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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南真紫鹭的眼神慌乱,她朝着舒双翼点点头,连忙转头去看着在自己怀里的央宗:“央宗,已经打过电话,医生马上就来了,你不要说话,不要着急啊,医生马上就来了,你听见没有。”
“紫鹭……”央宗眼睛里的光已经更加的暗淡了,她奋力的举起来手,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乌黑的鲜血从她张着口腔里不断的涌了出来,将地面上染成了鲜红色。
正文 第七十六章 背负
舒双翼一把抓住了央宗抬起来的那只手,他的声音里有着了然的确定:“你不要说话,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你不要说话。”
央宗的眼睛大大睁着,她的手一边抓着南真紫鹭的手臂,一边抓着舒双翼的手掌,像是要说什么一样。她奋力的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了一种怪异粗哑的声音,更多的鲜血从她的口腔里流淌了出来舒双翼看着握着自己手掌的那只黝黑的手,她的指甲不长,却狠狠地掐进了他的皮肤里,疼得像是在火上烤一样。舒双翼的心里涌起了一种难以描述的痛苦,这是一个多么奋力而坚持的顽强生命呀,她在挣扎的活下去,可是,可是,为什么?舒双翼的眼睛微微的眨了一下,湿润的泪一直落在了央宗的手指上,他看着央宗的眼睛不停的点头:“我知道,央宗,我都知道了,我会帮你安排好的,央宗,相信我,央宗。”
听到舒双翼的承诺,央宗仿佛是放下了什么一样,那拼命挣扎的力量一瞬间就消失殆尽,她冲着南真紫鹭艰难的扯出了一个艰涩的笑容,眼睛里的光最终全部消失了,只留下了那死亡的黑色。
“央宗……”南真紫鹭轻轻的摇了摇央宗的身体,却发现身体绵软的像是一团棉花一样,没有一丝生命力的存在,她有点不信任的摇头:“央宗,央宗,你不要吓我哦,我告诉你装死的把戏玩一次就可以了,你要是总玩的话,就不灵验了。我跟你说,我为你哭了一次,可不会为你哭了第二次的。央宗,央宗!!”南真紫鹭忽然像是发狂起来。她拼命的晃动着央宗地身体凄厉的喊叫。
“她已经死了,紫鹭,不要这样,不要惊扰死者的灵魂。”荆棘按了按央宗地脉搏,然后轻轻的劝着南真紫鹭。
“死了?”南真紫鹭地脸上出现了一个怪异的笑容。她的紫色的眼睛现在变成了一滩深不见底的黑暗,她瞪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地荆棘,忽然扬起了手狠狠的抽了他一记耳光,声音尖利的像是金属在刮地面一样:“不要脸,你是什么东西,你怎么敢说她死了!”
荆棘捂住了脸,他看着眼前浑身是血,满脸是泪的南真紫鹭,胸腔里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捏住了一样。疼得他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他苦笑着:“你打吧,如果这样你开心的话。”
“你以为我不敢吗!”南真紫鹭说着又是要扬起手。却不想被舒双翼一把抓住:“紫鹭,你冷静一点。这是车祸。不是别的什么,你不要这个样子。”
“车祸?”南真紫鹭涣散的目光一下子似乎是找到了方向。她微微的愣了一下,然后从地上弹了起来,力气之大,几乎把捏住她手臂地舒双翼扯了起来。只见她蓬头垢面的冲向了驾驶室,一把拉开了车门,从驾驶室里立刻就冲出了铺天盖地的酒气,几乎能把人都给熏倒。
南真紫鹭一把揪住已经趴在方向盘上呼呼大睡地驾驶员的头发,将他从高高地驾驶室里猛得拽了下来。驾驶员因为这突如其来地疼,凄惨的叫了起来,他重重地跌在了坚硬的柏油马路上,头上的头发连头皮都被南真紫鹭给生生的揪掉了一块,鲜血立刻就涌了出来,将他那张痛苦的脸描绘的分外可怕。
南真紫鹭看着抱着头在地上打滚的驾驶员,目露寒光,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弯腰一把就提起了牛高马大的驾驶员,抓着他脑后的头发不停的将他的头向叶子板上狠狠的撞去。骨骼和金属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巨大而可怕的声音,让所有在一边看热闹的人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止这个已经疯狂的女人。
交警来到现场的时候就是看见了这样一幅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在大货车的前面躺着一个支零破碎的女人,而令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正提着驾驶与昂将他的头狠狠的往货车的叶子板上不停的撞着。不知道撞了多少下,那原本坚硬的叶子板被生生的撞出了一个深深的凹痕。“你们还不把她拉住!要出人命了!”一个上前拉南真紫鹭的交警立刻大叫着,可是却在下一刻,就在他抓住了南真紫鹭的手臂的那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一颗子弹一样弹了出去,直接就撞在了围观的人群上。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只是看着此刻南真紫鹭,他忽然觉得看见了一个从地下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舒双翼见不妥,连忙掰开了还握着自己手掌的央宗的手,朝南真紫鹭奔去。荆棘和魏延两人也忙跟了上去。
“紫鹭!你放手,紫鹭!”舒双翼从身后穿过南真紫鹭的腋下将她的手臂牢牢的夹住:“荆棘,魏延快点把她的手搬开,要不是真的要出人命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南真紫鹭像是发了疯一样疯狂的大叫着:“他杀了央宗!他把央宗杀了!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给央宗陪葬!”
