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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44-废话艺术家--王三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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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三丰笑说:“我的嘴没你的好,你的嘴是真理发生器。”


《废话艺术家——王三丰》 第一部分废话终成艺术家:男儿膝下有黄金

    王三丰官复原职,包东山坐立不安,来向王三丰请罪,进门就下跪。王三丰喝他起来:“跪不得!”    
    包东山愣住,说:“为啥?”    
    王三丰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不能沾土,一沾土就变成废铜烂铁了!”    
    学你?学我?    
    王三丰问包东山:“以前,我在台上,你在台下,我批评过你,但没有打过你,骂过你。后来,你在台上,我在台下,你没有批评过我,却又打又骂。现在,我又到了台上,你又到了台下,你说我应该学你,还是学我?”    
    包东山急了:“王书记,你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我不是人。我不是东西。我有罪!我该死!希望王书记不要计较。”说着,又打自己的耳光。    
    王三丰止住他,说:“你还是有分辨能力的么!”    
    绰号——“废话艺术家”    
    王三丰主动请缨,去处理水泉县委班子的问题,出发前,丁义川笑嘻嘻地来送行:“王书记,给靳向东带个话儿,他的材料我给熊书记看了,熊书记挺欣赏,叫他好好干。”    
    王三丰明白这是给他打招呼,就笑呵呵地说:“好,一定带到。——小伙子不错,我有印象,前几年去水泉县还见过,人挺精干的,也活泼得很。我记得有一次到水泉县去,见他和团委的几个女娃娃有说有笑的,把一个女娃娃的钢笔抢来插到另一个女娃娃胸前,惹得两个女娃娃追着打,女娃娃没有靳向东跑得快,追不上不追了,小靳又绕个花子回来把两个女娃娃戏逗一下,惹得两个又追。哎,活泼得很,好小伙子!——不过,你是不是给我写个条子?我现在记性不大好了,这么重大的事,忘了就不好了。”    
    丁义川脸上的颜色变了几变,勉强说:“条子就不写了吧。一句话的事儿,还写条子干啥。”    
    王三丰点点头:“不写就不写。这种事儿,还是不要叫人知道的好,万一我把条子弄丢了就不好了。不过,我得把话说到头里,我的废话多你也知道,有名儿的‘废话篓子’嘛,万一我说了废话把正事忘了,还要请你多多谅解。”    
    丁义川心里说“你敢”,嘴上却说:“王书记,过去的事儿咱们是不是就不提了?我也知道,你的废话不是随便说的,你的废话是枪,你不是‘废话篓子’,你是个‘废话艺术家’!我服了你了,好不好?但靳向东这事,你还真不能忘,我给你明说了吧,这不是我的话,是熊书记的意思!也是中央的精神!你自己掂量吧!”    
    王三丰点头:“哦,我知道了,是熊书记的意思!不是你的意思!那我还就真格不敢忘了。这话无论如何我得记下来,得把实情告诉靳向东,”他掏出个小本本和一支杆儿很粗的黑钢笔,一笔一划记着,“这是熊书记的意思,不是丁常委的意思……”    
    丁义川连忙摆手:“你不能这么说!这是我和熊书记两个人的意思!”    
    王三丰似乎糊涂了,半张着嘴说:“我咋越听越糊涂?你先说是你的意思;后来说是熊书记的意思,不是你的意思;现在又说是你和熊书记两个人的意思;又说是中央的精神,那么到底是谁的意思?这个事儿你得给我说明白了,你说不明白,我去了给靳向东咋说?人说,话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你不说明白,我就听不明白,我听不明白,也就说不明白,我说不明白,人家也就听不明白……”    
    他“明白—不明白—明白”的像在说绕口令,丁义川制止道:“行了,我知道你是‘艺术家’,会说话,我缠不过你,不缠了。话我已经说了,你看着办吧!出了问题咱们再说!”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废话艺术家——王三丰》 第二部分泥菩萨河中救溺:道路问题

