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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即是存在(Faith is Being)。 尼采所看到的是冲创意志。但信仰与冲创意志只是符号,它 并不能指陈它们所意含的是什么,它们自己可被无穷地解释。
·诚·实 他们两个都断然趋向诚实。对他们两人而言,诚 实都是最终的美德之表现,是他们两个将自己归属的。尽管 一切其他事物都卷入令人困惑的疑问,诚实仍旧是最低限度 的绝对之物。他们两人要求极度真诚—— 尽管这种要求把自 身都带入疑问之中;再者,这种要求是暴力之反面—— 此种 暴力意欲由刻板与野蛮的确定性来掌握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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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读·者 一般而论,人们或可怀疑在这样一种思想 中是否表现了任何事物。事实上,齐克果与尼采两人都清楚, 那些仅用思维的人是无法了解他们思想之中所摄含的。重要 的是,去了解它们的人是什么样的个人。
他们转向这样的个人:这些人要与他们两人一同,并从 他们自己本身抽绎出只能用间接方式表达的东西。李希登堡 (Lichten-berg)的这一则警语适用于齐克果,并且他自己把 它引用:这些作品如同一面镜子,假使一只猿猴向其中窥视, 里面所出现的决不会是一位使徒。尼采说,一个人必须自己 去赚取为了了解自己所需要的个性。他认为思想的形式建基 于其上的那种真理是无法传授的。这两个人都寻求属于他们 的读者。
2.在实际处境—— 那个时代—— 之中,他们对存在的思
想
他们的这种思想,以特殊的方式属于那个时代,它奠基 于齐克果与尼采的实存状况上。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单独 的理念,或任何体系,或任何条件是有决断意义的,这是由 于他们两个都没有以那个时代的时髦形式来表现它,他们没 有建造一个世界观,亦没有规划出一个变迁的世界之图形。他 们不以自己为那个时代的积极表现;倒是通过他们自己的生 存负面性地来表现它:它是一个被他们绝对摈弃的时代,他 们通过它的废墟来看它。他们的问题在于他们在自己的本性 中彻底去体验它,以它完全所是的样子去观看它,以便能超 越它。这种情况的发生起先是非自动地,然后则是自觉地—— 因为他们自觉到他们不是那一时代的代表,而是尖锐的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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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的例外。让我更近一些来察看这件事。
·他·们·的·问·题 他们两人都是在青年末期感知了他们的问 题—— 即使尚不甚清楚。一种决定缠卷了他们整个的心,虽 然有时它暗默,不被意识到,但它会再回来,强迫他们面对 它,驱使他们进入彻底的孤独。虽然他们没有地位,没有婚 姻,在存在中不是任何显眼的角色,然而他们却真正表现为 伟大的实在论者,他们对实在之深渊具有真诚的情感。
·对·人·之·本·质·的·变·革·之·察·觉 在以他们那时代为废墟的基 本体验中,他们接触到这一变革的实况:向历史回顾,回顾 到古希腊之端始,他们感到这一整个的历史到现在已结束。在 转折点上他们唤醒对这一时刻的注意,并要求将历史做为一 个整体来勘察它的意义及演程。
人们已经试图在经济、工艺、政治历史及社会学各方面 来了解这个时代,但齐克果与尼采却在另一方面,觉得他们 看到了人之内在本质的变革。
齐克果将今日样相的基督教视为一个巨大的欺骗,在其 中上帝被当作一个呆子。这样的基督教与新约的基督教根本 不同。于是只有两条路:或者用诡计继续支持这种欺骗,并 隐瞒实情,结果每件事都变为空无;或者诚实地坦白承认这 种不幸:即是,在今日没有一个人可以按照新约的意义通过, 变为真正的基督徒。我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是基督徒,并且我 们以敬神为口实,削弱基督教义,在这种削弱的基督教中讨 生活。这项担承可以显示出其中是否还有任何真实的东西存 留着,以及它是否得到神意的赞扬。假如没有,那么都要重 新打破,以便在这种慌恐之中,有些人可以站起来,支持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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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圣经的基督教。
