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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我看《指月录》。心,灵明一念,其实都是为那一点,无法表达的东西强名而已。我现在看《指月录》颇有心得,但仍说不清楚。(怀师批示:一落言诠,皆非实义。不落言诠,亦滞空相。如此而已。)
二月十日 阴
上午收到《未来预知术》。谢谢老师!我记得小时侯在家里卜金钱课,虽然占法不同,可是我还依稀记得卜辞相似,不知是否同一种东西。(怀师批示:不尽相同!)
二月十一日 阴
晨六时打坐。坐中偶尔作次顶法,忽然一股热流由顶发出,通过全身,似有微汗,很舒适。午后在等小妞的一段时间,我看了一下《未来预知术》。我想一种法术也可说是一种学问,能够流传下来自然有它的道理。记得在成都时和一位好友,两人都准备动身离蓉,但不知动得成否?她一时高兴,约我去卜卦,我向来不信这些,只是附会而已。结果卦上说,她暂时还不能动,而我则有贵人相助。后来果然如此。因此我对这种事的看法,我认为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总之天助自助者,再能配上机缘,就无事不成了。晚间仍看《指月录》。写完日记,十一点打坐。(怀师批示:此话确为至理名言,可惜世人不自信不自知。)
二月十二日 晴
看《指月录》。何以当时的侍者都叫维那?(怀师批示:维那是梵语转译,是执掌纪纲的执事,非侍者。侍者是服勤务、转司侍侯方丈大和尚者。)
二月十三日 晴
近来我感到从头到足周身气动,每餐只用平日饮食的半量,总让体内空一点,以便气机打转。似乎这气,眼、耳、口、鼻无处不在,耳内偶尔会响,鼻骨尤其会胀,至于气冲到哪儿,哪儿就有痛的感觉,但痛得越凶,过去的越快,。不算病,也不苦。最近囱门常痛,尤其坐中。(怀师批示:是过程景象,勿恐。)
二月十四日 晴
我看笔记,在四十九次日记上,我问反应快慢是否即现识与分别意识的交变过程迟速的关系?师谕:“对。”在此我又有了问题。既然因为交变过程太快,所以不容易证到现量境,那么慢的人不就正好了吗?可是一般来说,都认为反应越快越聪明,这该怎么说才对呢?(怀师批示:不然,快是现量境,慢也是现象境。知一切皆现量,不执不住,快慢皆如。知此,则动名现量,静亦现量。诗人白居易诗云:“执静是禅禅是动,不静不动即如如。”此即是“理即佛”境。)
二月十五日 晴
下午有位美国太太来电话。因为她将出院,医生嘱她要休息两个月,她想在养病期间学学打坐。我问她什么病?她答是子宫生瘤,割除了。我一听,有点害怕。我再证实是否整个子宫割掉了,她答:“是!”我想打坐不是好玩的,会打出什么境界来,很难预料。第一她才动手术,第二在第一次气机发动时,子宫会跳。虽说禅是心学,但初开始时,心身的影响很大。于是我坦白地告诉她:“你才动过手术,不适宜打坐。据我的经验,像你这种情形,是否可以,我不懂,等我代你问问我的老师再说。”我记得有人说,盲人不能学道,又有人说可以。我也认为可以,因为道在心,不在目。当然,道也不在子宫,可是我总觉得不同。(怀师批示:只要能忘身而空心静坐,不理会生理变化则无妨。若做不到这一点,你还是告诉她,专心一志信仰祈祷。或专心一志念佛或观世音菩萨即得,不须学禅坐。)
晚间我看《指月录》,佛果禅师这一段。此书很多川黔土语,想来定会有人看起来感到别扭。像我这种南生北长的读者,就有此感觉!不是不懂,只是很不习惯。当然如果不是到过川黔,而且住过相当时间,那就更是不懂了(怀师批示:不错。禅宗各师语录,每多家乡土语,或当地当时土语,故谓之语录。)
