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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没见到那些海军陆战队员端着的枪吗?”
“当然看到了。他们能把人撕成两半,而我们所有的东西都挡不住那子弹。但是,我们不怕那些海军陆战队,长官,起决定作用的是人,而不是武器。”
“毛基,按我说的做。我们把有关的文件在这儿签完之后,我的官兵都要离开塔山。”
“什么意思,长官?”
“离开这里。”
“你呢,长官?”
“我会留在这里。”毛基给弄糊涂了,可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方法来反对这个主意,他已经很清楚中尉突然患上了自杀狂躁症,许多军官在面临失败打击时都有过这种毛病。
“记住我的命令。”毛基捡盘子时中尉说道。
“是,长官。”毛基说,可回答得有些哽咽,因为喉咙不知是怎么回事,眼睛也是酸楚楚的。
整八点时,一辆双轮轻便马车在皇后台阶处停下,马缰绳绑得紧紧的。车里下来的人比原来多了两个。
塔中的卫兵和原来相比怒目中多了几分阴郁。几列海军陆战队士兵感受到气氛的凝重,落靴子时都尽量能轻一些。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士兵,作战意识极强。他们曾在墨西哥克雷顿麾下作战,战果辉煌。他们曾打掉了日本海的最后一个堡垒,曾追击过中美洲最后一个疯狂的独裁者。十年间,他们曾使星条旗在整个西半球和半个亚洲飘扬。他们懂得如何抵挡住敌意的感觉。但除了他们士兵兼水手的自身和专业职责外,他们对此刻所做的事都很不自在,因为他们看到了那古老的步枪、野战炮,卫兵的脸色和他们的同样难看。就好像他们自己人的一部分也成了敌对面,他们从未和自己人交过手。但是,如果说海军陆战队表现得很安静,他们年轻的军官也像猫儿一样轻盈谨慎的话,弗里斯曼和他的同伴们却丝毫不顾忌这一切。
约翰逊船长觉得还是呆在船上好,因为他不喜欢这么做。
弗里斯曼为此放宽了心。他过去从来对军队的礼仪和僵硬都不抱有好感。
史密斯上校和弗里斯曼自我庆贺,愉快地交谈了一阵。他们是一路货色,尽管在眼前这个豺狼旁,参议员像个狮子。
维克多将军为尽量使自己看上去像个征服者,把那肥头大脑直梗梗地立在脖子上。即使布里克威尔也觉着自己很重要,极力想使自己那平日毫无表情的面容显得与往昔不同。
他们经过大门、内城区,来到了诺曼底古堡。他们上楼梯时,都想站齐些。海军陆战队士兵极为关注此地的战斗风格。
弗里斯曼清了清嗓子,回想着使老一套陈词再现神威的措辞。
第四旅旧部约三十人开到了大厅入口附近,他们中有鲍尔杰、波拉德、威则尔、吐吐、老西伯、吉安、毛基,大都是高级军士。他们站在那儿,好像是这阴森森、古老的要塞的一部分似的。
卡斯戴尔站在门旁,看着他们来到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可当他们都在那儿站定了时,他转过身,走进屋。“他们已经到了,长官。”
“让他们进来。”弗里斯曼推门进来。
他不太注意小节,可现在对他来说,环境确与以往不同。屋子里阴森森的,昏暗得很,有两个树枝状大烛台和一个装饰烛台,只是烛光更增添了高屋的幽暗和四壁的怪影。
中尉坐在桌旁,身着战袍,钢盔放在身前。地板上放着捆好的几叠文件,有关的内容都包括在这里面了,他自己的几件随身用品也摆放在他身边。沿墙边立着的是一排石雕般的军官,他们看了弗里斯曼一眼,又将严厉的目光指向维克多和史密斯。
维克多有些不安。他看到这一排人的时候,那晃晃悠悠的脑袋频频摆动。他一个个认出了他们。这些战场指挥官中有些被他革了职,可有些却没被他骗住。
维克多看了眼外面的海军陆战队士兵,马上又鼓起了勇气。
“晚上好,先生,”弗里斯曼说。“先生们,”他对军官们说,“我相信我们现在的想法和下午时谈到的没有改变吧?”
