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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
皇后满脸惶恐,忙摆手道:“皇上,高祖立国之后就严格规定‘后宫不得干政' ,臣妾身在后位,正该以身作则,怎么领头犯规。这样我以后还怎么教导后宫的姊妹们。再说,皇上若是有什么疑难不决的,前面那么多能干的臣子尽可以询问,哪里用得着我这么一个小女子。”
“哈哈……”皇上对皇后的做出来的态度很满意,把手中的折子又往前递了递道:“这个东西现在不宜拿到前面去。你是朕孩子的母亲,朕觉得这个东西应该让你知道。这个本来是朕让你看的,你尽管看,并不算干政。看过之后,说说你的意见。”
在皇帝的再三催促下,皇后不在谦让,将折子接了过来。打开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皇后惊咦出声,她明白皇帝让她看的意思了,脸色不知不觉凝重起来。看完之后,皇后沉吟半晌,道:“法子是好法子。只是若是后代子孙不肖,被人蒙蔽。或者独断专型,以爱宠为立嗣基础,不以贤明为储,又没有了臣子的阻谏之力,恐怕亦会危急到江山社稷。”
皇帝长叹一声道:“梓童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这条建议的弊病就在这里。只是朕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采用这个办法,不然,若是让几个不孝子这么闹下去,恐怕到时朕就不得不像对待小皇叔一样对待他们。都是朕的骨肉,朕实在是不想再看见骨肉相残同室操戈的悲剧发生。”若是能够和平的解决皇权带来的矛盾和冲突,虎毒不食子,皇帝也不愿意杀掉自己的儿子。
皇后沉默了,前一阵子,前朝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虽身居后宫,可是涉及到皇室的事情哪一桩哪一件不和后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与眼下的危机相比,她刚才所说的弊处就算不上什么了。皇后道:“先用这个法子平息了朝廷里的争斗倒也不错。至于它的弊病,等前朝平静下来,皇帝大可以再想个法子去除。”
皇帝点点头,道:“梓童说的有道理。这个林海朕倒也没看错,盐政那边虽然不说是干的有声有色,可是也按部就班,革除盐政上的弊病指日可待。况且满朝这么些个臣子,只有他一个人看出危险,并想到了法子,虽然还不够周全,不过能够想到这些已经不错。”言语中带着一丝得意,臣子虽然能干,可是目光不够深远,这就需要他这个领导来给补上了。
“林转运使虽然能干,但是也少不了陛下慧眼识人。岂不闻这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若非遇到了陛下,他纵使有天赋之才也是有力无处使。” 皇后看出皇帝的那点小得意,也不说破,笑盈盈的凑趣,帮着林海讨起赏来:“只是这林转运使立了这样的功劳,不知道皇上要奖励他点什么?”
哼!皇帝轻哼出声道:“奖赏?朕不罚他就不错了。你没看见折子后面他向朕请罪,说是把文家和高官往来的密帐不小心烧了。那密帐是多么重要的东西,他会不知道?怎么可能会不小心烧了?竟然敢如此糊弄朕,真当朕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不成,还不是不想得罪人!”
见皇上一下子变了脸色,皇后有些诧异的道:“可是那上面不是说是他的夫人不小心烧的吗?想必林夫人是不知道那东西的重要,而且林转运使不是在秘折里说,文家藏着密帐的原本。皇上若是想要,让文家交上来就是。”林海在秘折里把贾敏的烧账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写了出来,详细介绍了贾敏的愚昧无知,为贾敏的鲁莽和他的不知情犯下这么大的过错而请罪。
皇帝道:“林夫人也是出身大家,而且跟随林海在外多年,她会不知道那密帐的重要性?何况林海的如夫人把账册交给她的时候会不说明?朕早就收到消息,那个秘密立储的意见就是林夫人想出来,你说这样聪敏的女子会不知道那密帐的重要性?或许就是因为太知道了,所以才把东西给烧了。哼,贾家养了个好女儿,林海娶了位好太太!”
皇后并没有惊讶皇上在林海的身边埋有“暗线”,反而是惊讶想出兵不血刃的解决了立储中骨肉相残之人伦悲剧办法的竟然是贾敏。皇后脸上的惊色一闪而逝,不等皇上察觉就已经收好,又恢复了常色,道:“林夫人倒是个聪明的。不过烧密帐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也是林夫人做的事情。林转运使也是事后才知道,和他无关,皇上何必迁怒于他呢?”
