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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左领军卫、扬威将军,那又如何?”
“怎么,害怕了?”董峻望着眼神惊恐的毕儿达,难得露出了一点笑意。毕儿达瞧瞧勒支山下,正在遮天蔽日向前冲锋的铁勒骑兵,狠命的咽了口吐沫,挺起胸膛道:“那瀚的男儿,从来不知道害怕这两个字。”
密丹贼笑了一下,撇撇嘴道:“得了吧,那你上次怎么会被俘?还不是怕死。”
“噌”的拔出弯刀,毕儿达瞪着密丹,两只眼睛顿时就像待宰的羔羊般涨的血红。他一踢座下战马,便要冲了过去。
“算了。”董峻轻轻喝了声,伸手虚虚一挡。毕儿达怔了那里,强忍住冲动收刀回鞘。当刀锋上的寒光消敛一空,他才突然想到自己怎么听从这个人的吩咐。密丹一时也傻在了旁边,毕儿达跳脱任性,谁见谁怕的坏脾气他很清楚。可是今天,在这个面孔白的像天上云朵地上绵羊一样的男子面前,毕儿达怎么忽然就成了最乖巧的孩子?
董峻不知道身旁少年的心事,当然他也不想知道。两个孩子的争执,与眼前铺天盖地扬起无数风沙的铁勒骑兵相比,轻的就像入水不沉的鸿毛一般。
“禀将军,据卑职观察,铁勒人左翼不超过一万,右翼约有三万。”号称军中千里眼的前军副将李邯只扫了一眼,便看清了铁勒军的底细。半个时辰前,就在勒支山脉前方两里处,董峻忽然命令全军右转,沿着山脚平行前进。军中的每个人都知道如果绕道而行,至少要多上八天的时间,而余粮绝对支撑不了那么久。但董峻的命令就是铁的定论,没有人怀疑,也没有人抱怨,只是齐刷刷的调转马头向着未知前进。然后,就是无数铁勒骑兵从山峰的阴影里冲了出来。董峻没有笑,部下们也没有笑,因为这样的故事已经太多,多到如果不是这样的结果那才会让人惊讶。
漫漫风尘下,匆忙聚集起的铁勒骑兵就近集合,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两支分队,齐头并进。
“左翼交给你了。”还是那样淡淡的口气,所有的将领却全都明白,李邯的任务就是率领五千前军誓死挡住左翼的三万敌人,一直要等到右翼敌军被彻底消灭为止。
双眼放出炽烈的光芒,李邯即刻纵马奔到前军中间,拔刀扭头向着部下喝道:“前军听令,阻击敌人右翼,随我……”那最后一个字在他喉中盘了数盘,带着血性,带着刚烈奔涌而出:“……杀!”
“杀!”同一声呼喊,在五千人的喉中齐声回荡。雪亮的钢刀脱离紧锁的鞘口,伴着金黄的飞沙向前冲去。
天上万里无云,地上却惊雷阵阵。三万铁勒健儿与五千前军猛士就如两股破堤而出的巨浪,迎面撞在了一起。辽阔的草原上,立刻就开始绽放鲜艳的红花。
“后军割裂敌人,左右两军围歼,中军向前一里随时准备。”再也不看绞杀在敌阵中的前军将士,董峻简洁的下达消灭左翼敌人的命令。三股铁流自他身旁流出,水银泻地般的包围了左翼的铁勒骑兵。毕儿达连连咋舌,就是他那号称那瀚三勇士之一的大哥,要是面对比自己多出一倍的铁勒骑兵,也未必会有战斗的勇气吧。
不管毕儿达在怎么想,北谅帝国与铁勒的六万骑兵除了董峻的中军以外,已经绞杀在了一起。弓弦声,刀枪声,嘶喊声与哀号声,就像草原上叮咚诱人的三弦琴那样由远而近,响彻了整个战场。
风沙,除了风沙还是风沙,层层叠叠无休无止,从盘旋往复的战马脚下,从被拔出地面的草丛中间不停升腾。唯一的例外,就只有在躺满了人马尸骸,看不见半点生气的几个角落。
忽然间,一群铁勒骑兵突破了重重阻隔,直扑向董峻的中军。待到只有百步之遥时,一个精赤上身,仅用兽皮束在腰间的铁勒将领挥动手中弯刀,大声喊道:“董峻小儿,今日看你往哪里跑。”
仿佛听见一件极可笑的事,董峻皱皱眉头,右手的马鞭轻轻一扬。数十支如意弓瞬息张开,如满月,似流星,把枝枝利箭向那人送去。还没来得及再叫骂几句,那剽悍的铁勒将领虎地吼了一声,已然被十数支箭矢穿了个通透,璞得坠落马下。
董峻神情不变,手中马鞭又是一扬。身侧一员猛将立时带着十余名精骑越阵而出,急如电,疾如风,趁着敌人惊魂未定,转眼闯了进去。那猛将把手中宽刃铁枪一转一刺,已将铁勒将领的首级挑在了枪上。半空中急舞了一圈,荡开数把弯刀,只见他虎躯凛凛洪声喝道:“将军面前,胆敢喧哗者,斩!”
