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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鸣禅师道:“极乐只属于怀善人。”他看了眼谢曜,微微一笑,“施主肯为这夺人米粮之事闯入少林,以求公道,当知你胸怀正义,恩怨分明。老衲不涉江湖,难行正道之事,若无这一身担子,倒渴望如你一般无牵无挂,行侠四方了!”
谢曜不禁愧然,垂首道:“我并未行过甚么侠义之事。”
天鸣禅师轻咦一声,似乎不信,但他却也没有追问这个问题,而是道:“施主尚且年少,武功便如此不凡,往后数年,有得是行侠仗义机会,只求别被声名利益遮住双眼,不忘初衷。”
谢曜心头一震,仿佛从他师父死后,那些积压胸口已久阴霾,这一刻,通通烟消云散。
他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而有笑意,随即双手捧起茶杯,朝天鸣禅师恭声道:“方丈胸襟风光霁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杯茶,晚辈敬谢你开解大恩。”
天鸣禅师忍不住大笑:“老衲本想开解自己罢了!”
禅房外守门僧人只听得屋内时不时传来一老一少开怀大笑,却也不知他二人谈了甚么,过得片刻,突然房门大开,却见那青年目璨如星,手负后,昂首强步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97章 山雨欲来
天书一苇亭走来走去,心里七上八下,待过了一炷香时间,还没瞧见谢曜身影,便径直往少林寻去,岂料刚半山腰,就被两名武僧横棍拦住去路。
“滚开!”天书掌随话出,抬手一掀,便将那两僧人隔开,走出几步,身后棍风呼呼,两僧又给拦下。
“女施主,请你再稍等片刻。”
天书冷笑道:“再等下去,便直接领他尸首了!”
二僧对视一眼,颇为为难,见天书又要闯进少林,忙挡山道中间。天书不禁有气,正准备大打出手,就听林子里传来一人声音,大声道:“且慢!”
谢曜足下一点,掠到天书身旁站定,朝她摇了摇头,随即对二僧抱拳道:“天鸣方丈让下捎话,请二位速速回寺,重分派村民粮食,我等这便告辞。”二僧看他并无恶意,点了点头,互道保重,旋身上山。
待他们一走,天书才使劲瞪了眼谢曜,怒道:“你和那老秃驴干甚么?”谢曜与她并肩往山下走,道:“天鸣方丈德高望重,你莫要叫人家秃驴了。”
“有甚么叫不得?我偏要叫他老秃驴,少林寺大和尚全是秃驴!”天书尚气恼少林不允许女流之辈踏入,对他们并无好感。谢曜瞧她跺脚咒骂,只笑了笑,随她去了。
两人草草收拾了一些衣物,天书又化为《三字经》。谢曜牵了芦苇,回望少室山下这一方小湖茅屋,竟生出些许不舍之情。但他已经许久未回全真教,当年很多事情没有陈明,必须得回去见一见孙不二才行。
※※※
冬日天气严寒,谢曜却丝毫不畏,这一路紧赶慢赶,也不知道过了几日,来到襄阳郊外一座村庄,听得鞭炮爆竹齐响,找人一问,才知道又是一年除夕。天书见他牵着马双目放空,只道他又想起去年乌日珠占溘然长逝,为此伤悲。
两人寻了处农家住下,天书立刻去厨房给他熬了碗鱼汤,双手递上,道:“你别伤心了,喝碗鱼汤啊。”
谢曜闻言一愕,接过汤碗:“我没有伤心,只是……有些感慨罢了。”他浅尝一口,唇齿间荡漾着一股醇香,回味悠长。谢曜不由颇为惊讶抬头,问:“天书,这次鱼汤为何这般好喝?”
“有吗?”
天书忙从谢曜手中拿过碗,就着喝了一口,“谁说,还是和以前味道一样。”她说罢突然看向一脸怔然谢曜,看了看手中汤碗,不自移开目光,拉开话题问:“你现知道天下第一有多重要了?”
谢曜“嗯”了一声,说:“确重要,但这名头着实不易。”
“怎么?你武功都这般好了,难道还不自信?”
谢曜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功好不好,也是由别人评定。”天书闻言不由有气,她道:“你身怀各家之长,这天下第一名头当之无愧!不是有甚么劳什子华山论剑么?你将这些成名已久人物通通打败,试问天下谁敢不承认你!”