尼采用一句话来表示这一时期的历史性处境:上帝已死。 如此,他们两个对于他们的时代的本质都做了历史性的 批判。他们都看到他们面前的空无;都看到了那些已丧失的 东西的本质,但都不意欲空无。假如说齐克果假定了基督教 的真理之可能性,而在另一方面,尼采不仅在无神论中发现 了损失,更发现到最伟大的机运—— 他们两个仍旧有共同之 点,即是意欲实现存在之本质,意欲实现人的高贵及价值。他 们没有当作改革用的政治纲领,可说完全没有纲领;他们不 将他们的注意力指向个别的细节,而是要通过他们的思想去 影响某些他们所先见—— 并非在细节中—— 的事物。对尼采 而言,这种不确定性是在长远中他的“较大的政策”;对齐克 果而言,它是在对世间一切事物皆莫不关心的新路向上,变 为基督徒。他们两人对于他们那时代的关系均包含于此一问 题:人将会变成什么。
·被·克·服·的·现·代·性 他们就是现代性本身—— 以一种翻跟 斗的形式。他们把它贯彻到底,并由彻底经历它而克服它。我 们可以看到他们两个如何经历那一时代的苦恼,不是消极性 地,而是自杀式地将仅可以做一半的事情全部做完:首先,是 他们无尽的反省;然后,与此相反地,是趋向基础之物;最 后是,如同他们沉入无底深渊那种方式,去抓握超越者。
(A) ·无·限·的·反·省 自费希特以来,反省时代的特性即 被界定为无限的论究,一切权威的消释,以及内容之放弃—— 而权威与内容原来是给思想以尺度、目的及意义的。于是由 此开始,这种无限的论究就没有阻碍,并且成为智力之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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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表演,将世界充满噪音与尘埃。
齐克果与尼采不是为要毁灭反省而来反对它,却是要由 于无限参与它,掌握它,来克服它。人不可能再回到那无反 省的直感中而丧失自己的;而却可以经由反省为媒介返回到 他自己之内的根基中。
因而,他们两人的“无限的反省”都具有双重的性质。它 可以导致一种完全的毁灭,又可以变为真诚的存在之条件。他 们两人都表现了此种性质,或许齐克果是较为清楚的一个。
反省不能使它自身穷尽或停止其自身。它是无信仰的,因 为它阻止任何决心。反省,是永无终结的,而在最后,它会 变为“辩证的废话”;以此而言,齐克果称它为反省之毒药。 但它可能,而且必然是奠基在我们一切存在及行为的无止境 的暧昧上:自反省而言,任何事物都可能意指另一事物。这 种状态一方面使得存在之诡辩成为可能,使无实存性的美感 生活者获益—— 这种人只求在每种东西中去尝味它的新奇 性,即使他必须采取最有决定性的步骤,他仍然在他面前保 留着重新解释一切事物的可能性,以便可在一举之下,使一 切改变。但在另一方面,这种处境却可用此种知识加以了解: 只要我们诚实,我们就是生活于“反省的海洋上,在那里我 们不能向任何人呼求,而每一个救生圈都是辩证性的”。
若没有无限的反省,我们必将陷入已经确立与制定之物 的安静中,这些东西,以其做为世间的某种永久之物,会变 为绝对之物;这是说,我们会变为迷信。一种束缚的气息会 随同这种确定之物升起。因此,无限的反省,通过它无尽活 动性的辩证,乃是自由的条件。它冲破有限的每一种监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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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在这种媒介中,无限的热情之任何可能性才可以升起—— 自直接的感情中升起,而这种直接感情,因为是尚未被质疑 过的,因而仍旧是尚未自由的。在无限的热情中,这种直接 情感,通过质疑而被紧紧了解掌握,并变为真实,才成为自 由的情感。