望着他这般壮烈,连毕儿达的胸口也有热血膨胀,几乎忍不住就要抽刀冲了上去。此时那群冒死冲锋的铁勒骑兵心胆已丧,浑身锐气为之一泄。当数千中军得到号令,列队来回只是一冲,便把他们尽都斩杀个干干净净。
董峻立在中军大旗下,双眼只瞟了一瞟,随即就转向了左右两个战场。
京师北门外,烈风军火红的旗帜,在夕阳的映射下,越发像一缕燃烧的火焰。望着两旁数千名急急奔进城门的虎贲,章扬若有所悟道:“难道有大事要发生了?”
紧了紧手中铁枪,单锋也有些吃惊:“瞧这情形,事情怕还不小。”
“是不会小啊,要不然,柳江风何至于赶我连夜出京,前方军情再急,这三千人马早走个半天光景,又能有什么用?”章扬瞧着正在忙着封锁城门的军士,越发疑惑。
“管它呢,既然要咱们北援,咱们去就是了。”满不在乎的插了句话,刘猛的脸上全是跃跃欲试的激动。西北、塞外、狼烟、胡骑!我要来了!
“禀将军,烈风军全体三千二百人,已经整队完毕。”一匹枣红马飞奔到他身前,章扬怔了一怔,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已经被柳江风分派了一个参将的头衔。世事变化有如沧海桑田,放在几个月前,他那里会相信,自己竟然会变成一个帝国将领,虽然还只是较低的参将一级。
收回短暂游离的思绪,他一正面容,严肃的说道:“传令下去,全速前进,六日内必须赶到蟠龙峡大营。”
“是!”那军官应了一声,随即又迟疑道:“将军,我军人少,是否应该放慢速度,和方将军一起前进。”这些久随柳江风的骄兵悍将,若不是因为他亲自下令,无论如何也不会听从章扬的指挥。如今一离京城,立刻就怀疑起章扬的能力。
章扬神色不变,却知道此时不宜单以军令为由。他和颜解释道:“前方军情不明,董峻将军许久没有消息。柳大人命我连夜出京,就是为了抢夺时间。”说到这里,他微笑着激道:“再说,董将军的部下能四天突进一千二百里,难道柳大人的烈风军六天还赶不了一千七百里?”
那军官心头一振,满腔豪气顿时被激了起来:“将军说哪里话,烈风军什么时候输给过别人,卑职这就去传令。”他掉转马头,嘴里呼的打了响哨,马蹄疾疾,飞快的将命令传到了观望的人群中。仿佛是被别人用刀捅了一下屁股,当先的军旗向前一斜,整个队伍立刻如同蛟龙出海般向前狂奔。
第三卷 西风漫卷 第七章 坚持
熊熊篝火在草原上辗转跳跃,照亮了战士们疲惫的脸庞。毕儿达坐在地上,仰视着远处董峻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景仰。
经过整整一个下午的激战,董峻的部下终于消灭了右翼铁勒骑兵。胜利是可贵的,然而代价也是巨大的。除了始终没有动用的中军以外,负责围歼的左、右、后三军伤亡都接近了两千,至于舍命阻挡铁勒左翼的前军更是在消耗了大约四五千名敌人后,锐减到一千余人。当铁勒军由于目睹左翼全灭而丧失斗志缓缓后退时,董峻也清楚自己的实力已经不足以再发动一次决战。于是,这场惊天动地血肉横飞的会战以激昂开头,结果却用平淡收尾。双方人马一边撤退,一边小心翼翼的相互对视,谁都不敢激怒对方。
夜色下,远处铁勒人的营地里也是一片通亮,董峻携着部将,立在最高处,静静的观察着动向。脱去了盔甲的李邯,结实的上身左一道右一道缠满了渗着血迹的白布。白天惨烈的肉搏战里,他亲手斩杀了数十个敌人,当然自己也少不了要多出几道伤口。
“李邯,你有何看法?”
