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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教仁正心急火燎,听着陈天华古里古怪的话。颇不耐烦,便说:“事关我中华的荣辱,你好自为之!”说完转身急匆匆走了。
秋瑾宋教仁接着组织了几场千人以上的学生大集会,以统一学生思想,促成集体归国。
秋瑾于集会上演说归国抗议日人,以存国格人格,情绪激昂,以致泣不成声,台下众学生受其感染,哭成一片。秋瑾哭罢,抹泪又再演讲,号召学生团结一心,为中国人的尊严名誉而一致行动。学生们群情激奋,起而呼应。
但会散之后,学生们又因种种理由,不敢贸然归国,你看我,我等你,谁也不愿先行。
胡汉民、汪精卫等人四处活动,苦口婆心劝告大家不要因一时冲动而荒废学业,众人犹犹豫豫,只好等待观望。
秋瑾见众人的慷慨激昂一瞬间又化为乌有,大怒说到:“国人办事虎头蛇尾,而以留学生为甚,从此以后再不与留学生打交道了!”遂决定只约两三好友归国,断绝与留学生的往来。
湖南的留学生人数最多,十二月十四日,湖南同乡会又召集各湘籍学生讨论去留问题。
宋教仁、胡瑛等演说归国理由,号召湖南学生首先离日归国。众学生都愿归国以存华人骨气,但大家又都有许多实际问题,比如路费问题,归国后的求学问题等等,因而商量议论,叹息愤慨,却无法形成立刻就离日的决议,宋教仁、胡瑛忧愤气恼,捶胸顿足,徒呼奈何。
这时候,湘籍学生之一陈北襄忽从外闯了进来,手中持一封书信,大哭说到:“我们的同乡陈天华跳海自杀了!”
众人一齐大惊,急问缘由。陈北襄抹泪说到:“陈天华怒日人的污蔑,又忧我学生不能团结一心,忧愤交加,因而从大森海湾蹈海,欲以此举警醒同胞团结御侮。”
原来陈天华决心以死使留学生以至国人正视缺点,迅猛惊醒,便事前写好了“绝命书”
及“致留日同学书”,远赴大森发了信,然后蹈海就死。第二天,日本大森警察局在海岸边发现了陈天华的遗体,忙发电至东京中国使馆。
陈北襄说着哭道:“他蹈海之前写了绝命书以馈我等,书中字字血泪,我念给诸君一听。”
众人凝神倾听。陈北襄念道:“……近来每遇一问题,则群起哗之曰:此中国存亡之问题也。
故问题有何存亡之分,我不自亡,人孰能亡我者。惟留学而皆放纵卑劣,则中国真亡矣,岂特亡国而已,二十世纪之后有放纵卑劣之人中能存于世乎!鄙人心痛此言,欲我同胞时时勿忘此语,力除此四字,而作此四字的反面,坚韧奉公,力学爱国,恐同胞之不见听,而或忘之,故以身投东海,为诸君之纪念。“
念到这儿,众同学已哭成了一片。宋教仁哭倒在墙角之处,心如刀割,胡瑛,刘揆一、刘道一、曹亚伯等素日与陈天华来往密切的人,莫不泪流满面,大哭出声。
遗书念完,大家人人眼中含泪,默哀无语。忽有人念起了《猛回头》中的句子,众人起而和之,齐声念道:“拿鼓板,坐长街,高声大唱,尊一声,众同胞,细听端详。我中华,原是个有名大国,不比那,弹丸地,僻处偏方……”
一段念完,千余人忍不住,同时唏嘘起来。曹亚伯跳了起来,抹一把泪,吼道:“我们还犹豫什么,归国!归国!立刻归国!”