但为使这种自由不因空洞的反省而变为空无,为使它能 实现它自己,无限的反省必须自己约束自己。于是,头一次, 这个自由可以从某种真实之物上显露出来,或者是把它尽用 在信仰与决心上。反省对于事物所做的掌握是随便的及强迫 性的,这是不真实的,但当它逢遇到实存时就可被统御,而 变得真实。在此,实存首先能专注于它自己,因而经由对无 限的反省之全然的投降而统御无限反省。
这种既可化为空无,又可成为存在之条件的反省,被齐 克果与尼采两人以同样的方式做如上的描绘。由于它,他们 的作品中加入了几乎不可衡量的思想财富。这种思想,依照 它自身的意义,是可能性:它可以指示并预备搁浅的道路,但 不能完成它。
如此,在对于人的诸种可能性之思考中,这两位思想家 都觉知他们所非是的方面。对于可能性之认知,与诗相同,并 不是虚假,而是质疑性的及觉醒性的反省。可能性是一种形 式,在其中我允许我自己去认知我未是的方面,并为成为它 而准备。
齐克果极其频繁地称他的方法为“实验心理学”;尼采称 他自己的思想为“诱导性的”。
如此,他们将他们自己的本样以及他们最后的思想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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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种不可认知的地步,而在表现上却沉入不可能的地步。齐 克果所用的一个匿名者这样写道:“我所是的某物……正正是 空无”。将他的“存在维系于某物空无之间,做一个临界点, 仅是一个“或许”,这曾给齐克果高度的满足。而尼采则称自 己为“危险的或许之哲学家”。
对他们两人而言,反省最为重要的是自我反省。对他们 而言,真理之路需通过自我了解。但他们两个都体验到,在 这种道路上一个人自己的本质会如何消失;而自由的、创造 性的自我了解,如何会被自己的实际经验之奴性的交替所取 代。齐克果了解“在对于自己之不幸的历史作病态的盘思时, 一切其他事物皆行消失”的恐慌。在“将自己视为现在生存 及曾经生存的唯一一人这种吞蚀自己的观察,以及在对整个 人类之不幸的观察,这种忧苦的安慰”之间,他寻求一条中 间道路。他认知“每件事物中不幸的相对性,以及关于‘何 为我自己’之无尽的疑问”。尼采则这样表示它:
处于一百面镜子之间
在你虚假的自我之前 纠缠于你自己的罗网 自知者!
自我裁决者!
被塞于两种空无之间—— 一个大问号……
(B) ·趋·向·基·本·者 在一个无法再从繁复的反省与理性 化字汇中找到出路的时代,这个时代就从反省中冲出,而趋 向基本者。在这一方面齐克果与尼采似乎也是先驱者。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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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们或在明晰语言中,或在直接美感中,或在非反省性的 经验中,在最接近我们事物中寻求基本者。对这些人而言,齐 克果与尼采是有用的,因为他们两人都对人性的沟通带着热 爱来生活。
他们在语言上极富创造性,这使他们成为他们国家的文 学界中最巅峰的人物。他们的创造性是出以一种令人悸动的 方式,因而使他们置身于最广泛被阅读的作者之中—— 虽然 他们的内容之重量及对问题之含摄同任何最伟大的哲学家相 等,但他们两个都知道语言有变为自主的倾向,并且都鄙弃 文学界。
他们两个都被音乐感动到迷醉的程度,但同样慎戒它的 诱惑,并与柏拉图及奥古斯丁相同,本质上怀疑它。
每一处他们都创造惊人单纯的公式。但对于通常的单纯 他们却充满关心,因为这种单纯为了给弱者及中庸之人以虚 假的支持,而意图用平板的,没有心灵的单纯,来取代那真 正的单纯—— 而真正的单纯是最复杂的人格发展之结果,正 如存在本身一样,它从不具有任何特定的理性意义。从没有 一个哲学家如他们一样提出警告:不要把他们的文学看得过 分单纯—— 那些表面上似乎非常浅显的文字。
事实上,他们以最彻底的路途趋向基本者,然而他们的 辩证活动却从未终止过。他们的认真追求未因任何教条上假 定的根基而终止,亦未受役于语言的目的,或美学上的蛊惑。
(C) ·攀·握·超·越·者 他们两人都寻求一条路径,这条路 径,对他们而言,是不能以超越的方式而中止的,因为他们 的反省是与现代通常的反省不同的—— 他们的反省不因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