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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世话晴秋-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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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差上气不接下气的跟在她的身后,几乎涕泪横流:“大少奶奶,大少爷二少爷和三少爷遇上祸事了!”
  
  听差一字一句把情况娓娓道来,宋静雅只觉得身在梦里,听了个荒诞不经的故事。待到对方话音落了,她腿脚一软,瘫在了友人身上。
  
  友人扶着宋静雅坐在沙发上休息,不住的为她顺着气。
  
  人都是现实的,瞧见别人比自己过得好,嘴上的恭维十句常有八句假,倘若这幸运之人有天遭了不幸,定是要在心里窃喜一番,而嘴巴上却要客套惋惜,好似怀着天大的诚意。眼前的友人便是此类人物,听得阮家厄运,当即在内心乐开了花,偏偏面上比当事人还要悲伤:“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静雅,这是命里的坎儿命里的劫啊,你切莫太过心伤,身子要紧。”
  
  周佟急得团团转,他想要上楼去通知阮富山,可阮富山这时候正晕沉着呢,再给一打击,保不齐一条老命去了半条。
  
  柳燕燕听到声响,踩着慵懒的步子从楼上打着哈欠走了下来:“哎呀,这觉还没有睡个囫囵个儿呢,就先叫你们给吵了。哟,有客呀,陈家二少奶奶,今儿个有牌场儿么,可千万捎带上我,上回你可没给我留面子,害我输得好惨。”
  
  宋静雅气得两眼发黑,这节骨眼儿上居然还有心思打牌,可对方毕竟不知情,她犹犹豫豫着要不要全盘托出。
  
  不敢通知阮富山,她又拿不定主意,只得打了电话回娘家,宋佑珉把女儿骂了个狗血淋头:“糊涂啊!你还不快些派人去打探实情,是死是活到底有个准信儿不是。这事儿瞒不住,你就告知阮富山吧,那车里可是有他三个儿子呢。我现在就过去。”
  
  宋静雅垂着泪让周佟上楼禀报,她真真是剜心刻骨的痛,进了阮家的门,不仅与阮陌臣行不了夫妻之实,哪知那大少爷竟还是个短命的,她这大少奶奶没风光几天,倒成了寡妇。
  
  阮富山几乎忘了自己是如何拖着老命被人搀扶到现场,那街道挤满了人,家丁们为他开了一条路,他拄着手杖颤颤巍巍的前行。
  
  焦黑的土地上面目全非燃着火的汽车残骸,阮富山捂着心口透不过气来。警察局的马队长眼尖,瞅见他来了,急忙迎了上来:“阮老板,节哀啊节哀啊。好在还有两位公子没事,您家的大公子…唉…您节哀吧。”
  
  阮富山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奋力抓住了马队长的手:“你说什么?陌杨和陌寻没事?”
  
  顺着马队长的目光,阮富山看到了两个乌漆墨黑的熟悉的身影,两个儿子神情惊慌而悲伤,伏在地上用双手扒着残骸。
  
  他终是忍不住了,捂着老脸嚎啕大哭,生生把两个儿子给哭来了。
  
  阮陌杨趴在地上两眼垂泪,他几乎不敢相信,只是一个转身,他的大哥就这样没了。
  
  他和大哥三弟同乘一辆车,他生着阮陌臣的气,路上与阮陌臣一言不合,一拍即散,当即下了车进了一处商店,阮三公子大约也是因着五弟的事而不待见大哥,跟着便钻出了汽车。哪知二位少爷刚在店铺里站定,就听到一声巨响,一股强大的气流袭来,二人刚一转身,就被飞来的大门砸了,当场摔了个四仰八叉。
  
  待到他们从地上爬了起来,已是狼藉一片,在残破的汽车遗骸中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阮陌杨在地上扒着,忽然瞧见黏在地上的肉沫子,分不清是司机的还是阮陌臣的。他惊呆了,也吓傻了,他的大哥,骨血全无,死无全尸,连块遗骨都没有留下。
  
  马队长指挥着人群疏散,他的心里有了数,这样的谋杀案再明显不过,究竟何人所为,按这等不怕死的气魄和明目张胆的手法,他也能猜出个一二。只是他还想要命,故而要吊着阮富山的胃口,压着不说,把这棘手之事推给上面人去做。
  
  阮富山一手拉着一个,生怕仅存的两个宝贝儿子再出什么差错离他而去。父子三人伤心欲绝的被请去了警局。
  
  而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车里,江韶年扶着双肩颤抖的江韶矽,一只手从背后托出了对方的下巴:“何等的壮观,我在战场上见过无数的爆炸,都没有这一次来得完美和痛快。韶矽,这份礼物你喜欢么。”
  
