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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共是六十两银子。宋善朋接过盘子,对文泰来道:“文爷,这点不成敬意。三位远道来
到敝庄,我们没好好招待,这点点盘费请赏脸收下。”文泰来一听,勃然大怒,心想我危急
来投,你把我当成江湖上打抽丰的来啦。他一身傲骨,这次到铁胆庄来本已万分委曲,岂知
竟受辱于伧徒。骆冰见丈夫脸上变色,轻轻在他手上一捏,要他别发脾气。文泰来按捺怒
气,左手拿起元宝,说道:“我们来到宝庄,可不是为打抽丰,宋朋友把人看小啦。”宋善
朋连说“不敢”,心里说:“你不是打抽丰,怎么银子又要拿?”他知道红花会声名大,所
以送的盘费特别从丰。
文泰来“嘿嘿”一声冷笑,把银子放回盘中,说道:“告辞了。”宋善朋一看之下,大
吃一惊。两只好端端的元宝,已被他单手潜运掌力,捏成一个扁扁的银饼,他又是羞惭,又
是着急,心想:“这人本领不小,怕是来寻仇找晦气的。”忙向庄丁轻声嘱咐了几句,叫他
快到后堂报知大奶奶,自己直送出庄,连声道歉。文泰来不再理他。三名庄丁把客人的马匹
牵来,文泰来与余鱼同向宋善朋一抱拳,说声“叨扰”,随即上马。骆冰从怀里摸出一锭金
子,重约十两,递给牵着她坐骑的庄丁,说道:“辛苦你啦,一点点小意思,三位喝杯酒
吧。”说着向另外两名庄丁一摆手。这十两金子所值,超出宋善朋所送的两只银元宝岂止数
倍,那庄丁一世辛苦也未必积得起,手中几时拿到过这般沉甸甸的一块金子,一时还不敢信
是真事,欢喜得连“谢”字也忘了说。骆冰一笑上马。
原来骆冰出生不久,母亲即行谢世。神刀骆元通是个独行大盗,一人一骑,专劫豪门巨
室,曾在一夜之间,连盗金陵八家富户,长刀短刀飞刀,将八家守宅护院的武师打得人人落
荒而逃,端的名震江湖。他行劫之前,必先打听事主确是声名狼藉,多行不义,方才下手,
是以每次出手,越是席卷满载,越是人心大快。骆元通对这独生掌珠千依百顺,但他生性粗
豪,女孩儿家的事一窍不通,要他以严父兼为慈母,也真难为他熬了下来。他钱财得来容
易,花用完了,就伸手到别人家里去取,天下为富不仁之家,尽是他寄存金银之库,只消爱
女开口伸手,银子要一百有一百,要一千说不定就给两千,因此把女儿从小养成了一副出手
豪爽无比的脾气,说到花费银子,皇亲国戚的千金小姐也远比不上这个大盗之女的阔气。
骆冰从小爱笑,一点小事就招得她咭咭咯咯的笑上半天,任谁见了这个笑靥迎人的小姑
娘没有不喜欢的,嫁了文泰来之后,这脾气仍是不改。文泰来比她大上十多岁,除了红花会
的老舵主于万亭之外,生平就只服这位娇妻。
文泰来等正要纵马离去,只听得一阵鸾铃响,一骑飞奔而来,驰到跟前,乘者翻身下
马,向文泰来等拱手说道:“三位果然是到敝庄来的,请进庄内坐。”文泰来道:“已打扰
过了,改日再来拜访。”那人道:“适才途中遇见三位,老庄主猜想是到我们庄上来的,本
来当时就要折回,只因实有要事,因此命小弟赶回来迎接贵宾。老庄主最爱交接朋友,他一
见三位,知道是英雄豪杰,十分欢喜,他说今晚无论如何一定赶回庄来,务请三位留步,在
敝庄驻马下榻。不恭之处,老庄主回来亲自道歉。”文泰来见那人中等身材,细腰宽膀,正
是刚才途中所遇,听他说话诚恳,气就消了大半。
那人自称姓孟,名健雄,是铁胆周仲英的大弟子,当下把文泰来三人又迎进庄去,言语
十分恭敬殷勤。宋善朋在旁透着很不得劲儿。宾主坐下,重新献条,一名庄丁出来在孟健雄
耳边说了几句话。孟健雄站起身来,道:“我家师娘请这位女英雄到内堂休息。”骆冰跟着
庄丁入内,走到穿堂,另有一名婢女引着进去。老远就听得一个女人大声大气的道:“啊