宋教仁胡瑛等也喊道:“此时若还各持己见,我等还有良心吗!” 喊声四起,群情汹汹,众人之意遂决,除留下宋教仁胡瑛两人策动其他省份的同学归国外,全体湖南学生宣布集体归国。宋教仁于会后和中国使馆联系一同往大森收敛陈天华遗体,胡瑛则在东京频繁召集学生集会,呼吁归国。
陈天华蹈海之事在留学生中间引起绝大的反响,陈天华的遗书被在各种集会上宣读,一时感动众人,归国之说遂占了上风,学生们纷纷打点行装,准备离日。此时上海的商会发来电报,愿资助留学生在上海重开学堂,以完成未竟的学业。而湖南长沙各界,得知游子蹈海而亡,纷纷痛哭下泪,长沙商会会长禹之谟便派人赴日,迎陈天华的灵柩回长沙安葬。
中国留学生开始络绎上路了,由东京出发南下横滨,将乘轮船直发上海。秋瑾等在横滨已等了好几天了,却坚决不坐日本人的轮船。去上海还有德国的航班,但德船少,四天一趟,大家就商量分批先行,宁等德船,决不乘坐日轮。同时给东京的同学捎话,请其缓来横滨。
陈天华的灵柩此时也运到了横滨。第一批回国的秋瑾、刘道一、姚宏业、蔡绍南等就护送陈天华之灵先行启程。陈天华的灵柩到上海后,转船沿长江直上湖北,然后入洞庭湖,溯湘江运抵长沙,秋瑾、刘道一全程护送,一直随船到了长沙城的小西门码头。
长沙城各学堂的学生一万多人全部身穿白衣白裤,整队在码头接灵,工商各界及市民也手持白花,倾城而出,前来送葬。灵柩在小西门接受祭奠后,横渡湘江,往岳麓山安葬。送葬队伍乘坐的小船千余艘,也一齐渡江前往。送葬人群涌上岳麓山,白衣与白花汇成一片,远远看来,仿佛一片白雾。哀歌婉转,隔江传来,缓缓飘落长沙城中。
第四十章 争辩声声里,芸花悠忽灿漫
集体归国的浪潮涌起,如火如荼,一批一批的留日学生离日回到了上海。这时忽在东京产生了一个以劝告留学生留日上课为宗旨的组织,叫“维持留学界同志会”,由江庸、汪精卫、许寿棠等人发起,被主张归国的学生称作复课派。归国派于是和复课派大起争论,口诛笔伐,互相拆台攻击。
两派都认为自己有理,大力宣传自己的主张,贴海报,搞演讲,各搞各的,若不幸遇到了一起,就发生口角争执,但归国派究竟在人数上占有优势,常常撕掉复课派的海报,使复课派的宣传难以顺利开展。
但国内却传来消息,说清廷已查明留学生中有不少革命党人,因而准备在上海动手,大肆逮捕归国学生。归国派的人如宋教仁胡瑛等立时气势受挫,这时孙文忽从美国写了信来,担心学生中的党人回国惨遭毒手,因而反对归国。宋教仁胡瑛等无奈服从孙文的意见,不再坚持归国。复课派的汪精卫等于是占了上风,便频繁的召集学生集会,呼吁复课。
此刻已回到上海的两千多学生却穷愁冻饿于上海街头,欲哭无泪。商会早先答应出资另办学校,这时候扯皮推诿,资金难以落实,学校办不起来,清廷又视归国的学生为捣乱分子,不予理睬,连普通民众也将学生们看作危险人物,敬而远之。有些客店的老板竟因怕惹麻烦而拒绝学生住店。快要过阴历年了,学生们害怕遭家人斥骂,虽然忍冻受饿,可大家不敢回家。
正是隆冬时候,风寒雨冷,身困心疲,学生们凄苦万状,踯躅于上海滩上。曾极力鼓动学生归国的湖南人姚宏业等奔走各方,筹建新校,秋瑾、蔡元培等人也积极为学校筹措资金,最后终于在北四川路租房办起了一所“中国公学”,但此时有许多学生已重返日本了,公学只招收了三百余名学生入读,开学不到十天,却有五十多名学生退学,并登报对公学大加诋毁,接着公学经费告竭,姚宏业出外募捐,却处处碰壁,无人理睬,姚宏业失望之余,仰天大叫说:“我以死来感动国人吧,但愿我死之后,公学能摆脱困境,我生既于事无补,我死也就不足为惜!”
于是大哭一场,投黄浦江而死。
秋瑾这时得朋友徐自华的帮助,在上海租屋办起了一张“中国女报”,宣传妇女解放;刘道一在葬了陈天华后,就留在了湖南,欲联系会党人物暴力覆满。
在日本,由于中国留学生的罢课及回国,许多学校萧条了下来,盛极一时的宏文书院也不得不关闭了好几个分校,各学校着急下,纷纷好言劝说中国留学生复课,日文部省也同中国公使馆一起出面调停,对中国学生做出许多让步,表示暂缓执行规则,学生们此刻别无选择,只好逐渐开始复课。
杨度将熊希龄请他写的四个宪政材料分了两个给梁启超写,说:“朝廷动真格的要立宪了,万千之喜呀!”
