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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你的家,不是吗,尽管法律上它是乔治·史达斯爵士的财产?现在乔治·史
达斯爵士到伦敦去了,你代他掌权。”
他再度看出她眼中尖锐的恐惧神色,当她开口时,她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意味。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波洛先生。我感激乔治爵士租给我这间门房,不过我真的是
租的,我一年付给他一笔数目取得到庄园里去走动的权利。”
波洛摊开双手。
“我道歉,太太,我并无意冒犯你。”
“无疑的是我误会你了。”福里亚特太太冷冷地说。
“这是个美丽的地方,”波洛说,“美丽的房子,美丽的庄园,非常祥和,非常平
静。”
“是的,”她的脸色明亮起来,“我们一直那样感受到,我小时候一来到这里就感
受到了。”
“但是,现在还有一样的平静祥和吗,太太?”
“为什么没有?”
“含冤而死,”波洛说。“无辜飞溅的血。在这层阴影揭开之前,是不会有安宁
的。”他接着有说,“这我想你跟我一样知道吧,太太。”
福里亚特太太并没有回答,她既没动也没说话,她相当静的坐在那里,而波洛不知
道她在想什么,他微倾身向前,再度开口。
“太太,关于这件谋杀案——你知道很多——或许知道一切。你知道谁杀了海蒂·
史达斯,你知道,或许她的尸体现在在哪里。”
这时福里亚特太太开口了,她的声音高大,几近于粗嘎。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说,“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我用错了字眼,你不知道,不过我想你猜得出来,太太,我相当确信你猜出
来了。”
“你这可真是荒唐……对不起……荒唐。”
“这并不荒唐——而是相当不同的——这是危险的。”
“危险?对谁?”
“对你,太太。只要你保守你自己知道的秘密你就有危险。我比你更了解杀人凶手
多了。太太。”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怀疑……”
“我没有怀疑。”
“对不起,这不是实话,太太。”
“说出仅仅是个人的怀疑是不对的——真的,是邪恶的。”
波洛倾身向前。“像这里刚刚过一个月前发生的事一样邪恶吗?”
她缩回她的座椅里,缩成一团。她半耳语地说:“不要跟我谈起它。”然后令人毛
骨悚然地长叹了一口气,“反正,现在已经过去了。结束了……一了百了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太太?我告诉你我自己所知道的,凶手决不会结束的。”
她摇摇头。
“不。不,结束了。而且,反正我也无能做什么,什么都没办法做。”
他站起来,低头看着她,她几乎焦躁地说:
“啊呀,连警方都已经放弃了。”
波洛摇摇头。
“噢,不,太太,你这就错了,警方并没有放弃,而且我,”他加上一句说,“也
没有放弃,你记住,太太,我,赫邱里·波洛,并没有放弃。”
这是一句非常典型的退场辞。
17
离开“纳瑟屋”之后,波洛到村子里去,询问之下,找到了塔克家住的农舍。他敲
敲有一阵子没有人回应的门,因为他的敲门声被里头塔克太太尖锐的声音所淹没了。
“……而你在想什么,吉姆·塔克,你穿着靴子怎么上我的油耗布?我告诉过你一
千次了。我整个上午都在擦洗,而现在你看看。”
几声微弱低沉的响声表示出塔克凶手对这些话的反应,整体上听来是安抚的隆隆声。
“你没有理由一直忘记,都是你急着听收音机的体育新闻。啊呀,脱下靴子要不了
你两分钟的时间。还有你,葛瑞,你小心你那根棒棒糖,粘粘的手指头可不要碰到我最
好的银茶壶。玛瑞莲,有人在敲门,有人,你去看看是谁。”
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小孩狐疑地探头出来看着波洛,一边腮
帮子鼓起来含着糖,她是个胖小孩,有对蓝色小眼睛,有点小猪般的可爱相。
“是位先生,妈。”她叫喊。
几缕头发垂在有点怒气的脸上,塔克太太走到门口。
“什么事?”她尖声问道。“我们不需要……”她停顿下来,一阵微微相识的表情
掠过她脸上。“啊呀,我想想看,我那天不是看见你和警方的人在一起吗?”
