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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会子进去行吗?”
醉墨知道万宪家的此来为何,轻轻摆摆手说:“万嫂子要是不急,就先等等的好,刚才临湄闯了进去,正哭求太太呢。”醉墨刚开始进来的时候是被临湄的母亲佟力家的挑上来,而且佟力家的也很照顾她。后来临湄进来,和醉墨两人一起在贾敏身边当差,两个人最要好。多年的情谊及佟力家的对她的照顾,让醉墨她实在不忍心看到临湄的下场,但是也知道贾敏拿定了主意,任谁求情也没用。所以看见临湄摆脱看守到上房来的时候,醉墨就给临湄一个机会,希望她能够在贾敏那里求得一线生机。
万宪家的听说临湄在里面,心中暗暗叫苦,她这趟来的不巧。贾敏对她的陪房很是信任,可是这次却查出他们贪墨了万余两,这数字让人听了都不由得暗自咋舌。太太为此大为光火,一家子被关了起来,只等着人牙子上门发卖呢。不知道这醉音怎么跑了出来,到贾敏这里求情……
万宪家的心中正暗自嘀咕的时候,里屋贾敏怒道:“外面的人都是死人不成?连一个人都看不住,竟然让她这么闯进来,赶紧把她给我拉出去!别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哭的我脑仁疼!”
见贾敏发怒,赶紧跑进几个媳妇婆子将哭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临湄拉了出来,临湄挣扎着,犹自不肯放弃,还哭喊“太太……呜呜……”,希望能够手下超生。醉墨看到临湄被堵着嘴巴拖出去的狼狈模样,心中凄然,忍下眼中“物伤其类”的泪水,进屋。
贾敏手轻抚上太阳穴,对屋里的丁妈妈说:“丁妈妈,看守佟力一家的仆妇每人二十板子,扣三个月的月钱。”转头对走进来的醉墨说:“醉墨,你念着姐妹之情是好的,可是你看见临湄逃出来,竟然不报告,反而把她带进来,当这里是什么地?去,顶着水盆到外面跪两个时辰。把规矩好好学学。扣一个月的月钱。”
万宪家的跟在醉墨后面进了屋,看到正好撞到了贾敏气头上,心中慨叹这次是不是要无功而返的时候,正要退出去的时候,被贾敏一眼瞄见。,叫住:“曼风,你畏畏缩缩的在那里做什么?”
被发现了!万宪家的陪着笑,举起手中的托盘说:“我家的在外面得了些樱桃,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可是这会子樱桃早都下市,过了吃樱桃的时节,因此我想着给太太送点,尝尝鲜。”
贾敏示意她把东西端上来,放到桌上。盘中樱桃又大又圆,红红的披着水珠甚是喜人,这个时节的樱桃都出自深山,价钱高也就罢了,最是难得两字,因此万宪家的送来这些可见真是费了心思。
捻了一颗放到嘴里,酸甜可口,让因为怀孕胃口有些不振的贾敏食欲大开。贾敏又捏了一颗放入嘴中,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万宪家的说:“你是为你家的那位来的吧?”老妈不行,媳妇出场。
“太太既然知道了,何必再问。”万宪家的苦笑道:“当初太太和我说的时候,我回家也不是没说,只是他们都听不进去。如今不老不小的汉子呆在家里,总不是个事,少不得求太太赏个差事。”
“差事?”贾敏笑道:“有呀,如今坐更上夜的人还缺着呢,排三班人不够,只能排两班,他过来马上就可以当差。”
万宪家羞愧的脸色涨红,有些难堪的说道:“太太!我们家的那位原来好歹也是采买上头的,如今虽说下来了,怎么也不能去坐夜打更,那也……”这个差事我们家的不作。
贾敏知道万宪家的什么意思,她也能理解,就算在现代,不是还有很多坐办公室的赚一千多瞧不起蹲车间赚五六千的。何况在这个等级分明的社会,若是让万宪坐更上夜,他宁愿在家呆着,面子和身段哪里是那么容易放得下的。
贾敏叹了口气说:“佟力一家原本帮我打理陪嫁,如今他们出了事。我把铺子和田庄分开了,把原来的二管事提了上来打理铺子,田庄这边还缺个人,你家的先到这里试试吧。只是若是他像采买上那样做手脚,佟力一家的今日就是你们的明日!”最后一句话贾敏厉声说道。既然要用万宪,她得先敲打敲打他及他的家人。万宪做采买的时候,手脚并不干净,只是他胆子不大,不敢拿太多。
