已满足不了这些盗匪,特别是那些原本的富户,在为匪时尝到了甜头,且颇有头脑,最后他们终于开始占城夺地,打破了县城,一县的官吏自令尹以下,一股脑的杀了个干净。短短三月,陕西大地上已是十室九空,经常是百里无人烟。县衙被盗贼打破,陕西巡抚王有明不敢坐视不理,当即率军剿匪。可此时陕西已成了贼窟,地境上的盗匪竟比官军还要多上几十倍,再加上这些官军十成中有三成被吃空饷,四成为老弱病残,只有三成青壮,又久不训练,更别说参加战事了。一月剿匪,匪盗不见减少,反倒是自号三万大军的官军却仅剩下不到三千,巡抚王有明只好灰溜溜的跑回府衙,不敢再做隐瞒,飞章入告,不过却不敢实事求事,只是说那些灾民得寸进尺,得了口粮竟还要穿衣、住所,自己无力满足,他们便上山落草,而自己虽率军剿匪,却无奈贼势颇大,如今已有十万之众,自己屡战屡败,只得求皇上圣裁。京中崇祯帝接到奏疏,不由得勃然大怒,将奏疏狠狠的摔在地上,怒道:“贼势养得这样猖狂,方行进剿,焉能不败?不知这班食禄的守吏每日除了吃喝玩乐、贪脏枉法,到底为地方做了什么?”第二日早朝,崇祯帝将陕西奏疏命众臣传阅。如今这大明朝虽说即将日落西山,可眼下除了关外后金这个大敌外,国内还算平静,朝中最俱战力的将领、部队大都在关外与后金对峙,朝中实在是少有武将。一闻贼势颇大,这班平日只知勾心斗角的朝臣个个成个哑巴,不敢做声。
只气得龙椅上的崇祯帝大骂下面这班朝臣,“你们这班东西,平日里只知争权夺位,如今真有大事,却都成哑巴,就无一人可为朕分忧,还要尔等何用?今日若是想不出个办法,就全都给我在这里站着,不准下朝。”
说罢他自己已是拂袖而去,回到宫中生气去了。朝中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可就是无一人敢站出来说自己愿领军剿匪。过不多时,有神机营统领朱寻采进宫求见,说是有剿匪良策。崇祯帝忙将朱寻采请入宫中。朱寻采虽说是崇祯族兄,可见到崇祯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依足礼数行足了三跪九拜大礼,崇祯帝坐在那里,嘴上虽说:“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可直到朱寻采行完大礼也不见他上前扶一把。朱寻采也不敢怪朱由检,而且因知这朱由检年少登位,又在魏忠贤等人积威下苦了十年之久,心中疑心颇大,最厌有人对他不敬,故道:“万岁乃尧舜再世,诛巨奸国贼而保社禝平安,臣对万岁实是心中叹服,行此大礼也难表心中万一。”崇祯年少,最喜有人将他与古之贤皇相提并论,自是高兴不已,终于开口道:“来人,赐坐。”
有小太监捧来绣墩,朱寻采轻轻坐下,却又不敢坐实,只是搭了个边而已。朱由检这才问道:“到底有何良策,可平陕西叛乱?”朱寻采谨慎的道:“万岁,臣保举神机营左掖军吴三桂赴陕西剿匪。”说完朱寻采他细观察朱由检脸色,只见其脸色忽白忽红,一会不自觉的点头,一会儿又摇摇头,看来也是拿不定主意。过了半响,朱由检才抬起头,道:“你到底有何考虑,一并说出来。”
朱寻采面对崇祯不敢再买官子,道:“启禀万岁,如今陕西匪事甚大,仅靠地方官府怕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平息叛乱,若是其他各地见我朝不能迅速平乱,必然效仿,到时这天下可就真得要大乱了。而纵观朝堂之上,因那魏奸暗中控制朝堂十余年,只知提拔亲信,不知人才为何物,虽有老臣官复原职,可必竟已年老力穷,无力担当,只有吴三桂还算得上是得力,若由他领率军进剿,必会旗开得胜。”朱由检听后,久久不语,最终才道:“去年这吴三桂在助我登基时便立下大功,他以十六之龄便已是当朝从二品武将,我已是不敢再升其职,最后只好让他吴家、祖家三人同日封侯,才算封住了天下幽幽众口,此次若再派他去陕西剿匪,以他的本事,及手下官兵的骠捍,再立大功绝非难事,到时我如何封赏?他若是五六十岁也还好说,就算封公也无所谓,可最重要的他实在是太年轻了,若不到二十便封为二品大员,难保他不生异心,加上他吴、祖两家势力,就算将来自立为王,也决非不可能的事。唉,你是不知,当日攻打午门时,我这个王爷说了半天他的手下竟是一动不动,反而是他仅是一句话,那近万官兵便个个不畏生死,为其效力,如此人物怎能不让人心寒?”这番话可以说已经藏在朱由检心中很久了,可一直无人述说,今日对朱寻采个这族兄终于是一吐为快,也不怕朱寻采泄密,必竟他还是朱氏子孙,一切当然要以皇族利益为重。
不想朱寻采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