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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聪将扇子“啪”一合,不禁哈哈笑道:“我就说我这徒弟乖巧伶俐,这下是捡到宝啦!”
“未必见得。二弟,我倒觉此子刁钻古怪,善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术,不是我辈中人。”柯镇恶直言不讳,倒让朱聪有些讪讪然,但他知道柯镇恶性格本就如此,不喜谢曜也是意料之中。
柯镇恶又道:“我们和丘处机打赌只说教导郭靖,这谢曜不必多费心神,免得日后多生祸端。”余下四人皆点头称是。
都史脑子倒也不笨,见众人嘲笑立马知道自己吃了暗亏,人前丢脸,脸青一阵白一阵。都史不由勃然大怒,对两个驱赶豹子奴仆各踹一脚,大吼道:“放豹子!咬死他!”
两个奴仆见谢曜是个无名小卒,不似拖雷郭靖有铁木真撑腰,为表忠心,忙拽了豹子往谢曜身上招呼。谢曜心下大惊,退后两步,眼见两头豹子张开大口,露出尖锐牙齿、猩红舌头,腥气扑鼻而来,那蒲扇大爪子狠狠朝谢曜抓去。若是被抓上一爪,这条命可就没了!谢曜情急之下呼吸一滞,忙伸手往腰间摸去,一摸却什么没有。这才记起天书被他扔帐篷睡大觉,谢曜心下不禁大呼:天要亡我!
郭靖离谢曜近,想也不想大喊一声“曜弟”,便扑到谢曜身上,这猛然一力,两人抱作一团滚地上,恰好爪子接踵而至,只听“嗤”“啊唷”“嗷”三声接连发出,当真险之又险。
“好啊!你们敢杀我豹子!”都史怒不可遏,急得跳脚。谢曜回过神,只见郭靖护他身上,一张脸疼五官都扭一处。他忙站起来一看,但见郭靖右臂袖子没了,小胳膊上三道长长血痕,皮肉翻卷,不住滴血。而那豹子爪间正卡着郭靖袖子,脑门儿却扎着一枚铁菱,另一头豹子也肚皮一翻,死了不动。
谢曜眼睛一转便知道是江南六怪出手,心中稍安。郭靖一看自己伤口,吓哇哇大哭,随即眼睛一翻白眼,竟晕过去。谢曜手疾眼一把将他扶住,担忧至极:“郭靖?郭靖!”朱聪走过来查看了一下郭靖伤势,对谢曜道:“别担心,还好只是皮肉伤。”说罢取出一个青花瓷瓶,郭靖胳膊上倒了些白色粉末。
都史这时上前一把抓住谢曜,狠狠问:“你敢杀我豹子!”谢曜看到郭靖伤口,又是感动又是愤怒,气不打一处来,反手狠狠将都史一推地,右脚踩他胸口,一字字道:“你便和那两头畜生一样!可恨我没把你一起宰了,掏出肠子喂狗!嗯,不对,你这种人肠子便是黑,给狗莫将狗害了。”
都史本可以翻身坐起,但却输了气势,被谢曜骂瑟瑟发抖,不敢反驳。便此时,拖雷挥手跑来,大声道:“我父亲来啦!王罕来啦!”原来刚才拖雷见机不妙,跑去叫人了。
谢曜忙收回脚,转身抱着郭靖也哇哇大哭,仿佛刚才耍横是别人。铁木真和王罕赶到,见血流遍地,谢曜又抱着郭靖痛哭,以为郭靖被豹子杀了,大声喝问:“怎么回事?!”谢曜一边哭一边回答道:“方才都史哥哥放豹子咬我,郭靖为了挡了一下,没想到……没想到……”说不完一句哭上气不接下气。
都史父亲名叫桑昆,是王罕大儿子。他一听,将都史护着,问:“可是你驱豹子将那孩子咬死?”都史哼了一声,昂首挺胸道:“他该死!”桑昆脸上竟微微有喜色,拍拍儿子脑袋,道:“下次别这样啦!”
谢曜听到两人谈话,心中想小子不是东西,老子也不是东西!又憋出几滴眼泪,站起身对王罕和铁木真拜了一拜,忍泪道:“事到如今,我义兄该怎么办,请大汗定夺!”他这几个字说铿锵有力,倒让王罕和铁木真不敢糊弄。
王罕朝桑昆厉声呵斥:“这是你儿子闯出来,你怎么赔人儿子一条性命?”
