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摄像机又摇回到那名记者,此时他的身边正站着帕契曼监狱负责执行死刑的执行主管乔治·纽金特上校。纽金特表情严肃地回答了几个问题,他说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如果法院一旦开了绿灯,死刑将会依法执行。
萨姆关掉了电视机。两个小时前亚当打来电话讲了听证会的事,所以他对电视里说自己已经年老体衰、精神失常还有别的什么鬼话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是他仍然不喜欢那种事。等着被执行死刑已经够让人难受了,再对他健全的心智进行这种不着边际的诋毁简直是对他的隐私的残酷侮辱。
监狱里很热,也很静,电视和收音机的音量都开得很小,隔壁的小牧师正在轻声唱着“早年的十字架”,那歌声听起来并不那么刺耳。
靠墙的地板上整齐地码放着他的新行头——一件白色的棉布衬衣,一条迪基斯裤子,一双白袜子和一双褐色平底布鞋。唐尼上午来和他一起过了一个小时。
他关了灯,在床上躺下来。他的生命只剩下三十个小时了。
当联邦大厦主审法庭里挤满人的时候,斯莱特里终于结束了在他办公室进行的律师会议,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召他们开会了,也是他召集的一系列会议中的最后一个,会议开了差不多有大半个下午,时间已将近七点。
他们鱼贯进入法庭,在各自席位后面的椅子上就坐。亚当和加纳·古德曼坐在一起,他们身后的一排椅子上坐着赫兹·克里、约翰·布莱恩·格拉斯和三位法律系的大学生。罗克斯伯勒、莫里斯·亨利和五六个助手围在公诉人席附近。在他们身后两排处的围栏后面坐着州长,他的两侧分别是莫娜·斯塔克和拉雷莫尔。
法庭里的其他人主要是新闻记者,摄像机严令禁止携带,再就是一些好奇的旁听者、学法律的学生和别的一些律师,这是一次向社会公开的听证会。在后排的座位上,坐着身穿宽松运动衫、系着领带的罗利·韦奇。
斯莱特里走进法庭的瞬间全体一致起立。“请坐,”他冲着话筒说。“开始记录,”他又对法庭记录员说。他简要介绍了诉状的情况以及相关的法律条文,还讲了一下听证会的守则。他不希望律师们进行冗长的辩论和不着边际的提问,然后对律师们说可以开始了。
“上诉方准备好了吗?”他向亚当所在的方向问。亚当有些紧张地站起身来说道:“是的,先生,上诉方请安森·斯温医生出庭作证。”
斯温从前排站起来走向证人席并进行了宣誓。亚当拿着自己的问话提要走到法庭中央的讲台旁,一边尽力使自己打起精神来。他的提要是打印的而且写得非常详细,那是约翰·布莱恩·格拉斯和赫兹·克里潜心研究和精心准备的成果。他们两个人再加上克里手下的人马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研究萨姆的案子并为这次听证会做准备,而且他们已经做好了再干一个通宵和明天一整天的准备。
亚当上来先问了斯温一些有关他在受教育和培训方面的基本情况。斯温在回答时带有明显的中西部靠北面地区的清脆口音,这对他们是比较有利的。专家讲话就应该和一般人有所区别,而且要表现出丰富的阅历才能格外引人注目。他的黑头发、黑胡须、黑眼镜以及黑西服都显示出了他在自己的领域中是位不同凡响、出类拔萃的人物。开场的几个问题很简练但也非常关键,不过,斯莱特里已经仔细审查过斯温的资格并且知道他在作证方面不愧为行家里手。尽管州里可以对他的信誉方面百般挑剔,但他的作证还是要记录在案的。
在亚当的引导之下,斯温讲述了他于上周二同萨姆·凯霍尔进行的两个小时谈话的情况。他谈了萨姆的精神状况,听他的口气萨姆俨然已经成了一具僵尸,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当然是指法律意义上的理智丧失而非医学上的。他甚至不能回答一些最起码的问题,诸如早餐吃了些什么?隔壁囚室的犯人是谁?你的妻子何时亡故?第一次审判时谁是你的律师?以及其他诸如此类的问题。
为了不授人以把柄,斯温反复强调说自己在短短两小时里难以对凯霍尔先生进行彻底诊断,他需要更多的时间。