哟,贵客降临,真是失迎!”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大踏步出来,拉着骆冰的手,很显得亲
热,道:“刚才他们来说,有红花会的英雄来串门子,说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我正懊恼,
幸好现下又赏脸回来,我们老爷子这场欢喜可就大啦!快别走,在我们这小地方多住几天。
你们瞧,”回头对几个婢女说:“这位奶奶长得多俊。把我们小姐都比下去啦!”骆冰心想
这位太太真是口没遮拦,说道:“这位不知是怎么称呼?小妹当家的姓文。”那女人道:
“你瞧我多糊涂,见了这样标致的一位妹妹,可就乐疯啦!”她还是没说自己是谁。一个婢
女道:“这是我们大奶奶。”
原来这女人是周仲英的续弦。周仲英前妻生的两个儿子,都因在江湖上与人争斗,先后
丧命。这位继室夫人生了一个女儿周绮,今年十八岁,生性鲁莽,常在外面闹事。周仲英刚
才匆匆忙忙的出去,就为了这位大小姐又打伤了人,赶着去给人家赔不是。这奶奶生了女儿
后就一直没再有喜,周仲英想想自己年纪这么一大把,看来是命中注定无子的了,哪知在五
十四岁这年上居然又生了个儿子。老夫妇晚年得子,自是喜心翻倒。亲友们都恭维他是积善
之报。
坐定后,周大奶奶道:“快叫少爷来,给文奶奶见见。”一个孩子从内房出来,长得眉
清目秀,手脚灵便。骆冰心想看来他已学过几年武艺。这孩子向骆冰磕头,叫声“婶婶”。
骆冰握住他的手,问几岁了,叫甚么名字。那孩子道:“今年十岁了,叫周英杰。”骆冰把
左腕上一串珠子褪下,交给他道:“远道来没甚么好东西,几颗珠子给你镶帽儿戴。”周大
奶奶见这串珠子颗颗又大又圆,极是贵重,心想初次相见,怎可受人家如此厚礼,又是叫
嚷,又是叹气,推辞了半天无效,只得叫儿子磕头道谢。正说话间,一个婢女慌慌张张的进
来道:“文奶奶,文爷晕过去啦。”周大奶奶忙叫人请医生。骆冰快步出厅,去看丈夫。原
来文泰来受伤甚重,刚才一生气,手捏银饼又用了力,一股劲支持着倒没甚么,一松下来可
撑不住了。骆冰见丈夫脸上毫无血色,神智昏迷,心中又疼又急,连叫“大哥”,过了半
晌,文泰来方悠悠醒来。孟健雄急遣庄丁赶骑快马到镇上请医,顺便报知老庄主,客人已经
留下来了。他一路嘱咐,跟着庄丁直说到庄子门口,眼看着庄丁上马,顺着大路奔向赵家
堡,正要转身入内,忽见庄外一株柳树后一个人影一闪,似是见到他而躲了起来。他不动声
色,慢步进庄,进门后飞奔跑上望楼,从墙孔中向外张望。只见柳树之后一个脑袋探将出
来,东西张望,迅速缩回,过了片刻,一条矮汉轻轻溜了出来,在庄前绕来绕去,走得几
步,又躲到一株柳树之后。孟健雄见那人鬼鬼祟祟,显非善类,眉头一皱,走下望楼,把周
英杰叫来,嘱咐了几句。周英杰大喜,连说有趣。孟健雄跑出庄门,大笑大嚷:“好兄弟,
我怕了你,成不成?”向前飞胞。周英杰在后紧追,大叫:“看你逃到哪里去?输了想赖,
快给我磕头。”孟健雄向他打躬作揖,笑着讨饶。周英杰不依,伸出两只小手要抓。孟健雄
直向那矮汉所躲的柳树后奔去,那汉子出其不意,吓了一跳,站起身来,假装走失了道:
“喂,借光,上三道沟走哪条路呀?”孟健雄只作不见,嘻嘻哈哈的笑着,直向他冲去。那
人登时仰天一交摔出。原来这矮汉子正是镇远镖局的童兆和。他记挂着骆冰笑靥如花的模
样,虽然吃过文泰来的苦头,但想:“老子只要不过来,这么远远的瞧上几眼,你总不能把
老子宰了。”是以过不多时,便向骆冰的房门瞟上几眼。待见她和文泰来、余鱼同出店,知
道要逃,忙骑了马偷偷跟随。他不敢紧跟,老远的盯着,眼见他们进了铁胆庄,过了一会,
远远望见三人出得庄来,不知怎么又进去了,这次可老不出来。他想探个着实,回去报信,