中尉碰了下在他前面的文件说:“是的。让我们尽快结束这件事,好吗?”
“当然,”弗里斯曼说,“这儿就是我的国书,它赋予我在此支配一切的权力。你将看到,我的政府没有任何约束我在此行事的地方。”
中尉几乎像没看见来人似的。他冷眼对着弗里斯曼说:“我已经准备好条约了,为了避免任何冲突或复杂的情况,我起草了一份政府条例之后,将完全退隐。”维克多几乎笑出了声。
“但是,”中尉说,“我有个条件,你得使我的方案生效。”
“这是个什么方案?”弗里斯曼问道。
“维克多将军将成为全国、乃至整个防御力量毫无争议的全权指挥。一旦他有什么不测,由史密斯上校继位,他也同样享有独裁的各项权力。万一史密斯有什么不测,全国将由军官团控制,将由史文朋担任军官团主席。这个方案令人满意吧?”
“当然。”弗里斯曼说,他没想到比预先想到的要好。
“此外,”中尉说,“我们要将美国移民人数控制在每月十万人。这些移民应以公平的价格,从现在的土地所有者手中购买土地。无论何种情况都不能低于每英亩十五镑,货币兑换率是每英镑五美元。”
“这有点过分了吧。”弗里斯曼说。
“对英国土地来说吗,的确,这还相当便宜呢,”中尉说,“你同意吗?”
“鉴于其它条件,行吧。”
“那么,为了能按程序进行,在我当政期间所发布的土地证件都将得到承兑。同意吗?”
“同意。”
“现在,再来谈一下有关法律的执行。国家警察将完全由英国控制,正如政府要在英国控制之下一样。军队里的军官必须是英国人。同意吗?”
“你提的条件太苛刻了。”
“我现在给你的是一个国家,如果你想要的话,就得接受这些条件。这份多年的文件将给予你重整政府的全部权利,这是有约束力的,不是吗?”
“是的。”
“那么你已经重整了这政府,也就是让维克多将军担当这里的统帅。所有法官都将是英国人,同意吗?”
“当然。”
“你得向这届新政府移交足够的防御措施,装备得同你们自己部队的一样。数量上要装备好四万人,不迟于下个月。同意吗?”
“当然,当然。”
“我自己制订的各项法律都将持续有效。我所授予的所有荣誉都将受到尊敬。如果你愿意签字,并予以公证,这宗交易就算完成了。”
弗里斯曼将文件仔细地看过一遍。他发现自己所要的不过如此,因为这将意味着他能缓解美国失业人口的压力。很少有人喜欢新诞生的南美利坚合众国,但是英格兰的气候和土壤自然是很诱人的。当他们占有了欧洲,一切问题都将得以解决,这是一项美国的失业人口一直焦急等待的伟业。是的,这份文件措辞谨慎,非常具有约束力。可不管怎样,维克多在头里——弗里斯曼笑了笑,签了字。
当法律手续完成之后,中尉把文件递给别别扭扭的史文朋,转过身对弗里斯曼说:“我现在不再与英格兰政府有任何关系了,放弃我的所有称号和指挥权。这里是一份供你们记录的声明。”
他把一份文件递了过去,“现在,如果一切就绪,我要发布最后一道命令。”
“当然。”弗里斯曼说。
“先生们,”中尉对他的军官们说,“请你们执行我的最后请求。所有部队撤出塔山,以使维克多将军能重新组建一支新的卫队。如果他希望叫到你们中的某一位,让他到城里去找你们吧。”
他们一个接一个痛苦地走过中尉,走过门口的海军陆战队士兵,在楼梯下消失了。过了不大一会儿,响起了有节奏的部队列队行进声。慢慢地,寂静降临在几乎空蔼蔼的塔山里。
中尉从窗子那儿目送着他们离去,转回身面向屋里。他脸上没露出任何表情,捡起钢盔,戴在头上。他的目光驻留在刚进屋的海军陆战队队员的武器上有好大一会儿。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很奇怪。
“当一名军官失去了指挥权,那名军官也就不复存在了。可是当指挥权没丢时,无论指挥的军官发生了什么事,他都没有失败。维克多将军,你现在全权领导着这届政府,你的下一个是史密斯,这之后是由军官团组成的议会进行领导,我希望你们都同意。现在,我与英国政府毫无瓜葛了吧?”