他认为萨姆对自己就要被处死的现实懵然不知,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何要被处死,当然就更不明白是因为犯了罪才会受此惩罚。亚当咬紧牙关极力支撑着自己,斯温则侃侃而谈,由不得人不信。他说凯霍尔先生表现得非常平静,没有丝毫的紧张感,因为他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只是懵里懵懂地在他那间六英尺乘九英尺的牢房里消磨日子,真是太可悲了。这是他所经历过的最凄惨的一个案子。
如果是在别的什么情况下,亚当是断然不敢让这样一个信口雌黄的证人出庭作证的。但此时他却很为这个古怪的小个子男人而骄傲,眼下毕竟是人命关天的时候。
斯莱特里并不急于打断斯温医生的作证。这个案子马上还会在第五巡回法院进行复审,还有可能提交美国最高法院,他可不想让上面的人对他产生什么想法。古德曼已经估计到了这一点,所以他让斯温把发言准备得尽可能随意些。既然法庭方面比较宽松,斯温于是又对可能造成萨姆精神失常的原因作了一通分析。他讲了种种令人发指的情况:犯人们一天中有二十三个小时生活在囚室之中;几步之遥的毒气室时时压在他们的心头;他们与伙伴、佳肴、性欲、活动、锻炼和清新的空气完全隔绝等等。他说自己接触过全国各地的许多死囚犯,对他们的问题非常了解,由于萨姆年龄上的原因,他的情况就显得更加突出。目前死囚犯的平均年龄是三十一岁,在死牢里等待的时间为四年,而萨姆进帕契曼时就已经六十岁了,无论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不是很合适,所以他的衰竭就是在所难免的了。
亚当向斯温直接提问四十五分钟,提完所有问题后他便坐了下来。史蒂夫·罗克斯伯勒马上气势汹汹走到法庭中央的讲台旁,他的两眼直视着斯温。
斯温心里对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况一清二楚,所以他一点也不在乎。罗克斯伯勒一上来就问由谁支付他的服务费,并问他的佣金是多少。斯温回答说库贝法律事务所每小时付给他两百美元。的确很可观。斯莱特里知道所有专家作证都是有偿的,不然他们才不会出庭呢。罗克斯伯勒本意是想对斯温的专业资格来一番贬损,但他的做法不对头。那人受过良好的教育和训练,是个经验丰富的心理学家,不然他怎么会在多年前就认定当一名作证专家能赚大钱。斯温的资格不会因此受到任何影响,罗克斯伯勒也不打算在医生面前就医学方面的问题班门弄斧。
罗克斯伯勒接下来提的问题却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在询问斯温都在哪些案子中作过证时提到了俄亥俄州曾经有个儿童在一次汽车事故中被烧伤,斯温当时作证说那孩子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可那种说法并非完全缺乏事实根据。
“你的这个问题想要说明什么?”斯莱特里高声打断他。
罗克斯伯勒扫了一眼提要说:“法官大人,我们要证明他是个不合格的证人。”
“我知道,但你的问题毫无意义,罗克斯伯勒先生。本法庭知道该证人在全国各地的许多审判中都作过证,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将证明他是个只要有钱就可以信口开河的人。”
“律师们每天都在那样做,罗克斯伯勒先生。”
听众席上传出了轻微的笑声,但很有节制。
“本问题无需再涉及,”斯莱特里严厉地说,“下面请继续。”
罗克斯伯勒本来应该借机回到座位坐下才是,但他太不甘心了,于是又冒险进入了另一个雷区,开始就斯温对萨姆所进行的检查进行提问。结果还是无功而返,斯温很流畅地回答了他的问题,顺便还对自己在前面提到的检查情况作了补充并不断重复对萨姆·凯霍尔悲惨境况的描述。罗克斯伯勒又一次吃了败仗,一无所获,到底还是坐回到了座位上。斯温也离开了证人席。
上诉方的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证人很出人意料,尽管他也是经过斯莱特里事先同意了的。亚当请E。加纳·古德曼先生出庭作证。
古德曼宣过誓后落了座。亚当询问了他的事务所代理萨姆·凯霍尔案件的情况,古德曼对此事的来龙去脉作了简要介绍供法庭记录在案。斯莱特里对这些事基本上都有所了解。古德曼讲到萨姆解雇库贝法律事务所的事时笑了笑。
“库贝法律事务所目前仍担任凯霍尔先生的代理吗?”亚当问道。
“是的。”
“你们是为此案专程来杰克逊市的吗?”
