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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轮枪声响过,人群大乱了,惶急中四下奔逃,惊叫声、哭喊声、怒骂声闹成一片。
市民们逃到稍远之处又停了下来,挤成一推,失声痛哭,然后冲着督衙方向狠骂。赵尔丰命卫队带刀上马,驰往人众聚集之处冲撞砍杀,驱散众人。百多骑的卫队舞刀纵马,旋风般冲向聚堆痛哭大骂的人群,马刀掠过,带起一片血水。市民们惊恐的尖叫着,乱窜乱奔。
此次事件史称“成都血案”。血案发生后,赵尔丰发布戒严令,紧闭城门,封锁交通邮电,城墙之上也派重兵守护,不许消息外泄。
这时在成都城内有一荣县人名叫龙剑明,乃是同盟会的会员,他目睹了成都血案的全过程,满心愤怒,要将真相告知世人,便乘夜半兵士防守懈怠之时,槌城而出,直奔南郊农事试验场,与在这儿的同盟会员朱国琛、曹笃等人找木料裁制了无数的木片,以油漆写字其上:
“赵尔丰先捕蒲殿俊、罗伦等,后杀成都市民,各地保路同志,速起自保自救!”
农事试验场的旁边就是滚滚南流的锦江,龙剑明、朱国琛他们将木片投入锦江,木片南流进入泯江,然后汇入长江,经眉山、乐山、宜宾、重庆、涪陵,一路向下漂流。不几日,消息便传遍了川西南一带,再经扩散下,整个四川便都知道了。各地立时炸开了锅,保路会在各地都设有分会,分会当即召集保路的同仁组织“保路同志军”,要去攻打成都,杀赵尔丰,救出蒲、罗等人。
九月十五日,新津县的侯宝斋组织了一队同志军,传檄四方,宣布起义。接着双流县的向迪璋领人杀了知县,也宣布起义,再接着,华阳县的秦载赓也宣布起义了。
侯宝斋、向迪璋、秦载赓分别率领同志军杀向成都,围城猛攻。赵尔丰命守城的巡防军狠打。同志军武器差,人员又全是没有军事经验的农人或市民,几番攻城失利,无奈下又退回本县。但温江县、崇庆县的同志军在吴清溪的率领下又攻来了,郫县、灌县两处人马组成的西路同志军也攻来了,邛州、大邑的同志军也开来了,威远、茶县、峨边也组织了同志军,浩浩荡荡开往成都增援。各地同志军号称二十万人,将成都四面围定,狠命攻打。
成都城外的乡人箪食壶浆,络绎不绝于路,给同志军送饭送水。城内的众官惶急无策,一齐往见赵尔丰,说:“事情惹大了,大帅呀,如今却该怎么办呢?”
赵尔丰冷笑道:“一批乌合之众,有何可怕,他们还真能攻进成都吗,哼!” 众官说:“乱民人数极多,声势汹汹,大帅切莫轻视。” 赵尔丰拍案而起,横眉瞪眼,说:“川耗子的悍勇能比过藏人的土司喇嘛,土司喇嘛凶悍绝伦,还不被我杀的杀,赶的赶,一个个输城纳地,改土归流。川民吃硬不吃软,给他们还是来点辣的好。”
于是亲上城墙,指挥作战。却见同志军舞着大刀长矛,枪械极少,但士气高昂。乡民们成群结队,将茶水鸡蛋等物送往城下,鼓励同志军速速拿下城池,捉住赵尔丰砍头。
赵尔丰骂道:“愚民无知,认匪为友。但你等人多,我赵尔丰难道就怕了吗!”于是下令城中的巡防军出城反攻。城内的巡防军虽只有三万人,但俱是赵尔丰训练的精兵,武器精良,弹药充足,同志军那是对手,立刻便败了下来,四散逃走。
赵尔丰怒眉戟指,恨道:“一群乌合之众,也妄想能成气候!”不过他也不追,又收兵回城。
