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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更没法治了。”我告诉他那天高小三哭哭啼啼的样子,杨错显得不以为然,说:“那家伙就是那么神经,一会哭一会笑的,”说完问我:“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那天?”我白了他一眼,说:“操,哪个星期天早上你丫不是在狼外婆的肚皮上?我那时候找你,饭碗还要不要了?”
杨错的脸微微一红,眼神中瞬及却闪过一丝忧虑,有点担心地拉住我,左右看看没人,才低声说:“我觉得这事有点麻烦了。”我被他搞得莫名其妙,问:“什么事啊?”杨错拿眼一瞪我,说:“别喊!”我越发觉得神秘,说:“怎么了?狼外婆要和你结婚?”杨错摇摇头,半天才说:“我觉得我和苏总的事十有八九让百合知道了。”
我一愣,说:“让看见了?”杨错显得烦躁不安,说:“没有,她又不知道那别墅。今天早上起来我开车上班,和她说再不上班就没薪水了,她却不阴不阳地在后面嘀咕,说‘什么没薪水了,是公司里有大人物等着你吧。’”我憋不住笑了出来,说:“学过成语吧?知道什么叫‘杯弓蛇影’,什么叫‘掩耳盗铃’吗?”
杨错气急败坏地擂了我一拳,说:“这时候还开我的玩笑,你大爷的。”我打趣他说:“这也是为了你的前途,算是工作需要吧。”杨错若有所思地说:“以后呀,她也保不了我啦。”我一愣,说:“怎么了?狼外婆要走啊?”杨错摇摇头,长长抒了一口气,说:“这公司啊,早晚要倒闭。”我听了这话心里一凉,心想连他妈高层都失去信心了,公司可不迟早都得完蛋。
赵铃最近据说相当风光,在那家公司里是一手遮天,说话办事都是雷厉风行,很有点狼外婆以前的风范。我盯着她们网站层出不穷的炒作手段心里一阵感慨,心想这贱人确实有一套,给了我要是自己交电话费,也乐意心甘情愿地去给她们网站送钱。杨错天天喊着改革求变,连个鸟毛都没变出来。我拿眼睛瞄了一下大厅里的一干人等,都是显得惶惶不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最近公司是越来越臭,原来那些忠心耿耿的网民现在大多都也临阵倒戈,纷纷转投别处,另栖高枝去了。留下来的人大多都是感情深厚,一下子还无法离开,不过给反馈部门打电话发邮件的越来越多,看样子如果再不改变现状,他们早晚也都得离开。
我好几次向杨错建议,让他和狼外婆好好说说,把赵铃再不惜一切代价地挖回来,再把那些他天天晚上搂着抱着但白天屁事干不了的女人开掉,大家统统努把力,不一定就不能东山再起。不料杨错听了白眼珠子一翻,敲着我的脑袋说:“赵铃现在是CEO,不是你的高级策划!再说,她现在回来,我算什么?”
我说了几次都说不进去,也懒得再管,心想这么大的一家公司,迟早都他妈得毁在你们这帮垃圾手里。不过想归想,我也郑重地给他敲过几才警钟。有一次他和百合闹别扭,半夜三更跑到我家把我叫醒,两个人喝了16罐燕京啤酒,他摇晃着脑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没事,有哥哥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饭吃。反过来说,哥哥我要想吃饭,不管是满汉全席还是东北大菜,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听了一阵别扭,冷笑着说:“等你丫老得伺候不动女人了,怎么办?”杨错的脸色顿时一灰,转头认真地跟我说:“以后别提这破事,再说我跟你急。”我一笑,过去擂了他一拳头,说:“怎么着?我要说了你还过来打我呀?”
杨错脸上肌肉微微一抽,拨开我的手,说:“你喝醉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见他这样尴尬,也没心情再和他开玩笑,说:“得了,我是有点醉了,睡觉吧。”说完倒身就睡。杨错一个人又喝了半天,觉得没劲,把我拉起来说:“咱哥俩有日子没去一起潇洒了吧?走,今天哥哥请你。”我耷拉着脑袋装糊涂,死活都不肯和他去。
杨错急了,又拉又拽地大骂:“别他妈跟我装正经,你残害得还少吗你?”我被他缠得要命,心里烦躁得厉害,认真地说:“我今天没那心情,见了女人就烦。改天吧。”杨错一歪脖子,说:“不行,你今天没兴趣,我可有。就算是陪我去,你也得走,再说,林艺回老家都几个月了,你丫扛得住吗?”
