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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赵先把这二位少爷送回了家,又返回张家去取阮陌杨开去的汽车,回家的路上居然遇到了暴乱,有人在街上开了枪,打死了几个日本兵,日本人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派出了人马前来搜捕,抓人的过程中又和胡家军的兵起了摩擦,双方就这么干上了。
小赵想要倒车开回张家,然后绕远路回阮家,结果路上逃窜的人流太多,他举步维艰,这么一辆大汽车堵在路中间,也很是碍眼,有人嫌汽车碍事,极为不满,抄起硬物便砸了过来,挡风玻璃登时裂了。
汽车是个值钱玩意儿,小赵眼见主家的宝贝毁在自己手中,又无能为力,一时气愤,打开车门破口大骂。这一骂不要紧,引得旁人更加不满,有那好事之徒趁此机会把小赵打了个头破血流:“你奶奶的!你开个汽车挡了我们的路!想要害我们被日本人宰杀么!”
这一架使得场面愈加混乱,小赵心知此刻不是斗勇斗狠的时候,保命要紧,他捂着脑袋,红着一张被血浆子涂满的脸,在人群中抱头逃窜弃车而去。那几名打人的无赖见人跑了,白捡了一辆大汽车,很是高兴,开着汽车在街道上横冲直撞。
小赵一边逃命一边心中惴惴不安,他一穷二白,平日里收藏的江韶矽赏给他的那些块洋表也赔不起一辆汽车,他没脸回去交代。他被人打破了脑袋,温热的血液汩汩而流,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简直连方向都分不清楚了。
就在这时,他瞧见路口忽然闪现出一队人马,乃是江韶年带兵来平乱了,他抹了一把脸,一步三摇的追了上去。
江韶年奉命前来平息日本人的怒气,胡万七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日本人硬碰硬,只得忍痛让江韶年把那一队和日本人动手的王八蛋解决掉。
江韶年千辛万苦的在人堆里找到了自家军内的“王八蛋”们,二话不说,当着日本人的面掏枪就把小队长给毙了,领头的一死,剩下的小兵乖乖收了声,唯唯诺诺聚拢在一起,等待江韶年发落。
江韶年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可惜军令在前,他无可奈何。待到日本人撤离,他阴沉着脸色一言不发点燃了一支烟。
小赵在角落里等待许久,伺机窜了出来,卫兵以为他是刺客,就要开枪,他很机灵的喊了一声:“江团长,我是小赵啊!”
江韶年闻声望去,命令士兵把人带到跟前,仔细辨认了片刻,小赵赶紧用袖子擦了擦脸,江韶年对小赵很有印象,他每次和江韶矽在旅馆见面都能看见这名跟班,他只是没有同小赵讲过话罢了。
小赵把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告诉了江韶年,央求对方帮他追回汽车,江韶年觉着好笑,自己出来这一趟,不仅要替胡万七杀人,还要给弟弟的司机找汽车,简直如同一个打杂的。
汽车很快被找了回来,几个无赖被江韶年的兵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无赖们鼻青脸肿之余又被掏光了口袋,凑出钱来算是赔了小赵的医药费。小赵对着江韶年千恩万谢,不停的表示若不是江团长出手相助,自己回去就没法子交代了。
江韶年倒不怎么上心,他挠了挠脑袋,叼着烟卷呜呜囔囔问道:“你家少爷呢。”
小赵赶紧答道:“五爷和二爷回家去了。”
江韶年点了点头:“哦,你回家之后告诉五少爷,最近街上不太平,叫他少出门闲逛。”
小赵心想,五爷是我想管就管得了的么。他纵使这样想,嘴巴上却恭恭敬敬的应承了下来。
而后他开着裂了玻璃的破车回了家,老老实实把事情说了一遍。江韶矽倒没有怪他守不住汽车,在他那红彤彤的脑门子上拍了一巴掌:“晕不晕啊你,流了这么多血。”
小赵被下人带去包扎了伤口,江韶矽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方才他那伤心欲绝的二哥斩
116、【 散 】 。。。
