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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战医院配属到前沿的包扎所、医护所,还要进行一些课目的演习、训练,有时还要跟着车辆上阵地“抢救”伤员,还像那么回事儿。但到了后方的医院就不同了,其主要功能是给驻地群众免费看病,其次才是医治演习中真受伤的兵,但这种情况寥寥无几。
双方处于心知肚明的原因,对纵深里的野战医院警卫力量都不大,也就是派上一个警卫排吓唬一下胡闹的孩子。即使无意中发现了野战医院的位置也不要紧,顶多红、蓝军的部队长在导演部碰上的时候,开玩笑似的说上句:“老兄,你的医院该转移了!”
没有人来打击,警卫排警戒、巡逻就走过场了。哨位还是有的,但只限于村子附近,不会按照条令要求某点放出携带电台哨兵几名、某点布置潜伏哨几名、某处建立火力支撑点等等。牛犊子一样的班长、老兵们,身体也变得柔弱,不是满肚子牙疼就是满脑袋的肚子疼,有时没事往医院里跑。排长更是衣冠整洁,皮鞋锃亮,随时随刻的去医院检查警卫情况。
鸿飞他们并不知道这些情况,在漆黑的胡同里走的小心翼翼心惊胆战。狗们也跟着添乱,不时从狗洞里探出头狂吠几声。武登屹担心被咬,每次都要低声警告:死狗,不要叫,我们是解放军,不准咬我!但狗不懂人言,武登屹同志也不通狗语,所以一路下来仍是吠声不断,武登屹的警告也从“解放军”换成了“八路军”。
忍受着一路的折磨,穿过四条胡同,三个人到达了高音喇叭附近。等一队换哨的红军从胡同口走过去,鸿飞探头向两翼看了一眼,缩回头来有些沮丧的说:“是野战医院,一大片房子上都画着红十字!”
“没什么意思了,战时医院都受日内瓦公约保护,更何况演习!”武登屹低声建议道:“我们还是去村外的公路上看看有没有小卖部吧?”
“好吧!”鸿飞话音未落,司马突然一拍脑门说道:“炊事班!医院的炊事班有病号饭!”
鸿飞、武登屹的嘴里立刻噙满口水,一致同意司马的建议,突袭炊事班!
时间不长,换哨的红军回来了,直接走进紧靠医院的一个小院子。三个人左右观察一下,悄悄的溜出胡同,路过村委会的时候。他们发现村委会前小小的空场被当成了临时车场,停满了各种医院专用的车辆,有一名抱着81-1自动步枪的红军来会游动着警戒。眼尖的司马很快在一大堆车辆中间,找到了一辆用普通卡车改装的野战炊事车。
鸿飞让武登屹留在胡同里掩护,他和司马狸猫一般跃出胡同,利用门楼的掩护蹑手蹑脚的逼进哨兵。本来鸿飞准备用85微冲“干掉”哨兵,但司马提醒说纵深的红军不一定佩带发烟罐,如果他像我们一样英勇捐躯前喊上一嗓子怎么办?于是,两个人决定打昏哨兵。
红军的哨兵没有想到防区纵深内会有蓝军,更没有想到蓝军会来偷袭医院。所以他走的很懒散,不时向驻地瞟上一眼,虽然他刚上哨但热乎乎的被窝要比哨位上舒服的多。走得累了,他听听车场四周静悄悄的,索性坐在一辆卡车的保险杠上,抱着枪四处乱看。
这时,鸿飞已经无声的运动到一堆柴草后面,双手紧握67式微声手枪瞄准哨兵的脑袋,轻轻一摆手。司马立刻窜了出去,贴着墙根轻手轻脚溜进车场。鸿飞向身后摆摆手,武登屹穿过街道顺着墙根赶上来,会合鸿飞两个人大摇大摆的向车场走去。
哨兵听见脚步声,立刻从保险杠上跳下来,见是一组游动哨从左侧走上来,毫不在意的刚想坐回去,脖子上突然重重的挨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
他妈的,谁打我?哨兵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凌晨两点,红军野战医院的院长、政委同时被叫醒了,保卫处干事急慌慌的告诉他们车场哨兵被打昏了!院长、政委被吓出一身冷汗,首先想到的是有人想偷车。他们跑出房间直奔车场,边跑边问:哨兵情况怎么样,车辆是否丢失,有没有其他损失?
保卫干事满腹疑问的告诉他们,人没事,车没丢,只是昨晚吃剩的排骨、馒头,准备今早吃的咸鸡蛋通通不见了。
政委停住脚步不相信的问道:“你说丢了什么?”