“啊呀,太太我把痛苦的回忆带回来了。”波洛说着坚决地跨进门。
塔克太太以苦恼的眼光快速瞄了他双脚一眼,然而波洛尖头的亮漆皮鞋只走过干路,
没有泥巴落在塔克太太擦得发亮的油耗布上。
“进来吧,先生。”她说着退回屋子里,推开右手边一个房间的门。
波洛被引进一整洁得惹祸的小房间里,里头有一股家具擦拭剂的味道,一组黑橡木
大沙发,一张圆桌,两盆天竺葵,一座精巧的铜制壁炉炭围,和大量的各式陶瓷装饰品。
“坐,先生,坐。我不记得名字,真的,我不认为我会听过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叫赫邱里·波洛。”波洛快速说。“我发现我再度来到这里,就过来拜
访一下,向你表示我的哀悼之意,同时问问你是否有任何进展,我相信杀害你女儿的凶
手已经被发现了。”
“没有他的声影。”塔克太太带着些怨恨说。“这真是可耻到极点。如果你问我,
我的看法是这种事如果发生在我们这种人家警方根本就不费心,警方到底是什么?如果
他们全都像巴比·贺斯金那样,整个国际不到处都是罪案那才怪了。巴比·贺斯金只会
把所有的时间花在偷看停在公地上的那些车子里。”
这时候,已经脱掉靴子的塔克凶手,出现在门口,穿着袜子走路。他是个大块头、
红脸的男人,带着温和的表情。
“警方没问题。”他以粗嘎的声音说。“像其他任何人一样有他们的麻烦,这些疯
子不那么容易找到,看起来跟你我一样,如果你懂我的意思。”他加上一句,直接对波
洛说。
替波洛开门的小女孩出现在她父亲背后,而一个大约八岁的小男孩探头国她的肩膀,
他们都极感兴趣的盯着波洛看。
“这位大概是你们的小女儿吧,我想。”波洛说。
“那是玛瑞莲,那是。”塔克太太说,“而那是葛瑞,过了说你好,葛瑞,还有注
意你的礼貌。”
葛瑞退了回去。
“害羞,他。”塔克太太说。
“非常有礼,我相信,先生。”塔克先生说,“你过来问关于玛莲的事。啊,那是
件可怕的事,绝对是。”
“我刚刚去拜访了福里亚特太太。”波洛说,“她好像也深深这样感到。”
“从那以来,她就一直心情恶劣。”塔克太太说。“她年纪大了又受了惊,那样发
生在她自己的地方上。”
波洛再度注意到每个人都不自觉地假定“纳瑟屋”仍然是属于福里亚特太太的。
“让她感到在这一方面负有责任。”塔克先生说,“并不是那件事跟她直接相关。”
“实际上提议玛莲扮演受害人的是谁?”波洛问道。
“来自伦敦写书的那位太太。”塔克太太很快地说。
波洛温和地说。
“可是她在这里是陌生人,她甚至不认识玛莲。”
“是马斯特顿太太把女孩子们集合在一起的。”塔克太太说,“而且我想大概是马
斯特顿太太说要玛莲担任的。而我必须说,玛莲感到够高兴的了。”
波洛感到,他再度面对一面白墙,不过他现在知道了奥利弗太太当初找他来时的感
受,某人在暗中操纵,某人透过其他确认的人遂行他自己的心愿。奥利弗太太、马斯特
顿太太,她们都是傀儡头子。他说:
“我一直在想,塔克太太,不知道玛莲是不是原先就认识这个……呃……杀人狂。”
“她不会认识那些人。”塔克太太高洁地说。
“啊,”波洛说,“不过如同你先生刚刚所说的,这些疯子很难辨认出来。她们看
起来就像……呃……你我一样。可能有人在游园会上跟玛莲说过话,或者甚至在这之前。
以十分无害的态度跟她做朋友,送给她礼物,或许吧。”
“噢,不,先生,没有那种事。玛莲不会接受陌生人的礼物,我给她的教养不至于
如此。”
“可是她可能看不出其中有什么害处。”波洛坚持说。“假设给她东西的是某个好
太太。”
“你的意思是说,像住在磨房小屋的年轻雷奇太太。”
“是的。”波洛说。“像她那样的某一个人。”
