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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无恙,杨过反而松了口气,道:“没事,反正我身上情花之毒未除,多一点少一点没甚么不同。”
丁跃如何不知,他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蓦然瞧见杨过空荡荡的右手衣袖,又惊又怒,眼里盈泪道:“三师弟!你的右臂呢?哪个王八蛋奸贼伤了你!我……我非得和他拼命不可!”他紧紧握住铁扇,抬眼看向李莫愁和洪凌波,“是不是他们?”
这时程英一人根本不敌李莫愁和洪凌波,已然被打伤在地,和申屠行冲坐在一处。
李莫愁这时胜券在握,倒也不急,冷冷笑道:“丁小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师弟的手臂教谁斩去,且让他自己说啊!”
杨过看了眼她,忽而道:“是郭芙。”
此前英雄大宴上,丁跃几人都认识郭芙,皆是对她刁蛮任性厌恶无比。此刻一听是她,便是申屠行冲也气的想要站起:“师弟!此事当真?”
杨过紧紧握着小龙女的手,点了点头,心底也是说不出的恼恨:“那武氏兄弟为了她准备生死决斗,我故意说她要嫁给我,化解一场兄弟反目。哼哼,没想到郭大小姐恩将仇报,趁我毒发重病之时,将我手臂斩去。”后来他在襄阳游荡,暗忖将郭芙手臂也砍了,方消解断手大恨。
忽然背后一个女子声音冷笑道:“你这般背后嚼舌,算甚么男人?”
丁跃等人吃了一惊,回过头来,只见说话的是个美貌少女,正是郭芙。她手按剑柄,怒容满面,身旁男男女女站着好几个人。
杨过仔细一看,那中年汉子乃是武三通,武氏兄弟在他身侧。而郭芙身边的一名英俊青年,名叫耶律齐,此前也曾有数面之缘。耶律齐旁边两名少女,一穿蓝衣,一穿紫衫,蓝衣少女名耶律燕,是他的亲妹。而紫衫的少女名叫完颜萍,两家家世渊源,却不一一赘述了。
郭芙忽然刷的一响,长剑从鞘中抽出了一半,眼圈泛红的说:“他的手臂是我斩断的,那又怎样?他……他毁我声誉,还抢走我的妹妹郭襄!爹爹妈妈说我骂我,你们也在背后说我……”她说到此处,默默哽咽。
那耶律齐忙上前附身轻声安慰,郭芙反而哭的更加大声。一时间丁跃和杨过面面相觑,想要怪罪,却又不知道怎生说。
“芙儿!你这时候还提此事干么?”只见一名黄衫少妇从林中转出,却是许久不见的黄蓉。
其实黄蓉一行人比杨过等早到了半日,只是在谷前谷后遍寻天竺僧和朱子柳被困之处不获,耽搁了不少时光。原来杨过那时候解决了武氏兄弟的反目,当场情花毒发,朱子柳和一灯大师的师弟天竺高僧感激他的作为,同来绝情谷为其寻找解药。后来黄蓉等收到信息说二人被囚禁在绝情谷中。一灯大师和慈恩来此,也是为了救出两人。
郭芙见到母亲,正欲开口,却听那头李莫愁冷笑一声,说:“怎么,今儿个人都来齐了?”她看了眼负伤的申屠行冲和程英,朝洪凌波使了个眼色,道:“凌波,将他二人杀了,抛尸情花丛上,咱们踏在尸体上闯出去!”
