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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双双离开凉亭,却也不知自己正从鬼门关走了一圈。
“凌波,为师倒要问问你,怎的没在那姓谢的身边待着?我交给你的化功散呢?你用了没有!”
洪凌波就怕她问起此事,但事到如今,也不得硬着头皮道:“弟子无能,我在茶中下了毒。可是谢大侠他……他却将毒逼了出来,他早就知道我要杀他,可最后却宽宏大量,将我放走了……”她提及谢曜,忍不住心下柔软,言谈中不免带了三分崇敬。
她看了眼一脸煞气的李莫愁,忍不住低声劝慰:“师父,谢大侠他为仁为德,也三番五次对我说,你若改过自新,不再滥杀无辜,就不会对你如何的。他常说,善变成恶容易,但恶变成善却极为难得……”
“住口!”李莫愁越听越不对劲,抬眼一瞪,“这话是他让你说给我听的?”
洪凌波愣了一愣,道:“谢大侠的意思,大抵如此。”
李莫愁心头火冒,想起谢曜数次与她做对,更是怒不可遏。她怒极反笑:“我的好弟子才跟人家做了几个月的假师徒,倒学会胳膊往外拐了!一口一个谢大侠,你对他倒是尊敬的很啊!”
洪凌波闻言大惊失色,忙屈膝跪在地上,“弟子不敢!”
李莫愁瞧她这般模样,想起自己初救她的时候,也是跪在地上对自己磕头作揖,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性子对外虽然跋扈,但对自己倒的的确确算是忠心。思及此,李莫愁伸手将她扶起来,“好了好了,既然被他识破,另寻良机便是。师父难道还会因为这点小事情惩罚你么?”
洪凌波抬眼看她,李莫愁眼神柔和,不禁欢喜,道:“多谢师父!”
师徒二人来得小镇,李莫愁换了一身干净道袍,她容颜绝佳,即使这再普通不过的道袍,随随便便往身上一披,也衬得人比花娇。她心中始终搞不清那小孩儿到底是小龙女和杨过的孩子,还是郭靖和黄蓉的孩子,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去襄阳城中问个明白,也了一桩心事。当下同洪凌波一人牵了一头花驴,往襄阳行去。
不过多日,便已来到襄阳城外不远处的村庄,因为蒙军大举南下,村子里残垣断壁,一派萧条。
李莫愁和洪凌波找了户人家,给了银子,让主人家做出两碗白面,将就填点肚子。
刚一起筷,便听得远处有人高声叫道:“饿死我啦!饿死我啦!哪里有吃的,快拿些来给我尝尝!”呼声飘飘忽忽,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东西相距几有里许之遥,似是一人喊毕,第二人跟着接上,但语音却是一人,而且自东至西连续不断,内力之厚,当真罕见。
李莫愁和洪凌波互视一眼,正欲开□谈,突然门口一道人影闪过,桌上面碗跳起,飞快伸手将碗抄在手里,甫一站定,却是个白发白须的老人,满脸红光。
老人也不拿筷子,他猴急猴急的伸出左手拨开白胡子,脏兮兮的右手在碗中一捞,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去,吃得嗒嗒有声。
师徒两个大惊失色,同时站起,李莫愁心下惊然,凝眉问:“敢问老前辈高姓大名?”
老人看也不看她,一碗面呼噜呼噜吃光,擦擦嘴说:“敢问老前辈高姓大名?”
李莫愁微笑道:“我哪里算做前辈,阁下既然不愿意告知,我便不问好了。”
那老人也跟着说:“我哪里算做前辈,阁下既然不愿意告知,我便不问好了。”
李莫愁心知这人故意搞怪,一时语塞,她细细打量,猛地省起,问道:“前辈可是姓周?”那老人笑道:“是啊,哈哈,小道姑你认得我呀?”
李莫愁笑了笑,朝他抱拳说道:“原来是老顽童周伯通周老前辈,你爱吃这面,我大可再请你吃几碗。”
洪凌波掩嘴惊呼:“原来他就是老顽童周伯通!”