大户人家里,经手办差的人总要赚些好处,分润一二,这个是在允许范围内的。贾敏知道,也无意改变这个规则,但是做主子的要让他们知道,这笔钱他们拿了,上面心中有数,让他们心中警醒着。否则,他们的胆子就会变得越来越大,从开始的一两文,甚至有可能变成一两千。
给丈夫求得了好差事,万宪家的心中欢喜,面对贾敏的警告,忙不迭的作着保证:“太太放心,我家的那位没那个胆子,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我也会盯着他,不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来,太太尽管放心就是。”
贾敏“打了一个巴掌,又给一个甜枣”,直视着万宪家的,语带真诚的说:“除了已经去了的轻雾,外聘出去如今远在山东的娇云,作了姨娘的寒烟,当初我陪嫁过来的几个丫头就只剩下飞雨和曼风你们两个。只要你们心中有我,我绝不会亏待你们,视作我的左膀右臂,所以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第廿二章
西跨院内,文姨娘正在打棋谱,盘面上黑子占优,白子岌岌可危,她手中捏着一枚白子迟迟不能下落,竭力想从被黑子包围的情况下,给白子找一条生路。正思考时,外面传来田姨娘娇媚的声音:“文妹妹,可在房里?我进来了?”若是再做什么不能让我看的尽快收起。
文姨娘经手中捏着的白子丢回棋盒,起身迎客,笑道:“田姐姐何必这么客气,尽管进来就是,我这里可一向事无不对人言,从不遮遮掩掩的。”小小的反击回去。
田姨娘风姿袅袅的走了进来,脱去外面的大衣裳,也不待文姨娘让座,径自坐在刚才文姨娘坐的绣墩上,目光扫过棋盘,故作惊讶的叹道:“哎呀,文妹妹这白子被人围追堵截,可是就快输了。文妹妹可想到什么脱困的好办法?”
文姨娘笑笑,道:“我是个愚钝的,能有什么好法子。输了就输了吧。大不了再下一盘就是。”一副把输赢并不放在心上全然不以为意的模样。从文家跟过来的丫鬟连翘端上茶来,文姨娘赶忙让道:“田姐姐,尝尝这茶。这是今年的新茶,明前的,太太赏的,尝尝味如何?”把话题转过,并不想在刚才的话题上多作纠缠。
田姨娘从连翘的手上接过茶盏,,尝了一口道:“味道还不错,只是我还是喜欢明后的。”似乎为了证明她的话,把只喝了一口的杯子放到一边,再也不碰。
此行田姨娘是有目的的,自然不肯兜兜转转的浪费时间,眼珠一转,道:“文妹妹是爱棋的,棋艺高超,我自愧不如。这下棋输了也就输了,大不了,找出输在哪里,翻盘重来,或者重新下一盘。但是人生中有的事情可比不得下棋,既然已经往前走了,就没有回头路,想重头再来也没那个可能。唉——”
面对田姨娘的慨叹,文姨娘没有接话,默默的品着茶。田姨娘见文姨娘没有接话,急了,忙道:“文妹妹,你是个什么意思,到底说句话呀。可不能让姐姐我在这里唱独角戏吧?”
文姨娘装傻充愣的问道:“田姐姐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田姨娘被文姨娘的话噎了个半死,明知道她在跟自己装傻,但是她就是没办法。在心机上她根本不是文姨娘的对手,这点认知是以前无数次交手得到的教训。
田姨娘恨恨的甩了一下帕子,当下也不遮遮掩掩,直接把目的说出来:“文妹妹尽管装傻吧,我们这些做姨娘的,在太太的手底下伏低做小讨生活。要想过得舒服,除了要讨好太太,还要利用机会,能够在府中安插下人手,能有一定的权力。否则,单凭太太的恩赐讨生活,我们就会落得像章姨娘和白姨娘一样,对着太太唯唯诺诺,太太指东不敢往西,在府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如今太太上下这么一整顿,将府内外彻底的握在了手心里。我们若是再不想办法,到时真的一点生存空间都没有了。”
文姨娘叹了一口气说:“田姐姐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们能怎么做?本来太太就管着家,她这么做,我们有置喙的余地吗?何况太太的举动,就连老爷都说好,我们反而说不好,那么不好在哪里?到底该如何反对?再说就算反对有用吗?谁会听我们的?”