倒也是功劳一件,别让人说净会吃饭贫嘴,不会办事。正在那里探头探脑,不想孟健雄猛冲
过来。他旁的本事没甚么,为人却十分机警,知道行藏已被人看破,这一撞是试功夫来啦,
当下全身放松,装作丝毫不会武功模样,摔了一交,边骂边哼,爬不起来,好在他武功本就
稀松,要装作全然不会,相差无几,倒也算不上是甚么天大难事。孟健雄连声道歉,道:
“我跟这小兄弟闹着玩,不留神撞了尊驾,没跌痛么?”童兆和叫道:“这条胳臂痛得厉
害,啊唷!”孟健雄一手把他拉起,道:“请进去给我瞧瞧,我们有上好伤膏药。”童兆和
无法推辞,只得怀着鬼胎,一步一哼的跟他进庄。孟健雄把他让进东边厢房,问道:“尊驾
上三道沟去吗?怎么走到我们这儿来啦?”童兆和道:“是啊,我正说呢,刚才一个放羊的
娃子冤枉我啦,指了这条路,他奶奶的,回头找他算帐。”孟健雄冷冷的道:“也不定是谁
跟谁算帐呢。劳您驾把衣裳解开吧,我给你瞧一下伤。”童兆和到此地步,不由得不依。孟
健雄明说看伤,实是把他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他一把匕首藏在靴筒子里,居然没给搜出来。
孟健雄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会武功之人,敌人手指伸到自己要害,定要躲闪封闭,否则这条
命可是交给了人家。童兆和心道:“童大爷英雄不怕死,胡羊装到底!”孟健雄在他脑袋上
两边“太阳穴”一按,胸前“膻中穴”一拍。童兆和毫不在乎道:“这里没甚么。”孟健雄
又在他腋下一捏,童兆和噗哧一笑,说道:“啊哟,别格支人,我怕痒。”这些都是致命的
要害,他居然并不理会,孟健雄心想这小子敢情真不是会家,可是见他路道不正,总是满腹
怀疑:“听口音不是本地人,难道是个偷鸡摸狗的小贼?到铁胆庄来太岁头上动土,胆子是
甚么东西打的?”但铁胆庄向来奉公守法,却也不敢造次擅自扣人,只得送他出去。
童兆和一面走,一面东张西望,想查看骆冰他们的所在。孟健雄疑心他是给贼人踩道,
发话道:“朋友,招子放亮点,你可知道这是甚么地方?”童兆和假作痴呆道:“这么大的
地方,说是东岳庙嘛,可又没菩萨。”孟健雄送过吊桥,冷笑道:“朋友,有空再来啊!”
童兆和再也忍不住了,说道:“不成,得给我大舅子道喜去。他新当上大夫啦,整天给人脱
衣服验伤。”孟健雄听他说话不伦不类,一怔之下,才明白是绕弯子骂人,伸手在他肩上重
重一拍,嘿嘿一笑,扬长进庄。童兆和被他这一拍,痛入骨髓,“孙子王八蛋”的骂个不
休,找到了坐骑,奔回三道沟安通客栈。一进店房,只见张召重、吴国栋和镖行的人围坐着
商议,还有七八个面生之人,议论纷纷,猜想文泰来逃往何处,打死韩春霖和冯辉的那个老
头又是何人。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个个皱起眉头,为走脱了钦犯而发愁。
童兆和得意洋洋,把文泰来的踪迹说了出来,自己受人家摆布的事当然隐瞒不说。张召
重一听大喜,说道:“咱们就去,童老弟请你带路。”他本来叫他“老童”,一高兴,居然
叫起“老弟”来。童兆和连连答应,周身骨头为之大轻,登时便没把镖行中的众镖头瞧在眼
里,不住口的大吹如何施展轻功,如何冒险追踪,说道:“那是皇上交下来的差使,又是张
大人的事,姓童的拚了命也跟反贼们泡上了。”
吴国栋一臂折断,已请跌打医生接了骨,听他丑表功表之不已,忙给他和新来的几人引
见。童兆和一听,吃了一惊,原来都是官府中一流好手:那是大内赏穿黄马褂的四品侍卫瑞
大林,郑亲王府武术总教头万庆澜,九门提督府记名总兵成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