他们点了点头,有点迷惑不解。维克多频频点头,真诚地表示同意。
“我现在是个平民了,”中尉说,“因为我甚至革除了自己的职位,我刚才给你们的那份文件上写的很清楚。这法律也适用于我,即使是我制订的法律。英国政府现在归你领导了,维克多将军。我的所做所为已经与政府无关了。”
“没错,没错。”史密斯连连说道。
“那么,”中尉站在所有人面前说,“我现在将要完成我要做的事。”他的手在战袍下一闪,一道火焰射了出来,轰的一声,维克多半个脑袋开了花,他摇晃了几下,沉重地跌在地上。
史密斯极力想用双手挡住他胸前的子弹洞。他刚想叫喊,胸前就涌出一滩鲜血。他扑通一声摔倒了,痛苦地扭曲了几下身体,也随维克多而去了。
弗里斯曼惊呆了站在那儿,最后抬起双眼恐怖地看着中尉,转身投到海军陆战队的保护之下。
布里克威尔开始喃喃自语,动弹不得。
海军陆战队冲了上来。
像个决斗者一样,中尉抬起手臂,开始了射击。一枚子弹打在海军陆战队军官的胸镜上,又弹了回来,那军官本能地朝来弹处射击。
子弹将披肩撕开了,子弹如火,战袍像纸。中尉踉跄地向后一仰,又奋力想再抬起手中的枪。
门外响起了嗒嗒的机枪声。两名海军陆战队士兵倒下了,其余的乱作一团。是卡斯戴尔,骑在压缩机枪鞍座上扫射着。
海军陆战队士兵朝他冲去,几乎没受到那慢速子弹的任何影响。卡斯戴尔的面庞消失了,但手指还扣在扳机上。机枪倾斜了一下,还在扫着,射到墙上很高的地方。
卡尔斯通带着一小群队伍冲上来了。
吐吐没有浪费时间使用那不中用的子弹,而是使用枪托。
毛基用链锁向这伙人砸去。
鲍尔杰用刺刀开出一条血路,几乎要到中尉近旁了,突然抓着肚子,踉跄了一下,倒了下来。
中尉极力想向他的战士喊话,可他怎么也喊不出声。他痛苦地看着他们被更优越的武器割成肉片。
吐吐倒了。
波拉德虽然一支胳膊不见了,可还在战斗着。
一群战士怒吼着、扭作一团悲惨地毁灭了。
有人拖着中尉的肩膀。因为疼痛难挡,他感到屋子在旋转。他又想喊出声,可是办不到。他正摔进一个血溅四壁的深坑里,坑底通亮清明,然后,黑暗横扫了一切。
一片黑暗、虚无——直到永远。
塔山的白伍德大门上,旗帜还在猎猎地飘扬着。那金字已经褪色,只有知情的人才能辨别出曾经是那么清楚的中尉的标记,白底儿已经灰白了,打了补丁,是狂怒的风将它撕裂的。
早晨,它是人们所看到的头一样东西,也是当日光渐逝,塔山上响起英国军号那撤离的清晰、哀怨的调子时,人们所见到的最后一样东西。
大旗依然飘飘,旗杆下的饰板上刻着下面的文字:他指挥战友们战斗到最后一息,尽管战败了,但仍不失为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