看着远端愈发明亮的铁勒营地,李邯的脸色阴沉下去:“将军,敌人增兵了。”
点点头不再说话,董峻轻轻拍打手中马鞭,眼神越过敌营,直没入前方的勒支山脉。“敌军援兵新至,必然要调整部署,今夜他们不会偷袭了。”
董峻手下的将领都是知兵老将,自然清楚在这种兵力占优,又扼住敌人唯一退路的情况下,根本就需要冒险混战。只要能拉开阵势,布好防线,拖也能把这支精锐无匹的铁军活活拖死。跟随董峻这么久,他们第一次感觉到有失败的阴影在心中窜动。
“他们不来,我们去!”董峻一掷马鞭,断然说到。
几位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俱都说不出话来。李邯鼓足勇气,上前道:“将军,敌人既已增兵,我们还是回避为好。”
“回避?回避到哪里去?军中余粮不过三日,伤兵又这么多。如今人困马乏,若是掉头退避,这宽阔的草原,就是你我葬身之地。他们既然给我准备了一个笼子,我就钻进去,能不能吃掉我,那还要看他们的本领如何!”
李邯沉默了下去,他何尝不明白,与铁勒人相比,自己这方日夜奔袭人困马乏,肯定无法摆脱追兵。摆在面前的,也只有冲进勒支山脉这一条路。可是,就算过了勒支山脉,当真便能脱离险境吗?他摆了摆头,像是这个可怕的念头彻底甩掉。毕竟,董将军的判断,什么时候错过?
仿佛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董峻又说出了一句惊心动魄的话来:“进了勒支山,我就不走了。”
违背常理的决定一个接着一个,几乎把众将的头脑全都搅的乱七八糟。舍死前进倒也罢了,怎么真要冲进了勒支山脉反而要停留下来?
“我军至此,天不可倚,人不可倚,只能指望地利。若全军南返,铁勒必紧追不舍。以目前状况来看,结果只会是全军覆灭的下场。明知死路,何必前行。待到突入勒支山脉,李邯你带些亲兵连同毕儿达密丹,南返求援。其余各军,与我共同驻守勒支山脉,拖住敌人。”
“不!”见他要留下涉险,众将齐齐鼓噪,反对道:“军中余粮不多,坚守不了几日,还是将军回去求援,我等留下便可。”
董峻望着一张张脸庞,忽然微笑了起来:“各位好意,董某心领了。我等同在边关征战了十余年,明为上下,实为兄弟。董某今日也不提军令二字,只试问诸位,若铁勒人得知董某不在军中,还会把这万余人放在眼里,苦苦逗留于此吗?”
一如泄了气的羊皮水囊,这些将领全都哑口无言。谁不知道,这支骑兵之所以强大精悍,全系在董峻一人身上。董峻亡则全军亡,董峻在则全军在。一旦发现董峻远遁,铁勒必然毫不迟疑的弃下残兵穷追不舍,到那时,留下的固然白白送死,去求援的只怕也难逃生天,真要如此那才叫冤枉。
嘴里慑诺了几下,李邯又道:“可是军中无粮,势不能久啊!李邯怎能放心离去。”
脸颊突然一抖,董峻决然说道:“杀马!”
“杀马?”众将表情各异,却毫无例外的浑身震颤。董峻仰面朝天长长叹了一声,随后重复道:“杀马!军中尚有良马一万多匹,节省一点,足以支撑一月有余。李邯你快去快回,应该还来得及。”
梗起了脖子,李邯倔道:“不行,卑职不能去!”
“你说什么!”董峻双眼怒睁,直如匕首般刺向李邯。李邯起初还昂头对视,渐渐的抵不住董峻眼中压力,低头诉苦道:“海大将现今自顾不暇,定然无力援助。京师里小方去了一个多月,还没有半点消息。卑职若是求不来援兵,有何面目来见众位兄弟。李邯情愿随将军死战,也不愿独自苟且偷生。”
“放肆,你以为我让你去求援是叫你偷生吗?李邯,要死何等容易,一根绳子一把刀,甚至随便找块石头,也能要了你的小命。我要去你,是叫你带回援兵,把一干弟兄从绝境中救出去。这,可比一死了之重要的多。如今铁勒已被我吸引过来许多人马,海威那边未必不能抽调人手。就算他见死不救,朝中自有柳兄在,他见识过人心胸坦荡,必然会派兵北援,这些你用不着操心。”
李邯抬起了头,眼睛中竟有泪花浮现,他低声哀求道:“将军……”一伸手拦住他下面的话,董峻背过身去,嗓音有些哽咽道:“莫要多说了,夜色已深子时将至,各位将军,快去做好准备吧。”
萧瑟秋风掠过,吹得将士身上的铁甲越发冰凉。摘去了铜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