桑昆也想给儿子遮遮丑,于是也舍下血本,对铁木真道:“牛十头,羊五十头,另珠三斛,黄金百两。我儿顽劣,兄弟自知这些钱财买不回孩子性命,但哪怕是受点皮外伤,这愧疚心意也得送出当做赔罪。只希望这孩子九泉有知,不生气了。”
铁木真心中也是愤怒,但碍于王罕面子,却也没辙,正想着怎么给李萍交代,就听谢曜高声道:“多谢这位大王!你医药费如此阔绰,不愧是响当当好男儿真汉子!”
谢曜说罢,弯腰拍拍郭靖脸,将他弄醒,然后扶着一脸茫然郭靖说:“还不谢恩?这位大王人可好了,绝不会像某些无能鼠辈赖着不给!还有,你说你不生气了。”
郭靖见谢曜这么说,也不明究竟,老老实实对桑昆鞠躬:“多谢大王,我不生气了。”
桑昆脸上忽青忽白,竟不料被两个小娃儿戏耍。但他众人面前一言既出,奈何不得,只得干笑胡乱应了:“没想到上天竟听到我们诚意。”
谢曜扶着郭靖回帐篷,铁木真又派了一个军医过来给郭靖看伤。那军医看了看伤口,和朱聪说出同样话,弄了些金疮药包扎好,调养半月,也就无恙。
谢曜一直站郭靖身边,心下十分复杂,静下心一想,若当时那种情况被豹子咬是郭靖,他会不会以命相护?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你当时为何要救我?”谢曜想不通,便问了出来。
郭靖傻乎乎一笑,说:“你是我曜弟,你有危险,我当然要救你。”
谢曜又问:“但你救我会丢失性命,不害怕?”
郭靖想了想,说:“当然怕,怕得要死。可那时候只想着救你别被豹子吃了,却没想到这层。”他人单纯,危急时刻只想着救人却忘了自己,也是情理之中。郭靖笑了笑,又道:“何况我们结义时候说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有难,我哪有不帮道理。而且……而且我妈妈如果知道我见死不救,会打我!”
他这几句话说幼稚之极,谢曜却不禁感触,他朝郭靖肩头一拍,笑着骂他蠢:“你要救别人也先衡量下自己几斤几两,别救不到人也把自己搭进去,得不偿失。”
“说不错,靖儿这点你可得记住了。”
帐篷帘子一撩,几人走了进来,正是江南六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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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拜师学艺
朱聪过来又查看了下郭靖伤势,然后转过头问谢曜:“你刚才可有哪里摔着?”
谢曜摇摇头:“多谢关心,没有。”
朱聪见他说生分,轻轻一咳,道:“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你们师父了,我排行第二,姓朱名聪,绰号秒手书生。”随即又将剩下五人名讳江湖称号一一介绍。郭靖闻言,忙挨着施礼,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依次叫遍。
反观谢曜,只是弯了弯腰:“各位师父好。”不是他不想巴结,只是到了这关节骨,不知怎无话可说,也许是因为他内心还不相信自己能学好武功。
当晚江南六怪和铁木真同行,一起回到部落。途中铁木真和他们相谈甚欢,便邀请六人定居大漠教拖雷和郭靖武功,江南六怪自然同意。
江南六怪和李萍约见,促膝长谈了一夜。而谢曜回到家中,乌日珠占早早准备了丰盛晚饭,为他接风洗尘。谢曜饭桌上,将都史放豹子咬人、自己怎么钻了一大笔赏事情绘声绘色说了,乌日珠占听得一会儿惊一会儿喜,谢曜连连保证自己没事,才叫她松气。
乌日珠占摸了摸谢曜头,道:“早知道这么危险,就不该让你去。”谢曜道:“这有什么,明日我让郭靖将那珍珠黄金分我一半,给你添置几件华贵衣裳。”乌日珠占忍不住笑道:“我一个老太婆哪要什么衣裳,你能惦记着已经很好啦。”
母子两说了会儿话愈发亲厚,谢曜索性将江南六怪事情也告诉了乌日珠占,并且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妈,你一个人可曾寂寞?这江南六怪除了韩小莹,都是男,武功也还算将个烂就,你要不要择选一个当老婆?”
“小曜!你……你这说什么胡话!”乌日珠占没想到谢曜会这样说,愣了一下脸色竟然发红,匆匆站起收拾碗筷。
谢曜嘿嘿一笑:“只要你不喜欢那瞎眼老儿柯镇恶,我都同意!”他这话还未说完,就听“嗖”一声,劲风呼呼,垂下一缕耳发轻飘飘落地上。谢曜背上一寒,抬头一瞧,只见一枚铁菱打柱子上,几乎全部没入。
帘子被人刷掀开,当先一人正是柯镇恶,他将铁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拄,厉声道:“好没教养娃子!”