二月十六日 阴
我看《指月录》,佛果禅师那一段。何谓“若踏正脉,诸天捧花无路,魔外潜觑不见”?何谓上地、下地?(怀师批示:正脉,指正统祖师禅而言,不立文字,直指性地圣凡无别也。菩萨分十地,由初地到二地,二地即为上地,初地为下地,例此即知。)
二月十七日 阴
我奇怪灵感是什么东西?来时五彩缤纷,去时了无痕迹。若是当时把握不住,过后再想都想不起来。据我的经验,灵感多在无意中来,想是想不来的。不知它是否即是灵觉?(怀师批示:悟自性地生而无生,即为灵觉。不悟者,依然属于意识领域,是名一般之灵感。)
二月十八日 阴
晚间我看笔记。据说未开顶的人死后,识神就会从九窍之中的任何一窍出去,不但转入轮回,甚至会流入畜牲道,所以一定由顶门梵穴出去,才能上升。那么说,识神就在体内了。可是元神是不在内外中间的,识神既是元神之用,何以又是分开的呢?体和用应该是不离才对。(怀师批示:此乃藏密及道家依身起修之说,甚为重要。但真澈悟者不尽然。然真澈悟者,顶门梵穴必通。故此二说可互为定论。换言之,顶门乃中脉直径之正门也。未证道体元空者,是谓识神,亦可称之为阴神。证悟元空者,方谓元神,亦可称阳神。)
二月十九日 阴
脚始终不稳,一不留意,就会倾斜。我也知道是过程,但不知要多久才会好。最近耳朵有毛病,常听到有人叫我,或在一片喧闹声中,还能听到细微之声。但当门铃响时,我要注意才能听见。(怀师批示:此乃无始耳识根源,因气机将贯通头轮及耳鼻目等气脉,故引发耳识闻声之根识作用。不随不执,可明天耳通妙用,执之着魔。总之,魔佛统由一心自造。)
二月二十日 阴
晨六时打坐。坐中小妞何时走的,我都不知道。只觉得好静,忽然楼上的暖气响了,在寂静中,只有这股响声,似乎虚空中一架飞机的震动一样。在此我又有个问题。当人面对境物之际,立时一觉,不起分别心,保任现量境,何以也能清楚地了解事物呢?是下意识仍有分别作用呢?还是所谓“真如无知,无所不知”呢?(怀师批示:此乃意境之现量!意境现量,串通三界,当然能觉照,而且觉照之妙用更大。所谓下意识,亦意境分别现量之一层而已。)
二月二十一日 阴
我看笔记,师谕:“如着意修神足通者,久之可凌虚漫步。”可是我并没有修呀,脚站不稳,易跌跤,若真是凌虚漫步,那要惹多少麻烦。(怀师批示:此时气未全通两足,更未充盈,因被上行气冲顶轮所提起。升则降之,降则升之,须知颠倒互用以调治之为要。)
二月二十二日 阴
晨六时打坐。坐中有阳光从头顶直射下来,渐渐地全身都浴在其中,温暖舒适。忽然一念从顶门而出,似乎顶门盖子被它冲起,就恰恰浮在这一念上面,随念转动,而坠不落,越升越高,虽无妨碍,始终不太方便。而这时的头顶就犹如一个切去了顶的瓜,不痛、不痒,只有点软兮兮的感觉。于是我试把一念收回,它慢慢地降下,直入脑际,盖子正正地落在头上。其实也很好玩,每当诸如此类的事,我总静以待变,还好从来都平安无事。(怀师批示:此时乃真正开顶冲关超越梵穴轮。如能不随境转,舍四大之身而勿把捉,忘时、空观念,即立地圆融。如着意修神识,即有阴神出窍现象,大须仔细。顶软乃实境,会如婴儿未封顶时现象。但应随时注意两足涌泉穴,使回互而充盈四大色身及全部气脉以溶化四大,进而可修此色身矣。大要关头,实非笔墨可尽意也。)
二月二十四日 阴
最近感觉鼻和脑很通,如果眉心至鼻梁处稍有阻碍,就能妨碍呼吸。这是我过去不曾注意到的。(怀师批示:此是顶轮和眉间轮气脉将通之现象。)
晚间仍看《指月录》。我不懂心无所住,能不能算是心体离念?无心是否即真空?(怀师批示:心无所住,亦即心体离念。念本无住,何须你离,你又落理障了!既云真空,何有无心?凡情无心,实乃大昏沉、大失念也。心即无心,无心心乃是真心。真亦不立,何处觅心?)
