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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什么啊,阿多尼斯,我说过抛掉的东西,怎么可能再捡回来呢!”珀罗普斯笑着捂脸,笑声不断。
他脑海中闪过曾经的一幕幕——为了愚弄神明而不惜将他烹饪入菜的生父坦塔罗斯,夺走他一切的长姐尼俄柏与她的丈夫孩子,曾经崇敬他却转身厌恶他的国民……呵呵,呵……他怎么可能会留恋呢!就算是迁怒好了,他无法再升起一丝一毫过去纯真的感情,更何提希波达弥亚?
如果硬要说有的话,唯一留下的应该会是他对自由女神殿下的虔诚吧……
是啊,他和阿多尼斯如此相似,一个用冷淡与讥讽面对世人,一个灿烂微笑,可是心底,却都是对这个世界的嘲讽。
不过,没什么不好,真的。
那些东西,他早就不需要了。
120红色的疯狂
对于珀罗普斯过于灿烂的笑容;阿多尼斯沉默不语;因为彼此相似,所以更能够了解;已经是珀罗普斯难得的失态了。
阿多尼斯淡淡望着天空;不知怎么也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他其实远没有珀罗普斯洒脱呢!珀罗普斯以抛弃的姿态面对过去;而他;却是在放弃生命又重生之后;一直避免回忆。
直到死亡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还是会有人为他流泪的;却不是他的血亲,而是那原本该高高在上的两位神明。
意外天真又纯粹的神明啊——不论是阿佛洛狄忒还是萨拉弥西亚,前者执着纯粹的爱与美,包容所有美丽的存在,后者则性格天真纯粹,完全不像那些冷漠又自私高高在上的神明。
死亡与重生,阿多尼斯都没有回去过,因为他根本不想知道,他的死亡,究竟有没有给血亲带来一丝一毫的影响?又或者,只是淡漠又欣喜的松了口气,在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累赘?完全不曾期望过眼泪……
阿多尼斯并没有沉溺在记忆的漩涡中,他微眯起紫罗兰的眼睛,清冷而犀利的目光打量着远方的希波达弥亚,虽然珀罗普斯说他不在乎了,阿多尼斯也相信,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希波达弥亚做出评估。
都说忧郁的人内心最敏感,往往能看到别人无法注意到的细节,阿多尼斯正是如此。
“你确定,那个希波达弥亚,是你口中精致的公主殿下?”讥讽的嗓音,阿多尼斯藏在斗篷中的绝美脸庞是淡淡的冰冷,他并不希望好友受到分毫的欺骗。
“怎么了,阿多尼斯?”没有理解同伴的意思,珀罗普斯笑道,“我相信此时此刻你若是站出去,一定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不比希波达弥亚差的,所以……”
“所以什么?”轻抬下巴,阿多尼斯眼中满是威胁,他不太喜欢别人谈论他的容貌,但是珀罗普斯总喜欢用这个撩拨他,所以遭到自己的报复也不奇怪,空气中蔓延开淡淡的玫瑰花香气。
所以你完全不必要用这种敌意的话语嘛是嫉妒吗?
某人心中不动声色腹诽,然而面对阿多尼斯的威胁,珀罗普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事实证明,只有惨痛的经历才会让这个顺杆子往上爬的家伙收敛一点,又或者说,珀罗普斯一直在活跃气氛……
这个用生命在撩拨的男人啊……
“咳咳……”强忍住喉咙里的笑意,珀罗普斯开口道,“好吧,不玩了,阿多尼斯,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认识的希波达弥亚,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阿多尼斯反问道,因为不难听出珀罗普斯之前的形容中淡淡的失望与诧异。
“嘛,还说我,明明是阿多尼斯你更想求亲吧!”珀罗普斯戏谑一句,看到阿多尼斯微沉的脸色,立马见好就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唔,希波达弥亚……其实也忘得差不多了呢!我对她最深刻的印象,大概就是那一句,请叫我女王陛下吧……你能想象到的吧,阿多尼斯……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是只能够仰望的光芒璀璨啊!”
至于更多的秘密……就让它随风飘散吧……珀罗普斯不负责任的想到,完全忘记了某件事的当事人除了他还有一位……
“是吗?”扬起艳丽的笑容,阿多尼斯收回眼底的审视,又变得淡淡的,“那么,仔细看看她的眼睛,或许她还是你认识的那个她。”
女王陛下吗?阿多尼斯眼底露出有趣的光芒。
眼睛吗?
