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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方圆道:“你们不用怕,天下群豪面前,将这姓谢对你们做恶行都讲出来,众目睽睽这下,这人可不敢对你们如何。”
“你们不是被我救那几名女子么?”谢曜一惊,心下陡然明白过来,想来裘方圆用了甚么法子威胁那些女子来指认他,这些女子心性柔软,定然着道。
其中一名女子瑟瑟发抖道:“你不要胡说……明明……明明是,是你来我村里撒野,若不是裘大哥相助,我们几个姐妹,怕是被你……被你糟践了!”她一番话断断续续说罢,已然忍不住双腿一软,跪地上大哭起来。一时间几名女子都开始呜咽哭泣,众人看气愤,已有人忍不住抡刀抡枪,大喝道:“人证物证,铁证如山,这姓谢还怎么狡辩!你全真教便是这包庇吗?”
谢曜想要反驳,但不知如何反驳。
鲁有脚这时上前,大声问:“明人不说暗话,谢曜,今日丐帮广撒英雄帖,便是为了天下人讨个公道。你前前后后杀人近百,灭帮派无数,到底是何居心?你既然承认杀害丐帮弟子,这便是铁板钉钉事实,倘若肖方当真心术不正,我丐帮绝不追究。但宋振、甄忠才、左六子三人死因,你又何解?”
“此之前我曾和甄忠才见过一面,他告诉我宋振乃彭长老所杀,为得是请污衣派净衣派联手,以追查我下落。而彭长老如此不遗余力,便是觊觎我身上《九阴真经》。至于左六子和甄忠才,他们根本没有死。”
鲁有脚一听这话也忍不住怒了:“没死?甄忠才尸首找不到也就罢了,来人,将左六子尸体抬出来!”
丐帮立刻有两人抬着一副竹架过来,用白布罩着一人尸首。鲁有脚撩开白布,那尸体脸色泛青,正是当年有过一面之缘左六子。这时梁长老上前,从袖中摸出一张纸条,纸条上明晃晃写着“杀我者乃谢曜”!
“不可能!”谢曜上前一步,朗声道:“我已经一年多未曾见过此人,就算要杀也是一年多前!而他尸体显然不过才死几日,你们这又是甚么意思?”
梁长老将那张纸条扔他面前,横眉道:“你狡猾多算,隔了一年之后再杀他便不能了么?”
谢曜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他能说都说了,可自己一人口说无凭,对方却能拿出众多证据。即便是假,那也是证据!
洪七公和黄药师房顶听了半天,众多证据,当下有了计较。他扬声向马钰道:“小道士,今日之事如何了断,还请示下。”
马钰蹙眉答说:“这小徒虽无他长,却还不敢欺师,谅他也不敢欺诳诸位英雄。何况,他带回一种秘药,黑玉断续膏,能接人断骨,重获生,便让叶左使、梁居士、赵大侠,一人拿去一瓶,治愈伤腿再谈。”
便此时,后院忽然一阵铜锣急响,不过片刻,程瑶迦猛然从内间奔出,朝谢曜大声道:“师兄!走啊!”
谢曜登时头皮发麻,心中一沉,还未做出反应,程瑶迦已被王处一重重推开,王处一手捧装着黑玉断续膏瓦罐,冲上前来便要朝谢曜天灵盖一脚,忙被马钰和丘处机拦住。
“王师弟!出了何事?”
王处一双目欲裂,咬牙切齿看了眼谢曜,又看了眼手中瓦罐,抬手“轰”摔烂地,只听沾了药膏地面,立刻传出一阵嗤嗤响声,气味刺鼻,隐泛绿光,竟是剧毒!
“师兄,亏你们还为这个孽徒说话!他斗胆拿了毒药,妄将自己恩师给毒死!若不是志平试药,他师父可就真亡了!”王处一悔不堪言,怔然道:“是了,你将自己师父毒死,这世上便少一个可以说他罪行人了么?”
谢曜心头大震,呆呆看着摔四分五裂瓦罐,混合着黑黢黢药膏,他脑中登时一片空白。
“谢师兄!”陆冠英刚将程瑶迦扶起,就见谢曜准备去摸那残渣,方才尹志平不过用筷子搅了搅,那筷子便被腐蚀成朽,若人手去碰,岂不是连骨骼都溶化了?陆冠英惊急之下,端起茶杯掷去阻了一阻,茶杯碎裂,一声脆响,才将谢曜魂给拉回来。
谢曜望着那黑玉断续膏,闻到刺鼻气味,喃喃道:“……天书?”