江湖人素闻其名,只知道他武功深湛,行事顽皮胡闹,但因为他行踪诡秘,甚少有人能够窥其真容。李莫愁心念微动,正待开口,周伯通却“噗”的一声将面条全吐出来,汁水横流,着实邋遢,二女见得,不禁蹙眉。
周伯通抓抓脑袋,哈哈笑道:“你们两个道姑有意思,看在你们请我吃饭的份儿上,我带你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甚么好玩的地方?”李莫愁瞧他一把年纪,却是个小孩子心性,心中防备顿时消失,“你倒是说来听听。”
周伯通顿时手舞足蹈的说:“那是一片美丽的山谷,有蝴蝶飞来飞去,有美丽鲜艳的花丛,还有瀑布流水……啧啧,最奇的还是里面的人,个个穿得像绿漆黄瓜,数不尽的灵丹妙药、武功秘籍……”
李莫愁不知他话中真假,但听“灵丹妙药、武功秘籍”来了兴趣,追问道:“这般好的地方,可在哪里?”
周伯通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朝她扬眉道:“你来追我呀!追到了我就告诉你!”话音甫落,脚下生风,呼的一下便已离去三五丈远。
李莫愁早在他动身之时也已迈足,古墓派的轻功数一数二,比起螺旋九影也不遑多让,因此两人隔得极近。洪凌波远远缀在后面,竟也没有落下多远。
周伯通一边在前跑,一边上窜下跳,或是摘几片叶子往李莫愁脑袋上撒,或是绕着一块岩石呼啦啦转几圈,反正两人的距离始终保持一丈左右。
奔行数里,来到一条溪边,溪边一只小船,周伯通想也不想便跳了进去,扳桨溯溪上行。李莫愁和洪凌波沿岸追赶,追了里许,见溪中有艘小舟,当即入舟,溪流曲折,转了几个弯,忽然不见了前舟的影踪。
“师父!这老顽童跑掉了!”洪凌波放下船桨,说道。
李莫愁从舟中跃起,登上山崖,攀附四周横生的枝桠,霎时间轻飘飘爬上十余丈,四下眺望,只见周伯通所乘小舟已划入西首一条极窄的溪水之中。溪水入口处有一大丛树木遮住,若非登高俯视,真不知这深谷之中居然别有洞天。
清风一吹,山谷里寒凉冷彻,李莫愁跃回舟中,反而来了兴致,道:“老顽童引我们来此,倒要看看这山谷里是否真藏着甚么武林秘籍灵丹妙药。凌波,往西边划过去。”
“是。”洪凌波当下又启舟前行,划了一阵,但见两边山峰壁立,抬头望天,只余一线。山青水碧,景色极尽清幽,只是四下里寂无声息,隐隐透着一股沉默的凶险。
洪凌波不禁心下毛骨悚然,迟疑道:“师父……瞧这地方了无人烟,咱们还是回去罢?”
李莫愁摆了摆手,不悦道:“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怎么行。老顽童来得,我们就来不得吗?”事实上她心中好奇,也想一窥这深谷究竟。
说话之间,已划到小溪尽头,师徒二人弃舟登陆,沿着小径向深谷中行去。山径只有一条,倒不会行错,不多时,到了山峰顶上一处平旷之地,一座石屋前方,三三两两的人正弯腰晾晒草药。
只见这些人的打扮都是一式的绿袍,服色奇古,各戴高冠,大袖飘然。
当先一名中年男子,远远瞧得李莫愁和洪凌波,不由沉下脸呵斥:“你们是谁?斗胆擅闯绝情谷,还不速速离去!”
洪凌波闻言不禁窝火,心想她二人好不容易来到此地,竟莫名其妙又被逐走,不禁反唇相讥:“我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你饶舌吗!”
李莫愁近年名声大噪,就算是恶名,那也是名。江湖人区区之辈,见了她哪个不是服服帖帖毕恭毕敬,这青衫人竟敢对她大呼小叫,李莫愁心中早已不乐,因此听到洪凌波的话也不阻拦。
那中年人见她如此,不禁上前两步,正要回话,他身边另一名青衫人伸手微微一阻,摇了摇头:“来者是客,你太暴躁了。”说罢,朝李莫愁道:“尊驾来此有何贵干?你报上名号,我等即刻禀告主母。”
李莫愁笑道:“赤练仙子李莫愁无意叨扰贵地,还望通传一声。”
当下那青衫人点了点,往另一条小径发飞奔去。四周草木青翠欲滴,繁花似锦,一路上已是风物佳胜,他跑的极快,惊到了路旁仙鹤、白鹿。穿过竹林,便是一片水仙花塘,深不逾尺,水塘中每隔四五尺便是一个木椿,青衫人身形微幌,熟练的纵跃踏椿而过。
青石板路尽处,遥见山阴有座极大石屋。
来到石屋前,青衫人立即不再前进,而是躬身道:“禀告主母,谷外有一名叫李莫愁的人求见,弟子前来询问。”
片刻之后,一个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声音从石屋中冷冷传来:“李莫愁?是男是女?”