“啊,皇后这话说的好笑。林海会不知道林夫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要是连这点也看不出来,那也不必做这个官了,干脆回家养老去得了。林海知道事关重大,他只能装作不知。否则若是他知道妻子是有意烧账册,那他还拿什么借口向朕请罪,怎么保他的夫人?他也知道这点朕不会看不出来,可是他即已经说了是‘无意',难道朕还和他辩白是有意的不成?若是他真不知道他妻子是有意烧那个账册的,那又何必巴巴的写出文家有原本呢?不过拐着弯,请朕不究他妻子的过错罢了。文家!朕不得不承认他的这招祸水东移用的不错,不过一个商户,竟然还有这般心思,真是找死!”前面还是和风细雨,后面却满脸肃杀。
皇后帮着林海和贾敏说情:“既然皇上知道那秘密立储的法子是林夫人想出来的,那么就与后面她烧账册的罪责相抵好了。至于林海蒙蔽皇上的过失,请皇上看在他主理盐政的份上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不要处罚的太过,免得寒了臣子的心才好。”
皇上眯了眯眼睛,直视皇后,道:“今日皇后是怎么了,不但帮起臣子说起情来了而且一直帮着他说好话,难道皇后想要插手朝政不成吗?”
皇后被皇上的话吓了一跳,赶紧跪下,分辨:“臣妾不敢。臣妾也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只不过都是刚才臣妾多话,帮着林转运使讨赏才引起这一番波折,因此臣妾以为这是臣妾的过错,所以才帮着林转运使说了几句话。若是皇上不喜,臣妾自不敢再多言。”
皇上亲自弯腰将跪在地上的皇后扶起,道:“朕刚才不过是句玩笑话,梓童大可不必这么紧张。朕自然是知道梓童最守规矩不过的。不过这些事情梓童不用操心,朕会处理好的。倒是采选这块需要梓童用心看看,朕就把这摊全都交给你了。”
皇后见皇上如此郑重其事,忙道:“臣妾必不会让皇上失望。”皇上点点头,拿着折子离开。在宫门口跪送了皇上,俯着身子的皇后只觉得她的山河社稷袄都被汗打湿了,起身之际,只觉得腿一软差点没摔倒在地上。跟在她身边的大宫女春华赶紧上前扶住了皇后。
回宫之后,一边帮着皇后换□上的衣裳,春华一边道:“刚才可是吓死我了,皇上的脸变来变去的,一会阴一会晴。皇后娘娘,也是,那林家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何必帮他说话,又没我们什么好处。”
皇后换好了衣服,坐下。对着这个到了年岁也不肯出宫的,愿意一直服侍自己的贴身大宫女细声解释道:“我不过是看着皇上没有惩罚林海的意思,所以帮着说几句好话罢了。毕竟是个从三品的官,又是梦蒙皇上恩典,在盐政上任职。本来是想做个顺水人情,结分善缘。谁承想会变成这样。”
“皇后怎么知道皇上就没有处罚林家的意思?我看皇上言语之间对那个林海很不满呢。”春华将皇后脱下来的大衣裳仔细的叠起。
“前面因为义忠亲王的事情刚刚清洗了一遍,江南那边更是大半官员落马,如今江南急需的是稳定,不宜再有大动作。而且林海出任盐政,是为了革除弊政去的,刚才听皇上的意思,已经做出了点效果。皇上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自断臂膀。所以林海挨顿申斥,罚几年俸禄顶天了。何况他又献上了一个好法子,帮着皇上解决了一个难题。离了功劳,皇上自然不好意思罚他。只是我做的太过了些,让皇上察觉我的心思,所以才给我个没脸,敲打我一番。根本和林家的赏罚无关。”
春华看着一脸颓然的皇后,赶紧转移话题:“皇上不是让娘娘主持采选的事体嘛,名册都已经送到了,娘娘要不要看看?” 说着就指使人把各官员家中闺秀参选的花名册搬了过来。
