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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书干笑一声,道:“你领我出去,你也会变得一样漂亮。”
傻姑闻言喔喔欢呼,转头一看,问道:“姐姐,元始天尊哥哥是睡着了吗?”
“……嗯,你别吵他。”
傻姑一把捂住嘴,做贼似悄声道:“好,好,我不说话啦。”傻姑说完这句后,当真没有再说话,一路时不时瞧见被灭口哑仆,桃花岛上人应是全死了。傻姑领着天书来到岸边,只见水天相接处泛起鱼肚白,不知不觉,这漫长而惨烈一夜已经过去。但她也知道,谢曜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夜。
岸边只停泊着一艘小舟,天书明明记得岸边还有大船。她见已经出了桃花岛,本相毕露,一把揪着傻姑衣襟,恶声恶气道:“说!岛上还有没有别船!”
傻姑被她翻脸模样吓坏了,半晌才道:“我……我爷爷开走了一艘……瞎子开走了一艘,没有其它啦!另外一个爷爷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上来,我没有看见他们船……”
天书听她爷爷前爷爷后,简直胡言乱语。正要继续追问,却听远处传来一声尖啸,只见杨康振臂,指着天书他们方向不知说甚么,随后只见哦欧阳锋和裘千仞狂奔而来,眨眼间便奔近许多。
天书心下大惊,将傻姑重重一推,也顾不得是小舟还是大船,将谢曜扶进小舟走,用全力推船下水,甩桨急划。
欧阳锋等人追到,天书小舟已然飘去十数丈远。他眼力极好,只觉天书面目熟悉至极,愣了一下,从袖中摸出欧阳克所画那幅美人图,惊声道:“照啊!原来是她!可恨我方才没能发现此女,否则定要杀了她给我侄儿殉葬!”
欧阳锋说罢,低头一看,抬腿勾起一块拳头大岩石,看准方向,朝天书要害狠狠掷去。天书本划桨,见欧阳锋动作,一块黑色物什砸来,她后退两步,举起木桨“当”一下打飞,但这木桨也伴随着“咔擦”一声,折为两截。
天书虎口微微发麻,她心中怒极,就着手中半截桨柄,力贯手臂,使劲儿往岸上一扔。欧阳锋等人竟没想到她还敢还击,慌乱下退后两步,那半截桨柄“嗤”一声正好插…进欧阳锋原站沙土之中。
但这一阻,那小舟已经离岛数十丈,再追不回了。
天书又划了一段时间,确定欧阳锋等人赶不上,这才把另一只木桨放下,将谢曜扶舟头。
一个微小海浪打来,几滴海水溅进谢曜眼中,他无意识眨了眨布满血丝双眼。
天书愣了一下,算了下时间,上前拍拍他脸,提醒道:“龟息丹药效已过。”
谢曜却恍若未闻,他依旧斜趴着,目光紧紧望向离越来越远桃花岛,眉间一抹化不开愁云。
桃花岛渐渐缩小成一个点,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依然没有收回视线。
纵然眼睛干涩无法再转动,但却再也流不出多余热泪。
天书如何不知他心中伤痛,但她从来不会安慰。她只能从裙摆撕下布条,冷冷对谢曜说:“手臂再不包扎,也要废了。”
言下之意便是,他双腿,已经废了。
谢曜似乎将她这句话听了进去,他好半晌,忽然淡淡“嗯”了一声。
天书以为他会说话,但等了良久都没有等到谢曜第二个字。他嗯一声,仿佛只是为了告诉天书,他还活着,并没有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阿辞、2x》=4地雷TAT!
第73章 分道扬镳
水平如镜,无风亦无浪。孤舟漂泊茫茫无海上,不知飘去何方。
天书从海里捉了只鱼,搁船舷上摔死,又用手指敲开鱼脊,伸到谢曜嘴边,道:“吃了它。”
此时阳光正盛,小舟上毫无遮阴地方,谢曜已经倒舟头整整一天。他一天没有饮用淡水,一天没有吃下任何食物,嘴唇已经干裂起皮,闻到鱼腥味,却往后躲了一躲。
天书见状大怒,反手将鱼“扑通”扔回海里,站起身叉着腰,鬼火乱冒却无处发泄。谢曜已然万念俱灰,她知道自己就算打他、骂他,也都不会再起作用。
“两个时辰后西南风起,我们顺流往西边再漂一天,就能上岸。”天书舒了口气,压下脾气,淡淡说道。
她本不指望谢曜回答,但不料却听谢曜说:“你怎么知道?”