败逃的同志军走到县、府城池之地,就占住城池,扎下军马,然后招人买枪、秣马厉兵,预备着和赵尔丰再战。
这个时候,同盟会的骨干吴玉章正在家乡荣县联络同志。保路风潮初期之时,吴玉章便觉可借保路的声势聚拢人心,然后引导川人武力反清,因而对保路运动十分积极。成都血案之后,龙剑明回到荣县,与王天杰等组织了同志军往攻成都,出师不利又退了回来,找吴玉章问计。吴玉章说:“乘势而起,宣布独立!”龙剑明大喜,便占住荣县县城,与吴玉章、王天杰三人通电全国,宣布脱离满清政府而独立。
荣县通电后,威远县也通电独立。这时候川中的县城有一小半落入了同志军的手中,满清的县官僚属多数逃跑了,同志军的首领在县中发号施令,招兵买马,声言汹汹,要再次攻打成都。
坐镇成都的赵尔丰气得咬牙切齿,欲要分兵攻打各处同志军,成都的三万多兵力实在单薄,于是下令调驻扎雅安的周鸿勋部巡防军五千人往攻邛州、郫县以及灌县,又派新军统制朱庆澜率一万多新军往攻新津等处,镇压造反的同志军。同时发电给朝廷,将四川的乱象呈报。
栽沣见电,连连跺脚叹气,说:“这怎么办,怎么办?” 兄弟载洵便说:“都是盛宣怀惹的祸,找他要主意。” 载沣想这时事闹大了,盛宣怀一人拿主意不行,就又招了奕劻,善耆、那桐等共同商议对策。众人商议了半天,决定剿抚并用,以安四川。但四川的兵力不足,盛宣怀便建议端方带几千湖北的新军入川,以抚为主,收拢人心。载沣却觉得岑春煊过去在四川做过总督,人望不低,若请他入川效果或许更好。众人集议难以取舍,便说:“不如令两人都入川,各收其效。”载沣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便传令拟旨,命端方以川汉、粤汉铁路督办的身份,带兵入川,又命一直在上海养病的岑春煊为钦差大臣,入川平定事态。
端方接到令他入川的旨意,猛然间想起了袁世凯劝他不可入川的话来,心中忐忑上下,犹疑不定。京中的亲友这时却发电给端方,说:“入川之后,还有后命。”原来京中满族亲贵传说朝廷要免了赵尔丰的总督之职,估计会以端方代替,亲友们便急忙发电过来,怕他迟疑不行,耽误了良机。端方见电大喜,他的督办只是个二品官,和总督还差着一个台阶,并且总督为封疆大吏,权大势大,乃是官场中人人羡慕的位置,岂是他这临时性质的督办所可比拟。欣喜之下,端方忙拿着圣旨去找瑞澄要兵,瑞澄倒也大方,从装备精良的新军三十一标、三十二标中抽出了约两千余人交给端方,说:“兵力若嫌不够,兄弟我再派一协人马开往川鄂交界之处,随时声援你如何?”
端方笑道:“瑞兄你够交情,但兄弟这次是以抚为主,需要多带些银两,还得老兄你多多帮忙。”
瑞澄说:“没问题,湖北的潘库里颇有积存,一定将行囊给你装满。” 端方大笑,连声道谢。于是择了吉日,瑞澄在黄鹤楼设宴为端方送行,祝他一路顺风,说:“以端兄大才,自是马到乱平,四川传檄可定。”端方大喜,精神抖擞。酒足饭饱之后,便下令两千兵士一齐上船,自己也义气洋洋,在瑞澄殷勤相送的话语中,在师爷刘师培及亲兵等人的前呼后拥下,威风凛凛,下江上船,溯流西上四川。
江风劲烈,正是顺风,端方临风站立船头,笑指前方,呵呵而笑,说:“焦头烂额的赵尔丰呀,你的总督恐怕是做不长了。我端方入川来也!”
