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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他说。
“不知你能否告诉我,林太太现在在哪里?”我问。
“不能。”
我想到白莎对我的指示,决心自己冒点险。
“林医生在哪里你知道吗?”
“不知道。”过了一下他才说:“到目前止,他仍欠我们事务所法庭规费和律师费。”
我问:“除此之外,他还欠别人什么债吗?”
“没有。”
“你想他是死了还是尚还活着?”
“不知道。”
“林太太的死活呢?”
他摇摇头。
“那里可以找到一直同情她的纪法官?”
他淡蓝色的眼珠泛出一丝笑意。“山上。”一面指向西北方向的山。
“山上?”
“是的,很好的公墓。1930年死的。”
我说:“谢谢你。”走出他办公室。我把门顺手带上时他什么也没有说。
我走回法院大厦,再对那好奇心十分重的女人说我要借阅林医生告林太太那件离婚的卷宗。才10秒钟我就到手了。
我观看全卷。卷内有告诉状,答辩状、被告反告原状的状纸、法院判定限原告十天要提出回答的批文,再一次批示限20天一定要覆,又一次批示再给30天的限期、然后是一纸通知说林医生故意不守法院规定。尽然传票从来也没有送达到果薇安本人手上,因此本案也从来没有正式开审,也更没有正式撤消。
我走出大厦时。又感到她憎恶敌意的眼睛在看着我离开。
我走回旅社,坐在旅社房间桌旁.就用旅社的信纸信封写了一封信给我老板柯白莎。
“老板:查一下1919年12月到旧金山经巴拿马运河往东海岸各船的旅客名单。查有没有林太太,林亚美名字。查一下其他名单看有没有同行的人。林太太本身有极大的婚姻困难,她可能秘密和人同行。虽然事过已久,但亦可能一举中的。本案在这里已是山穷水尽了。”
信尾我签上自己名字,贴上邮票,写上侦探社地址,弄清楚这封信会自下午两点半火车送出本地。
我去古家馆试用午餐,走回舌锋报。“我要登一则广告。”我说。
柜台后智慧型棕色眼珠的小姐伸出一只手,越过柜台把我的广告稿拿到手中。
她看了一遍,又再看一遍,数一数字数,一溜烟进入后面一间。
过不多久,一位壮大但垂肩的男人自后面走出来,额前戴了遮光绿帽檐,嘴角尚有嚼过烟草的残渣,他说:“你姓赖?”
“是的”
“要把这广告登在报上?”
“嗯哼,要多少钱?”
他说:“你一定有什么幕后新闻。”
我说:“也许。当然也可能只是捕风捉影。”
“公布一点点,也许能帮助你办成事。”
“当然也可能一点用处也没有。”
他又看了一下广告稿。他说:“据这广告看来,有一笔钱要给那林太太。”
“广告上没有这样说。”我说。
“不过看起来是这个意思。你说任何人能告诉你林吉梅医生太太林亚美女士现在的地址,你都可以给他赏金,又假如林太太已经死亡,能提供她后裔名字地址给你的人也会有赏金。在我看来,你一定是为遗产在找继承的人——这就和其他一些情况吻合了”
“什么其他一些情况?”我问。
他转身,把两眼注向地上的痰盂,吐了一口黄黄有烟草的口水。他说。“是我先问你的。”
“再想想看,第一个尚未回答的问题是,广告要多少钱?”
“每3行5块钱。”
我自白莎给我的零用钱中拿出了5块钱, 要求他给我一张收据。他说:“等一下, ”自己走回后面隔间去。1分钟后棕色眼珠的小姐走出来。她说:“赖先生,你要一张收据?”
“我说过了,我要一张。”
她慢慢地写收据,写到日期时停了下来;“古家馆怎么样?”她问。
“差远了。”我说:“晚餐什么人家最好?”
“懂得点菜的话,旅社大餐厅还可以。”
“你懂得该点什么菜吗?”我问。
“你一定是个侦探,是吗?”她说。
我没有回答她,她看到我无意回答,她说:“你根本就是进来查案的。老兄,你该有个当地的导游才行。”
“你有向政府登记立案吗?”