“排骨、馒头、咸鸡蛋。”保卫干事狐疑的说道:“打昏哨兵偷点吃的,这贼有点奇怪!”他压根就没往蓝军方面考虑。
院长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说:“是蓝军侦察兵干的,肯定带的给养不足过来打食了,赶紧上报师部!”
医院警卫排派出的搜索班跑出山村的时候,鸿飞他们已经顺着山沟跑出六公里,爬上山坡接近公路。这段路沿着山势步步上坡,经过的载重卡车无一不屁股后面黑烟直冒,老牛一样的向上爬。三个兵目送走最后一辆老牛散步一样缓慢翻过坡顶的卡车,公路上再没有了动静,鸿飞探头看了一眼两翼没有红军的巡逻队,一个箭步跃上公路,立刻听见路对面的陡峭山体投下的阴影里“咕咚”一声,接着有人哎哟、哎哟的喊叫起来。
鸿飞一个前滚翻,跪姿据枪瞄准发声处低喝道:“谁?出来!”
司马的反应也非常敏捷,马上据枪瞄准右翼掩护侧后,顺便给了拔脖子瞪眼帮助鸿飞寻找目标的武登屹一脚,打着手势示意注意左翼。
“再不出来开枪了!”鸿飞判断对面的人不可能是红军,他们不可能主动暴露目标,但鸿飞生性多疑担心是个圈套也不敢贸然过去。
“别、别开枪!我出来!”一个手里提着条麻袋的壮汉,慢慢腾腾的走到路面上。他定睛一看立刻乐了:“原来是个当兵的我以为是警察哪,吓了我一身冷汗!”说着撮起嘴唇,打了一个唿哨。
坡顶公路一侧的草丛里,立刻呼啦啦钻出一大群人,手里提着长短不齐的棍棒乱哄哄的站在路面上随时准备跑下来支援壮汉。
“当兵的,少管闲事!你走你的我干我的,咱井水不犯河水,要不然!嘿嘿!”壮汉冷笑了两声,摸出一支烟点上,得意洋洋的威胁说:“乡亲们的棒子可不是吃醋的!”
鸿飞明白他们碰上一伙“吃胶皮轱辘的(利用爬坡车速慢,偷窃货物)”,壮汉一伙人多势众,如果这个时候他露怯一顿饱揍跑不了,搞不好连枪都会被抢了去,于是也冷笑着说:“老兄,你是不是觉得木头棒子比枪好使?给我举起手来!”
“呵!你甭拿我当三岁的孩子吓唬,你们演习的枪打不死人!再不滚蛋,老子拍死你!”壮汉就是这一代的居民对演习的情况很了解,毫不惧怕黑洞洞的枪口,嚣张的抬腿过来准备收拾这个坏他好事的大兵。
“我操!你别找死!”鸿飞单手持枪,对着身侧一米外的青草扣动扳机。
“空空空-”85式微冲一阵闷响,激射而出的气流象镰刀一样把青草扫倒一片打得草叶乱飞。鸿飞举枪对准步步逼近的壮汉:“你要不要试试?”
壮汉借着枪口焰的亮光看清了激飞的草叶,但他不明白空包弹只在五米内有杀伤力,腿肚子不由颤抖起来:“大兄弟,你可别开枪,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吃这碗饭也是被逼的没办法……”
司马、武登屹不失时机的跳出来,顺嘴来了句:“少废话,缴枪不杀!”
壮汉更慌了,哀求说:“大兄弟,我哪有枪啊,我就有一根搭杆你要不要?”
鸿飞眼珠一转,故意对司马说:“不对呀,上级交代说他们有枪啊?是不是他说慌,要不先把他抓起来,送到连部去再说!”
“行!就这么办!”司马一点就通,收枪上肩,就要过去抓人。壮汉连连摆手:“你别过来,逼急了我跳崖了!你们要找的那一伙一会儿就上来,你们抓他们没我什么事儿!”
壮汉边说边跑,脚步迈得越来越快,鸿飞大喝一声:“站住,开枪了!”
“你不能打我,我没枪我没杀人!”壮汉喊叫着呼一下冲下公路,跳进草丛里落荒而逃,接着唿哨一声,他的同伴飞快的跑过坡顶不见了。
“我靠!吓死我了!”武登屹一屁股坐在路面上:“幸亏碰上个不懂行的,要不逃跑的一准是咱们!”
“怕他个球,老子有枪有刺刀!”司马说得豪气冲天:“打起来,至少也撂倒他三五个!”
“你就吹吧!他们要过来揍你一顿,不危及你的生命安全你也敢用刺刀?”