洪凌波闻言一怔,看了眼程英,却迟迟没有动手。她虽然不喜程英,对申屠行冲更是无甚交集,但每每想起谢曜所言,却也不想杀人。此刻听到李莫愁的吩咐,却是支支吾吾的说:“师父,我……”
李莫愁瞧她神色犹疑,骂道:“没用的东西!”话音甫落,长剑一抖,闪出十余点银光,程英和申屠行冲见状大惊,哪怕负伤,也不得不举起兵刃还击。李莫愁剑尖蓦地下指,朝程英的小腹狠狠刺去,申屠行冲忙上前双斧一格,看了眼程英,催动体内情花剧毒,不待李莫愁还手,人已经痛呼一声,摔倒在地。
“申屠师兄!”程英都吓出了一身冷汗,白嫩的脸颊吓得更是全无血色,李莫愁冷冷一笑,举剑便刺,申屠行冲忙又抢上阻拦,便在程英一呆之际,李莫愁左脚横扫,踹她心窝,长剑直取申屠行冲百会穴,这几下变招快速无比,眼看二人一个要被踢入情花丛,一个要被刺个窟窿,在场众人相隔甚远,想要施出援手,却已不及。
便在电光火石之间,谷外一声尖啸由远及近传来,李莫愁被这内力一震,险些长剑脱手,这一迟疑,一人已足踏情花,眨眼奔来。他快速伸手,将程英一把拉起,随即侧身挡在申屠行冲之前,右手闪电般伸出,五指紧紧握住剑身。
李莫愁用力一刺,剑尖竟没入对方体内一寸有余。
“师父!”远处丁跃和杨过齐声惊呼,只吓得肝胆俱裂。
来者一身灰袍,胸襟鲜血浸染,正是谢曜。他面色颇为憔悴,深吸一口气,五指紧紧将剑身一折,只听“铮”的一声脆响,李莫愁的长剑便被他徒手折断。只是手掌鲜血淋漓,一滴滴落在情花上。
程英痴痴的看着他侧颜,惊的连说话也忘了。谢曜不及细思,拉起申屠行冲,蹙眉道:“阿跃,接着!”语毕大步跨入花丛,将两个徒儿送出险境。
丁跃和陆无双杨过纷纷将二人迎上,几人回头一看,谢曜身形不稳,迳然跌坐在情花丛里。
“谢叔叔!”郭芙大惊失色,脱口唤道,举剑便要去救,谢曜忙朝她抬手制止,“莫来!”音色全然不似往昔那般中气十足。
李莫愁乍然看见谢曜出现,心头大震,正奇怪自己怎么轻而易举的一剑就伤了谢曜,这会儿瞧他面无血色,在情花丛中低眉端坐,显然是身受重伤,随即了然。
想到每次和谢曜碰面,对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如今看他受伤中毒,虚弱的不堪一击,似乎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将他杀了。
李莫愁心底忍不住一阵激动,想到此人立时便能毙命于自己手上,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又是痛快又是难言。
她仰头朗笑一声,随即眼神一凛,刷的抬剑指向谢曜,冷道:“谢大侠,别来无恙!”
第179章 忠义两难
谢曜那日为救小龙女身受九大高手一招,受了伤势。原本凭他武功,这点伤势静静调养几日便可复原大半,但不料紧接下来蒙古率军大举进攻重阳宫,放火烧山,戕害弟子,谢曜无可奈何,只得忍着伤势咬牙拼杀,同几位师叔伯堪堪将重阳宫基业护下。
等蒙古撤军,终南山上哀鸿遍野,一片狼藉。几位师叔伯年事已高,尹志平、赵志敬身亡,教中一时间无人主持大局,谢曜神经紧绷日夜不休,四处查探,生怕蒙古复又攻上。后来他发现丘处机的二弟子李志常师弟为人端方,心思考虑不在他之下,这才放心交接教中事物。
没等他离开重阳宫,又接到丐帮鲁有脚的传信,说是查到了绝情谷所在。
谢曜连吃饭的时间都来不及空下,当即披星戴月马不停蹄的赶来绝情谷,也正因如此,他才能救得两个徒儿一命。方才李莫愁一剑正好刺中他之前受伤的地方,他此刻又坐在情花丛里,说句浑身负伤倒也不假,但想到自己的徒儿们大都安然无恙,心下稍安,不禁面露微笑。
李莫愁哪里知他心中所想,还当他在笑自己方才所言的那番话,不禁大怒,呵斥道:“喂!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谢曜被她一吼,缓过神来,抬眸淡淡看她一眼,“嗯”了一声。
这情花反倒阻止李莫愁无法靠近谢曜,她怒极反笑,说:“姓谢的,没想到你也有今日!想你当初阻挠我杀陆冠英和何沅君那两贱人,我便恨你入骨。后来三番四次与我做对,更是日日夜夜都想割下你的人头!”
她语气怨毒,四周人都觉汗毛直竖,谢曜也觉奇怪,细细思索自己与她相处,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惹得她如此记恨。
“李莫愁,你我本该无冤无仇,但你滥杀无辜,残暴无良,所作所为,无论哪一件,皆是江湖正道所不齿。”他语气不疾不徐,不快不慢,自有一股威严。
李莫愁瞧他端端正正的坐在毒花里,面色苍白,却镇定自若。
而她不知为何,最是恼恨谢曜这副光明磊落正气凛然的模样,差些迈入情花里刺他几个窟窿。
她咬牙切齿的胡乱骂道:“你说的倒是好听!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小人,畜生,淫贼!”