皇后无精打采的随手拿起一本,翻了几页,一个“贾”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再看下去,皇后转身问道:“秋实,这个父为五品工部员外郎的贾元春是不是和两淮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林海的夫人有亲?”秋实是皇后身边的活字典,前面各个品级的官员和家眷的名字不但记得清清楚楚,而且哪家和哪家有亲,哪家和哪家不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秋实扫了一眼名册,回道:“回皇后娘娘,林夫人出身荣国府,是荣国府史夫人的女儿。这个贾元春是史夫人的孙女,她们是亲姑侄。而且据说林夫人和贾元春都是由史夫人教养长大的。”
皇后听见秋实提供的信息喃喃自语:“是亲姑侄?而且都是由史夫人教养长大的。”皇后手托着下巴,望着贾元春的名字若有所思。不知道这个贾元春有没有她姑姑的聪敏,不要赶上她,哪怕只要有她的一半就不错。尽力回想着每年她的寿辰时,来拜寿的诰命夫人中史太君的模样,想了半晌,未果。
“将这贾元春挑出来,放在我宫里。”皇后思考半晌做出决定。不管怎样,还是要看看。若是贾元春是个好的,她也有个好帮手。否则,兴庆宫大的很,也不少那一口饭。选定了贾元春,皇后继续翻着名册,挑选着采女。……
皇帝离了兴庆宫,回到立政殿,继续翻阅那些未曾看完的秘折。看到金陵守备送上来的秘折之后,皇帝勃然大怒,摔了折子道:“好个薛家,薛俭薛茂约,真是胆大包天,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想着向朕请罪。还四处钻营,难道真以为朕就这么好蒙骗?还是以为朕会念着你祖上的功劳,顾及旧情,拿你不得吗?”
发完脾气,皇帝就叫来传旨太监,往外发出一连串的旨意和上谕,其中就有发往扬州的给林海的上谕。林海很快就收到了皇帝的上谕,其中有对他献上秘密立储之法的奖赏,当然也有对他烧了密帐的斥责。不过正如皇后猜想的那样,皇帝对林海的申斥不过雷声大,雨点小,根本无碍。
接到皇帝的上谕,林海心中萦绕已久的事情被解决,一身轻松的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的胖儿子。
“老爷,这薛家自从我怀孕到全哥儿下生以来,已经接二连三往家里送了好多次礼,而且礼单一次比一次厚。尽管我们一次次把东西送回去,可是薛家依旧故我。今日又上门来了,是不是还是像以往一样还回去?我家和薛家素来没有交情,如今薛家频频上门,到底为何?”贾敏从外进来,手里拿着薛家的礼单,对正在逗弄儿子的林海说。
林海并没有看贾敏手中的礼单,径自抱着全哥儿玩闹,不以为意的说:“这次薛家的东西尽管留下来,不用按照以往的规矩送回去。皇上说这些物件就赏赐给我了,是我辛劳职事的赏赐。”
对上贾敏疑惑的目光。林海轻咳一声,解释道:“薛家世代执掌通政司,是皇帝的耳目,帮着皇帝监察百官。茂约子承父业,无可厚非,只是他行事犯了大忌,存了私心,结交外臣,因此本是皇帝在外面的耳目通政司没起到应该起的作用,皇帝被蒙蔽住了,否则你以为皇帝若是知道的话,会坐视义忠亲王的势力扩大到如此地步才下手。” 自从立储和密帐之事之后,林海在贾敏面前对外面的事也不在闭口不谈。
涉及到四大家族中的薛家,贾敏认真的听着。林海叹道:“去年年初皇上就已经开始着手要收拾义忠亲王,那个时候皇帝尚未察觉到通政司的不妥,不过对通政司的成绩并不满意,已经下旨申斥好几次了。后来随着义忠亲王的势力一点点的被揭开,若是皇上再察觉不到通政司出了问题那才怪了呢。只是不知道茂约怎么想的,竟然不想着向皇上请罪,反而四处拉关系,所以我才叫你不要收他家送来的礼。”
贾敏听了恍然大悟。当初的四大家族,贾家是一等公,作为非宗室的爵位里,已经是最高的民爵,而且掌管兵权。史家是保龄侯尚书令,侯比公次一等,尚书令正二品,相当于副宰相;王家是都太尉,爵位是统制县伯,比侯次一等,虽然不高,可是太尉是三公之一,正一品高官。
到了薛家,无爵,不过是个五品上的紫薇舍人。官职中下,和前三家的官职相比,根本不够看。纵然再有钱,可是在这个阶级分明的社会,泼天的财富也买不来社会地位。士农工商,商户的地位低贱,哪怕是隶名户部为皇家宫廷采办各种物资的皇商,也脱不了一个“商”字,凭什么和其他三家并称为四大家族?
官商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