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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我来帮你!”喝声中,一口厚背砍刀当头向史千寿砍下,趁着史千寿分心的功夫,司徒平一厉吼一声:“老大,走啊,这里交给我了!”
看到司徒平一和史千寿战到一起,王竞尧也不迟疑,挥刀斩杀了两名冲上来的鞑子,向着东面夺路而去。
冲出去没有几步,又看到陶亮的一柄银枪上下翻飞,司马南轩一根禅杖左右击杀,生生为王竞尧打开一条血路,说着的也是同样的一句话:“老大,走,这里我为你断后!”
再往前又是铁残阳的一柄断枪,陈中建的一口大刀左面砍杀鞑子,张长永、周龙两条枪右面挡住敌人,在千军万马中为王竞尧打通了一条生路。
“走啊,老大,还愣着做什么!”陈中建看到王竞尧停顿了下来,不禁焦急起来,手中大刀奋力将两个不知死活冲上来的蒙古士兵砍倒,大声叫道。
王竞尧还是迟疑不行,这些兄弟舍生忘死,为自己打通道路,自己或许可以冲杀出去,但这些忠肝义胆的兄弟们,能否生还就很难说了。
“究竟是我们的性命重要,还是常州十数万军民重要!”见王竞尧迟疑不前,陶亮拍马赶到,用力大喝了一声。
铁残阳一柄断枪疯狂舞动,将层层冲上来的蒙古士卒接连刺死马下,冷着脸厉喝道:“为大丈夫者,当断则断,如何学女子行为。”
第一部 纸城铁人 第三十七章 生死若等闲
为大丈夫者,当断则断!王竞尧不再犹豫,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眼血战中的兄弟,骑在马上朗声道:“王竞尧去了,众位兄弟保证,能突出去的,咱们平江府见!”
说完看了看前面,虽然众兄弟同心协力,和鞑子绞杀在一起,但放眼看去,周围还有数百名蒙古士兵正在围上,王竞尧豪气上冲,怒吼一声:“大宋王竞尧在此,谁敢挡我去路!”
说着王竞尧探手伸进腰内,摸出一个掌心雷,劈手就向蒙古人群中扔出,口中还同时恫吓道:“神雷来了,不怕死的给老子上来!”
“掌心雷”一落到地上,立刻发出轰隆一声巨响,随即火光和烟火在蒙古士卒群中弥漫开来,几个蒙古士兵当场就被炸伤。这“掌心雷”是王竞尧在匆忙间制成,当时常州条件又有限,制造出来的“掌心雷”威力实在有限,想要炸死个人都困难。
但是蒙古人从来都很迷信,历来对汉族火器的威力又相当敬服,见那宋朝军官手心里居然能喷吐火焰,个个脸上都大是慌张,生怕那些烟雾里有什么致命的东西,再者听宋朝军官说这是“神雷”,虽然不知道真假,但都生怕触犯了神灵,一个个忙不迭的都向后面缩去。
王竞尧见状精神大振,接连扔出几个“掌心雷”在蒙古士兵群里四散炸开,边扔边大叫:“神雷在此,此乃萨满大师所赐,死得不得进入天堂,只能下到无边地域!”
蒙古士兵听到这话更加害怕。此时佛教虽然已经在蒙古人中流行,但信奉萨满的人仍然不在少数。萨满教崇拜神灵,把世界分为三种:天堂在上,诸神居之;地为之中,人类居之;地狱在下,恶魔居之。而掌教的巫师则宣称自己集万能于一身,除了能役使鬼魅为人祛除灾难外,还能占卜吉凶,预言祸福。他主持传统仪式,代氏族成员求儿、求女、求五谷丰登、人畜两旺,为氏族成员治病等,简直无所不能。成吉思汗就曾设置“别乞”(教长),专门负责管理萨满的事务。
蒙古人最害怕的就是进入传说中可怕的、无法轮回的地狱,此时听说“神雷”乃萨满所赐,被这炸死的更要下到无边地狱,个个人心惶惶,阵脚措动。
王竞尧将最后几个“掌心雷”扔出,眼看蒙古军中在不断的爆炸下已经逐渐让开一条道路,不再迟疑,右手刀背狂抽马臀,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蒙古兵将虽想追赶,但又念及王竞尧手中“神雷”,个个面露畏惧之色,磨磨蹭蹭的谁都不敢追上去。
少顷,奋力战退了司徒平一的史千寿勒和那个指挥蒙古士兵的百户长勒马过来,等史千寿问明了情况,皱着眉头颇为恭敬的对那百户长说道:“那个宋将王竞尧不知道使了什么古怪的东西,吓得我们的士兵谁也不敢上前。”
“是我们蒙古人的,你们汉人的。”百户长淡淡地说道,以一个小小的百户长的身份,居然话里一点都不把史千寿放在眼里:“我看宋将已经受伤,不会跑得太远,史千寿,你带着一百名骑兵追上去,务必要抓到他为止,死的活的都可以。”
他对汉千户史千寿象个部下一样的喝来呼去,史千寿除了稍有一点尴尬之外,竟然不敢有半分不快,低着头说道:“小将这就带人追赶!”