远处的丁跃一伙人听她这般辱骂,皆是大怒:“李莫愁,你胡说八道甚么!”“干么骂我谢叔叔!”“啊呸!你才是小人畜生淫贼!”两方人隔着大片情花,对骂不休,看得四周的绝情谷弟子暗暗称奇,领头的绿衣人当下返身将这事儿禀报主母。
李莫愁骂了一会儿,见谢曜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不为所动,俨然一副僧人入定的样子,不由气馁。
谢曜虽然身受重伤,又被李莫愁刺了一剑,哪怕被情花扎的千疮百孔,到底武功卓然,不惧区区伤势。
他此刻坐在情花里,正是为了掩人耳目,降低李莫愁的防备,实则暗中运日月无极疗伤之法,虽不能立刻痊愈,但待疗伤成功,制服在场任何人都是轻而易举。
李莫愁毕竟不笨,她也瞧出谢曜正在暗暗疗伤,心下一惊。奈何长剑被折,冰魄银针又被渔网吸附,不知如何下手。
她双目四下环顾,蓦然扫到痴痴怔怔的洪凌波,眼神一凛,冷冷唤道:“凌波。”
洪凌波被她冰冷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道:“师父?”
李莫愁哼了一声,双眼微眯,洪凌波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把我交给你的毒药拿出来。”
洪凌波闻言一怔,不明所以,掏出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奉上。
李莫愁捏着那药丸,忽然出手如电,药丸犹如天下最歹毒的暗器,朝谢曜的胸口伤处疾射而去,谢曜听到风声,不禁微惊,飞快的仰头,只听“嗖”的一声轻响,毒药贴着他衣襟飞出,打在一株情花花枝上,不消片刻,那株情花便枯萎死去。
“师父小心!”洪凌波脱口而出,却是朝谢曜喊道。
李莫愁怒不可遏,上前抬手便要打她,但刚刚举起手掌,却又顿在半空。她突然轻笑一声,人比花娇,“再拿一颗药来。”
洪凌波这下明白她的意思,哪里还肯,倒退两步,摇了摇头:“师父,算了罢?”
李莫愁声色俱厉的朝她呵道:“凌波,你疯了?他方才说得话你难道没有听见,我若不先下手为强,待他伤愈,必定取我性命!”她说到此处长吁一口,抬眼扫了眼谢曜,淡淡开口:“那好,我不杀他。”
洪凌波正欲大喜,就听李莫愁沉声道:“你去杀!”
“师父……”
“听见没有!”
李莫愁怒斥之后,洪凌波还是呆呆的立在原地。
李莫愁见状,不禁心底火冒三丈,反正自己被困此地,也没有办法出去,索性冷声道:“凌波,你将他杀了,咱们才能踩着此人的尸体安然离开情花丛,否则迟早会被这花刺伤而亡。”她说完,见洪凌波紧紧皱眉,显然并没有附和自己的意思,当下又道:“如果你不愿杀他,也不无不可,只是怨不得为师。”
洪凌波蓦然抬头,不解道:“师父,你……你这话甚么意思?”
李莫愁不去瞧她,一挥袖微微侧身,望着遍地的情花,凉凉道:“你的命是我救的,自我而生,自我而死,原是天公地道的事。你不杀他,那为师就只好踩着你的尸体了!”
洪凌波闻言几欲站立不稳,陆无双听见也是骇然,当下便道:“李莫愁,你别胡来!”
谢曜此刻听见她这番话,不悦亦然,睁开眼道:“你若当做如此作为,可有想过后果?即便一个人无德无能,也万万不能草菅人命。凌波在你座下,言听计从,你若杀她求自己保命,着实另天下人鄙夷。”
洪凌波听见他唤自己名字,心念一动,朝谢曜望去,谢曜与她视线相交,微微颔首。希望她能多坚持一时片刻,待自己伤势稍好,便也不惧了。
他身上满是血污,洪凌波瞧得心痛,忙转过头,朝李莫愁求道:“师父,弟子知道你早年被人辜负,心中始终留有遗憾,不然也不会造成现下的性格。我从小跟随你身侧,夜里每每瞧见你默然垂泪,心中也是恨极了那姓陆的人。但陆家庄多年前便被灭门了,你的仇怨也该消解。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这么多年来,你四处杀人,结了无数仇家,这些人多数都和陆展元没有关系,到头来伤的还是你自己啊。”
李莫愁听她在众人面前揭露自己的伤处,不禁大怒,上前便给了她一耳光:“孽障,你鬼迷了心窍吗?”
洪凌波一个不慎,歪歪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一丝血迹。
她捂着左脸颊,双目含泪道:“师父!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当初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