钉截铁的告诉他,在最快的时间内迁往香港,一刻都不能耽误,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与此同时,阮陌杨还打了电话给律师,张罗着卖房子。江韶矽断然不想把自己名下的房产卖掉,身边值钱的东西,就剩下这两座宅子了,世道这样差,谁有闲钱在战乱四起的地方买随时有可能被人霸占抢去的东西。
可是不卖又不行,小赵的经历让他意识到,别人有本事来抢汽车,有朝一日就有本事来抢他的宅子,他有钱无势,正是无赖们的好目标。他敢打一百个保票,只要别人知道了他已经剩下一副空壳子,一定会受人欺负。
阮陌杨张罗好一切,把房子卖给了一个外地人,因着战乱,价格便宜,这外地人并不住这房子,只是拿去做一些不义的事情,不过这都不在阮陌杨考虑的范畴了,他只想拿到钱,尽快离开。
行程很快定好,先坐火车去上海,再坐船抵达香港,四天后出发。江韶矽琢磨着这行程,忽然觉着无比耳熟,上海,这就是胡万七要去的地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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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相 片 】 。。。
阮家的下人纷纷被遣散了,四小姐阮陌婷的贴身丫鬟小梅自然是要跟去香港,阮陌杨没有什么可心的人,也不需要人伺候,故而孑身一人。阮家如日中天之时,阮二少就不喜欢排场虚头,此时他更不会兴师动众的把下人统统带到香港去,且做好了打算,即使到了香港,也要一切从简,过一过寻常人家的小日子就好。
阮陌杨这个想法是埋藏在心底的,并未告诉阮陌婷和江韶矽。江韶矽的性子他倒是了解,虽说也有一番少爷派头,可毕竟是苦出身,他相信穷苦人家的孩子耐力十足,不会因为少了人伺候就要死要活,况且他又不是没钱,去了香港照样有吃有喝,不过是免了奴仆成群的场面,他不会让江韶矽受苦便是。然而他的亲妹妹阮陌婷是个小姐脾气,半生泡在富贵的蜜罐里,哪肯吃亏,阮陌婷现如今不跟他闹,是自有一番想法,以为去了香港,仆人还可以花钱再请。
阮家的少爷小姐们各怀心思,为香港之行做最后的准备。临行前一天,阮陌杨搂着江韶矽的肩膀站在院子中,仰望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眼前是半旧的小洋楼,在阮陌杨的记忆里,这幢西式建筑是他十多岁之后才有的,在那之前,不过是座古旧的宅子罢了。阮富山的思想属于新旧交替派,该守的祖宗规矩一定会守,可该打破的他也毫不含糊,故而这些西洋风吹进卢京城之时,他不顾家族中亲戚朋友的劝阻,毅然决然跟上了新时代。
“韶矽,我小的时候一入夏最爱在摆放祖宗牌位的檀木桌后蹲着,有时候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每次都是爸爸把我抱出来,他会责怪我,我总会对爸爸撒娇说想跟太爷爷说说话什么的,这个时候爸爸就会特别心软,骂着骂着也就不骂了。其实我只是贪恋那间房里的阴凉罢了。”
“现在爸爸的牌位也摆在上面…还有大哥的…我每次去看,都觉着物是人非,以前一家人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总说着一家人要一辈子在一起,那时候真可笑,随意就说出口了,还以为一辈子会是多长…哪知竟然这么短…”
“韶矽,你看,就在那个位置,以前种着一棵老槐树,小时候陌寻顽皮,没事就要往上爬,有一次周佟看不住他,他硬生生从上面摔下来,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他不听话,在病床上待不住,浑身是伤还要往外跑,还鼓动着大哥带他出去,当时大哥只有十五六岁,拗不过他,居然背着他偷跑了出去,我也凑热闹,傻乎乎的跟着大哥身后,结果那天家里找我们都找疯了,回来之后我们三个都受了罚,爸爸对大哥好,责骂了几句,而我和陌寻就被罚去跪祖宗牌位,陌寻身上还有伤,哭闹不止,大哥就去求情。爸爸说,要重罚才能记得住。大哥没法子了,陪着我们一起跪。”