天书见他肯和自己说话了,心情微微畅,答道:“我可是洞悉一切天书。”
“是,你是洞悉一切天书。”
谢曜举起唯一完好左臂,阳光透过他五指照射下来,刺目无比,他却看了又看,忽而轻笑道:“你洞悉一切……为何不早提醒我半句?”
天书一听他略有嘲讽语气,暴跳如雷,一巴掌打他左臂上,冷声道:“你怪我?”
谢曜缩回手,低声道:“我怎会怪你,我是怪我自己。”他若能记得这段惨事,早江州便会阻拦,但他不记得,他只知道郭靖黄蓉会好好活下去,东邪西毒这些人武功很厉害,至于其它,从未放心上。何况,他从未想过恩师会死。
“当然得怪你自己!若你武功天下第一,谁还能杀你师父?”
谢曜闻言一怔,低头看了看已经痛得全无知觉双腿,这“天下第一”四个字是雪上加霜残酷。他心下钝痛,面上却不禁狂笑出声:“天下第一……天下第一……你同一个废人说天下第一!”
天书本想骂他,但见他似哭似笑,神情凄苦,冷哼一声转过头,不与他争论,气氛却变得十分僵硬,两人再无交谈。
海风果然如天书所言,吹起了西南风,小舟漂泊而去,到第二日黎明靠岸仙居县境内。
天书虽然恼恨谢曜,但她终究不会撇下他不管,谢曜身上伤势虽然难以复原,但也不能这样拖着。她将谢曜半架半扶,寻医馆问药。
好谢曜并没有胡闹,而是安静反常配合。两人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总算来到一间简陋医馆,但大门紧闭,院子里空无一人。天书双手扶着谢曜挪不出手,抬腿就是一脚,狠狠踹门:“大夫哪?滚出来!”
若往日,谢曜定要说教她一番,但现下却再没了精力。
不多时,大门吱呀一声拉开,里面走出一名头戴方巾老头,褐黄面上皱纹沟壑纵横,他眯眼瞧了天书半晌,问:“是你敲门吗?”
天书看了眼谢曜,道:“他受伤了,你给他治治。”
“你说甚么?”那老头伸手护着耳朵,又问了一遍。天书不禁火起,运起功力大喊道:“我让你给他治病!治不好,我就让你病!”
那老大夫一下捂住耳朵,“啊哟”惊呼一声,瞪了眼天书没好气道:“你说那么大声作甚,我听得见!”他转过头,又朝屋里喊道:“六子,出来扶一扶病人!”
那六子从帘子后钻出来,身上一件衣服七八个补丁,身板细弱,尖嘴猴腮,天书看了眼便觉不喜。他伸手想来搀扶谢曜,天书忙伸手挡住,道:“我来。”
六子循声一看,这才看清面前女子容貌,登时痴痴地望着转不开视线。
天书凛然朝他一瞪,冷声道:“你信不信我将你眼珠挖出来!”
六子被她一吓,忙撇过头去看谢曜,这一看,却又呆住了。谢曜将近三日滴水未进,头发凌乱,面色苍白,仿佛关牢中死刑犯。而他右手用几根丝布草草包扎,双腿至膝以下,诡异垂地上,显是骨骼碎。
那老大夫虽然耳朵不灵,但那双眼睛却很尖,一看伤势,便知道谢曜伤势。他让六子去后屋拿一身干净衣裳,准备给谢曜清理伤处后换上。
天书见状不再多留,转身出去。
六子回到屋里,找了一身干净衣裳,忽然拉开角落里柜子,拿出一根红漆木棍,棍上负有三个布袋。
他打开其中一个布袋,摸出一卷纸,缓缓展开,只见纸上绘着一人,面目正和谢曜一模一样。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杀我丐帮弟子这魔头,今日自投罗网,也怪不得我啦!”六子低声暗笑,将画像卷成一卷塞进怀里,又写了纸条,跑去后院捉了只信鸽,绑腿上,扬手送飞。
丐帮仙居县势力不小,差不多一个时辰便有人来。六子一边做着升职美梦,一边往厨房去熬药。
天书门口支颌坐了半晌,心中却是无比复杂。谢曜虽然是为讽刺,但他说不错,一个废人,是不可能成为天下第一。按理说,她已经可以下手了结,但不知为何,总隐隐含有期望,深信他不会一辈子都沉浸于此悲痛中。但要等着他走出来,却不知又是何年何月了……
“他手臂上伤势倒好医治,不过骨头折了,修养一段时间便能复原。”老大夫一边擦手一边对天书言道。
天书瞧他一眼,明知却还要追问:“那他双腿当真半点复原机会都没有了?”