我被他缠个不停,怎么拒绝都不行,没办法只好起来穿上衣服,出门时跟他说:“我可话说在前头,今天是我陪你,要找你自己找,我一个女人都不要。”杨错有点诧异地看着我,说:“你怎么跟高小三那傻逼走一路上去了?有病啊?!”
高小三是在早上离开北京的,走的时候我们几个去火车站送他,杨错一边躲闪着身边的民工,一边皱着眉头说:“坐飞机多好啊?你没钱我给你买,干吗非得凑这份热闹?”高小三笑笑说:“你还是攒够了钱还米兰吧,充什么大头呢。”杨错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说:“操,这点钱我还是拿得出来的。”高小三指指车票上的地址,说:“那没机场,我这是去扶贫,又不是渡假。”
我把一大袋子水果塞给他,说:“能不走吗?”高小三摇摇头,过来说:“没事,我很快就回来了,”在拥抱我的时候凑到我耳朵边,轻轻地说:“什么事都有过去的一天,坚强点儿。”我听了心里一阵苦涩,点点头说:“你放心吧,”他紧紧把我抱了一下,说:“只要活着,就是最大的快乐。”
杨错在一边等得不耐烦,过来给了他一拳,说:“嘀咕什么呢?是不是动员韩笑一起去啊?那地方穷山恶水的,别说姑娘,连个母狼都没有,那个骚包能跟你去?”我听了微微一笑,说:“其实你是最应该去的,能保养和恢复一下提前支取的肾脏。”百合听了也不笑,在一边冷冷地说:“别看我,他可有阵子没交公粮了,人家外头有的是粮仓。”杨错假装没听见,说高小三:“快上车吧,快开了。”
车慢慢离去,晨雾中隐约看到高小三站在车窗前使劲地朝我们挥手,泪流满面。百合也被搞得伤感不已,嗓子带着哽咽地说:“别说,这高小三才是个真正的男人。”杨错拍了拍我,说:“走吧,过不多久他就回来了,哪儿能吃得了那苦啊。”我望着火车渐渐远去,心里一片杂乱,说不出究竟是感慨还是难过。
第三部分第28节 娶媳妇
无边的夜色下面偶尔有几点灯光,照耀的这个夜晚更加可怖。我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看着杨错亢奋不堪的面孔,心里是说不清楚的烦躁。对,他说得很对,像我们这样堕落的人比比皆是,高小三一个人也拯救不了整个地球,更谈不上影响每一个人。
车从一幢幢大楼下面呼啸而过,那些星星点点的灯光在视线里面变成了一道道弧线,从眼前一闪而过。这些深夜还无法入睡的人们,是在夜灯下刻苦读书?还是像无数个我们一样,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里干着无关爱情的龌鹾勾当?
夜已经很晚,几家娱乐城却是高朋满座,热闹非凡。等我们找了一家进去后大厅里几乎已经没有空位子了。我很惊异于那些肥头大耳、昼伏夜出的家伙们是如何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第二天的工作的,不过也许他们根本就不用应付,比如杨错。
自从公司的状况日渐低迷,杨错也懒得再装模作样,只是天天打着哈欠去应付着坐坐,在办公室里摆摆样子就提前出门,干一些他乐意付诸于时间和精力的事情。
一个满脸堆笑的女领班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杨错大腿上,像百合一样的勾住他的脖子,撒娇说:“杨总好久都没来了啊。”杨错一张马脸顿时绽开了花,一双大手不安分的四下游走,问:“6号小姐在不在?”领班轻轻给了他一拳,说:“怎么了?杨总这么念旧啊?”杨错摇晃着脑袋,说:“不,今天给我伺候好这位先生,”说完一指我,说:“这是韩总,他今天乐了,我才算乐。”
领班扭着屁股过来,擦着我的身子坐下,娇滴滴地说:“呦,这位韩总好帅啊,您想要个什么样的小姐?跟我说一声,包您满意。”我推开她,拉了一下杨错,说:“说好了的,今天我是陪你,别找不痛快啊。”
杨错晃晃脑袋,不耐烦地嘟囔了几声,吩咐领班给我们开了个包间,坐下来后嬉皮笑脸地说:“你丫别跟我面前装逼,你唱你的,我乐我的,什么时候扛不住了,跟哥哥说一声。”我没搭理他,操起话筒嚎了起来。