说完他点起一百匹快骑,将怒气全部发泄在了王竞尧身上,咬牙切齿地说道:“跟我上,抓住王竞尧,给老子碎尸万段!“
就在那百户长正想重新指挥士兵的时候,蒙古元帅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颇为慈爱地说道:“脱不花孩儿,我早就对你说过,对待这些汉人将领,虽然不用把他们当人看,但该紧时紧,该松时松。这些汉人最讲究脸面,也不可过分伤了他们的自尊,以免将来生出二心。”
脱不花在马上欠了欠身:“多谢爹爹教训,不过这个脱不花对我们死心塌地,汉人对其恨之入骨,谅他也不敢造次!”
唆都微微点了点头,看了看场中七个宋将往来冲突,威不可挡,不禁皱眉说道:“我蒙古人自太祖起兵,至世祖建立大元,兵将之勇,天下无敌。今天怎么被七个小小的汉人杀至如此?要是传了出去,我唆都颜面何存?”
边上部将怀都自从被铁残阳射了箭后,对汉人恨之入骨,当下大声说道:“元帅,这等小事就交给末将了,元帅且请观战,怀都必将这些汉人人头放到元帅面前!”
唆都微微颌首,怀都一见,也不多说,指挥着身边部族就从几个宋将冲去。他一眼就认出了射伤他的铁残阳,哇哇乱叫道:“那个汉狗不要走,把性命留给怀都!”
铁残阳正杀得性起,看到怀都向他扑来,不断冷笑着说道:“杀不死的鞑子,铁某人就算今天这条命扔在这里,也要取你项上之头!”
“阿弥陀佛,老大终于去得远了!”司马南轩向远处看去,欣慰地说道:“和尚今日可以放手大开杀戒了!”
“兄弟们,你我已了无牵挂,此处就是我兄弟七人毙命之所!”司徒平一大笑道:“让鞑子看看我中原好汉如何威武不屈,能杀鞑子而死,死得其所,不亦快哉!”
陈中建也不多话,奋起手中大刀,在身周围激荡起一片刀风,浑身是血地笑道:“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易安居士这两句话正是为你我兄弟而写。弟兄们,咱们也比一比谁杀的鞑子多,黄泉路上在那些牛头马面面前也好风光一把!”
“依我看牛头马面总也该念着我们一点忠心,早些放我们投胎,好再杀鞑子!”张长永一边喘息着一边笑着说道。
这几人在生死面前浑不在意,谈笑间早把性命置之度外。
陶亮从鞑子军中杀出一条路,冲到几人身边,说道:“不可!现在还不是送命的时候,老大虽然去得远了,但我看鞑子已派人追赶,老大那的危险还没有完全解除。”
第一部 纸城铁人 第三十八章 池家村
“突围?”陈中建横刀指了指周围密密麻麻围拢上来的蒙古士兵,说道:“蒙古鞑子现在把我们包围的水泄不通,我们根本没有机会冲出去,又凭什么能够突围?”
“老大用的‘掌心雷’我看这个办法可行。”陶亮微一沉吟,说道:“我们分成两路,我、铁残阳和司徒平一从东面吸引鞑子主力,司马南轩、张长永、陈中建和周龙走东北小路,两路人哪路能杀得出去,哪路就赶往三十里外池家村,那里是通往平江的闭经之路,老大必然要经过那里,他带着一个女人,鞑子马快,应该会在那里追上他们!”
东面大路,是鞑子主力聚集之处,想从那里冲突出去,九死一生,也不等司马南轩等人反对,陶亮抱了抱拳:“众位兄弟,老大的安危托付给你们了,我们去也!”
一夹战马,就径直往鞑子最密集处冲去,后面铁残阳和司徒平一谁都不多话,一左一右追随而出,转眼间就和蒙古士兵绞杀在一起。
“阿弥陀佛,都是忠心为国,不畏生死之辈!”司马南轩咬了咬牙:“若我们再不杀出,也辜负陶兄弟的一番好意,兄弟们,我们杀出去!”