马钰低头看了眼谢曜,面色铁青,问道:“我后问你一次,这些罪行可都是你做?”背后赵志敬旁道:“师伯,你同他还说甚么?此人罪大恶极,便是千刀万剐也不够抵其罪孽万一!全真教下,焉能出此败类?”
丘处机闻言,心念一转,叹了叹气,走到谢曜面前,道:“谢曜,依照本门法例,你本为清静散人座下首席大弟子,却犯下此等恶行,罪不容诛。今日天下人面前,我拟孙不二之言,将你逐出师门,从此不再是全真教弟子!”
谢曜心中气血翻滚,听到“逐出师门”四字,如同剜心!但他尚未失去理智,知道自己声名狼藉,留全真教只会侮辱师门名声,当下双膝一跪,定声答道:“是。”
殿外人群中又有人高声道:“全真教高风亮节,不与此魔头为伍才是正道。如此忤逆贼人留世上又有甚么用处?各位抄家伙,一同将此魔头灭了罢!”话音甫落,又有人道:“那他身上《九阴真经》归谁?”“他得到那一堆金国宝藏又归谁?”“金国宝藏数不胜数,大伙儿平分啊平分!”
赵志敬听到流言,刚好看见谢曜负背上全真宝剑,伸出手道:“姓谢,你和金国勾结,还有脸拿镇派宝剑?”
谢曜跪地上身躯微微一颤,没有作声。但心头登时明了,显然这一切早就有人谋划,今日给他致命一击。也许丐帮声讨是真,但其他门派,却都是冲着那子虚乌有《九阴真经》、金国宝藏,妙得很,妙得很啊……
赵志敬眼见谢曜低着头一动不动,似乎对他话没有听见,心里是愤怒,道:“将全真宝剑交给我!”
话音甫落,他出手如电,居高临下占据地势,妄想一招夺剑。谢曜听得风声,早有准备,他双膝一撑,站直身形,微微一侧便躲开赵志敬招式,右手屈指一敲他手腕神门穴,赵志敬“啊哟”叫出一声,捂着手腕退后。
“奸诈小人,凭你也配拿剑!”谢曜话音甫落,抬手握住剑柄,拔出全真剑。阳光之下,剑身如虹,散出隐隐青光。倏然之间,右手一掷,那柄长剑仿佛离弦劲羽,直直没入对面日月岩中。
日月岩上站着人早已吓腿软,滑□一瞧,剑身全部竟然没入岩石当中,只余下半寸剑柄外,众人见他露这一手,无不骇然。
赵志敬是脸色涨红,不敢言语半句。
谢曜这一刻算是明白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冷冷扫视了一眼场中众人,众人都道他要大开杀戒,四周噌噌声响,拔刀拔剑,指着谢曜。
裘方圆这时裘千仞耳边耳语几句,裘千仞点了点头,大步上前,道:“阿弥陀佛。便由我先来领教领教阁下高招。”背后群豪见不得他脸,只道是哪里来和尚,大声道:“大和尚,除这个魔头就靠你了!”“打不过,找我青城寨人!”
裘千仞听得只一笑,仿佛嘲笑这些人不识他铁掌帮帮主威名。
“我来帮你!”只听刷一声大响,一耕夫打扮农人突然跃到场中,正是武三通。他先前后山找遍,也没有找到谢曜踪迹,却没想到他已经来了前面圆坪。武三通朝谢曜怒喝道:“你把我女儿拐哪儿去啦?”
众人闻言,只当谢曜强抢良家妇女,对他憎恶又多了一分,这许许多多罪名加起来,竟是数也数不清。
向鸿飞和裘方圆两人臭味相投,这会儿竟成了一对朋友。两人并肩踏上一步,道:“我两兄弟也来凑个热闹。”
“打啊!打啊!打不过我帮你们放暗器!”侯通海就喜欢热闹,他们几个旁看了半晌,早忍不住吆喝。这一下群豪都窃窃私语,一副忍不住大动干戈模样。
洪七公上边看得真切,虽然谢曜罪大恶极,但这一群人仗着人多齐上,又是被名门正道所不齿。当下含了一口酒,居高临下“噗”喷了这些人满身满脸,道:“去去去,一窝蜂跟人打还要不要老脸!”说罢,他转过头,对黄药师做出一个抹脖子动作,言道:“老叫花瞧裘千仞一个人就足够将他,‘咔擦——’”
黄药师抬眼看了看没入日月岩中全真宝剑,砸了口酒,道:“我看未必。”
洪七公笑道:“要不要打个赌?若是我猜对了,就让蓉儿给我烧五天五夜好菜!……哎?蓉儿他们先前不还那儿,怎不见人了?”正奇怪间,人群忽然分开,走来三人正是黄蓉、郭靖,和柯镇恶。
谢曜一眼瞧得他们,心神大怔,却不知如何开口。他心想柯镇恶一直嫉恶如仇,只怕是这次,听到传言,又要来责他。若是柯镇恶要他命,又该怎生辩解?