没一会儿,那个6号小姐推门进来,后边还跟着一个神情羞涩的姑娘,躲在后面不敢说话,一看就是新手。杨错一把将6号小姐搂到怀里,张开大嘴就往女孩脸上凑。我在一边正唱着起劲,杨错把后面那个姑娘推过来,还说:“别他妈看我,这是陪你唱歌的。”
我扭头看看她,总的来说还算可以,至少能打75分。姑娘动作僵硬地摆弄着话筒,身子也绷着不往过靠,我微微一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姑娘不好意思地说:“我们这里有规定,不让说姓名,我是18号。”我点点头,没再继续问,管自己一个人接着嚎,一会姑娘在后边扯了我一下,轻轻地说:“我叫刘梅。”
可能是酒喝得太多的原因,我开始昏昏欲睡。我推推杨错,说:“你慢慢玩,我得去睡了。”那6号小姐在一边示意身边的姑娘跟着我走,我摇摇手说:“不用了,今天酒喝得不少,办不成事。”杨错在一边一个劲得挤眉弄眼,刘梅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站在当地又是搓手又是扭捏,不知道该听谁的。
我摇摇晃晃地走到四楼房间门口,正回头招呼服务员开拿钥匙,看见刘梅还在后面跟着,心里一阵说不出来的厌烦,从包里抽出四张100块递给她,说:“这下可以走了吗?”刘梅脸上微微一红,正要推脱,我按住她手,说:“拿着。就当是你陪了我一回。”她直直地看了我半天,调头慢慢离去。她的手温暖而柔软,不禁地让我想起了林艺,心里顿时一阵凄苦。
感觉迷迷糊糊刚刚睡着,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我把被子一脚蹬开,怒不可遏地一把拉开门,看见刘梅站在外面。我顿时感到无比的烦躁,皱着眉头说:“怎么着?!”刘梅不说话,眼圈却突然红了。我有点惊异地一看,却发现她左边脸上隐约地泛着几个指痕微微发红。
我把她拉进来,问:“这是怎么回事?”她抬起头看着我却不肯说话,脸上挂着一串晶莹的泪痕。我看她象是不敢说,便说:“没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怎么回事?谁打你了,老板?”她摇摇头,一会开口说:“是和你一起来的那个杨总。”
我记得我曾经对某些从事风月场所的女性保持着相当高的敬意。她们用自己的本该珍贵无比的青春填补着这个道貌岸然的城市那无所不在的空虚和欲望,却被那些利用过他们的伪君子所不齿,所唾骂,但她们忍辱负重,不为所动。
她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很勤俭,她们用廉价的香水,穿低档的衣服,把用青春换回的钞票寄回老家;她们寂寞地守望在城市的角落,用自己不被世俗承认的努力去改变自己,家庭和弟妹们的命运。在她们寂寞的青春面前,我非常敬重她们这份勇气,当然,同时也特别感慨这种无奈的沉重。
刘梅是陕西一个贫困山区的农村孩子。为了家里久病的父亲,为了没钱读书的弟弟,她带着无比美好的梦想只身来到了这个城市。杨错有一套自创的理论,说是“如果一起出来,必须全部堕落,一个都不能少。”刘梅刚下三楼就遇上他搂着6号小姐开房,问清楚之后给了她一耳光,说今天必须得把我摆平,否则就通知领班开除。刘梅没办法,只好返回来敲门。
刘梅从山里出来了,高小三又进去了。我望着坐在床边衣衫单薄,楚楚可怜的刘梅,心里有些不忍,把外套扔过去,说:“你穿起来,出去告诉服务员,咱们换一个标准间。”她站起来看了我一眼,低头往外走去,眼神里满是感激。我点燃一支烟,心里乱七八糟的烦躁。
在我眼里看来,高小三固然伟大,但刘梅这样的姑娘也不得不让我钦佩。前天晚上我呆在家里看电视,一个频道正在播放关于一些希望工程的专题。屏幕上又出现了若干年前那个著名的采访:一个记者微笑着对一个山区里的放牛娃说:你放羊为的是什么?
放羊娃挥挥鞭子,漫不经心地说:卖钱。
记者又问:卖了钱干什么?
放羊娃撸了一把鼻涕,仰起被风吹裂的紫黑色的脸:娶媳妇。
记者问:娶了媳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