    车在盘山路上走久了,司机有点困,王三丰一转脸看见,说:“马师傅,咱们走的道路对不对?”    
    马知远一激灵,连忙刹住车,看看窗外说:“没错呀。”    
    王三丰说:“没错是社会主义道路,还是资本主义道路?”    
    马知远一乐,睡意全消。    
    汽车说话    
    王三丰下车来,招呼后面的司机,指着公路说:“几位师傅看清了,这是社会主义道路,”又指指山路边的深沟大壑,“这可就是资本主义了。大家千万记清,我们只能走社会主义道路,不敢踏进资本主义。一踏上资本主义道路,我们就永世不得翻身了。可是,怎么防止误走到资本主义道路上去呢?咱们约定一下,马师傅在前头走,走一段问你们一声,当然,不必下来问,按三下喇叭(他学着喇叭声):对不对?后面也按喇叭回答,对,按一下(学喇叭):对——!错了,按两下(学喇叭):不对!——这叫汽车说话,明白吗?”    
    再上车,大家都不瞌睡了,马师傅兴致很高,走一阵儿,按三声喇叭:对不对?后面的都依次回答:笛——!再没人打瞌睡了。    
    填补空白    
    水泉县委副书记刘钟住院,王三丰率地区部委办来的几个头儿,并县上代理书记曹兀龙、副书记孙奎、常委朱仕第和阮祥,一起到医院去看望。    
    这帮人,分好几派,虽在一起走,却各怀目的。王三丰摇摆着胖身躯,边走边大声说:“这医院还不错嘛。就是走廊窄了点。以后要是有钱了,再扩建扩建。医院是人人都要来的地方,应该修得好好儿的。修好了好,医院修好了好,修好了病人住着舒坦。修得不好,病人住着不舒坦。对不对?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老刘在哪个房间?这个老同志咋搞的么?咋把身体闹垮了?常住院着呢。常住院不行啊,医院不是好住的地方。我是怕住医院。只要有一点点奈何,我就不住医院。我硬在乡里跑呢,不爱在医院里住。医院不是好住的地方。医院真格不是好住的地方。我这个人爱动,住到医院里心急得很。——老刘在哪个房房里?”    
    曹兀龙已从小道听说王三丰在地委的发言了,心里不舒服,但人家毕竟是上级,面子上还不得不装恭敬。孙奎知道王三丰倾向于刘钟,怕对自己不利,心里有抵触,听他唠叨,心里烦,悄悄嘀咕:“废话篓子就知道淌废话。”    
    他声音很低,不料王三丰突然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说:“你们是不是嫌我的废话太多了?要嫌多了就说,给我提个醒儿。我是个废话篓子,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嫌烦。不过,我的废话是为了填补空白,咱们这么一群人,要是都不说话,悄悄地到医院里来,人家还以为我们是偷地雷的。”    
    哄的一声,一群人都笑了。


