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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奥妙在于观察方法。如果观察视线足够长,将观察到的周期误差减到一天以下是可以做到的。玛雅留下的观星台有一座是圆形的,其他都是建在金字塔形的底座上。这些建筑在底下看上去大都高耸入云,有些还整个儿建在一层平台上,与气势恢宏的建筑群融为一体,更显得壮观非常,给人一种泰山压顶之感。与人相比,这些观星台真是太硕大了,但如果我们想到它身处密密匝匝的热带雨林深部,就能感受到其中的良苦用心了。玛雅人唯有垒起高高的塔台,才能从密林之上望及远处的地平线!从而达到精确观察所必需的视线长度。
玛雅祭司们全权负责所有天文观察任务。他们登上高100英尺左右(从70英尺至150英尺不等)的观察塔,走进塔顶的庙字,从观察室里向外观察。用来定观察点的是一个十字形的错划,从这一点参照远处地平线上的某些固定标志,如两山间的山凹或某座山的山顶,观察太阳、月亮及其他星辰的升起和降落位置,从这些位置的周期性变化计算出会合周期,推论出星辰的运动规律,预见到日、月蚀和其他并升、并落现象。
天文观察的热衷程度往往跟一个民族关于农时的经验有很大关联。玛雅人主食玉米,而且种植的绝大多数也是玉米,每块地播种前都必须经过烧林这道步骤。参天的大树、丛生的灌木在前一年雨季时砍下,经过暴晒已经可以焚烧了。但大约12亩的树木草丛要一把火烧完,必须借助强劲的风势。真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于是,祭司就负责爬上天文台(金字塔)顶,去借东风去。他们向天借风,实际是依据早已在地上做好的标记。
玛雅人分别在科潘(Copan)城东头和城西头的山梁上树了两块碑,两碑相距约4英里多,各自所处的高度约在600到900英尺之间。从东边的这块石碑望对面山上的石碑,每年的4月12日和9月7日两天,太阳落山时正好落在石碑背后。而4月12日被认为是该地区适宜烧林季节的开始。于是每年祭司们总是仔细观察到这一现象之后,当天晚上就通告整个地区的农人,神已经示意第二天起可以烧林了。诚如诸葛亮装神弄鬼之前先借星象观察为依据,玛雅祭司也是先做认真的实地观察,尔后再请出神谕的。
其实,玛雅人借以作天文观察的手法远不止这些。不过,从烧林日的选择中我们可以看出玛雅天文学的一个特点。他们总是想办法将天文化为地理,把观察到的只能看见却摸不着、留不住的天象变化,用人工可及的建筑手段加以物化、固定化,尽可能地把观察研究得来的知识为日后的实用提供方便,而不满足于在理论上得出一种抽象关系。这种“物化天文”的倾向与玛雅人经久不息的筑造精神合在一起,为后人留下了相当壮观的自然与人文结合、相映成趣的场景,甚至到今天还能看得到。
比如玛雅人用来确定分、至日的建筑群。它们位于今危地马拉的佩顿,乌瓦夏克顿(Uaxactun)遗址群的标号E组建筑。西边有个大金字塔的观察台,对面是三座并排成一线的庙宇。正对着的东方,是一座较大的庙宇,南北两边各有一座较小的。三座庙宇坐落在同一块由北向南延伸的大平台上。从西边的观察台到东边正中的那座大庙字之间,有两座小石碑,也许还起到瞄准器的作用。以西边台上的观察点为基准,每遇春分(3月21日)和秋分(9月23日),太阳总是在东西向的这根中轴上、也就是在东边庙宇的正背后升起。而当太阳向北移至北边庙字的北角升起时,正是夏至日(6月21日),此时白昼变长,黑夜变短。相应地,冬至日(12月21日)的太阳应从南端庙字的南墙处升起。我们在这里叙述固然简单,好像摆弄模型教具那么顺理成章。然而,准确的定位、高台起造的量度都是建立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观察基础之上,其间的耐性与恒心,人工与匠心,恐怕只有站在使人自觉渺小的塔脚下时,才能体会到。从这些物化的巧妙关系中,最无知的人也能读懂深不可测的天文含义。
观察春分和秋分这两个与播种和收获密切相关的日子,不仅有农时的意义,还有文化的意义。在原始农业阶段,没有什么日子比它们对人们生活的影响更大的了。因此,在玛雅人心目中,春分是带来雨季的羽蛇神降临之际,而秋分则是羽蛇神归天而去的时候。为此,可以在遗址的一些金字塔的南北台阶两端看到一些石刻的蛇头,有的大约一立方米。春分和秋分两天,当太阳落入地平线前,西斜的阳光将蛇影和三角形光影投射在地上,宛若一条蛇形。只有这两天里才能看到这种蛇影,预示羽蛇神的来临和飞去,也标志着雨季的开始和结束。这些用石头保留的奇观,无论从工艺还是从知识的角度来看,都是令人惊叹的。
说实在的,如果没有这些不说话的石头重见天日来做见证,光凭那些口传的神奇事迹和文字记录的佐证(何况其中大多未能了解其中含义),是很难让人们完全认识到玛雅文化的伟大的。正是靠了玛雅人蜜蜂般的筑造精神,和他们将繁难的天文标志于地理的巧思,才让今天的人得以见识这种将自然见于人工,将人的智慧又复现于自然的鬼斧神工!