珀罗普斯顺从的盯着远方的希波达弥亚,仔细观察着——那双露出的眼睛,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
赛道之中,奔驰而来的求婚者逐渐接近,是那样渴求着自己所爱慕的公主希波达弥亚——否则,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参加这场角逐,又或者,仅仅怀着侥幸的心理,认为噩运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毕竟,众所周知,希波达弥亚是伊利斯唯一的王嗣,娶到了她,也相当于得到了伊利斯。
然而,事实能那么简单吗?
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的被命运所眷顾的人,又或者,换一种解释就是,乞怜命运的人,往往会被命运本身抛弃。
珀罗普斯眼底是淡淡的讥讽,随即他看到求婚者后面手握长矛的伊利斯国王俄诺玛诺斯,载着他马车的马品种优良,跑得飞快,正一点一点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可笑的是那所谓求婚者还恍若不觉,只为自己可能得到的成功而沾沾自喜。
真是可笑啊,为此而白白付出的生命……
又是何等的讥讽,明明不愿意让女儿出嫁却这般作态的国王陛下……
等等,可笑与讥讽?
珀罗普斯眯起眼,那衣着华丽柔美的公主殿下,曼妙而柔美的身躯正瑟瑟抖,双手握在一起,温柔的眼眸轻闪,仿佛正在为求婚者祈祷,或者紧张她的父亲俄诺玛诺斯会不会依旧用无情的长矛刺穿求婚者的心脏,让鲜血再次洒在这条求婚的大道上。
可是朦胧的面纱后,她的唇分明是上扬的——珀罗普斯以为是错觉——可是海风拂过轻柔的面纱,翘起的一角证明珀罗普斯没有看错,不仅是上扬的,甚至是讥讽与冰冷的,带着女王般的傲然。
为什么会有那样矛盾的神情呢?
希波达弥亚……
那样温柔祈求的目光,哀伤眷恋的模样,却故意没有丝毫遮掩的冰冷嘲讽的笑意,仿佛有流淌的鲜血成为她白色衣裙最鲜艳的点缀,曼珠沙华的呢喃,死亡的叹息曲。
叛逆着整个世界的人,用温柔的尖刀,无声的撕裂,嘲讽着命运。
他们是同样的人,同样被世界遗忘也同样主动抛弃世界的人。
莫名冰冷的轻哼,珀罗普斯与阿多尼斯脸上竟然是相同的嘲讽厌弃,但是他们看着希波达弥亚的目光却有了一种难言的认同感。
那是没有抛弃世界的勇气的人,永远无法理解的感情。
自我放逐的流浪。
无所适从的茫然。
被世界背叛的可悲与绝望,最终决绝的撕碎一切。
“我好像明白了啊,阿多尼斯……”珀罗普斯低喃,他是那样专注的凝望着希波达弥亚,不是爱情,而是现同类的目光,“她依旧是坚持自我的希波达弥亚,是王座上的女王陛下,而不是仰望王座的公主——这样的她,会是敌人还是朋友……看来,真是不得不去见她一面了。”
是敌是友,与过去的情谊无关,重逢的相见,将决定一切。
求婚者脸上的欣喜还残留着,瞳孔却无神的放大,已经失去了生的气息,他身后的伊利斯国王俄诺玛诺斯不在意的抽出死者心口的长矛,嘴上说着假惺惺的可怜可惜,溅开的鲜血一点一点悄悄爬上了白色衣裙的公主身上。
邪恶的红色,魔魅的红色,寂寞冰冷嘲讽绝望的红色。
一条生命就这样轻易的消散了。
谁能看到,纯白的公主,露出红色的笑容,罂粟一般鲜血一般的笑容。
******
赤脚走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月光冰凉而凄清,希波达弥亚穿着红色的睡裙,纯真又妖艳。
她很美,她拥有深刻的容颜,让人一眼看去便无法遗忘的明艳与热烈,白天刻意伪装的温柔表象被她撕去,柔软而曼妙的身躯配上她烈火般的张扬也变得妖娆起来,纯真与魅惑的气息矛盾的融合在一起,白月光与红睡裙,白皙的皮肤与红色的唇,然而无法说她轻浮也无法评价她轻佻,因为她周身的傲然与高贵,冲散了那种对她来说卑微的气场——暗夜女王,喋血蔷薇。
“又死了一个人呢……”
她垂着头呢喃着,空洞的声音中没有任何哀伤,只是淡淡的对自我的一种叙述。
“下一次,又会是谁死呢?”