“妈妈怀着陌婷的那一年,爸爸在外面养女人,说来也真是心酸,陌婷出生之后,爸爸喜得千金,如获至宝,才想着要收了心,哪知妈妈一病不起,爸爸这颗心刚稳住,妈妈就去世了…韶矽,你没有见过妈妈,她是个漂亮的女人,知书达理,性情温和贤惠,阮家的孩子长得都像妈妈,我房里的抽屉中还放着一张妈妈待嫁时的照片,旧时候的女儿模样,笑容腼腆,双手规规矩矩的摆在膝头上。后来妈妈跟我说,她那个时候,相机还是个稀罕物,她头一次拍相片,人家叫她笑她就觉着羞怯,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才好,就觉着一闪,这相片居然就照好了。”
阮陌杨愈说愈伤感,眼眶禁不住湿润:“陌婷满月的时候,我们全家在老宅子前拍了一张合照,那是唯一一张全家福,待到新宅盖好,我们都记些事了,爸爸带着我们兄妹四个站在新宅门前笑容满面的拍照,却独独缺了妈妈…韶矽,岁月何其可怕,它能带走我们想起要珍惜时却已经来不及留住的人和事,我恨时间过得太快,还没有驻足,人都匆匆不见了。”
江韶矽被阮陌杨带着,在阮家大院子里来回的走,陪着阮陌杨不停的回忆,阮陌杨似被勾起了许多旧时的记忆,人要离开旧地,总要感怀。末了,他唤人拿来了一架相机,对旁人吩咐:“去把四小姐叫来,记得抱上小少爷。”
“韶矽,我们拍张照片吧,作为对卢京城最后的纪念。”
镜头后,江韶矽被阮陌杨牵住了手,两个人不由自主露出想笑却笑不出的表情,惹得下人赶紧提醒:“二少爷,四姑爷,拍相片都要高兴些。”
江韶矽来到阮家之后,从来没有和阮家人合过集体影,他倒是自己照过。如今他真心想要和阮家人留上一张纪念,他的养父和喜欢的三哥都不在了。
拍完了相片,阮陌杨有些疲倦,回房睡了。江韶矽趁着这个空档,赶去了江公馆。
江韶矽和阮家少爷小姐拍了照,自然也想到了江韶年,他还没有和亲哥哥合过影呢,江韶年正在家中洗澡,洗到一半听得下人来报阮家五少来了,喜得连身子都顾不上擦,湿漉漉大喇喇的就跑去客厅。
江韶矽见了哥哥的尊容,方才在阮家那些小伤感一扫而光,禁不住噗嗤一乐:“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么。”
江韶年从丁贵手中接过毛巾,擦了擦头发,衬衫被水珠浸湿,他觉得不舒服,干脆一扯袖子脱掉了,光裸了上身,裤扣半开,裤子松松垮垮,江韶矽瞧了瞧他那平坦结实的小腹,忍不住上前拍了一巴掌:“勾引谁啊。”
江韶年顺势俯身在江韶矽的耳边笑道:“我洗澡呢,要不然一起?”
江韶矽推了哥哥一把:“没空陪你不正经,今天我是来拍照片的。”
江韶年故意耍起了无赖,腻在江韶矽的身旁:“一起洗澡怎么就不正经了,你说啊,怎么就不正经了。谁家兄弟没有一起光屁股洗过澡,恩?”
这俩人公然在客厅里拉拉扯扯起来,丁贵带着下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待人一离开,江韶年气喘吁吁的就要把江韶矽往沙发上压,江韶矽一开始是不打算同哥哥胡闹的,哪知被其一撩拨,情难自制,心想明天就要走了,不如今天痛快个够吧。二人搂抱成一团,很快衣衫半褪,江韶年急切的拉扯下江韶矽的裤子,一边亲吻一边喃喃低语:“跟我上楼,去床上,恩?”
他虽然这样说,但是双腿间的东西却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寻找入口,江韶矽搂着江韶年的脖子,仰起头轻喘着:“先弄进去…然后你抱我上楼…快点儿…晚饭之前我要回阮家…”
江韶年一口吸吮住了江韶矽的嘴唇,故作惩罚的咬了咬:“这个时候…别讲败兴的话…”
兄弟二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时,就听见丁贵的声音老远从门口传了进来:“唐少爷…唐少爷…江团现在不方便见客…”
紧接着是唐小五愈来愈近的声音:“他有客人啊,没事,我在楼下客厅等一会儿好了…”
江韶年顿时黑了脸,暗骂一句:“真他娘的来的不是时候!”
江韶矽虽然很想气一气唐小五,但他是个要脸面的人,决计不愿旁人看到他红潮涌动的模样,登时推开江韶年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提好裤子,背对着江韶年系衣扣。
唐小五走进客厅之时已经瞥见了江韶矽提裤子的那一幕,他面容僵硬呆立当场,片刻之后神情尴尬的偏过头去。
江韶年系了裤扣,顺手又把半湿的衬衣捞了过来套在身上,袒胸露怀的叉着腰问道:“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