“是的。”
“在你看来,古德曼先生,你是不是确信萨姆·凯霍尔已经向他的律师讲述了克雷默爆炸案的所有情况呢?”
“不,我不那样认为。”
罗利·韦奇坐直身子专注地听着。
“你能解释一下原因吗?”
“当然可以。某些很有力的间接证据表明,在克雷默爆炸案发生的当时以及发生之前还有另一个人同萨姆在一起。我做他的律师时凯霍尔先生一直拒绝谈这个问题,直到今天他仍不肯在这件事上与他的现任律师合作,很明显,对本案而言,眼下的关键是让他把案情向律师和盘托出,但他不肯。我们本应知道这些实情,但他不愿向我们提供。”
韦奇在一场虚惊后又把提起的心放了下来。萨姆仍然把嘴闭的很严,可他的律师正在寻根究底。
亚当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坐了下来。罗克斯伯勒只问了一个问题:“你最后一次同凯霍尔先生谈话是在什么时候?”
古德曼犹豫了片刻,考虑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实在想不起确切的时间了。“我记不得了,大概是在两三年以前吧。”
“两三年以前?作为他的律师?”
“我只是他的律师之一,霍尔先生目前是本案的主要经办律师,他在过去的一个月中用了很多时间陪伴当事人。”
罗克斯伯勒坐了下来,古德曼也回到桌子后面他的位子上坐下。
“我们没有其他证人了,法官大人,”亚当说,以便法庭记录。
“传你的第一个证人,罗克斯伯勒先生,”斯莱特里说。
“公诉人请乔治·纽金特上校出庭作证,”罗克斯伯勒大声说。法警在走廊里找到了纽金特并把他领到证人席上。他穿着笔挺的橄榄绿衬衫和裤子,皮靴闪着亮光。他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和职业供法庭记录在案。“一个小时前我还在帕契曼,”他看看于表说,“我是刚刚乘州里派的直升飞机赶来的。”
“你最后一次见到萨姆·凯霍尔是在什么时候?”罗克斯伯勒问道。
“今天早晨九点钟他被转到观察室,我当时和他谈过话。”
“他神智清醒吗,还是像个白痴一样躲在墙角流口水呢?”
亚当立刻要起身表示反对,但古德曼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神智完全清醒,”纽金特迫不及待地说,“反应非常敏锐。他问我为什么把他转到另一间囚室,他很清楚所发生的这一切,只是他不喜欢罢了。不过,萨姆这些天来对任何事都不大喜欢。”
“你昨天见过他吗?”
“是的。”
“他是否可以讲话,还是像个植物人似地随便躺在什么地方?”
“噢,他可是健谈得很。”
“你们谈了些什么?”
“我有一张清单需要萨姆确认,他当时表现得咄咄逼人,甚至想用武力威胁我。他是个很难缠的人,一副伶牙俐齿。把他安顿好后我问了他有关最后一餐以及死刑见证人和如何处理他的私人物品等问题,我们也谈了他的死刑。”
“他知道自己将要被处死吗?”
纽金特闻听大笑起来。“这算是什么问题?”
“如实回答,”斯莱特里面无表情地说。
“他当然知道,他对所要发生的事清清楚楚。他并没有疯,他还说不会有什么死刑,因为他的律师将要使出杀手锏,这是他的原话。眼下的这一切都是他们策划好的。”纽金特用双手冲着整个法庭比划了一下。
罗克斯伯勒又问了他以前和萨姆会面的情况,纽金特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他似乎记住了萨姆在过去两周内说过的每一句话,尤其是那些讽刺挖苦的话。
亚当知道他说得千真万确。他和加纳·古德曼迅速交换了一下意见,决定放弃任何反诘,因为那样做没有丝毫意义。
纽金特从过道中间阔步走出法庭。他是个重任在肩的人,帕契曼离不开他。
公诉人的第二个证人是N。斯蒂盖尔医生,就是州惩戒部的那个精神病医生。她走向证人席时罗克斯伯勒正在和莫里斯·亨利交换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