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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只怕她生气,却不敢说要走,再过一阵,实在不耐烦了,试探着问
道:“蓉儿好姑娘,我出去了,成不成?”黄蓉道:“好罢,你去替靖哥哥进来。”周伯通
大喜,纵身而出,对郭靖道:“快进去,里面挺好玩的。”生怕黄蓉又叫他去相陪,须得找
个“替死鬼”。郭靖便钻进室去。
黄蓉举起松柴,让郭靖瞧清楚了两具骨骼,问道:“你瞧这两人是怎生死的?”郭靖指
着伏在铁箱上的骸骨道:“这人好像是要去开启铁箱,却被人从背后偷袭,一刀刺死。地下
这人胸口两排肋骨齐齐折断,看来是被人用掌力震死的。”黄蓉道:“我也这么想。可是有
几件事好生费解。”郭靖道:“甚么?”黄蓉道:“这傻姑使的明明是我桃花岛的碧波掌
法,虽然只会六七招,也没到家,但招术路子完全不错。这两人为甚么死在这里?跟傻姑又
有甚么关连?”郭靖道:“咱们再问那位姑娘去。”他自己常被人叫“傻孩子”,是以不肯
叫那姑娘作“傻姑”。黄蓉道:“我瞧那丫头当真是傻的,问也枉然。在这里细细的查察一
番,或许会有甚么眉目。”举起松柴又去看那两堆骸骨,只见铁箱脚边有一物闪闪发光,拾
起一看,却是一块黄金牌子,牌子正中镶着一块拇指大的玛瑙,翻过金牌,见牌上刻着一行
字:“钦赐武功大夫忠州防御使带御器械石彦明。”黄蓉道:“这牌子倘若是这死鬼的,他
官职倒不小啊。”郭靖道:“一个大官死在这里,可真奇了。”
黄蓉再去察看躺在地下的那具骸骨,见背心肋骨有物隆起。她用松柴的一端去拨了几
下,尘土散开,露出一块铁片。黄蓉低声惊呼,抢在手中。
郭靖见了她手中之物,也是“啊”了一声。黄蓉道:“你识得么?”郭靖道:“是啊,
这是归云庄上陆庄主的铁八卦。”黄蓉道:“这是铁八卦,可未必是陆师哥的。”郭靖道:
“对!当然不是。这两人衣服肌肉烂得干干净净,少说也有十年啦。”黄蓉呆了半晌,心念
一动,抢过去拔起铁箱上的尖刀,凑近火光时,只见刀刃上刻着一个“曲”字,不由得冲口
而出:“躺在地下的是我师哥,是曲师哥。”郭靖“啊”了一声,不知如何接口。黄蓉道:
“陆师哥说,曲师哥还在人世,岂知早已死在这儿……靖哥哥,你瞧瞧他的脚骨。”郭靖俯
身一看,道:“他两根腿骨都是断的。啊,是给你爹爹打折的。”黄蓉点头道:“他叫曲灵
风。我爹爹曾说,他六个弟子之中,曲师哥武功最强,也最得爹爹欢心……”说到这里,忽
地抢出洞去,郭靖也跟了出来。黄蓉奔到傻姑身前,问道:“你姓曲,是不是?”傻姑嘻嘻
一笑,却不回答。郭靖柔声道:“姑娘,您尊姓?”傻姑道:“尊姓?嘻嘻,尊姓!”两人
待要再问,周伯通叫了起来:“饿死啦,饿死啦。”黄蓉答道:“是,咱们先吃饭。”解开
傻姑的捆缚,邀她一起吃饭,傻姑也不谦让,笑了笑,捧起碗就吃。
黄蓉将密室中的事对洪七公说了。洪七公也觉奇怪,道:“看来那姓石的大官打死了你
曲师哥,岂知你曲师哥尚未气绝,扔刀子截死了他。”黄蓉道:“情形多半如此。”拿了尖
刀与铁八卦给傻姑瞧,问道:“这是谁的?”