梁启超也兴奋异常,说:“如此我国就有希望了,我等当大力为之鼓吹。”高兴之下,梁启超就在《清议报》上写文章大肆宣传介绍立宪的好处,批判革命,到了零六年的五月,梁启超在《新民丛报》开始连载其最为著名的文章“开明专制论”,说要救中国,必须实行开明的专制,若搞共和制,以中国人的素质程度,必将引起大乱与军阀混战。这篇长文广征博引,反复论证,最后说革命之后的共和制度,只能导致革命之后接着革命,流血之后接着流血,革命不止、流血不止,国无宁日。
学生们此时早已全部复课了。梁启超的文章一出,立刻在学生们中间引起轰动。赞成的反对的自然都有,但此文文笔优美、感情色彩也浓,的确感染了不少学生。
此时同盟会的机关报《民报》已办起来了,由张继任总编辑兼总发行。孙文黄兴也从外面筹款回来了。孙文在为《民报》写的发刊词中,第一次提出了三民主义,即民族、民生、民权的主张。
梁启超的文章发表后,同盟会中擅长理论的宋教仁、胡汉民、汪精卫、马君武等人大怒,说:“这是保皇派对我革命派的宣战书,须得立刻予以痛击!”
请之于孙、黄,孙、黄说:“不驳倒梁启超的立论,留学生及海外华人将视革命为洪水猛兽,诸君可将梁启超的观点逐条批驳,以明人心,为革命鼓劲。”
胡汉民、汪精卫等踊跃而起,相聚于《民报社》,相商说:“何物梁启超,傲慢如此,屡屡在《新民丛报》上诽谤革命,我等且先将其观点理出次序,逐条逐款,一一驳倒。”
第二天出版的《民报》专门出了号外,摆出了大论战的阵势,并列出了论战提纲,向《新民丛报》叫阵:
一。 《民报》主共和,《新民丛报》主专制
二。 《民报》希望国民以民权立宪;《新民丛报》希望政府以开明专制三。 《民报》认为政府恶劣,故希望国民革命,推翻政府;《新民丛报》认为国民顽劣,故希望政府实行专制,逐渐教育提高国民素质。
四。 《民报》主张国民以民权立宪,因此鼓吹教育与革命;《新民丛报》主张君主立宪,却不知如何方付其希望
五。 《民报》主张政治革命,同时主张种族革命;《新民丛报》主张政府开明专制,同时主张政治革命
六。 《民报》认为从颠覆专制而言为政治革命,从驱除异族而言为种族革命;《新民丛报》认为政治革命与种族革命不能相容
七。 《民报》认为政治革命必须实行;《新民丛报》认为政治革命只需要求八。 《民报》认为革命专注实力,不去要求;《新民丛报》认为要求不遂时,可继之惩警
九。 《新民丛报》认为惩警之法在于不纳租税与暗杀;《民报》认为不纳租税与暗杀只是革命之一端,革命须有全盘的事业
十。 《新民丛报》诋毁革命,而鼓吹虚无党;《民报》则认为虚无党皆以革命为宗旨,非仅以刺客为是
十一。 《民报》认为革命的目的是建立共和;《新民丛报》认为革命的结果只会得到专制
十二。 《民报》鉴于世界前途,认为社会问题必须解决,所以提倡社会主义;《新民丛报》认为社会主义不过是山东乞丐流民的工具洋洋洒洒,总共列了十二条,宣称将逐条辩驳,以理服人,请留学生与华人凭心公决对错。此后,《民报》上的文章一篇接着一篇出来了,以“天赋人权”为武器,说:“自由、平等、博爱是人类共有的天性,共和制度便植根于国民的这种天性,而专制制度则以一人而临万人之上,凌辱人的平等,剥夺人的自由,所以这种制度必须推翻!”
梁启超见革命党公然向自己叫阵了,怒气冲冲,召集在东京的同门布置与革命党的论战。
众同门说:“党人新结成了同盟会,宋教仁,胡汉民等皆是才子,我们却如何迎战?”
梁启超夷然不惧,说:“革命党为中国的心腹大患,以革命之说而蛊惑人心、祸乱中华,我要与其死战,有他无我,有我无他!”
于是写文章回应革命派,说:“国民长期处于专制之下,只知各营其私,不懂团体利益,哪有资格做共和国的公民,以这样素质的国民而大举革命,只会形成群盗满山,磨牙吮血的乱局,举国无一人能聊其生。”口气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