“行了,别吵了!”鸿飞擦去额头上的冷汗说:“咱们也去坡顶,等着扒车!”
三个人走上坡顶,在壮汉同伙爬出来的地方找到一个用乱草遮挡住入口的地窝子。鸩占雀巢,三个人躲进去小皙片刻,听见公路上传来发动机变了调的轰鸣声,司马探头一看,立刻缩回来:“靠,红军的军车!”
时间不长,一辆空载的拖挂卡车开上坡道。一路减档加油门快到坡顶的时候,车速慢的不足二十公里。三个人乘机窜出地窝子,翻身爬上拖车车厢,舒舒服服的躺下了。
山路蜿蜒曲折,卡车的车速不快,三个人轮流探头看一眼路桩,对照地图计算距离,顺便偷空眯了一觉。早上六点,卡车到了老B画大圈的那个小镇子附近。鸿飞担心老B有前出警戒的哨兵,叫醒司马、武登屹准备跳车。
山区里的村、镇一般都建在地势较为平缓交通方便的地区,卡车到了这里的速度相对快了一些。三个人看着急速后退的路面,谁也不敢冒险跳车。在平原跳车顶多摔个头破血流,这里可不是闹着玩的,路面外说不定就是山涧,这要是滚出去,小命肯定交代了。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急转弯,卡车减慢了车速,三个人相互鼓励着跳下车的时候距离小镇已经不足三百米,镇子里活动的人群看得清清楚楚。这里已经是老B的防区,这群家伙背后都长着眼睛,说不定什么地方就有哨兵,三个人慌忙跑下公路钻进庄稼地里隐蔽。
这个镇子不大呈不规则的长方形,约有五六百户人家的样子,公路穿镇而过把小镇一分两半。镇外有些稀疏的树木和酸枣棵子,几条石头铺就的小路与山坡上几处打麦场相连。公路下的山沟里有一条与公路平行的小河在镇边流过,几个早起的妇女端着大盆洗好的衣物正走进镇子。镇边的房屋均是砖石混建,但有的是红瓦顶,有的是茅草顶,透露出各自人家的贫富不同。红瓦绿树,炊烟袅袅,鸡犬之声相闻,很有些老子理想中小国寡民的意思。
初夏庄稼不足以隐蔽身形,三个人趴在潮湿的垄沟里无心看风景,焦急的寻找良好的隐蔽点。
近处的酸枣棵子、树木都没有连成片无法隐蔽,远处倒是有一片生长茂盛的果园,但从围绕果园自造的铁丝网判断,那里面至少有狗在担负警卫任务。
“怎么办?”司马毫不犹豫的把困难交给了这次行动的发起人,鸿飞也是愁眉紧锁,盯着隐蔽物稀少的地形、地貌一个劲儿的咂舌。
“你总要想出点办法来吧?已经到了目标点,要是无功而返多丢人!”司马把责任彻底推脱干净,从挎包里掏出咸鸡蛋、馒头,分给武登屹一份,准备吃早餐。他甚至没有看鸿飞一眼,那意思好像说,想不出办法来不要吃饭了!
“跟我来!”鸿飞突然弯腰跑出庄稼地,整整服装,顺着小河边大摇大摆的向小镇跑出。
“他是不是疯了?”司马困难的咽下嘴里的馒头,忙不迭的爬起来。
“大概是!快追!”武登屹急步追了上去。
三个人排成一路纵队,迈着统一的步伐,如同跑操一样一直跑到小镇边的打麦场,钻到三个堆成三角形的柴草堆中间才停住脚步。
司马担心的向小镇方向看了一眼,问道:“鸿飞同志,你是不是准备把我们送到老B嘴边去?”
“扯淡!这种事情也就是你能干出来!”鸿飞从司马的挎包里翻出咸鸡蛋、馒头就是一通狼吞虎咽。
司马看看同样满脸不解的武登屹说:“鸿飞同志,你先不要抢饭吃,我这里有的是!回答我的问题!”
鸿飞含糊不清的说:“老B不在镇子里!”
“你怎么知道?”
“一日生活!现在几点了?”
司马、武登屹恍然大悟:“没听见部队出早操,喊口号的声音!”
匆匆忙忙吃过早饭,三个人整好服装摘下所有蓝军的标志,排着队大摇大摆的走进镇子。居民们对突然出现在街道上的三个士兵毫不惊讶,这说明附近一定驻有部队。鸿飞的心咚咚的跳起来,正准备退出小镇另想办法,迎面走来四五个去上学的小学生,非常有礼貌的与他们打招呼:“解放军叔叔好!”
“小朋友们好!”鸿飞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