  




74

74、【 别 扭 】 。。。 
 
 
  阮陌臣的葬礼,卢京城里不少人物都来吊唁,杜靖棠作为其曾经的“合作伙伴”更是义不容辞的出现。他自己都觉出一丝讽刺意味来,婚礼没来,葬礼倒来得比谁都快。
  
  因为当事人死无全尸,没有遗体可供下葬,只简单备了些生前衣物放置在棺木中。阮家上下满身素白丧服,阮富山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哭晕几次。
  
  来吊丧者,真心假意各怀心思,人人都有一副好面具悲面孔。丧礼进行到一半,始作俑者江韶年猫哭耗子一般出现了,依旧戎装革履分外精神。代表胡万七出席的他站在阮陌臣的遗像前面色沉重深深鞠躬,天大的入戏,演给有心人来看。
  
  却在低头那一刹那一丝讥笑浮上面容,直起身来一切如常,真真是双面的脸孔双面的心情。
  
  长子已逝,次子自然接管家中事务,阮陌杨招待来客,累得满头大汗疲惫不堪,大热的天裹着厚重的丧服,背脊湿了个透,回头却见他的大嫂,一双眼睛红如兔肿如桃,头上戴着白色小花,瞧着楚楚可怜。
  
  阮陌婷是家中最后一个知道大哥死讯的人,她与同学外出归来还有说有笑,进家片刻之后便发出了哀嚎,实在不敢相信疼她的大哥就这样去了。此时她在下人的搀扶下抹着眼泪,来宾要与她说几句贴心话,她倒一字都未听得进去。
  
  阮三爷倒是家中最镇静的一个,只是沉默寡言摆在面上,跟在二哥身后分担重负,见到相熟的亲戚,叔伯姨母的叫过便又静了下来。
  
  杜靖棠暗自瞧着阮家人这副面孔,叹了一口气:“造化啊。”
  
  哪知身后传来调笑的声音:“杜老板,何来感叹。”
  
  他回过身去,那张与江韶矽七分相似的脸孔不见了方才的凝重,杜靖棠拱手一礼:“江团长,别来无恙。”
  
  江韶年不做那些繁琐礼节,瞥了瞥杜靖棠:“杜老板时候儿倒是挑得巧妙,阮家大公子大喜之日不见杜老板的身影,今日大丧听说你是第一个到场。”
  
  杜靖棠微微一笑:“杜某自有一番悲切之心。”
  
  江韶年内心嗤笑,就冲你这笑,哪里还有悲切之心,分明是在幸灾乐祸吧。
  
  杜靖棠确实存有小心思,先前他联合阮陌臣想要干掉江韶年,未料到失了手,虽说事情过去许久,可他心里尚有一结,没有不透风的墙,生怕其中有人告密。现在阮陌臣死了,后患除了一大块,他怎会觉得不爽快。
  
  二人居然没有针锋相对,平平和和的闲聊一阵,吃过了丧宴,各自也就散了。
  
  江韶年早早出了大门,杜靖棠正欲离去,却被阮家管家周佟拦住:“杜爷,请留步,我家老爷请杜爷去书房一叙。”
  
  杜靖棠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该怀疑的总是要怀疑,警察局的敷衍了事总是不顶用的。
  
  阮富山备了好茶在书房中等待杜靖棠,他多日劳累,瘦了不少,头发愈见花白。杜靖棠见了他,正要诉说自己的悲痛之情,哪知被阮富山打断了:“杜爷,阮某今日听得够多了,罢了罢了,那些场面话还是收回去罢。阮某有一事相求。”
  
  杜靖棠理好长袍马褂,在阮富山的相邀下坐在了沙发上,阮富山把警察局的结案陈词推到了他的眼前,他低头看到案几上那布满密密麻麻小字的纸张,伸手去拿。
  
  阮富山缓缓道来:“那边的人跟我说了一大堆荒唐之辞。事发当日还振振有词定要为阮某查个水落石出,哪知不出三日居然变了腔调,阮某深问之下,他们便说是我们阮家拖欠了司机的工钱,那司机有意寻仇,同归于尽罢了,又找来一个所谓的证人,称是那司机的亲属,言之凿凿仿若确有其事,可听在阮某耳朵里简直无稽之谈!事后阮某再派人去寻那亲属,已人去楼空。”
  
  杜靖棠沉得住气,明面上不动声色:“这…”
  
  阮富山“啪”的一声拍了案:“这简直是一场阴谋!”
  
