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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一旦被填满,便容不下其他。
仙道身不由已地与那双清澈的眼睛对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开始感觉到愧疚,“昨天……藤真的父亲自杀了。”
流川眨眨眼,揉揉脑袋,好像听明白了。
仙道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流川面前。
“真的很对不起。”仙道用诚恳的语调道歉。
流川想一想,伸出手来抱住仙道。
仙道的身体瞬间僵硬。
“试试而已……”流川在仙道背上拍了两下,松手,“没关紧,反正我抱你时也是完全正常的。”
打个呵欠,转身去卫生间刷牙。
仙道呆住,然后,哑然失笑。
谁说狐狸不记仇?这么久了还要讨回来,而且深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仙道蹭、蹭、蹭,蹭到卫生间的门边上靠住,看着小狐狸一嘴白沫子咬牙刷。
听到动静,扭头,门口吸着只甩不掉的八脚章鱼,烦,钩腿过去踢门,章鱼手疾眼快,伸脚卡在门与门框间,吸口冷气,收脚,揉揉,讪笑。
流川回去用水漱口,漱完了,再过来,一脚踢在仙道卡在门边的小腿上,仙道被踢得呲牙咧嘴,抱了脚跳,却又用手支着门不让他关。
“哎!哎!还有事没说完呢!”仙道着急了。
流川手抓着门边,不关也不开,等着他说。
“藤真父亲的葬礼……去不去?他家没别的亲人了。”仙道迟疑一下,小声说,“黑色的西装,我有多一套,可以借你。”
流川点头。
仙道忽然意识到自己小心翼翼的行为多可笑——他忘了流川的心是空的,望向藤真的眼神和望向自己的一样,平等,没有杂质。
一丝热热的暖涌入仙道的心。
但发呆的仙道显然忘记了这是私人时间,而急于解决问题的流川终于从睡梦中完全清醒,马上恢复暴力本色,一拳将烦人的章鱼从卫生间的门口打回客厅。
“变态!”暴力的狐狸忍无可忍,砰地摔上门。
仙道的眉毛变成倒八字,“啊?!你居然骂我变态!”脸红,讷讷: “……我又不是故意的!”
永远不要奢望狐狸变成兔子,即使青草很绿,胡萝卜很香……
葬礼在三天后举行,仪式结束后,仙道送藤真回家,而流川和樱木夫妇则在出席葬礼后直接返回工作岗位。
这个世界总是不紧不慢地按着自己的规则运转,生命来了走了,周而复始,川流不息,但是,这来去与世界无关痛痒,最多,也就是在与那些到来和失去有联系的另一群个体中激起波浪,久了,这波浪也会慢慢泛开,渐渐无影。
藤真很疲很累,再见到仙道没有多谈什么,也没有较以前少谈,仙道也这样,好象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捅破过什么东西。
然而捅破了就是捅破了,而且破了的东西是无法完全补回原样的,补得再好也会留下痕迹,所以在众人散去,回到公寓后,他们竟第一次冷了场,面对面无话可说。
“我回队里去。”仙道慌乱间站起来,抓起几上的车钥匙。
藤真点点头,没有挽留的意思。
仙道逃似地出去,匆匆忙忙在公寓门口撞了肩膀,很疼,到队里更衣室换衣服,才发现肩头有一块紫红,是皮下出血,明天就会变成青斑。
仙道发了会儿楞,叹口气,戴好面罩出来找他的搭档们。
几个小组都在演练场里,11和14刚从场上下来,坐在高高的台阶上休息。
7找过来,在11下方的台阶上坐下。
“事情办完了?”14问。
“完了。”7回答。
“有两个组被拉出去了,最近好象事很多啊!”14用肘支着身后的台阶,半躺着眯着眼睛,“要是你早回来一步,就该我们去了。”
7笑,扭过头看11。
11坐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盯着他。
7读懂他的眼神,“他没事,在家休息。”7小声回答。
11把眼光抬起来,看向前面操场。
7知道11懒得说话,通常也是他和14聊,于转过头来准备继续和14的谈话。
这时,头被从后上方踢了一下。
7被踢得向前一栽,下意识回头,对上11的眼睛。
“干活!”11冷冷地说,眼神里却有促狭的味道。
7本能地感觉到这一脚预谋以久,跳将起来:“11!你公报私仇!”