“紫鹭!”舒双翼死死的夹着南真紫鹭身体,不让她乱动,而荆棘和魏延两人一个扳着她的左手希望她放开驾驶员的衣领。一个扳着她的右手希望她放开驾驶员的头发。
舒双翼的手指一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了一根银针,直接就插进了南真紫鹭的颈后,随后他就觉得自己的手臂一沉,南真紫鹭的身体像是瞬间就失去了生命一样瘫软了下去。
荆棘吃惊的看着南真紫鹭倒进舒双翼的怀抱里的身体,大脑似乎一时半会死了机,根本就没有办法思考,刚才到底发生了生么事情。
舒双翼将昏迷的南真紫鹭横抱起来,对着来处理事故的交警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她的情绪有点激动。”
被南真紫鹭甩出去的交警紧张的看了一眼鬼魅一样的南真紫鹭,拉了一下领子,咽了咽口水,公事公办的说:“这个事情这么大,你们不要走,一会要去交警大队里录口供的。”
舒双翼几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站在一边看着交警们开始对于整个现场开始照相和鉴定。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慢得让人几乎它已经停止了。
南真紫鹭静静的坐在央宗的遗像前,一动不动。她的生命似乎就全部停滞在了央宗出事的那天中午,怎么都走不过来了。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苍白的像是一个纸扎成的娃娃,没有表情,也没有思想。
央宗的丈夫杨桥蹲了下来,他轻轻的拨开了南真紫鹭额头上的头发,缓缓的叫着她:“紫鹭,来喝点水吧。都三天了,你不吃不喝怎么行啊。”
南真紫鹭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憔悴的男人,才三天的功夫,他似乎老了十岁,原本挺拔的背脊现在居然已经微微的弯曲了。南真紫鹭摇了一下头:“杨哥,我不渴。”
“紫鹭,央宗不会希望你这个样子的,你不要折磨自己。”杨桥的声音里有着凝重的哽咽。当他看见南真紫鹭的时候,他根本不相信原来在学校里那个像洋娃娃一样精致美丽的女孩子会变成这样的了无生机,她从接受了央宗的死亡后就一直保持着现在这个没有悲喜,没有需求的样子,整个人已经只能用行尸走肉来形容了。杨桥忘不了当时自己和央宗的婚事还是这个小妹妹从中拼命撮合的,可是,他就离开了两天,为什么,一切都不一样了?杨桥的鼻子一酸,险些掉下眼泪,他拉过站在一边的儿子:“多多,去跟阿姨说,让阿姨喝水。”
多多的眼睛很大,他才三岁的年纪,对于家里面发生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想象,他只是隐隐的知道,这些天不能淘气,不可以不听话。可是来了这么多的阿姨叔叔,为什么妈妈没有回来?他看看了父亲乖巧的走了南真紫鹭的身边,小心的说:“阿姨,喝水。”
南真紫鹭看着多多,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一把搂过了这个小小的孩子,让眼泪肆无忌惮的留了下来:“多多,多多,阿姨对不起你。”
“阿姨不哭。”多多伸出了手轻轻的擦着南真紫鹭脸上的眼泪,“阿姨,妈妈说好孩子不要哭,哭的小孩子妈妈是不喜欢的,阿姨不要哭。”
南真紫鹭看着多多,眼泪无论如何也忍不住,她一边点头,一边却让眼泪放肆的奔涌:“好,阿姨不哭,阿姨不哭。阿姨就是觉得对不起多多。”
“阿姨不说对不起,多多原谅阿姨,下次不要再犯了哦。”多多帮南真紫鹭擦着眼泪,笑得很灿烂,他抬头看着央宗的遗像皱了皱鼻子:“妈**这张照片不好看嘛。”
南真紫鹭再也无法压抑自己情绪,放声痛哭起来,她趴在央宗的遗像前面让泪水痛快的流淌了出来。“央宗,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要那个什么该死的雪蛆,你怎么会去找我?央宗,那天应该是我走过去的,该是你过来,不该啊,央宗,该被撞的人是我啊,不是你,不是你。”