“我开始练武是为强身健体,后来为了自保,再有便是为了保护别人。好端端,干么非要和别人打架结怨?天下第一,自然是为了做天下人第一,我又怎可能和天下人大打出手。”谢曜见天书脸色越来越黑,这话便也不继续说了。
天书不知想什么,她抬眼看了看谢曜,忽然转身:“这碗冷了,我再去给你热一热。”
“天书,你……”谢曜怔怔望着大开房门,门外是静静飘飞风雪。他不禁叹了口气,似乎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他们总是会因这个话题闹不欢而散。
※※※
翌日一早,谢曜正给芦苇喂草料,一边给它捋捋鬃毛。便此时,听得院子外有孩童咭咭咯咯欢笑打跳声,他笑着一瞧,只见三个七八岁小孩正手挥木剑、木斧互相嬉闹。
“你们剑都不好玩!看我!”突然从另一个院子里奔出一个扎着小辫女娃娃,手里抱着一柄长剑。那长剑和小女娃身高差不多,不由吃力。
谢曜下意识又朝他们看去,这一下却不禁大震,仔细看了两眼,那柄长剑剑鞘漆黑,剑柄刻有“重阳宫”三字,正是孙不二从不离手全真教镇派宝剑。
他忙步上前,将那小女娃拦住,沉声道:“小姑娘,你这把剑是从何得来?”那小女娃被他突如其来吓了一跳,怔了怔,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谢曜瞧她大哭,登时手足无措,忙道:“别哭别哭,我只是问问你剑从哪里来。”殊不知此话一出,小女娃哭加大声了。
“你凶神恶煞将人家吓着了,走远点,我来问。”天书拉着谢曜袖子让他退开些,自己蹲□询问,“喂,你这把剑从甚么地方找到?”
谢曜忍不住轻笑一声,好像她才是真正凶神恶煞吧?想是这样想,还是依言走远远。
“好啦,他走了,你告诉我这把剑哪来。”
那小女娃见天书明眸皓齿,好不美丽,当下也不哭了,断断续续抽噎道:“这是我和我妈妈一起捡来……我们山上采药,看见一个道士姑姑和一个穿蓝色衣服人打架,然后道士姑姑被打晕了过去,又来了几个道士……说,说甚么骨头碎啦甚么瘫痪啦甚么说不了话啦,然后一群人将道士姑姑抬走,这柄剑滚进山沟里,我妈妈说这是铁,割草好用,就给捡回来了。”
天书莫名其妙想到当初从西域回来探听到那个“大魔头”谣言,忽然有种不祥预感。她追问道:“你知不知道是谁将道士姑姑打晕?”
小女娃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只知道后面来那群道士,都说要将‘泻药’碎尸万段。”她说着不禁破涕为笑,“我妈妈就给我吃过泻药,他们要把泻药碎尸万段也太可笑啦!”
天书低着头,却如何也笑不出来。她一把从小女娃手里抢过全真宝剑,道:“这柄剑不是用来割草,是用来杀人,你留着没用。”说罢,也不理身后小女娃,冷冰冰转身离去。
谢曜见她回来,不禁上前询问:“你问清楚了吗?”天书点了点头,将剑交给他,转过身道:“孙不二好像被人打成了重伤,骨骼碎成了瘫子。”谢曜大惊失色,愠道:“可知凶手是谁?”
天书心下一跳,想要将那番疑窦说出,但她倏然想起昨夜和谢曜关于“天下第一”争执,话道嘴巴,却瞒了下来:“……还未查明。”
“看来我们得速速赶去。”谢曜蹙紧眉毛,接着道:“对了,天书,你可还会配制黑玉断续膏?”
天书转念便知道他想法,孙不二既然骨头受伤,说不定黑玉断续膏能救她于水火,就像当初谢曜双腿骨骼碎裂,随即很好起来是一样。她颔首道:“当然,只是会多耗费几天时间。”
“无妨,你配药。”谢曜想到孙不二,不禁深深焦虑。
他已经失去了一次师父,不能再失去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彼青、夜半地雷a~
第98章 冷风满楼
两人当下这处农院暂住下。天书次日趁着天色灰蒙蒙之时,带足银两,对谢曜说前去采购配制黑玉断续膏药材。
她顺着小道,来到熙熙攘攘襄阳城中。正是年关,城中大户家家门前扎起灯棚,都要赛挂好灯,巧样烟火。街头巷尾小孩儿举着竹竿玩耍爆竹,好不喜庆。天书却对这些无心欣赏,她径直去医馆抓完药,抱着药包心事重重往回走。
显而易见,谢曜不知又惹上了什么人,被泼脏水。孙不二是他师父,可“他”竟然将自己师父打成重伤,做出这等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事情。天书昨日本想给他说了,但乍然间心生一计:谢曜总是不愿与人动手,如何能让他知道自己武功深浅?索性让人亲自找他晦气,这样他就不得不和人过招,打赢一个胜一场,打赢天下人便是第一了。她自己心底也想看看谢曜武功到底如何,若届时谢曜应付不来,总有办法让他逃命便是。何况那些人以为是谢曜伤了孙不二,待她用黑玉断续膏将孙不二治好,当面澄清,谁又敢乱嚼舌根?