11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大摇大摆从7身边擦过下了操场。
14在一旁俏皮地吹声口哨,放声大笑。
7的小组还是被派了出去,再回来时天已经黑掉。
流川因为参加葬礼的缘故没有骑单车,仙道便搭他回家,流川仍是换回自己的宽松外套,把仙道借他的黑西服很随意地扔到车后座上,算是还了。仙道看了拿拳头敲他脑袋:“不洗干净就算了,连谢谢都不说一声?”
流川看他的眼睛白多黑少:“你自己要借。”
仙道奇怪,怎么最后还是我错了吗?
一路开回家还算顺利,但一进公寓前的车道就觉得不对,樱木冲上来拍打车前盖,“你们看没看见替补的?”
樱木还没结婚时,有一次无聊,拉了仙道去打牌,打了一半晴子来电话,便又拉藤真替他打,电话打完了牌已经输掉,樱木气得嗷嗷叫,说替补的就是替补的,从此藤真便得了这个不雅的号。
车上的两个人吃一惊,流川醒过来,仙道跳下车。
“出什么事了?”
“晴子说看见替补的在公寓里梦游,后来就不见了,他的家门也没关,现在都没回来!”樱木急得脸红红,“我今天下班就看他不对劲,会不会想不开呀?”
“白痴!”流川也下了车,听见这不吉利的话没好气地给一脚。
樱木跳起来:“你有本事别对我来!”
流川听这话,楞一楞。倒也没言语。
仙道变了色,冲进公寓里,晴子也是一脸慌张站在门口,“我打了藤真君的手机,可是关机了……”
仙道冲进藤真家,看到和早上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门掩着,显然主人走时根本心不在焉。
樱木和流川跟进来。
“替补的也不在局里!”樱木叫。
“去找他!”仙道当机立断。
留下晴子在家里等电话,三个人分头去找。
仙道是直接开车到海边。
夜晚的海,宁静而深邃,风推浪,浪卷沙,一层层铺过去,又一层层退下来。
仙道跳下车,沿着海滩走下去,他知道藤真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来看这片海。
也只有他知道。
仙道在这里第一次认识藤真,那时藤真是被疯子父亲砍伤休学后在这里散心的小男孩,他也是在这里第一次看见藤真笑,藤真说:“做好朋友吧。”最后,他在这里第一次吻了藤真的唇,那时藤真淡淡地问:“对于你,我是百分之几?”
混乱,一片混乱。
仙道狠狠地踢起脚下的沙:“混蛋!百分之几是个什么东西!”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只有海风呜呜地吹,藤真不在这里。
海滩上只有仙道一个人。
仙道跳上车,把车向回开,在岔路口,远远看到路灯下的公车站里红色头发在闪动。
仙道按喇叭,樱木听见,跑过来,气喘吁吁。
“替补的没回局里去!”樱木着急地说,“晴子说狐狸那里还没有消息。”
仙道打开车门,“进来。”他反而冷静了,“我们先回去,等到流川的消息再说。”
樱木坐进来,仙道发动车。
突然,樱木一把揪过仙道的领子,很生气地看着他。
仙道吃一惊,一脚踩下刹车,两个人都在骤停之下向前栽。
“干什么?”仙道愤怒地拍樱木的手,但没拍掉,“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樱木涨红了脸,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仙道皱眉:“放手!”
樱木放了手,很不乐意地倒回座位上。
再次发动车子时,仙道听到樱木小声说:“你要是欺负狐狸,我宰了你……”
仙道踩下油门。
回到家,在车道上看见晴子在公寓前等着,她招着手跑过来:“流川君看见有个人影很象藤真君,他说过去看看。”
樱木欢叫一声跳下车,抱着晴子问:“晴子冷不冷?我们进去吧!”