她自肩后向隔间看一下。她说:“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你是不是商会的人?”
“不是,不过报纸是商会的。”
我说;“我对本镇不熟。你们也根本不知道我,也或许我有大量投资开发的可能。一上来给我一个不好的印象,不见得对本镇有利。”
隔间后的男人在咳嗽。
“这里的人想吃点像样的东西,怎么办?”
“这容易,找个女人结婚。”
“从此之后他们快乐地生活,直到永远。”
“是的。”
“你呢?”我问:“结婚了?”
“没有,我在旅社大厅吃饭。”
“懂得叫什么东西吃?”
“当然。”
“和一个十足的外地人吃一顿饭,好吗?”我问;“给他看看本地人对外地人能容忍到什么地步。”
她神经地笑着说:“你已经不算是外人了。”
“我也不能算是内人呀。至少我们可以边吃边谈。”
“谈什么呢?”
“谈一个乡下报馆做事的女孩子怎样有机会可以赚点外快。”
“多大一笔外快?”她问。
“还不知道。”我说:“要研究之后才能知道。”
她说:“我也正想研究研究。”
“吃饭的事怎么样?”我问。
她自肩上望向后面的隔间,她说:“一言为定。”
我等她把发票开好。
她说:“要在后天才能登出来。我们现在是周刊。”
“我知道。”我说:“我来这里接你?”
“不行,不行。6点钟我自己去旅社大厅。这里你有其他熟人吗?”
“没有。”
她看来轻松了不少。
“这里还有其他报纸吗?”我问。
“没有,现在没有了。1918年有过一家,1923年的时候关了。”
“带条路如何?”我问。
“你不正在路上吗?”
她把旧报拿出来。整个下午我都在查旧报的社交版和花边新闻。我收集各个当时休医生和林太太曾参加的集会名称和参与人姓名。最后我已相当了解这里当时社交圈活动的情况,和林医生、林太太相熟的人是些什么人。
柜台后的小姐一半时间坐在高脚奔上观察我的动向,一半时间在隔间后打字。我再也没听到男人的声音。不过我记住他咳嗽警告,我不去逗那女孩子。自收据上她的签字,我知道她叫邓丽恩。
5点钟我离开报馆回旅社整理整理。我下楼来到大厅等候她。她在6点一个人进来。
“这里的鸡尾酒吧不知道好不好?”我问。
“还不错。”
“先来点鸡尾酒,晚饭会好吃一点。”
“有可能。”
我们每人来了一杯不甜的马丁尼,我建议再来一杯。
“是不是想灌我喝醉?”她问。
“用两杯马丁尼?”我问。
“经验告诉我两杯是一个好的开始。”
“灌你喝醉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怎么知道。”她笑着说:“一个橡景报馆工作的女郎怎么可能赚一点外快?”
“我还不知道。”我说:“是要靠能不能带路。”
“怎么说法?”
“带得有多好,又带得有多远?”
“喔。”
我捉住酒保看过来的时机,转变他的眼光使他看到我们杯子空了。当他为我们调第2杯的时候,我说:“我在等你回答。”
“好习惯,我正在研究。”
“以前有没有靠这个方法赚过钞票?”我问。
“从来没有。”她说,过了一下加一句:“你呢?”
“一点点。”
“你认为我也可以?”
“我认为你肯讲就有钱。说说看,镇里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是漂亮的?”
“谢了,你做过户口调查吗?”
“不必调查,我有眼睛。”
“我知道你有眼睛,贼眼溜溜的。”
酒保把酒倒进我们酒杯。她说:“戏院卖票的我有不少朋友,她们都告诉我旅行推销员见她们,第一句话都是‘怎么可能镇里只有你一个是漂亮女人’。可能这是最古老的吊马子方法”
“我看不见得。”我说。“这种方法会有用吗?”