傻姑脸色忽变,侧过了头细细思索,似乎记起了甚么,但过了好一阵,终于现出了茫然
之色,摇了摇头,拿着尖刀却不肯放手。黄蓉道:“她似乎见过这把刀子,只是时日一久,
却记不起了。”饭毕,服侍了洪七公睡下,又与郭靖到室中察看。两人料想关键必在铁箱之
中,于是搬开伏在箱上的骸骨,一揭箱盖,应手而起,并未上锁,火光下耀眼生花,箱中竟
然全是珠玉珍玩。郭靖倒还罢了,黄蓉却识得件件是贵重之极的珍宝,她爹爹收藏虽富,却
也有所不及。她抓了一把珠宝,松开手指,一件件的轻轻溜入箱中,只听得珠玉相撞,丁丁
然清脆悦耳,叹道:“这些珠宝大有来历,爹爹若是在此,定能说出本源出处。”她一一的
说给郭靖听,这是玉带环,这是犀皮盒,那是玛瑙杯,那又是翡翠盘。郭靖长于荒漠,这般
宝物不但从所未见,听也没听见过,心想:“费那么大的劲搞这些玩意儿,不知有甚么
用?”说了一阵,黄蓉又伸手到箱中掏摸,触手碰到一块硬板,知道尚有夹层、拨开珠宝,
果见内壁左右各有一个圆环,双手小指勾在环内,将上面的一层提了起来,只见下层尽是些
铜绿斑斓的古物。她曾听父亲解说过古物铜器的形状,认得似是龙文鼎、商彝、周盘、周
敦、周举罍等物,但到底是甚么,却也辨不明白,若说珠玉珍宝价值连城,这些青铜器更是
无价之宝了。黄蓉愈看愈奇,又揭起一层,却见下面是一轴轴的书画卷轴。她要郭靖相帮,
展开一轴看时,吃了一惊,原来是吴道子画的一幅“送子天王图”,另一轴是韩干画的“牧
马图”,又一轴是南唐李后主绘的“林泉渡水人物”。只见箱内长长短短共有二十余轴,展
将开来,无一不是大名家大手笔,有几轴是徽宗的书法和丹青,另有几轴是时人的书画,也
尽是精品,其中画院待诏梁楷的两幅泼墨减笔人物,神态生动,几乎便有几分像是周伯通。
黄蓉看了一半卷轴,便不再看,将各物放回箱内,盖上箱盖,坐在箱上抱膝沉思,心想:
“爹爹积储一生,所得古物书画虽多,珍品恐怕还不及此箱中十一,曲师哥怎么有如此本
领,得到这许多异宝珍品?”其中原因说甚么也想不通。每当黄蓉沉思之时,郭靖从来不敢
打扰她的思路,却听周伯通在外面叫道:“喂,你们快出来,到皇帝老儿家去吃鸳鸯五珍脍
去也!”郭靖问道:“今晚就去?”只听洪七公道:“早去一日好一日,去得晚了,只怕我
熬不上啦。”黄蓉道:“师父,您别听老顽童胡说八道的撺掇。今晚说甚么也不能去了,咱
们明儿一早进城。老顽童再瞎出歪主意,明儿不许他进皇宫。”周伯通道:“哼,又是我不
好。”赌气不言语了。当晚四人在地下铺些稻草,胡乱睡了。次日清晨,黄蓉与郭靖做了早
饭,四人与傻姑一齐吃了。黄蓉旋转铁碗,合上橱壁,仍将破碗等物放在橱内。傻姑视若无
睹,浑不在意,只是拿着那把尖刀把玩。黄蓉取出一小锭银子给她,傻姑接了,随手在桌上
一丢。黄蓉道:“你若饿了,就拿银子去买米买肉吃。”傻姑似懂非懂的嘻嘻一笑。
黄蓉心中一阵凄凉,料知这姑娘必与曲灵风颇有渊源,若非亲人,便是弟子,她这六七
招“碧波掌法”自是曲灵风所传,却又学得傻里傻气的,掌如其人,只不知她是从小痴呆,
还是后来受了甚么惊吓损伤,坏了脑子,有心要在村中打听一番,周伯通却不住声的催促要
走,只索罢了。当下四人一车,往临安城而去。临安原是天下形胜繁华之地,这时宋室南
渡,建都于此,人物辐辏,更增山川风流。四人自东面候潮门进城,径自来到皇城的正门丽
正门前。这时洪七公坐在骡车之中,周伯通等三人放眼望去,但见金钉朱户,画栋雕栏,屋
顶尽覆铜瓦,镌镂龙凤飞骧之状,巍峨壮丽,光耀溢目。周伯通大叫:“好玩!”拔步就要
入内。宫门前禁卫军见一老二少拥着一辆骡车,在宫门外大声喧嚷,早有四人手持斧钺,气
势汹汹的上来拿捕。周伯通最爱热闹起哄,见众禁军衣甲鲜明,身材魁梧,更觉有趣,晃身
就要上前放对。黄蓉叫道:“快走!”周伯通瞪眼道:“怕甚么?凭这些娃娃,就能把老顽
童吃了?”黄蓉急道:“靖哥哥,咱们自去玩耍。老顽童不听话,以后别理他。”扬鞭赶着
大车向西急驰,郭靖随后跟去。周伯通怕他们撇下了他到甚么好地方去玩,当下也不理会禁
军,叫嚷着赶去。众禁军只道是些不识事的乡人,住足不追,哈哈大笑。
黄蓉将车子赶到冷僻之处,见无人追来,这才停住。周伯通问道:“干么不闯进宫去?