  拍完又惊觉自己失了礼,急忙赔上不是,杜靖棠倒也不在意,却也不去主动询问是何事相求,专心做一名听众。阮富山把新任警察局局长骂了个狗血淋头之后,探身低声说道:“杜爷,阮某近来听到些风声,不知真假。听闻杜爷和那位新局长交情甚好,阮某想要请杜爷问个实情儿。”
  
  杜靖棠哈哈大笑:“阮老板真是瞧得起杜某。”
  
  笑完随即恢复了正常,面上又显出微微的愁苦,装给阮富山来看:“场面之交罢了,不过是彼此行个方便。”
  
  阮富山知道杜靖棠是故意的,顿时沉默不语。杜靖棠为对方留了颜面,急忙问道:“敢问阮老板听到了什么?”
  
  我倒要看看你听到的和我知道的可否一致。杜靖棠起了心思。
  
  阮富山叹了口气:“犬子之事乃江姓所为。”
  
  尔后他抬起眼来:“此人就不必阮某明说了吧。”
  
  杜靖棠内心拍案,果不其然啊。
  
  二人又谈了许久,自然无果,杜靖棠本就是看戏的心态,这趟浑水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掺和。阮富山见求人无望,只得作罢。
  
  只是杜靖棠离去之前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为阮富山提了个醒儿:“江家兄弟,谁离了谁都是割了心头的一块肉。阮老板,告辞。”
  
  阮富山眯起眼来,谁离了谁…都是割了心头的一块肉。
  
  江韶年回到家里,丁贵迎了上来,他往楼上瞥了一眼,问道:“还不开门么。”
  
  丁贵抹了抹头上的汗:“哎,早饭的时候我都敲了半天了,小少爷就是不开。”
  
  江韶年解开衣领,坐在沙发上,把腿翘上了桌:“不开就不开吧,惯得他!越来越没样子了!饿了他自然就会出来了。”
  
  唐小五正巧也从外面回来,瞧见了江韶年,便附在其耳边唧唧喳喳一阵。
  
  江韶年点了点头:“打点的不错。你回头再跑一趟,甜头儿吃完了别忘了他自己还站在悬崖边儿上呢,在他桌上拍一发子弹,告诉他只要口风够紧,一切都好说。”
  
  唐小五心领神会,应承了下来。江韶年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正欲点燃,哪知唐小五先行一步,打火机探到了他的烟头下面。江韶年一怔,却也没有拒绝,顺着火深吸了一口烟。
  
  唐小五收回打火机,直起头来,却见江韶矽冷冷淡淡的站在楼梯上瞧着他们。
  
  丁贵显然也发现了江韶矽,急忙唤道:“小少爷,您终于出来啦,我给您备饭去。”
  
  江韶年吞云吐雾的望向弟弟,呵呵一笑:“哟?小祖宗这是饿惨了吧,不然怎么舍得开门啊。”
  
  江韶矽二话不说,回身又上了楼,片刻之后只听巨大的关门声响彻楼层。江韶年把烟扔到地毯上,用脚碾了几碾,红色的地毯上顿时烧了个黑点。
  
  丢下唐小五,江韶年脱掉外套搭在沙发上,随即上了楼。
  
  江韶年动了动门把手,房门果然锁了,江韶年一脚跺了上去:“江韶矽,你他娘的别得寸进尺!老子现在连说都不能说了么!”
  
  没有丝毫的动静。江韶年怒了,转身又咚咚的冲回了客厅,捡起沙发上的武装皮带,从枪盒里拔出枪来,一阵风似的回了房门前。
  
  迅速上了膛,对准了门把手就是一枪,惊得下人尖叫四散。江韶年抬脚便是一踹,门咣当一下就开了。
  
  江韶矽很是冷静的坐在小阳台上,有些起风了,薄纱窗帘微微飘荡,他穿着简单的衬衣和裤子,瞧上去就是个干净的男学生。
  
  江韶年提着枪,土匪似的走了进来,见着弟弟头也不回,这般冷淡更加激化了他的怒意,一把便扳过了江韶矽的下巴:“我替你杀了他,你还有什么不高兴!”
  
  江韶矽眉目清澈,却一派冷然,不言不语,眼神偏向别处,根本不与江韶年对视。
  
  江韶年拿弟弟没有办法,松了手之后,满身怒气的立在江韶矽背后,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阮陌臣侵犯了江韶矽,他替江韶矽杀之而后快,为何换来这样的下场。江韶矽不吃不喝不开门,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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