“那你该用一些新招式。”
“我会的,”我说;“1919年这个镇养得起一个五官科医生,现在怎么养不起了呢?”
“是养不起了。”
她说:“有很多原因。我们在外地人面前很少一一枚举,看来有点来有点泄气。”
“举一个最大原因出来看看。”
她和“铁路有了新路线,停这里的少了。开店的搬到别的地方去了。再说21年有不景气,你是知道的。”
“是吗?”我问。
“我那时尚小。商业至上,政治第一嘛。”
“你们报纸是什么政策呢?”
“当地为重点。”她说:“一切为镇民。本郡有不少家报馆,你知道的。我们还是早点把酒解决掉用饭吧,要不然本地的聪明人会把好菜都点走了。”
我们把鸡尾酒喝掉,我牵着她手走进餐厅。坐定后我把玩着菜单问她:“该点什么?”
她说:“不该点腌牛肉,那腌得不好。不可以吃鸡球炸风梨,他们每星期三才做一次鸡球。羊排嘛是昨天的,所以今天应该点烤牛肉,靠得住一点。他们的烤洋芋倒是极好的。”
“一只大大的烤洋芋。”我说:“加上很多很多牛油,吃完了人都不一样。你怎么突然肯和我出来混的?”
她的眼睛睁得滚圆。“怎么说?”
“你怎么突然肯跟我出来混的?”
她说:“我喜欢呀!怎么这样问?”
我说:“这样问是因为你自己引起我问的。”
“我?”
“不是直接的。那男人想自我身上得到消息,他得不到,于是走进后面一间,把你请得亲自出马。主意是如此打的。”
她眼睛仍睁在那里。“喔!”她说:“我的妈呀,你真是顺风耳!”
“他要尽一切可能弄点消息出来,甚至暗示他有我要的消息,这样我们可以互换彼此的消息。”
“他真的这样做吗?”
“你知道他这样做过。”
“抱歉。”她说:“我不像你可以看透别人心思。”
侍者过来.我们点了菜。我看到她在环顾餐厅每一角落。“怕什么吗?”我问。
“怕什么?”
“是不是怕某甲会看到你和一个外地人吃饭,你又来不及向他解释这是老板派给你的公事?”
“某甲是什么人?”
“男朋友。”
“什么人的男朋友?”
“你的。”
“我不认识什么某甲。”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他叫什么.所以先只好用某甲来称呼他。这样省事省力,对吗?”
她说:“原来如此。我懂了。不过不对,我不怕什么某甲,他很开通的,也不发脾气。”
“不带武器?”我问。
“不带,上次开枪打人是6 个月之前的事了,再说那一次也只是打中别人肩膀而已。那个人早在6个星期前出院了。”
“真佩服你那某甲的自制能力,”我说:“我还真怕某甲会发脾气呢。”
“嘎,不会的。”她说:“他温存体贴,尤其是对动物。”
“他干什么的?”我问。“我说靠什么为生的?”
“喔,他在这里做事。”
“这旅社?”我问。
“不,不,我是指在这个镇上。”
“他喜欢这里吗?”
戏谑的神色一下自她眼中除去。她把叉子一下插进她的烤牛肉去,她说:“当然。”
我说:“那就好,”她就一、两分钟不再说话。
餐厅里面的席次居然满了八九成。我认为这家旅社餐厅的生意并不全靠房客来用餐。显然有很多人是这里常客。有的客人相当注意郑丽恩和在她身旁的男士。想来郑丽恩在这一带尚还很出名的。我随便再问她一些镇上的事,回答也都是简短而无关痛痒的。她已经不再和我逗趣了。一定是有了什么原因使她半途煞车了。我试着回想,她眼睛不再发光那个时候,是否曾有什么人走进这餐厅呢?假如这是正确的,在这一个特别时间进来的只有两批人。一是两个中年人,目前他们似乎太集中精力在他们的食物和两人间的谈话上。另外就是看来像一家人的一桌。中年男人秃头,灰眼;女的肥肥的;女儿该是9岁;儿子7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