“曾经给过玛莲一支唇膏,她。”塔克太太说。“非常生气,我。‘我不准你把那
脏东西涂在你脸上,玛莲,’我说。‘想想看你爸爸怎么说。’呃,她说,神气活现地,
是住在罗德家小平房的那位太太送给我的。说些我听得进去的话,她。呃,我说,‘年
不要听信伦敦来到太太们说的话。她们可好,在脸上涂涂抹抹的,把眼睫毛涂得黑黑的
等等,那是她们的事。但是你是个高尚的女孩,我说,你给我好好用肥皂和清水来洗脸,
直到你再多长大一些再说。’”
“可是她并不同意你的话,我想。”波洛微笑着说。
“我说话算话。”塔克太太说。
胖乎乎的玛瑞莲突然觉得好玩地吃吃笑了起来。波洛以锐利的眼光看了她一眼。
“雷奇太太是不是还给了玛莲其他任何东西?”他问道。
“相信她还给了她一条围巾或什么的——她不再用得上了的。一种俗丽的东西,不
过品质不太好,我看得出品质来。”塔克太太点点头说。“年轻时在‘纳瑟屋’做过事,
我。在那些日子里太太们都穿戴得体的东西,没有颜色俗丽的东西或是这一切什么尼龙
和人造丝的;真正的好丝。啊,她们有些波纹皱丝衣服本身就够突出了。”
“女孩子喜欢鲜艳一点的衣服。”塔克先生纵容地说。“我自己就不在意一些鲜艳
的色彩,不过我不喜欢那些脏兮兮的唇膏。”
“我对她有点凶。”塔克太太说,眼睛突然蒙胧起来,“而她就那样可怕地走了,
事后想想真希望我没对她讲话那么凶。啊,近来好像是除了麻烦事和葬礼之外什么都没
有。祸不单行,他们这样说的,这句话够真实的了。”
“你们另外又失去了亲人?”波洛礼貌地问道。
“我太太的父亲。”塔克先生解释说。“深夜坐他的船渡河从‘三犬’酒馆回来,
一定是上码头时失足掉进河里去了。当然他那种年纪的人应该乖乖待在家里,可是老人
家你拿他没办法,总是在码头上闲逛,他。”
“父亲一向对船很内行。”塔克太太说。“以前常为福里亚特先生看船,那是好几
年好几年以前了。”她接着又开朗地说,“并不是父亲去世多叫人伤心。你可能也会这
样说。九十多岁了,他,而且很多方面都惹人生气。总是胡言乱语地说些荒唐的话,是
他走的时候了。不过当然,我们得好好埋葬他——人两次葬礼接踵而来花费很多钱。”
波洛略过这些经济上的问题没听进去——一项记忆隐隐浮现。
“一个老人——在小码头上?我记得跟他说过话。他是不是叫——?”
“莫德尔,先生,那是我娘家的姓。”
“你父亲,如果我记的没错,以前是‘纳瑟屋’的主园丁吧?”
“不,那是我大哥,我是家里排行最小的——我们一共有十一个。”她有点骄傲地
加上一句,“纳瑟这地方有莫德尔家族的人已经好几年了,不过现在都分散了,父亲是
我们家族留在这里的最后一个。”
“‘纳瑟屋’里总是有福里亚特家族的人在。”
“对不起你说什么,先生?”
“我在重述你父亲在码头上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啊,说一大堆荒唐的话,父亲,我得不时相当凶的叫他闭嘴。”
“这么说玛莲是莫德尔的孙女。”波洛说。“嗯,我开始明白了。”他沉默了一下,
内心极感兴奋。“你说,你父亲淹死在河里?”
“是的,先生。喝太多了一点,他。他从哪里弄到的钱,我不知道。当然他在码头
上帮人看船停船的不时拿到小费,他非常精明把钱藏起来不让我知道是的,恐怕他是喝
太多了一点。失足,我想是,在离开他的船上码头时。所以他就掉进去被淹死了,他的
尸体第二天浮上舵口。你可能说,以前没出过事真是奇怪,他九十二岁了,而且眼睛已
经瞎掉了一半。”
“事实上还是以前的确没这样出过事……”
“啊,算了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