知道邻居死不了,樱木眼睛里马上只看得见宝贝夫人。
仙道却从背后拉住他。
“他不会被人欺负,”仙道说,“没人欺负得了他。”
“啊?”樱木楞一楞,回过神来,看看仙道,看看怀里的晴子,哼一声,给仙道一拳,搂着夫人进屋了。
仙道抱着肩膀半天直不起腰来。
死猴子,正打中早上在公寓门口撞青的那一块。
流川去的是墓园,他远远看见藤真杵在那里。
藤真后来回忆这件事,很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自己没想到当时那么脆弱,“我还以为,虽然爱他,还没有爱到那个地步……”藤真喝一杯酒带着点忧郁神色回忆,“可是,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那里了。”
当藤真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坐了很久,说了很多话,那是从小到大来不及说也没办法对父亲说的很多话。
藤真抬起头,看到月亮很明很亮,那天父亲拿刀过来时,也是这么亮的月亮。
“我会比你幸福!”他低下头对着父亲的墓碑笑,有几分鄙夷,也有几分落寞,“我会比你强,会有一个幸福的家,我会保护我的孩子,绝不伤害他们,也绝不让任何人去伤害!你知道吗?我要给他们我没有的一切!所以,我一定会幸福!”
藤真弯下腰去亲吻墓碑:“你不信?那就等着瞧!”
墓碑很冷,藤真手抖了一下,他把手放进口袋里,希望能温暖一点。
指尖碰到硬硬的东西,是手机。
出来前很任性地关了它,是因为想要一点自己的时间。
现在,藤真的意识慢慢恢复过来。
按上开机键,屏幕亮起来。
“嘟嘟!”提示音响,提示关机时收到三条短信息。
按到信息栏,黑色的字从绿底上跳出来。
“藤真,你在哪里?大家都在找你。仙道”
“藤真,收到了快回答,我们很着急。仙道”
“健司,不要闹了,快回来!彰”
藤真拨了一个号码,只响了一声,那边的话筒就被提起来。
“狐狸!找到替补的了吗?”樱木的大嗓门传过来。
藤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是樱木。
那边一阵嘈杂,似乎是被人抢去了电话。
“流川,确认了吗?是不是藤真?”传来仙道急急的声音。
后面有樱木的叫与晴子的劝解声。
藤真楞住了。
“流川?”仙道的声音有些诧异。
“彰……是我。”藤真意外地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
“健司?!”仙道叫起来,“你在哪里?”
但立刻那边又被抢了话筒过去。
“替补的!狐狸在不在你那里!他去接你了!”猴子兴奋地叫。
“白痴!”一声不大却清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藤真回过身,看到流川一只脚支着地,把着单车站在离他身后两米远的小道上。
流川瞪着他,很有些恼火的样子。
藤真完全呆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上了眼。
流川皱着眉,因为刚刚骑了很长的一段路而呼吸急促,晚上的墓园很凉,依稀看得见他呼出来的热气变成白色影子。
“白痴,滚上来!”流川把单车掉个头。
藤真忽然笑起来,对着手机说:“我看到狐狸了,现在就和他回来。”
然后,藤真结束了通话,走过去跳上车后座,抱住流川的腰。
流川一蹬踏板,单车飞也似地飙出去。
骑了没几步,流川感觉藤真把头抵到背上。
流川有点吃惊,停下来。
藤真说:“说把你的背借一会儿。”
流川没敢动。
藤真发出了哭声。
后来,藤真不哭了,但也没把头抬起来。
流川等了半天,最后听见藤真说:“你倒是说点什么呀?”
流川楞楞的,活脱一木头。
藤真叹口气:“你不说话,我怎么下台?”
流川想了想,说:“你欠我的。”
藤真无可奈何地笑,终于把头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