杨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拍了拍南真紫鹭的肩膀:“紫鹭,不关你的事情,不要再自责了。”他见南真紫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话语,完全的埋在自己的情绪中,无奈的擦了一下眼泪,将多多抱着站了起来,他看着舒双翼轻轻的说:“是天葬,明天,别让她去了,她会受不了的。”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天葬(上)
舒双翼苦笑着摇头:“她怎么可能不去,你要是让她不去,不如现在在就杀了她还方便些,不然,就像那天的司机……”他说到了这里,自觉的闭上了嘴巴,不再出声。
杨桥自然是知道什么的,那天再交警大队认了尸以后他就听到了那个撞死了央宗的驾驶员被南真紫鹭几乎打了个半死,后来送到医院,原本只是皮外伤,却不知道什么原因,一晚上都没有熬过,就那么死了。后来医院和司法部门给出的死亡鉴定是一样的,居然都是酒精造成的脑血管破裂。可是,大家都知道的,也许没有南真紫鹭那天撞司机,也许,他也不会死得这么快。
不过,这些谁都不会说。因为,都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
杨桥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饭我已经热好了,你们劝着紫鹭吃点,不管能不能吃,多少都要吃一点,如果她再不吃东西,我怕,下一个就是她了。”
舒双翼点了点头,他知道杨桥的意思,他只是点了点头,“你先去哄下多多吧,我这就劝劝她。”
央宗的人缘极好,一连几天来祭拜的人都很多。院子里都是给来祭拜的人准备的饭和桌椅,舒双翼几人只有窝在厨房里吃饭。
荆棘坐在小凳子上,看着摆在地上的饭菜,长长的叹气,原来人的生命真的是这样的脆弱的,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一个如此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像是流水一样,瞬间就消失不见。他轻轻的拨动着碗里地饭菜。胸口里像是堵着一个巨大的石头,将他的喉咙塞了个严严实实,根本就什么都咽不下去。
魏延看着荆棘地样子。也放下了碗,将自己的头埋在臂弯里。声音哽咽:“我觉得最该死地是我才对,如果不是我,不是我的话……那么什么都会发生的,都是我不好。”
舒双翼轻轻的拥着孱弱的南真紫鹭看着两人,声音里有着难掩地怒气:“你们两个干什么!一个不吃饭就已经够折腾人的了。怎么?你们两个还想凑热闹是不是?要是你们都跟紫鹭这样了,你们觉得我有这么多精力管你们吗?”舒双翼看着魏延,声音严厉了起来:“魏延你觉得是自己的错是吗?”
魏延点点头:“是,全部都是我的错。如果不吃那碗的凉粉,那么什么都不会发生了,不是吗?我们不会去丽江,不会去大理,也不会来香格里拉,不会遇上紫鹭。不会遇上你,央宗更不会死,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原因。”
舒双翼伸出了一只手按在了魏延的头上,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魏延。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对谁错。我们每个人地命都是定下的,不能避免的。不要怪自己地。只要能活下去,就要努力的活下去,哪怕你只有一分地机会,那么你也要努力地活下去,想尽办法的活下去,你知道吗?不要后悔,不要去怪自己,我们没有错。”
魏延抬头看着舒双翼,眼睛里有着深深地湿润:“双翼,我难过。”
“我也难过,可是,我们活着的人是要比死去的人更加辛苦的。我们不但要带着活人的希望还要背负着死者的希望,所以我们不能随便的放弃,要知道我们的放弃就是对已经死去的人的不负责任。”舒双翼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夹起了几块肉放在魏延和荆棘的碗里:“吃掉,全部都吃掉,只有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