二月二十七日 阴
晨六时打坐。坐中将醒未醒之际,不知身在何处,但并不迷。外面的声音闯进来时,一知即了,知而不随。可是时间一久,就要靠一觉维持了。兢兢业业,一点松懈不得。我现在才真正了解学道者如牛毛,成道者如麟角的道理。下午发了两封国内朋友的信。因为地上的雪都化了,如果不再下雪,以后的信就可由我自己去寄。晚间我看《旷代光华》,连读三遍,找出重点。《金刚经》的重心在“善护念”。性宗是由形而上本体,探讨现象界的事物和作用。至于相宗的代表作是《楞伽经》,它是由形而下现象界中的事物、作用去体认本体。我现在想想也确实是如此。这两部经可以对照来看,一个往上看,一个往下走,很有意思。而这部智慧经典——《金刚经》,借须菩提和佛的问答,已经很清楚。再加上老师这一别讲,我似乎有了深入的理悟。老师说:洋洋洒洒一部《金刚经》到此收场了,它说出了什么,我们又得到了什么?恰似“太湖三万六千顷,月在波心说向谁”?我想说向谁都一样,只要读过的人都会得益。日记写到这儿,忽然一个太湖的景色出现在我的眼前,水清月明,恬静极了!此时心境广阔、平静,尤其那碧波中的月光,恰与我的心光相映,一刹那间,似乎我已与太湖合一了。
三月一日 阴
晨六时打坐。坐中太湖的景色一直留在我的意境上,恬静而舒适。外面气温二十度,天阴沉沉的,但我意境上的月光水色不变,空气清凉无比。晚间我看《指月录》。据说学禅一定要有次第,可是我怎么认为最好不要有次第,因为一注意次第就会分心。譬如人家打坐都要守种种规则,我既不懂,我也不管。一面修,一面证,证到多少才算得到多少,证不到的不算。我想任何学问都有它的重点。抓住重心,犹如上树,不论枝叶多繁,树有多大,只要不攀岔枝,认明主干,顺着主干往上攀,总有一天会达树顶。老师说呢?(怀师批示:“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的法门,岂有次第。试看吾师盐亭老人诗:“与人有法还同妄,执我无心总是痴。”便可知矣。又:上乘禅定,亦无成规。有法有为,皆落下乘矣。你说的都对了!但须再下一转语,即此无法、无次第、无成规者,便是涵盖诸法,及种种次第、种种成规也。)
三月二日 雪
晨六时打坐。坐中意境仍是太湖的景色。我是不取也不舍,听其自然。反正我可以在这种宁静的心境上做工夫。我认为烦恼是业力,真性平时是寂然不动,遇事则感而遂通。世间一切事物都是仗因托缘而生,生已还灭,不能常存,更不能把捉。人是被业力转迷了方向。修道者无非是要以智慧剑破除烦恼网,脱除业力的重围,保住这点真性,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自己得救之后,再以大悲心救度众生。书上说处顺境难摆脱诱惑,处逆境只须一个忍字。我认为行的人就是行,不行的人就是不行,如果说诱惑难摆脱,其实忍字又谈何容易!(怀师批示:顺逆两难,忍岂容易!《金刚经》所说修行中心重点,只一忍字,佛以忍字立一榜样,试取而读之,谈何容易。顺境不被迁,亦正一忍字工夫也。)
三月三日 雪
晨六时打坐。坐中证到心念动和身体动,同样地会使呼吸气粗,所以要靠外呼吸吸氧气来帮助。如果身心静下来,外呼吸就没那么重要。这事过去我只知道身动会累,却不知心念动一样会累。(怀师批示:身动劳而不累。心念动时,劳而且累。如非大圣,谁能大休大歇去哉!)
三月四日 阴
晨六时欠十分打坐。昨夜写完日记,觉满腹气胀,起身活动一下,打坐仍不舒适,今晨坐中,察觉满腹的气都归于脐下丹田,除了丹田气满,由暖而热之外,别处没有气的感觉,慢慢地盘起的腿脚都由暖而热,很舒适。似乎我已进入一个新阶段。(怀师批示:好了,你在顶上盘桓一阵子,到此才沉降于丹田。从此可循正脉归元一路,任运自在去矣。但观照而不做之主,自然别有妙用。所谓奇经八脉,所谓三脉七轮,皆一关一关自开。结解心通,成就无量净土矣。倘不是你,或非其人,此时一着欲界之爱欲,或情关上之见惑思惑一些些,则下降反成渗漏。)
下午见有孩子拿着木棍玩雪,忽然一个镜头出现在我眼前。那是小时侯和几个小同学约早起上学,一次路遇几个野孩子,都是七、八岁的小人,当然我们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