柯镇恶拄着拐杖,摸索走到谢曜面前,一年多不见,他似乎加苍老。犹记得那昏暗墓室当中,死去师父门血,染红地,以及柯镇恶伏他身前老泪。
“你……你是不是真杀了那些人?”
谢曜一听他来质问,忍声道:“不是!”
他本以为柯镇恶会逼问一番,但下一刻,柯镇恶干枯手便覆上谢曜手背,攥紧紧。柯镇恶转过身,将他护身后,扬声道:“我徒弟说没有杀人,那便决计没有!你们一个个贼鸟厮臭东西想杀他为,先得从我柯镇恶身上踏过去!”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清楚,谢曜听得嘶哑音色,心中一热,几欲热泪盈眶。当年悬崖上受其逼迫,而今重阳宫前千夫所指,仿佛历史重现,只是指责他人已经变成维护他。
裘千仞上前一步,冷道:“你当我等不敢?”说话间,手势已起,准备出招。
谢曜仰头望了望天空,白云依稀,日光刺目。而场上这些人多则各怀鬼胎,听妖言教唆,阴暗表情竟将阳光都遮得黯淡无光,今日重阳宫前一场大战所难免,他一肩挑千古仇又是什么难事了?没想到自己一心想好好理论,但终究一张嘴说不过千万人,沦落到百口莫辩地步。他心下惨到极致,竟生出一股意气,就好比当年蒙古悬崖上,宁求身死,也不断腕决心。
谢曜冷冷扫视一圈众人,将他们面容都铭刻心。将柯镇恶护身后,沉声道:“你们各有各借口,嫁祸也好,报复也罢,通通齐上便是。大丈夫以寡敌众本也寻常,谢某何足惧哉!”
第104章 重阳大战
“喂,亮兵器罢!”武三通扛着一柄锄头,走到圆坪中间。
谢曜冷声道:“兵器为凶器,圣人不得已用之,我赤手空拳和你们打便是。”
裘千仞闻言一笑,道:“这样好得很,请了。”双掌一挥,合声直扑,猛向谢曜撞去。谢曜当初和他砸墓室中交过手,对各自武功也心知肚明。裘千仞这一年武功苦练,本拟争华山论剑天下第一名头,如今天下第一没有争到,倒此处派上用场。
谢曜当知这时候生死间不容发,但他也全然不惧,右手捏了六脉神剑剑诀,五指翻飞,迎面猛攻,逼他先取守势。裘千仞袍角一摆,凌空跃起,空中连劈数掌,叫谢曜拿不准方向,虚虚实实,变幻不定。谢曜心下一惊,念着速战速决,当下运起九阳神功,伸臂一抖,身子续向敌方落去,这么出臂一招力压千钧,裘千仞掌势立时减弱,长啸一声,并掌往谢曜当胸击去,谢曜气他与欧阳锋同流合污伤江南七怪,不闪不避,催动内力与其肉掌相交,只听“砰”一声巨响,谢曜手臂微麻,裘千仞却是禁不住撞力,跌坐地!
谢曜尚未收招,突然横来一柄锄头,往他肩头一搭,借势跃来一人,正是武三通。他人未至,锄头先到,凌虚下击,连施杀手,嘴里高呼:“说!你把我女儿藏哪里去了!”
谢曜料不到他来势竟是这般迅捷,定是爱何沅君至极,心神大动。
他身形一侧,看一灯大师面子上,先守不攻,问道:“阿沅怎么了?”武三通一锄头挥去,说:“她留信说去投奔你!白纸黑字,你还想抵赖?”武三通说到此处想到如今只剩他一人,好不生气,每一招又狠又,势必要将谢曜卸下一只腿、一只胳膊。
裘千仞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见得场中铜鼎,爆喝一声,铁砂掌左右抓住鼎耳,运出十成十力气往谢曜身上砸去。
座群豪不禁哗然,没想到这半路出来和尚武功竟如此高强,有人认出他乃铁掌帮帮主,众人这才了然。
谢曜本有意容让武三通,但见他越发失去心智,每一招都凶狠无情,当下也不留面。大步踏前,左手一招虚晃,右手使出分筋错骨手法,捏住武三通手腕。
便此时,青铜鼎仿若一座小山般朝他身上压来,谢曜心下大惊,力贯双臂,估量这青铜鼎虽重,自己可接得住,当下抢上