轻轻笑起来,希波达弥亚赤脚感受着地板的冰凉,她抬起头,笑容温和。
“真是的,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小女孩似的呢喃的抱怨。
“我都快忍不下去了啊……”
平静中压抑着的疯狂。
希波达弥亚走到墙边,打开了机关。
里面挂着清一色的裙子,都是浅色系的,天蓝,纯白,淡青,浅紫……它们还有另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沾染上了血迹。
希波达弥亚出神的望着它们。
离她最近的白色裙子,是今天刚挂上去的。
一件,两件,三件……
呀,不知不觉竟然有十多件了啊……
希波达弥亚想。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希波达弥亚才长叹了口气,准备回到她的卧室。
真是的,父王让她好为难啊,那样假惺惺的作态,不想让她嫁人就拒绝所有人就好了啊,却又矛盾的放出允许求婚的消息——可笑啊,一个神谕,一个她成婚父王就会死去的神谕罢了。
她理解啊,理解一个人对生命的重视,对死亡的恐惧,所以她可以不怪父王——可是……果然是越来越讨厌了吧!
那样虚伪的疼爱,曾经美好的记忆她都怀疑是否存在过了,所以,曾经的心灵也渐渐扭曲了啊——从一个正直的女王梦想,演变成了暗中玩弄人心的乐趣。
一切,在她知道神谕的那一天,在她的父王改变的那一天,都不同了。
希波达弥亚走回卧房,看向了窗台的方向,不见惊慌,笑容妩媚,她轻轻舔了舔唇:“就这样来到少女的闺房,似乎不大好吧,两位不之客?”
121愉快的合作
“哈;可是看你的样子;并不惊慌啊,伊利斯的公主殿下;既然你没有惊慌失措;我们也无须有什么愧疚感吧?”在黑夜终于褪去斗篷的金男子笑容灿烂;他容颜俊美;充斥着男子气概。
“这样留着这些染血的裙子;就不怕被人现吗……深夜到访却无意中得到了意外的收获;或者这才是公主殿下的真面目?”铂金的男子靠在墙边;形态慵懒迷人,尽管避开了月光;但他本人的闪亮,便如月色一般,紫罗兰的眼睛注视着还没有合上的机关,里面染血的长裙,轻挑起讽刺的笑意。
希波达弥亚仔细打量了一下铂金男子,颇为嫉妒的承认自己长得竟然没有他漂亮,心中不爽的咬了咬牙,然而从头到尾她都镇定的不像白日那个柔弱而温柔的公主殿下,也没有丝毫秘密被戳破的慌张。
不想去看阿多尼斯那张让她甘拜下风的脸,希波达弥亚微笑,烈焰红唇般的风华,白皙的肌肤与红色的睡裙,在夜风的轻抚中,流淌着的红色,带着说不出的鬼魅之感。
“你们是谁?来找我做什么?”十分自然的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明明是仰视着两个男人的,但在希波达弥亚的气场下,却仿佛坐在王座上的女王,淡淡询问着自己的臣民一样。
“嘛,看起来不只是不慌张,还镇定的可怕呢!”珀罗普斯笑嘻嘻的开口,为了增加说服力,还特地扭头对同伴说,“对吧!”
阿多尼斯脸上只露出讥讽的笑容,这种毫无意义的问话,他根本不屑回答这个白痴。
希波达弥亚的气场很强,可这两人也不是轻易就能被压制住的人,珀罗普斯从容的坐在椅子上,还不忘给阿多尼斯搬来一把,那种欠扁的模样让希波达弥亚心中更加不爽了。
这种时候,无声的比较起谁更能沉得住气,所以希波达弥亚根本不会再问第二遍两个不之客的来意,没有怯意,为何要示弱——而且希波达弥亚笃定他们不会伤害自己,就算伤害了,又能如何呢?反正她的生命,没有什么能更悲惨的事情了。
“我们听说了伊利斯公主关于求婚的传言,于是慕名而来,今天白天,目睹了一位求婚者的死亡,非常不巧的看到公主殿下的笑容,于是一时好奇心起,才想看看公主殿下你的真面目啊!”珀罗普斯含笑道,只是他所谓的解释,分明没有重点。
毫无关系的人听到传言就来到伊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