朱聪知道柯镇恶是真怒了,生怕他失手杀了谢曜,忙将谢曜护身后,笑说:“大哥,童言稚语不得当真。”不等柯镇恶表态,用扇子敲了一下谢曜脑袋,板着脸说:“你怎能直呼师长名讳,给你大师父道歉罢。”这三言两语,就将谢曜乱点鸳鸯谱事儿消弭于无形。
柯镇恶一生中恨别人说他瞎子、盲眼,当即一挥袖子冷冷道:“这厮不是我徒弟,我柯镇恶这辈子也不会收他为徒!”说罢转身离去,韩小莹等人没耐何,只得追出。
谢曜心下也气,摸了摸断了一绺头发,没好气朝门外吐了吐口水:“老匹夫!”
等他骂完了才想起朱聪还没走,登时“呃”了一声,说:“我没有骂他啊,我是说……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朱聪摇了摇头,道:“莫辩解了,你随我来。”
谢曜给乌日珠占说了,便和朱聪一起往外走去。朱聪告诉他,以后练功都是夜里,本来今晚是想教他和郭靖一起,谁知道刚来门口就听见谢曜口出狂言,两不讨好。
朱聪又道:“你呀,要记住大师父生平恨谁说他瞎子,就连我们六兄弟都不能说。”老五张阿生死了,但朱聪等人依然把他算江南七怪之列。
“他说他不当我师父。”
“你明日携些好酒好菜给他恭恭敬敬赔礼,我再从旁给你说几句,他不会怪罪你。”
谢曜想了会儿,却还是摇头:“我这辈子和此人是没有缘分做师徒,气场不和。”朱聪见他这么说,竟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两人夜色中边走边聊,晚风吹过心旷神怡。朱聪不时说些走南闯北趣事儿,不时问问谢曜身世来历。但谢曜始终一口咬定自己是被金国父母抛弃,从此跟定乌日珠占罢了。
朱聪这时问:“你想学什么本事?”
谢曜扯了一根野草,叼嘴里:“你教什么我学什么。”
朱聪又问:“你学本事想做什么?”
谢曜道:“强身健体,免得别人打我。就像今天那两头豹子扑过来,我就能用铁菱打死。”
“嗯,这是武之根本。”朱聪点了下头,将折扇谢曜肩膀轻轻敲了一下。谢曜莫名其妙道:“你做甚么?”
朱聪看了他一眼,道:“你警惕性太差了。”说着,便将一玛瑙手镯拿出,谢曜眼前晃了晃。
谢曜愣了愣,一把将嘴里野草拿出,惊讶道:“这不是我妈妈给我吗?你什么时候偷……”他话没说完,便想到了前因后果,定然是刚才朱聪敲他那一下瞬间拿走。
朱聪道:“我只是盗取你身上物什,可江湖叵测,别人也许给你下毒放暗器,那时候反应过来就晚了。”
谢曜知他说句句实话,虽然他没有害人之意,但必须得有防人之心。
“师父,你把镯子还给我罢,那是我妈妈给我。”
“拿去。”朱聪顺手将镯子交给他,谢曜忙欢欢喜喜揣怀里。
朱聪叹了口气,说:“我递给你镯子,碰到了你手指,若是下毒,你岂不是又中招了?”
谢曜却不觉得丢脸,反而有些洋洋得意:“那多也是同归于。”
“甚么意思?”
“你看看你手罢。”
朱聪心下狐疑,借着月光摊开手掌一瞧,只见手上几处沾有绿草汁液,登时明白过来,哈哈大笑:“原来你刚才将草汁抹我手上了。”
倒不是说朱聪笨,只是谢曜没有武功,装样子又装得像,他只道谢曜一心挂着镯子,却没想是挂着反击。朱聪伸手想要揉揉他头顶赞他聪明,谢曜却像躲避妖怪一样连连后退,嘴里大叫:“别摸我!别摸我!我可不要被毒死!”
“谁要毒你?过来过来,这次不试你。”朱聪将谢曜拎回,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明日戌时,你还来这里,我教你手上功夫!”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章 扎马夜话
到了夜里,确定乌日珠占睡下了,谢曜才将天书抱来,将他戳醒:“喂,你那真经吃怎样?”
天书仿佛才睡醒,打了个哈欠,道:“你看好了。”说罢摇身一晃,原本《三字经》变成一柄锋利菜刀,又晃了晃,却又变成一根麻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