至于往后一概不管,谢曜若成了天下第一,这此后,便也没有他任何事了……
天书思及此,本想笑笑,可无论如何嘴角也弯不出弧度。辛勤耕耘,看着这颗种子从埋进土中,慢慢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年复一年,终于到了亲手采摘那天……这本该让她开心事情,但天书心底却丝毫开心不起,她不敢去碰那无名源头,生怕揭露出让她恐惧感情。
她一直低着头,走着走着,一双脏兮兮大脚蹬着麦秆草鞋,忽然映入眼帘。
天书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脸色黝黑老丐,衣衫褴褛,满脸皱纹,双手奇大,手背上青筋凸起,显见是一生劳苦。天书心下一沉,却也不发作,暗暗数他背上麻袋数目,三只一叠,共有三叠,总数竟是九只。她想到方才记挂之事,忽然道:“你跟我来。”说罢不等那老丐表态,转身钻进旁边一间茶寮。
天书找了方桌子坐下,示意那老丐也坐,但他却摆手道:“臭叫花子不坐不坐。”
“敢问……嗯,你是谁?”天书本想学着谢曜讲点体面话,可她对着这些人压根儿说不出来。好那老丐也不甚意,提起茶桌上铜茶壶,大喇喇往嘴里灌,他一个劲儿使猛了,茶水从嘴里溢出来,流了一脖子。
待他喝足,将右脚往桌上一放,道:“看见我这臭脚了罢?若有狗犬欺我,我对准狗头,直娘贼就是一脚,憋让它落荒而逃;同理,若有人敢欺辱丐帮,我对准那人脑门,也是直娘贼一脚!所以,我便叫鲁有脚。”
天书知他话中有话,冷笑一声道:“你不用卖关子。明人不说暗话,此前确与你丐帮结下冤仇,你如今寻来,想要如何?”谁知鲁有脚却摇了摇头,将茶壶嘴儿衣服上蹭了蹭,道:“你家那口子与我帮结怨这倒还算事小,原定私下将他捉了处置,但没想他自作孽不可活,竟然杀人如麻,犯下许许多多罪事,惊动了帮主他老人家,势必手刃这大魔头。”
“你……你甚么意思?甚么魔头?”
鲁有脚瞧她双目圆睁,不似知晓,心想谢曜外乃是悄悄作案,瞒着这娇滴滴姑娘。他为人憨实,第一次见得天书,还当她不会武功,当下便掰着手指头,挨个挨个算道:“从去年夏天,此人杀肖方、宋振、甄忠才三人;又湖广一带大开杀戒,诛十八名无辜百姓;后辗转岭南,灭清风寨、湖盐帮、短刀门、天星派、南帮……直至今年,林林总总犯案几十余起,杀数百人!”鲁有脚先开始还略带戏谑,说到后来自己也忍不住义愤填膺,冷声道:“嘿!胆大妄为是,此人竟然欺上师门全真教,前不久将他恩师打成瘫痪,动弹不得,言语不能。”
“你们又有甚么证据,证明是他所为?”
鲁有脚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两副画像,摊开一看,与天书和谢曜竟有八分相似。他指着谢曜那副画,道:“我帮一直捉拿此人,但凡丐帮弟子无人不识。他虽然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但总归是个瘸子,不能面面俱到,有人从他手上捡回一命,当面指正,难道还冤枉他么?纵使一个认错,那五个、八个,隔着天南地北兄弟,心照不宣全都认错?小姑娘,你来评评理,这魔头到底该杀不该杀!”
天书目光呆然,双手却将茶杯握得死紧。她只需要告诉鲁有脚,这些都是假,甚么心狠手辣,甚么阴险狡诈,通通都和正义善良谢曜没有丝毫关系。这一年多来,也只待蒙古和少林两个地方,朝朝暮暮都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