《废话艺术家——王三丰》 第二部分泥菩萨河中救溺:敲山震虎

    王三丰见刘钟床头柜上放着一厚沓文件,知道是曹兀龙想累垮刘钟而搞的鬼,他不动声色,拿过来放腿上翻看:“老刘是不是还在医院办公?这都是谁送的?这就不对了嘛!老刘同志住院着呢,还给送这么多材料。你们这是想整人,还是咋回事?眼看这老同志病成这样了,皮都包了骨头了,你们就没一点同情心?老干部是党的宝贵财富,你们把老干部整死了,谁给党工作?啊?你们说,你们这是不是整人?”    
    病房里的空气有点紧张。苏芸偷偷往曹兀龙脸上看。曹兀龙一身的不自在,但碍于上下级关系,不敢说话。刘钟见曹兀龙难堪,不愿把关系搞得太僵,便说:“王书记,这是我让送过来的,不怪他们……”    
    王三丰根本不听,边翻材料边说:“咋不说话?是不是整人?我听说,有人说老干部是‘民主派’、‘走资派’,不对!毛主席说了,老干部是党的宝贵财富!我就听毛主席的!毛主席说老干部是党的宝贵财富,我认为老干部就是党的宝贵财富!你们这么整还行!住院期间,还给压这么多工作,这不是整人?!是不是有人说的,对老干部不能客气?!是不是你们也想搞‘给任务套住他,抓住辫子批判他,时机一到打倒他!’啊?是不是?——咋没人说话?”    
    他的话听起来很严厉,可他却像自言自语似的唠叨着,也不紧盯着谁发问,只低头翻那些材料。话和说话的姿态一紧一松,就使得他的话虽然严厉,听起来却并不咄咄逼人。屋里的人只是觉着不自在,但既不像追究责任,又不需要回答,便没有顶牛的局面。    
    他从那一沓文件、材料上抬起头,将屋里的人扫了一遍,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蜷缩在人背后只露出一张戴眼镜的大扁脸的鲍日曙身上。他瞅准了这个猥猥琐琐的办公室主任只是个小跑儿,是个没有主见,没有骨气的家伙,就决定拿他开刀:“你是不是县委办公室主任?给老刘同志压这么多任务,是不是你干的?”    
    “呃,”鲍日曙不由自主瞅一眼曹兀龙,曹兀龙觉得了,但他这阵儿什么话都不能说。鲍日曙也明白,只得吞吞吐吐地道:“有些文件是办公室送来的,有些不是。”    
    “嗯?”王三丰看他一眼,“有些是,有些不是?怎么有些是,有些不是?你们办公室就是干这事儿的,这就是办公室主任的工作,怎么会有些是,有些不是?如果是你干的,这就不对!老刘同志住院着呢,你给派这么多的工作像话么?是不是你想故意整老同志?你把老同志都整垮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这做法是错误的!这做法就是整人!如果不是你干的,也要批评,你是办公室主任,这就是你的工作,你为什么没干?没干就是失职。失职也要批评!该干的工作你没干,还不应该批评?没干好就应该批评,还不要说没干!是不是,啊?”    
    鲍日曙脸都白了,只得应承:“是。”    
    “好,”王三丰继续说,口气缓和了些,“你承认了就好。重要的是要记住,这种整人的做法不对,以后不能再干了!再不能给老同志这么多工作了。不仅老刘,凡是住院、有病的老同志,都不能压过重的工作。”    
    一 对    
    王三丰见目的已达到,要抚慰鲍日曙,脸色和缓了:“我这么批评,你服气不服气?”    
    鲍日曙连连说:“服气,服气。”    
    “服气就好。”王三丰脸上有了笑意,拍拍材料,“快把这都拿回去,看该给哪个书记、常委处理,就给哪个书记、常委。再不要给老刘为难了。对老同志要多关心呢!”他把嘴贴鲍日曙耳边悄悄说,“你知道我为啥一眼就看出是你捣的鬼?——因为这事我也干过,咱俩算是一对儿,我以前和你一样坏!”    
    鲍日曙先一愣,接着哭似的笑了。


《废话艺术家——王三丰》 第二部分泥菩萨河中救溺:关窗透气

    王三丰要和刘钟单独说话,打发了众人,却半晌不吭气。刘钟叫声“王书记”,他似乎才醒过来,长舒一口气,说:“老刘,你知道我在想啥吗?我在透气。这些年,我快憋坏了!熟人、朋友都不能见,成天就和那些王八蛋打交道,想说的话在肚子里憋着,肚子都快憋炸了,却没个人可以说说!见了你,我就像在闷罐子车里见了个透气的窗口,我得好好儿透口气,把心里的话好好儿说说!”    
    刘钟伸过没吊针的那只手和他握在一起,眼圈儿红了,说:“王书记,一样!一样!我也快憋死了!”    
    王三丰在他手背上拍拍:“这些年,我尽说废话,正经话都不会说了。唉——,痛苦啊,真话在心里憋着,憋得人都快爆炸了,不能说!说假话吧,咱就这个毛病,说不出口!装哑巴吧,也不行,人家说你对社会不满。没办法,只好说废话!我不知道是我们这些人出了毛病,还是社会出了毛病,人和人之间不能说真话了!你说怪不怪?”    
    刘钟说:“一样啊,一样。我和王书记一样样儿的!”    
    王三丰说:“咱今天好好儿透口气!我也透,你也透。我有个非常真切的体会:能说真话的朋友才是真朋友!一个真朋友,就是一个透气的窗口!”    
    刘钟说:“对对儿的!”他看一眼开向走廊的窗子,悄声说:“王书记,你把窗子关上,那扇窗子通走廊,人来人往的……”    
    王三丰关了窗:“透气是得关上窗子啊!”    
    只好当官    
    医院院长来跟王三丰打招呼,笑着说:“王书记好。我听说王书记又当书记了,我们都特别高兴。”    
    王三丰笑说:“我什么都不会干,只好当官。不像你,有这个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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