老大夫“啊”了一声,反问:“你说甚么?”
天书没好气大吼重复了一遍,他才掏掏耳朵,说:“别那般大声,我听得见。他腿骨全一寸寸断了,纵然我医术奇高,也不能帮他重站起来。但是他这双腿我倒是可以帮他保住,不至于砍了。”
“罗里吧嗦,废话一堆!”天书横了一眼,从他身边走过,进屋去看谢曜。
这屋子与外面不过一道帘子相隔,方才天书与老大夫谈话,谢曜想必全都听见。天书也不瞒他,全说了出来,末了又道:“过去只是一种经历,我希望你能忘了它。”
谢曜淡淡道:“我也想忘,但不能忘。”
天书冷然道:“你这个人就是太重情重义,这非但不是一桩好事,反而会害死你!”她希望谢曜如她一样,将自己利益放顶端,因为只有这样,到时候才不会让他难受,让自己难受。
谢曜喉头哽咽,双眼放空,并未答了。
天书正要再说,六子忽然撩帘进来,他手中端着一碗褐黄药汁,看了眼天书,忙移开视线,走到谢曜面前,颇为忐忑道:“谢公子,你将这药喝了罢。”
天书眼神一凛,冷冰冰道:“我没说他名字,你怎知他姓谢?”
六子闻言脚下一软,几欲跌倒。
“你那是甚么药?”天书不动声色挡谢曜面前,出言问了一句。那六子支支吾吾半晌,说:“……调内养外补药。”
天书瞧他眼神慌张,心下一凝,走上前道:“药碗给我。”
“是。”六子双手递给天书,却不敢看她。天书将药丸举鼻下嗅了嗅,忽然道:“你先喝一口。”
六子闻言大惊,抬头道:“啊?”
天书见状确定此人有鬼,一把揪住他领口,将药碗凑到六子嘴边,冷声道:“你不喝我就要灌了!”
六子斜了眼碗中药汁,双手忽然握拳。谢曜躺着看得真切,危急关头,脱口便道:“小心!”
话音甫落,六子手中一把迷药便朝天书扔去,天书听到谢曜开口早就屏息凝神,抬手将那药碗往六子身上一砸,旋身避开,顺势绕到六子身侧,反手擒拿他双臂,一扭一压,踩他背上制住。
六子哪想得到这娇滴滴女子武功竟如此之高,双臂反剪,疼面色发青。
“你是甚么东西?敢暗算我们!”天书厉声质问,六子却咬牙不答。
天书冷笑着环视四周,说:“难道你们这是家黑医馆?想要讹诈钱财,杀人灭口么?”
六子一听这话,突然怒气冲冲瞪视谢曜,厉声道:“这受伤人名叫谢曜是也不是?”
天书正想要说是有如何,但看六子身上穿着打扮,她忽然心下一惊。谢曜见他二人神色似乎大有周章,只道:“正是下。”
“果然是你杀了肖方和宋振!”
天书一听肖方名字,慌乱看了谢曜一眼,狠狠一拍六子脑袋,威胁道:“闭嘴!”
谢曜闻言陡然大惊,他奋力从床上坐起,却牵动伤势,疼倒吸一口凉气,追问道:“丐帮肖方、宋振?他们死了?”
“呸!你不要明知故问,你亲手将他两人杀害,还想狡辩么?”六子横了他一眼,又道:“甄忠才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
“甄忠才……”谢曜喃喃自语,细细回想了那日洞庭湖一面之交,岳阳城中把酒畅谈,转眼竟三死其二,而此人竟还说是他杀害。
六子怒声道:“我丐帮污衣派与净衣派早已联手捉拿你,姓谢狗杂种,天南海北你都逃不走!”
天书心下一转,急忙问道:“你已经给丐帮透风报信?”六子撇过头,却是不答,但这情景却反倒是默认。
她又怒又急,倘若被丐帮人发现谢曜此,就难以脱身。谢曜却恍若未闻,神色木然道:“天书,那日到底出了何事?”
谢曜记起当晚客栈中,天还未亮,便被天书叫醒,两人披星戴月离开岳阳,其中答案昭然若揭!但谢曜却不愿意相信,他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