文姨娘无意识的用手拨弄着手中的茶盏,幽幽的说:“老爷不是个好色的,从素日的行为来看也不是一个能宠妾灭妻的人。而且自我们进府后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些年老爷对太太一直都很敬重,太太虽然没占据老爷一颗心,不过也有大半。我们做姨娘的,先天就已经弱了太太一头,要想在后院里能够好好的安稳的活下去,认清形势,面对现实,能屈能伸则是我们做姨娘的不二生存法则。”虽然低头认输,可是话里犹自带着几分不甘。
听文姨娘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却是一副认命的样子,田姨娘立刻火了,不甘的道:“我本来以为文妹妹和我一样都是心高的,是个厉害的。没想到受了这么点打击就服输了。文妹妹说的是,我们是被太太压在我们头上,可是我们头上还有个老爷。”
“老爷是不爱色的?你不会忘记我们受的教育里那句‘这个世界就没有不偷腥的猫’这句话吧?不爱色,是因为他遇见的美人都是绣花枕头,比不得太太才貌双全,而且太太手段厉害,防备的严密。不过太太生的貌美不假,若是年轻,我一定比不过,可是如今早已经是昨日黄花。况且再美的容颜日日相对也腻了,何况已经老了。”
田姨娘冷笑着,弯起手指指着囚禁徐姨娘的小院说:“老爷会不会宠妾灭妻我不知道,徐姨娘娘家获罪,她闯入主母房中,差点害得主母小产,这么大的过错不过落得个幽禁的下场。我比那个蠢货强了不知道多少倍,难道最后还会不如她?如今太太大着肚子,伺候不了老爷,难不成这样还把着老爷不成?我不是那些空有皮囊的草包,又是老爷名正言顺的姨娘,老爷到我那里太太也说不出什么来。我就不相信了,凭我们这些年受的教导,学的那些手段会拢不住老爷?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是要争一争,就这么俯首认输我不甘心,也绝不是我田媚儿的作风!”
田姨娘信心满满的说着,见文姨娘对她的一番言辞没有任何反应,有些没意思的撇撇嘴,起身告辞。文姨娘也没有挽留,起身送客。看到文姨娘如此不客气,把本来心中还想着劝上一劝,把文姨娘拉做同盟的田姨娘气得七窍生烟,当下也不说什么,径自走人。
送走了摇摇摆摆的田姨娘,文姨娘回到房里,坐在绣墩上,望着棋盘上呆呆的发愣。连翘看到她这个样子,有些担心的上前说:“姨娘,没事吧?”
文姨娘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拉回,含笑摇摇头。连翘有些不解问道:“姨娘,以前你和田姨娘不是挺好的嘛,结为同盟,联手对付太太,怎么这回反而拆帮了?我觉得田姨娘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徐姨娘就算给姨娘提鞋都不配,不管从哪方面看,姨娘都比她强上百倍,正如田姨娘所说,不管怎样,结果都会比徐姨娘好吧?”
文姨娘摇摇头,失笑道:“徐姨娘犯了这么大的错,老爷只不过把徐姨娘幽禁完事,你觉得正常吗?”不等连翘回答,自顾说道:“这可不像老爷的行事作风,老爷这个人素来最讲规矩,而且对太太最为敬重,但是这次的行为却等于□裸的落太太的颜面,何况太太这会子还有孕在身。我虽不明白老爷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事出反常即为妖。单看自从徐姨娘被囚禁之后,老爷从来都没去看过她一眼,连接近她的小院都不曾,就知道老爷心中是厌弃徐姨娘的,只不过碍于某些我们不知道的原因不好处置了她。而且太太素来也是好强要面的,徐姨娘差点害得她一尸两命,就算当时太太不找徐姨娘算账,过后也不肯善罢甘休的,可是偏偏太太那里也不见一丝动静,可见其中必然有我们不知道的缘故,说不定和老爷前面的事情有些关联呢?你不是打听清楚徐姨娘一家是老爷下令查抄入狱的。”文姨娘作着推测。
一席话说得连翘目瞪口呆,文姨娘拿起茶壶,将茶杯注满,小口小口的喝着茶润着因为说太多话有些发干的嗓子,又道:“连翘,你还有得学,这个世上有些事情不是用眼睛看就行的,你还要会动脑子,能够透过表象看到本质才行。当初我和田姨娘联手是因为合则两利。现在,此一时,彼一时,拿鸡蛋撞石头的傻事我可不会干。田姨娘愿意去做就让她自己撞个头破血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