而且,细舷想来,与繁难的天文推算相比,不辞辛劳地在山顶、高台上搬石头造房子作际记,纵使再费时费力,也是划算的。在尤卡坦半岛上密林繁衍速度奇快、地貌常年被密林覆盖和改变的情况下,将遥远地平线上发生的现象搬到附近的山梁上、城里的庙宇上,甚至搬到投射于地从而人人可见的蛇影上,实在是太取巧的办法了!
永恒的天问,物化的天文。
“零”意味着很多玛雅人在数学上有一个伟大之处,就是将“零”运用到计算中来。这一做法比欧洲人早8个世纪,因而使向来以学统之先进而自豪的西方人大为震惊。
数学是科学的基石。西方思维传统中,提倡以数学为解释宇宙之本的毕达哥拉斯学派,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地位。他们将数从具象的物体中,甚至从实用性的计数活动中抽象出来。将数本身提高到组成世界的基本元素的地位。在这种独树一帜的精神的倡导下,这个学派总结出许多重要的数学定律,至今仍以他们的名字命名。在西方思想史上,他们的数学风格与西方思维模式的形成大有关系。实际上,数学代表了一种摆脱一切具象,进行纯形式分析的倾向。正是这种绝对抽象化的倾向构成了科学思维的基础。
数学计算中零的引入就是这样的一种突破。有了零这个概念的引进,人们不再只停留于计算多少,还开始计算有无。数字维也不再是单向的无限制累加,而是一个可以将不同进位抽象出来,统一于零的形式存在。22后面加上两个零,就变成了2200,零将单向维度上的两个相差悬殊的数字,简单明了地联系了起来。可以不夸张的说,零为人类把玩数字,操作数量,打开了一个崭新的天地。
玛雅人有自己的一套计数符号。他们以一个圆点代表“1”,一横代表“5”。第一位到第二位采用20进位制,第二位到第三位采用18进位制。因此,“4”是4个圆点,“6”是一横加一个圆点,“9”是一横加4个圆点。“10”是两横,“11”是两横加一个圆点,“14”是两横加四个圆点,“15。”三横,“19”是三横加四个圆点。如果逢20进至第二位,则第一位上就用一只贝壳纹样代表“零”。
这种表达法表明,玛雅人已在计算中引入了零。在没有零概念的计算系统中,比如古代中国最初的计数体系中,逢十则仅仅以人为命名的十位单位作数字标记,逢百、逢千也依次类推。如果有个数字135,它只表明有一个100加上3个10加上5个1。用这个数字加上65,等于2个100。而根本不涉及零概念。也就是说,只有具象的单向累加,还没有将空位的空加以形式化。
借助数学上的深刻认识,玛雅人在没有分数概念的情况下,精确地计算出太阳历一年的时间。其精确度比我们现在所通用的格雷戈里历法还要精确。他们通过对金星轨道的观察和计算,计算出金星公转周期为583。92日。按照他们的办法推算,1000年仅有一天的误差。
古代社会中,天文、历法、农事,三者总是密不可分的。而它们的基础又都在计算。玛雅人在数学上的早慧,使他们在天文知识、历法系统、农事安排上都表现出一种复杂高妙而又井然有序的从容自信。多种历法并用,每个日子都有四种命名数字,却丝毫不乱,法轮常转。没有任何特殊仪器,仅靠观星资料,每年准确定出分、至日,以及各种重要会合日的出现。充分掌握天气变化规律,准确计算出雨季、旱季的始终,为农业生产提供最重要的保障。
玛雅数学的成就当然还表现在他们超群的建筑成就上。众多巨型建筑和建筑群落的定位、设计,牵涉到太多的数学问题。建筑根本就是凝固的数学和艺术。玛雅特有的尖拱门造型也蕴含着精巧的数学思维。当然,还有许多用来展现他们天文学知识的建筑,比如观察分、至日的建筑群。丈量的精确性、定位的相互呼应都需要分毫不差的数学天才,才能使我们今天仍然能透过断壁残垣看到特定的奇景。