几个人掌心雷接连扔出,战场上烟雾弥漫,蒙古士兵虽然精锐,但先前掌心雷造成的心理阴影却在他们心里抹之不去,脸上总出现畏惧之色,动作也迟缓了不少。
这常州的七条好汉谁都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他们就象七把磨得飞快的利刃一样,鞑子军中只要哪里出现些许的空隙,他们就象哪里冲去。千军万马丛中,他们要为自己拼杀出一条生的道路出来……
……
王竞尧一路策马狂奔,一层层的汗浸湿了他的衣衫,被史千寿震伤的肺腑之间隐隐作疼,一口鲜血强自在喉口压着,生怕一喷出来自己就会再也支撑不住。
背后的陈霞也早就注意到了王竞尧不太对劲,这位营指挥使浑身发出不易察觉的哆嗦,身形微微晃动,象是在马上坐立不稳的样子。
“你怎么样了?”陈霞摇动着王竞尧的肩膀问道。
她这一摇,王竞尧再也忍受不住,张开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生怕背后陈霞看见,忍着痛苦闷声说道:“没事,有点疲乏而已。”
前面隐隐出现一座村庄的样子,王竞尧感觉到无法再坚持下去,拼尽最后的力气鞭动着战马冲入了村庄,才一进去,看到面前出现几个汉人打扮的村民,眼前一阵发黑,就和陈霞一起从马上滚落……
……
昏迷中,王竞尧只感觉到有人将一口一口的药汤灌进自己嘴里,勉强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相貌平凡的村妇正在精心照料着自己,边上三个人,一个是陈霞,另两个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和十七、八岁的少年。
“你终于醒了!”陈霞欣喜地叫道,要不是边上有人,只怕这个小姑娘当时就会扑到王竞尧的身上去。
王竞尧勉强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看几个人,问道:“这是哪里?”
“此处乃是池家村。”老人微笑着说道:“我是这的村长,此处距离常州三十里,自从鞑子围攻常州以来,村子里的青壮年大半去了平江投奔文大人麾下,现在村里只剩了下些老弱妇孺,可能鞑子见这没有什么油水,池家村倒也太平无事。”
“人人都去投军,可您就是不让我去。”边上的少年大是不满地嘀咕了声,好像非常责怪村长的样子。
老村长笑着拍打了一下他的头:“让大人见笑了,他叫池文隆,表字武兴。母亲早亡,父亲原是朝廷一员军官,后来死在了鞑子手下,家中就剩下了这么一棵独苗,虽说今年已经十七,也到了为国效命的时候,但我每每想起他的父母,总是不忍心让他前往投军,想再等上个一两年再说。”
“去年说等,今年又说要等。”池文隆撅起了嘴说道:“再等下去,只怕鞑子就要占了我中原江山,那时再投军还有什么用处!”
王竞尧见老村长谈吐不凡,池文隆少年意气,从床上挣扎着下来,说道:“多谢村长救命之恩,王竞尧还有要事在身,不敢在此地久留,若是村长方便的话,请给我些吃的,我吃完了这就上路!”
村长还没有说话,少年池文隆眼中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一把抓住了王竞尧的胳膊,连连摇晃着说道:“你就是那个在常州连败鞑子的王竞尧指挥使大人?我们在这小小村子里也听说了你的威名,大人,你带上我一起杀鞑子好不好?‘
“放肆,王大人顶天立地的英雄,怎么可以和你这孩子胡闹!”村长将池文隆拉了过来,吩咐那个村妇,他的儿媳妇准备饭菜,说道:“大人不要和这孩子一般见识,我就让人去准备饭菜。大人,我看你的样子,一定是经过了好大辛苦才从常州冲出来的,莫非是要去平江搬取文大人的援兵?”
王竞尧见村长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目的,更加相信这老丈不是个普通人,也不隐瞒,说道:“村长说的不错,我正是想去平江寻找文大人,只是不知道从这走还有多少路程。”
村长请王竞尧坐下,为他倒了杯茶:“平江离常州不远,有匹快马一日都不用即可到达。大人的战马已经累得虚脱,而且载伏着两人,恐怕不能再行走多少路。”
王竞尧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在这个时代,身为武将,战马简直和自己的生命一样重要,若是要自己和陈霞步行到平江,只怕还没有走到,早就被鞑子追上了。
看到王竞尧为难的样子,村长微微笑道:“大人不用担心,老朽已经猜到了你的目的,早就为你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