这些酒囊饭袋,能挡得住咱们么?”黄蓉道:“闯进去自然不难,可是我问你,咱们是要去
打架呢,还是去御厨房吃东西?你这么一闯,宫里大乱,还有人好好做鸳鸯五珍脍给师父吃
么?”周伯通道:“打架拿人,是卫兵们的事,跟厨子可不相干。”这句话倒颇为有理,黄
蓉一时难以辩驳,便跟他蛮来,说道:“皇宫里的厨子偏偏又管做菜,又管拿人。”周伯通
瞠目不知所对,隔了半晌,才道:“好罢,又算是我错啦。”黄蓉道:“甚么算不算的,压
根儿就是你错。”周伯通道:“好,好,不算,不算。”转头向郭靖道:“兄弟,天下的婆
娘都凶得紧,因此老顽童说甚么也不娶老婆。”黄蓉笑道:“靖哥哥人好,人家就不会对他
凶。”周伯通道:“难道我就不好?”黄蓉笑道:“你还好得了么?你娶不到老婆,定是人
家嫌你行事胡闹,净爱闯祸。你说,到底为甚么你娶不到老婆?”周伯通侧头寻思,答不上
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突然间竟似满腹心事。黄蓉难得见他如此一本正经的模样,心下
倒感诧异。郭靖道:“咱们先找客店住下,晚上再进宫去。”黄蓉道:“是啊!师父,住了
店后,我先做两味小菜给你提神开胃,晚上再放怀大吃。”洪七公大喜,连声叫好。
当下四人在御街西首一家大客店锦华居中住了。黄蓉打叠精神,做了三菜一汤给洪七公
吃,果真是香溢四邻。店中住客纷纷询问店伴,何处名厨烧得这般好菜。周伯通恼了黄蓉说
他娶不到老婆,赌气不来吃饭。三人知他小孩脾气,付之一笑,也不以为意。饭罢,洪七公
安睡休息。郭靖邀周伯通出外游玩,他仍是赌气不理。黄蓉笑道:“那么你乖乖的陪着师
父,回头我买件好玩的物事给你。”周伯通喜道:“你不骗人?”黄蓉笑道:“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是年春间黄蓉离家北上,曾在杭州城玩了一日,只是该处距桃花岛甚近,生怕
父亲寻来,不敢多留,未曾玩得畅快,这时日长无事,当下与郭靖携手同到西湖边来。她见
郭靖郁郁无欢,知他挂怀师父之伤,说道:“师父说世上有人能治得好他,只是不许我问,
听口气似乎便是那位段皇爷,只不知他在哪里,咱们总得想法子求他救治师父。”郭靖喜
道:“蓉儿,那真是好,能求到么?”黄蓉道:“我正在想法子打听呢。今天吃饭时我绕圈
子探师父口风,他正要说,可惜便知觉了,立时住口。我终究要探他出来。”郭靖知她之
能,心中大为宽怀。说话之间,来到湖边的断桥。那“断桥残雪”是西湖十景之一,这时却
当盛暑,但见桥下尽是荷花。黄蓉见桥边一家小酒家甚是雅洁,道:“去喝一杯酒瞧荷
花。”郭靖道:“甚好。”两人入内坐定,酒保送上酒菜,肴精酿佳,两人饮酒赏荷,心情
畅快。黄蓉见东首窗边放着一架屏风,上用碧纱罩住,显见酒店主人甚为珍视,好奇心起,
过去察看,只见碧纱下的素屏上题着一首《风入松》,词云:
“一春长费买花钱,日日醉湖边。玉骢惯识西湖路,骄嘶过沽酒楼前。红杏香中歌舞,
绿杨影里秋千。暖风十里丽人天,花压鬓云偏,画船载取香归去,余情付湖水湖烟。明日重
扶残醉,来寻陌上花钿。”
黄蓉道:“词倒是好词。”郭靖求她将词中之意解释了一遍,越听越觉不是味儿,说
道:“这是大宋京师之地,这些读书做官的人整日价只是喝酒赏花,难道光复中原之事,就
再也不理会了吗?”黄蓉道:“正是。这些人可说是全无心肝。”忽听身后有人说道:
“哼!两位知道甚么,却在这里乱说。”两人一齐转身,只见一人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