青衫人答道:“是一个女道姑,长得极美。”
“哼哼,哼哼。”那似哭似笑的声音陡然逼紧,“定是公孙止那畜生,趁我不在时勾三搭四的贱人!想必这贱人不知公孙止已经被我逐出绝情谷……嘿嘿,方才来的那几个人你们赶走了吗?”
在李莫愁来之前还有一拨人也闯了进来,三言两语不和,便大打出手。
那青衫人道:“这几人武功倒算不差,弟子听主母的话,传令拦阻,她们大胆不听,现已动用渔网阵交手。”
石屋中的那人冷然道:“这李莫愁想必和他们也是一路货色,你使个法子,也引进情花坳,毒死算罢。”
青衫人得令,朝石屋躬身一拜,这才转身前去行事。
第177章 两方激斗
李莫愁和洪凌波在外等候,只见四周白兔、野鹿,不怕生人,偶尔走来嗅嗅。
洪凌波见状大感新奇,“师父,这绝情谷到底是甚么地方,怎在江湖上闻所未闻,”
李莫愁却也不知究竟,心想周伯通引她来此地倒也不错。她顿了顿,说,“绝情谷,绝情谷……这名字倒是起的甚妙。”
“是啊,‘绝情’二字,倒和此地清幽寂静相得益彰,只是未免太过冷清了。”
李莫愁凉凉一笑:“这世上有多少深情之人,就有多少绝情之人,非得二者选一,倒不如选后者。”洪凌波闻言却觉不妥,摇了摇头说:“为何不可两者兼得?就好比谢大侠,这么多年深爱亡妻却不续弦,但也并非对人绝情啊。”
李莫愁猛然瞪她一眼,叱道:“你总是提起此人甚么意思?天下男人皆薄幸!即便姓谢的十多年不另娶,你又怎知他暗地里寻花问柳,夜夜章台勾栏里与人温柔?”
“他……他绝不是这种人!”
李莫愁怒从心来,不知为何,每当听见谢曜被人夸赞,就生出一股无名之怒,她当下从袖里抛给洪凌波一个瓷瓶,定声道:“姓谢的肯放过你一次,定然会放你第二次!但这一次,你非得提他的人头来见!”
洪凌波登时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手里的瓷瓶灼烫无比,她呆呆道:“师父……这……这……”
李莫愁横眼瞧她,厉声道:“怎么?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你幼年一家人惨死,是谁把你救出来的?是谁教你武功,给你煮饭洗衣?以前我让你帮我杀人,你从来不会有一句违抗,怎的现在翅膀硬了,傍上侠门的掌门,便再也不要我这个师父了吗!”
洪凌波吓的浑身抖如筛糠,颤声道:“弟子绝无此意,若是没有师父,弟子早就死了,弟子这条命就是师父您给的。可是……可是当年我不明大义,因你一己之私而胡乱杀人,说来说去到底是我们做错了。师父,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咱们……”
“啪——”李莫愁抬手就给了洪凌波一耳光,怒不可遏,“这话是不是谢曜让你说的!他到底给你灌了甚么迷魂汤?不明大义?一己之私?哼,全是一派胡言!”
洪凌波除了少时不懂事挨过李莫愁的巴掌,但越到后来就越和她关系亲密,虽然惧怕,但李莫愁也从未再打过她。洪凌波双目一红,登时跪在地上,道:“我对师父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只是下毒……”
“李道长,你还是请回罢。”青衫人携着四名弟子赶到,正好瞧见这幕。
李莫愁正在气头上,不料却听得这个结果,“铮”的一声拔出长剑,挽了个剑花便朝那青衫人直刺而去,非得杀几个人泄心头之恨不可。
那青衫人没想到她一个貌美女子,出手竟这般狠辣,一个不防,肩头便被刺了一剑,血流如注,他忙惊呼道:“快!按主母的吩咐做!”当□后又冒出四名青衫人,手中突然拉开一张绿色的大渔网,渔网中绑着锋利的小刀,密密麻麻,远远看去银光耀耀,兜头便向李莫愁罩落。
李莫愁见网扑来,不敢大意,横剑一划,带起一串火光。那渔网是极坚轫极柔软的金丝铸成,即是宝刀宝剑,也不易切割得破。李莫愁拂尘折断,只得暂用一柄普通长剑,因此束手束脚,极为不便。
洪凌波见状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