在古代玛雅社会,掌握数学的是祭司。他们存在的首要职责就是当好人与神之间的桥梁。他门要告诉人们哪一天羽蛇神降临,给大地带来雨季;哪一天可以开始烧林,可以得到风神保佑的许诺;哪一天战神来临,将带来战事,甚至死亡。他们是玛雅世界的权威人士。他们说哪位神动怒了需要人祭,国人就只好照办。据说,玛雅祭司在西班牙入侵者到来之前就曾预见到这一事件,并且从神谕中得知,这些远道而来的人将成为玛雅人的新王。总之,玛雅人心目中的祭司是神游古今、通晓天地之理的人物。凡事都要求教于他们。
那么,作为祭司本身,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尽可能使自己当得起这种重任。玛雅的天文学知识完全建立在祭司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不间断观察之上,他们的数字记录系统很好地反映了这种纪年传统。玛雅人将一年划分成18个月,每月20天,每年有5个祭日,总和为365天。有意思的是,他们的数字进位也是分别采用20进位和18进位。这就很可能是起始于逐日记录天象观察的实用性需要。也正是这种实用性需要,推进了玛雅数学的发展,更进一步促进了历法、农事的发达。
从玛雅人的零概念可以看到其形式思维能力的早熟,以及整个天文、历法、农事知识系统的规模。而这些可观的成就,这种对抽象规律的追求,可能是与祭司们对神圣地位的追求互为因果的。一种莫须有的文化职能却促发了人的求知欲,在追求神人同感的过程中却开始了科学的第一步。真是歪打正着。
人类想了解自身、了解自然,了解自然力量、甚至超自然力量与自身的关联。这种求知欲构成了人类的知识史。而促使人类摆脱物质文化的自循环划圈,迈出这精神文化第一步的是这类祭司;从他们开始,人类开始切实、专职地研究历史、文字、天文、地理、数学、医药和心理。从他们开始,人开始从无到有地创造各种符号,并且用它们来记录过去、计算现在、推测将来。
通常我们都十分轻视巫师祭司们的勾当,以为在那些“迷信”之中无非尽是些文化垃圾。然而,这个被我们视为“零”一样的神灵信仰世界里,却共生着无数宝贵的“文化生命体”。
咬牙切齿的历法玛雅人的历法精确度相当惊人,“咬牙切齿”,丝丝入扣。他们的历法分为仪式用祭把历专名表达法、太阳年民用历表达法、长期累积计日数表达法三种,三种历法并行不悖,互相“咬牙切齿”,准确精密。
三种历日表达法,构成了一个复杂集合,它们用各自的方式记录着逝水流年,每一种都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这也就是玛雅人不嫌其烦的缘故。从本质上说,玛雅历法乃是一种错综复杂的机制,其中每一部分都能影响其他部分。而预卜计算某个特定时间的先兆或某个具体行为的合宜性)成了历法机制中一种令人惊异的复杂操作。
宗教占卜功能是玛雅祭祀历的首要目的,它也是玛雅历法中最基础的部分。现代学者赋予它一个替代称谓卓尔金历(tzolkin),按尤卡坦半岛的译意是“日子的计数”,而它实际上的玛雅名称并不清楚。
卓尔金历把一年看成是260天的循环周期,这显然无法用自然现象解释,雨季的长度、太阳运行高度角的周期、人类的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