第六十七章 能争汉上为先着,此复神州第一功
四川的消息经各种渠道不断传到武汉,这时文学社与共进会都感到起义的最佳时机就要到了,在刘复基等人往来联络下,两个会社终于达成了共识,决定联合行动,举行起义,孙武提议蒋翔武为军事上的总指挥,自愿退居参谋长,以示精诚团结。于是两家精英欢聚一堂,将新军内各营队中的党人统一指定了一名指挥,然后商议具体的起义方案,因为新军力量主要分布于武昌城内外,因此议定起义以武昌为主,汉口汉阳同时发动。
这时候武汉的主要兵力就是由张彪作统制的新军第八镇一万余人及黎元洪作协统的第二十一混成协五千多人。住在武昌城内的是第八镇下辖的步兵二十九标、三十标、三十一标及二十一混成协下辖的四十一标、工程第八营等,而驻于武昌城外的兵力主要有第八镇的三十二标、混成协的炮队第八标、马队第八标、辎重第八营、八队第十一营,工程队和辎重队等。
这些营队中,第三十标、辎重八营等处党人的力量薄弱,而炮队第八标等处则超过半数均是党人,革命力量最强。汉阳汉口两地则分别住着四十二标的第一营和第二营。除此而外,还有千多人的旧军巡防营,驻守在武昌城外。
九月二十四日,文学社共进会精英尽出,在武昌小朝街文学社机关召开联席会议,决定于十月六日,即农历的八月十五夜间起事,届时由驻守武昌武胜门外塘甬江岸的辎重队与工程队的党人在江岸点火为号,其他各营队望见火光,即须按任务立刻行动:
离楚望台军械库最近的工程第八营由雄秉坤指挥,须迅速抢占军械库,以备其他营队补充弹药;
驻守南湖的炮队第八标由徐万年统领,倒时从中和门抢入城内,占领蛇山高地,炮轰督署;
驻守右旗的第二十九标、三十标听到枪声,即由蔡济民等率领,赶往楚望台与工程第八营合兵一处,领取子弹等物后,进攻瑞澄的总督府衙;二十一标、四十一标听到炮声,即由阙龙带队占领蛇山沿线,保护炮兵阵地; 汉阳、汉口的两营人马看见武昌的火光,即须立刻占领汉阳兵工厂等重要目标,进而设法控制全城。
起义计划拟定之后,蒋翔武、孙武派人急赴上海、长沙两地,通知中部同盟会及焦达锋知道,请两处组织力量做好准备,响应武汉。然后由蒋翔武、刘复基等安排人手将起义计划通知新军各营队,孙武领人在俄租界内的寓所赶制炸弹,因其寓所位于租界之内,因此起义计划、起义人员名单、机构等文件均存放于此,以策安全。
张振武则负责从城外采买炸药,并将孙武制好的炸弹运送武昌城内。 上海的谭人凤、陈其美、宋教仁等接到武汉即将起义的消息,大是振奋。陈其美忙派出人手到浙江的新军中策划起义之事,又与杭州、浙南、浙东的会党联系,预备着到时响应武汉。谭人凤则与宋教仁商量,立刻写信给香港的黄兴,促其速速离港北上,领导长江中下游的大起义。
黄兴这时仍沉浸在黄花岗之役失败的悲愤里,组织了暗杀团要杀张鸣岐、李准为黄花旧侣报仇,接了谭、宋之信,虽大表赞成支持,自己却坚决不肯北上。徐佩萱因一直在医院照料侍候黄兴,日夕接触,由敬而爱,此刻已与黄兴结为夫妇,两人决意在未报黄花岗大仇之前,绝不轻言革命。
两湖总督瑞澄一直担心四川之乱会波及湖北,又担心端方留在湖北抢自己的位子,如今将端方送走了,且将自认乱党分子最多的三十一标、三十二标的部分营队也交给端方带走了,瑞澄出一口长气,心下稍安。
寓居沪上的岑椿煊被载沣委为钦差大臣,命其入川平乱,可岑椿煊借口患病,坚决不肯入川,载沣气恼下多次催促,岑椿煊就写了一篇“告蜀中父老书”的告示,派人入川到处张贴,书中口气诚恳之极,劝川人顾念国家艰难,不要和朝廷为难,并指责赵尔丰制造成都血案罪恶滔天,说他一定要奏明朝廷对之严加惩处。
“告蜀中父老书”的内容传到了湖北,瑞澄暗暗偷笑不已,说:“这次岑椿煊改了毛糙脾气,有点眼光了,知道四川的事麻烦大,难得啊难得。”
但接着湖北的事也出现了麻烦,瑞澄难以安稳逍遥了。西历十月三日,湖北巡警道王履康忽满脸惊慌,入督署报告说:“大帅,不好了,今日抓了南湖炮队四名闹事的兵士,但马上又被他们的队长要走了。”随即将炮队兵士喝酒之时与三十标的旗兵对骂的事讲了。
瑞澄一楞,随即笑道:“兵娃子酒喝高了闹事,训诫一番放了算了,大惊小怪什么?” 王履康说:“此四人与旗兵对骂时,说了一句话,卑职想其中一定大有文章,所以不敢自专,这才来请大帅定夺。”
瑞澄惊问:“说了句什么话?”
王履康说:“他们说‘八月十五杀鞑子’。” 瑞澄脸上变色,跳了起来,说:“离八月十五只剩下三天时间了,难道乱党要在八月十五起事?”
王履康点了点头,大有惊恐之意。瑞澄背着手在屋内走了一圈,然后一挥手,大声说:
“快快将那四人再抓来拷打,严刑逼供,把乱党的计划审问明白!”
王履康苦着脸说:“适才抓这四人时,工程营的一群士兵就极不服气,气势汹汹,卑职若再次去抓,弄不好反会惹起兵变,还是不抓为好。”
瑞澄脸色严峻,想了想,郑重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